第223章 元旦福利（日常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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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明宇提溜着一大袋礼物向d校走去，在路上碰见了原来班里的老同学崔淬。今年的雪下得挺大，宋明宇一路走来伞上已经积压了一层厚厚的雪。但看到崔淬的时候他还是乐得上去就是一通拍肩。
“臭小子，去n大混得怎么样？”
崔淬也是回来开同学会的。d校的新年晚会开得比其他学校早，很多已经脱离苦海的校友都乐颠颠地回来参加晚会了。宋明宇那个班的几乎所有人都知会了班长会回来。
“一般一般。”崔淬戴着副眼镜，顶了满头白花花的雪冲宋明宇雾腾腾地一笑。宋明宇将伞撑过去，笑着说：“我看这次回来最得意的就要算孙吴那小子了。”
“不是还有小叶么。”崔淬的手里也提了两大袋礼物，已经没有空手撑伞，顺理成章地躲进了宋明宇的伞下。宋明宇说道：“小叶那家伙没有回消息，也不知道来不来。这人成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现在出了国了，要联系他实在难。之前的几次同学会，他不是也没来？”
崔淬笑了笑，催促道：“走快点儿，路灯都亮了。”
两人踏入d校的时候，正看到d校张灯结彩，到处都是欢腾，他俩一眼就看见了那个“学成归来”的孙吴。他被一群人围在一间活动室的门口，想不被注意到都难。原来的他们班级重新租用了一个活动室，已经开了热气，但是孙吴来了之后一群人就都一窝蜂涌了出去。当初的班主任还一个劲儿地慰问孙吴。
崔淬同宋明宇两人踏向那帮子熟人之时，又是一阵哄闹。班长大叫道：“哟哟，又来了俩给我们送礼物的。怎么没带女朋友过来？”
“那也得有资本啊。”宋明宇开玩笑道。
“q大的人也敢说没资本？”
人众笑闹了一阵，便都进了屋里，活动室里已经围成了圈，一阵暖气拥上来。
宋明宇将手里的礼物放下了，打开袋子说道：“别急、别抢，人人有份！”话还没说完，已经被人一拥而上扑倒在地。
“……等等，小叶人没来？”
班长看看周围道：“真可惜了。”说起叶未双，众人似乎又找到了共同的新话题，都说开了，宋明宇将给叶未双的礼物放在一边，正要开始抓下一件礼物，活动室的门忽然开了。
一个正收伞的雪人走了进来，在室内呼出了一口热气。
众人静默了半刻，接着几人同声而出：“小叶！”
站在门口的少年愣了一下，接着冲众人笑笑说：“好久不见。”
宋明宇冒着酸气地道：“哟哟，叶大帅哥来了，我们这里的美女又要转移战场了。”周围顿时响起了一片起哄声。
“叶小帅哥还没交到女朋友？不应该啊。”崔淬被取笑过了，于是准备再取笑叶未双，只是在他话音落下之后，叶未双却没有原先的窘迫，反倒十分坦然地微笑道：“女朋友没有，不过已经得手了。”
宋明宇在一片口哨声中忽然想起了叶未双曾经说过的喜欢的人。登时有些发愣。
“得手了！”崔淬语调夸张地叫了一声，挤眉弄眼地看着叶未双，“小叶应该比我们小一年吧？刚刚成年？这么快就得手了？”
叶未双的脸微微有些红，转移话题说：“给我准备了什么礼物？”
“哟哟转移话题了！”那头还在吵闹，宋明宇已经回过神来将手里的礼物交给了叶未双。他好歹也是当年的团支书，家境又不错，给每个人买一件小礼物不是一件难事。叶未双收到的是一本书，他将包装拆了之后道过谢便放进了背包里，又去接崔淬的礼物。屋子里来了不少念旧的女生，好些都为叶未双准备了礼物，让宋明宇又是一阵酸气外冒。
九点左右，d校的广场上开始出演节目了。从活动室的窗口就能看见，但不少人还是拉了同学出去挤人群。没有多久广场上就人满为患。叶未双被宋明宇拉出去，却不肯挤进去，就在外围的台阶上远远观望着，有几个女生悄悄站在了他身边不远处，偷眼看着他。
叶未双看着下方那一群的穿着d校校服的学弟学妹，嘴角便不自觉地翘了起来，翘到了半途，他的眼角似乎看见了什么人，冲左侧招了招手。
一个男人侧身从人群中挤过来，来到他的面前。叶未双笑着说道：“找到停车位了？”
“嗯，这里的车位太紧张了。”男人抱怨了一句，排掉胳膊上的雪，搂住叶未双的肩膀。“伞呢？”
叶未双将手里的伞撑了起来，顶在两人头顶。“你也知道我不怕冷。”
“还是遮着吧。”男人抖了抖脚背上的雪，抬头看向了舞台，脚步和叶未双一起默契而下意识地向后多挪了两步，几乎靠到了墙壁。舞台上开始了大型的游戏环节，之前围绕在叶未双旁边的几个女生和男生看到班长一上台，便都拥了上去起哄，顺便招呼了叶未双一声。
“我不去了。”叶未双笑着冲他们招了招手，
现场的气氛因为学长学姐的到来更为热烈了，叶未双正看着，忽然见到宋明宇从一侧快步走来，看到叶未双和他身边的人时愣了一下。“你怎么不去？唉……您好啊，这位……”宋明宇在背光处看不大清来人，但舞台上的环灯照过的瞬间他看清了面前的男人。这人有些面熟，宋明宇忽然想起这不是当初来给叶未双开家长会的那个男人嘛。
但若说他是叶未双的爸爸，宋明宇实在是难以相信。
“这是我叔叔。”叶未双重新给宋明宇介绍了一回。
“叔叔好，”宋明宇连忙打招呼，“叔叔真年轻。”
男人看了他一眼，也略略点一点头。叶未双暗中锤了他一拳，他扭曲着眉毛说：“你好。未双跟我提过你。”
宋明宇顿时有些受宠若惊：“哦，是吗？小叶虽然是后面转进我们班的，但是和我们的关系一向很好。我们都当他弟弟。”
男人又点了点头说：“你不去参加活动么？”
宋明宇已经将这个男人莫离的辈分在心里提升了一个档次，当下也带着点儿恭敬说：“我这就上去了。小叶你不去玩？”
叶未双摇了摇头：“雪太大了。”
宋明宇“哦”了一声便去挤人群，挤到一半他回头来看了一眼叶未双的那个叔叔，觉得不只是眼熟。这个人总让他莫名地想起叶未双之前所说的择偶标准。另外，虽然是叔叔，但是搂住叶未双的那个手势却总因为他的外表和年龄看上去有些古怪，不像是长辈。
宋明宇摇摇头，把自己的那点想法摇掉，干脆地向舞台进发了。
十一点五十的时候，天空开始放起了烟花。不只是d校的，学校外的周围也开始放起了各种烟花。叶未双抬起了头看。
舞台上的场次更热烈了，台下四分之三的人都在摆动舞蹈，还有一些是因为冷得受不了的，只能一个劲儿地跺脚发抖。踩得地面上的雪成了泥糊糊的一团。
叶未双忽然说：“这样的景色，上界是看不见的。”
莫离“嗯”了一声：“鬼界也看不见。”
叶未双的嘴角带起了一个古怪笑容道：“若不是你站在我旁边，我真不相信世上有天人这东西。”莫离斜了他一眼，嗤笑了一声：“你不也是？”
叶未双仰头看了一会儿，又看向了一旁的莫离。莫离迎着他的目光望了一会儿天，终于低下了头：“怎么了？”
“你再不长高，我就要追上你了。”
莫离的神色有些微妙，他看着叶未双，似乎想笑，却又笑不出来。他干脆一巴掌按在了叶未双的头上，说道：“别想。当年你爸都没我高，你还想有那个条件？”
叶未双“啧”了一下，颇为不服气地低下了头。但莫离在半路用手指截住了他下放的下巴，低头将嘴唇按了下去。
叶未双慌忙将伞向下一压，将人强硬地推到墙上，保证没有其他角度能看见他俩的动作。
站在不远处手里拿了两罐热咖啡和宋明宇，揣着临时去买的准备送给莫离的礼物，表情僵滞，完全不知该换上何种神色。尽管叶未双的动作很快，但他还是在那个片刻看到了莫离低头去咬叶未双下唇的举动。两罐热咖啡在手里已经温凉了，宋明宇却仍觉得烫手得厉害。他愣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将咖啡一起揣进了怀里，只是没有立刻转过身。
他看到叶未双将他“叔叔”按在了墙上，一条腿插｜入了对方双腿之间，伞将他二人的上半身遮掩了。宋明宇的脑海里，叶未双那句“得手了”开始不断盘旋。
“明宇！”
宋明宇僵硬地转过身，一把搂过来找他的崔淬，说道：“走走走，我们去看看今年学妹的质量……小叶就让他打光棍吧，省得去祸害别人——转什么头，看那儿……”
叶未双听到那一声“明宇”就觉得不妙，在宋明宇开口的同时，他将双手从莫离肩上放下，狠狠踹了他的膝盖一脚。莫离吃痛，扭着他的手塞进自己的口袋里，惩罚似的咬了咬他的耳垂。叶未双吓了一跳，正要将他推开，忽然听到他说：“新年快乐，未双。”
似乎有一只猫爪子在挠食道，叶未双沉默了一会儿，忽然之间丢了手里的伞咬住了莫离的喉结。反换成莫离慌忙地抓住伞打掩护。
“比在家里刺激。”叶未双的嘴角挑起了一个笑，眼角闪烁着一丝隐约的光泽。莫离看他重新站好了，这才将伞打到头顶，用另一只手揉着自己沾满了龙涎香的喉结。
舞台上开始倒计时了。
叶未双看着那硕大的焰火数字，双手插在口袋里，将重心放在一条腿上。
倒计时的同时，所有人都望着天空，巨大的焰火照亮了d校的整个上方。叶未双眯眼看的时候，双目里闪过金色的光泽，像是由那双眼瞳自行发出的。“新年快乐，莫离。”叶未双说，“明年我们还来这里过吧。”
莫离深深看了他一眼，用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像是好哥们儿一样，“唔”了一声。
新年的狂欢夜收场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了，所有人的眼睛下都带着眼袋，困得像是随时会倒下去。叶未双和莫离走回活动室和其他人一起做善后工作时，已经有很多人支撑不住回去了。宋明宇等几个在叶未双后脚进门，帮着一起处理善后。只是叶未双发现宋明宇明显看莫离和他的时候，眼神明显有些不对。
叶未双的脸上没有露出多余的表情，只是自顾自地做自己的，偶尔和同学说笑几句，顺带着介绍了莫离给众人。
莫离站在一边也在搬桌子，但是话不多，看来更像是叶未双的兄长。
临到走时，众人互相道别，留了号码，陆续地分散了开来。宋明宇发现自己竟然鬼使神差地和崔淬、孙吴留在了最后，叶未双和莫离正站在走廊上等他们告别。
对于孙吴留那么晚，宋明宇并不是特别明白。孙吴的生活一向很规律，他能撑到那么晚实在有些出乎意料。孙吴见到叶未双和莫离有要走的意思，于是开口道：“小叶。”
对于他这忽然郑重起来的叫唤，叶未双也是愣了一下。
“我受你照顾了。一直没有机会说，现在说一声——谢谢了。”
别说其它人，就是叶未双也是一头雾水，愣了许久才忽然想起了孙吴如今在vaisar的发展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来自于他。宋明宇和崔淬互相对视了一眼，均有些茫然。
“多大的事儿。我根本没有做什么。学长不要太放在心上。”叶未双连忙说了一句客套话，希望尽快将这事儿过了。只是宋明宇和崔淬都不答应，拉了孙吴执意想要问出什么来。孙吴见到叶未双没有想要开口的意思，也就简单地解释了一番，但依旧叫崔淬和宋明宇惊讶之极。
孙吴在和叶未双道过谢后，便也道别离开了。剩余四人一起出校门走了不长的一段路，崔淬也自岔道分开了。宋明宇顿时紧张了起来。他没敢和叶未双莫离并肩走，稍稍靠前半个身子，眼睛笔直地看着前面不断走过的路灯，半声也没吭。莫离和叶未双对视了一眼。莫离用眼神示意叶未双，但叶未双只是摇了摇头。没有多久，宋明宇终于忍不住了，忽然结结巴巴地开口说：“小叶……我……你……你是不是……”他说话的时候有点儿打抖，听起来像是冷出来的。叶未双想也没想就接口道：“是。”
宋明宇反倒忘了怎么接话，木楞楞地扭过头来看着他。
叶未双和莫离一起停了下来。叶未双看了莫离一眼，然后对宋明宇说：“我说的那个人，就是他。”
宋明宇登时目瞪口呆。
叶未双微微翘了翘嘴角，说道：“学长如果不能接受，也没有什么奇怪的。”
宋明宇看了看叶未双的表情。叶未双根本就不介意旁人怎么看。恐怕哪怕现在他指着叶未双的鼻子说“同性恋”、“恶心”，他也丝毫不会在意。
但无论怎么说，叶未双的恋人竟然是个男人，而且是个强壮的“叔叔”辈分的男人这一点，让喜欢了性感女人十九年的宋明宇实在难以接受。叶未双的条件很好，他一开始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他没有女朋友。本以为是他的要求太高了，却没想到叶未双喜欢的根本就不是女人。
宋明宇含糊地说了一句：“嗯……我……那我就从这儿上车了……”
叶未双笑了笑说：“已经三点半了，哪里来的公车，我们送你回去吧？”
宋明宇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找了个多么傻逼的借口。
莫离之前找车位找了很久，如今车就在他们前方不远处，堆满了雪。莫离闻言就去开车了。看到莫离离开，宋明宇才觉得能说出几句话来，他神色复杂地看着叶未双说：“小叶……嗯……我不知道怎么说好。这事儿你父母……知道么？”
叶未双的表情没有变化，却说出了一句让宋明宇有些窒息的话：“我父母早去世了。”
宋明宇停顿了一会儿，看那辆黑车还在启动，憋不住抓紧时间又问了一句：“可你知道他的家庭背景吗？我是说……你如果不知道他怎么一个人……嗨……我就是觉得……”
叶未双拍了拍他的肩，说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我就是看上他了。这没办法。巧的是，他也看上我了。事情就这么简单。师兄，这么大个世界要能找到看对眼的人不容易。是真不容易。”
宋明宇觉得这话很有压迫感，他说不出话来了。他其实有些反感同性恋。但这个情况却发生在他挺喜欢，不，是最喜欢的一个小学弟身上了。宋明宇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持怎样的态度面对并劝服他。
车倒退到了两人面前。这条路其实挺小，两旁又都停满了车，黑车能以这个速度倒退回来的确是显示了莫离的车技高超。
宋明宇忽然发现自己其实也没有那么反感同性恋。叶未双的举动没有一点女性化，他站在那儿浑身都带着一股让女孩子青睐的气质。而他的那个“叔叔”，也完全是硬汉形象。这两个人宋明宇无论如何也联想不到那一面去。
“上车吧。”叶未双替他打开了门。宋明宇也只好坐进去了。
叶未双坐上了副驾驶座，看着前方。他和莫离没有什么更多的交流。如果不是那一惊世骇俗的吻，宋明宇死活也想不到这两个人会是这种关系。
叶未双开始和宋明宇拉起了家常。宋明宇同他聊了一会儿，随着车内暖气的增厚，也渐渐放松了下来。他一直从后视镜里打量着驾驶座上的男人。这男人很沉稳，基本上没说过什么话，偶尔会在转弯的时候看一眼叶未双。他长得很年轻，面部线条英挺硬朗，带着一种西欧男人的英俊。
就算是宋明宇再怎么挑剔，也觉得如果不深究，这男人也绝对比大多数男人都优秀。
他莫名地就叹了一口气。
莫离从后视镜里看到了他的表情，和他打了个对视。
宋明宇顿时就僵在了那里。
莫离忽然说道：“往哪儿走？”
宋明宇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说：“左边。”
车转上了大路。虽然凌晨了，但街道上还是通宵亮着灯，不少情侣依旧腻在一起。宋明宇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前座的两人，发现莫离转弯时露出了手上一枚灰暗的戒指。形状因为太古朴反倒一时不惹人注意。他下意识地就看了一眼叶未双，发觉后者手指上也有同样的一枚戒指。仿佛是一道无形的线的联结，这无话的两人之间顿时升起了一种难言的默契。
宋明宇又轻微地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话。
当莫离将他在小区门口放下的时候，他和叶未双互拍着肩膀好好道别了一下，然后才了车，下车的时候他斟酌了一下，还是喊了一声：“叔叔再见。”莫离很自然地点了点头。宋明宇走到楼道才忽然想起怀里还揣着之前临时给叶未双“叔叔”买的礼物，于是想了想，连忙转回去。那辆车竟然还没有离开，后车窗还开着，是他离开时的模样。宋明宇正要打招呼，忽然之间僵立在了那儿。他透过后车窗看到前驾驶座的男人搂着叶未双的后脑勺接吻。
向后靠的叶未双忽然之间双眼眯开了一道缝，登时坐了起来，头撞到了车顶。他叫了一声：“学长！”
宋明宇被惊醒，下意识地转身想走，但莫离已经放下了前座的车窗。他这才尴尬地装作什么也没有看见般上前，将礼物穿过车窗交给了莫离。叶未双侧过身草草整理了衣襟。宋明宇假装没有注意到他半松开的皮带。
莫离将靠背上的外套不动声色地给叶未双扔上，盯着宋明宇忽然说：“我爱他。”
宋明宇僵硬地点了点头，说了一声“再见”。
莫离这才拉上车窗，将车开了出去。
宋明宇走回公寓的时候，忽然就觉得，其实他也没那么反感同性恋。
(.)U
宋明宇提溜着一大袋礼物向d校走去，在路上碰见了原来班里的老同学崔淬。今年的雪下得挺大，宋明宇一路走来伞上已经积压了一层厚厚的雪。但看到崔淬的时候他还是乐得上去就是一通拍肩。
“臭小子，去n大混得怎么样？”
崔淬也是回来开同学会的。d校的新年晚会开得比其他学校早，很多已经脱离苦海的校友都乐颠颠地回来参加晚会了。宋明宇那个班的几乎所有人都知会了班长会回来。
“一般一般。”崔淬戴着副眼镜，顶了满头白花花的雪冲宋明宇雾腾腾地一笑。宋明宇将伞撑过去，笑着说：“我看这次回来最得意的就要算孙吴那小子了。”
“不是还有小叶么。”崔淬的手里也提了两大袋礼物，已经没有空手撑伞，顺理成章地躲进了宋明宇的伞下。宋明宇说道：“小叶那家伙没有回消息，也不知道来不来。这人成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现在出了国了，要联系他实在难。之前的几次同学会，他不是也没来？”
崔淬笑了笑，催促道：“走快点儿，路灯都亮了。”
两人踏入d校的时候，正看到d校张灯结彩，到处都是欢腾，他俩一眼就看见了那个“学成归来”的孙吴。他被一群人围在一间活动室的门口，想不被注意到都难。原来的他们班级重新租用了一个活动室，已经开了热气，但是孙吴来了之后一群人就都一窝蜂涌了出去。当初的班主任还一个劲儿地慰问孙吴。
崔淬同宋明宇两人踏向那帮子熟人之时，又是一阵哄闹。班长大叫道：“哟哟，又来了俩给我们送礼物的。怎么没带女朋友过来？”
“那也得有资本啊。”宋明宇开玩笑道。
“q大的人也敢说没资本？”
人众笑闹了一阵，便都进了屋里，活动室里已经围成了圈，一阵暖气拥上来。
宋明宇将手里的礼物放下了，打开袋子说道：“别急、别抢，人人有份！”话还没说完，已经被人一拥而上扑倒在地。
“……等等，小叶人没来？”
班长看看周围道：“真可惜了。”说起叶未双，众人似乎又找到了共同的新话题，都说开了，宋明宇将给叶未双的礼物放在一边，正要开始抓下一件礼物，活动室的门忽然开了。
一个正收伞的雪人走了进来，在室内呼出了一口热气。
众人静默了半刻，接着几人同声而出：“小叶！”
站在门口的少年愣了一下，接着冲众人笑笑说：“好久不见。”
宋明宇冒着酸气地道：“哟哟，叶大帅哥来了，我们这里的美女又要转移战场了。”周围顿时响起了一片起哄声。
“叶小帅哥还没交到女朋友？不应该啊。”崔淬被取笑过了，于是准备再取笑叶未双，只是在他话音落下之后，叶未双却没有原先的窘迫，反倒十分坦然地微笑道：“女朋友没有，不过已经得手了。”
宋明宇在一片口哨声中忽然想起了叶未双曾经说过的喜欢的人。登时有些发愣。
“得手了！”崔淬语调夸张地叫了一声，挤眉弄眼地看着叶未双，“小叶应该比我们小一年吧？刚刚成年？这么快就得手了？”
叶未双的脸微微有些红，转移话题说：“给我准备了什么礼物？”
“哟哟转移话题了！”那头还在吵闹，宋明宇已经回过神来将手里的礼物交给了叶未双。他好歹也是当年的团支书，家境又不错，给每个人买一件小礼物不是一件难事。叶未双收到的是一本书，他将包装拆了之后道过谢便放进了背包里，又去接崔淬的礼物。屋子里来了不少念旧的女生，好些都为叶未双准备了礼物，让宋明宇又是一阵酸气外冒。
九点左右，d校的广场上开始出演节目了。从活动室的窗口就能看见，但不少人还是拉了同学出去挤人群。没有多久广场上就人满为患。叶未双被宋明宇拉出去，却不肯挤进去，就在外围的台阶上远远观望着，有几个女生悄悄站在了他身边不远处，偷眼看着他。
叶未双看着下方那一群的穿着d校校服的学弟学妹，嘴角便不自觉地翘了起来，翘到了半途，他的眼角似乎看见了什么人，冲左侧招了招手。
一个男人侧身从人群中挤过来，来到他的面前。叶未双笑着说道：“找到停车位了？”
“嗯，这里的车位太紧张了。”男人抱怨了一句，排掉胳膊上的雪，搂住叶未双的肩膀。“伞呢？”
叶未双将手里的伞撑了起来，顶在两人头顶。“你也知道我不怕冷。”
“还是遮着吧。”男人抖了抖脚背上的雪，抬头看向了舞台，脚步和叶未双一起默契而下意识地向后多挪了两步，几乎靠到了墙壁。舞台上开始了大型的游戏环节，之前围绕在叶未双旁边的几个女生和男生看到班长一上台，便都拥了上去起哄，顺便招呼了叶未双一声。
“我不去了。”叶未双笑着冲他们招了招手，
现场的气氛因为学长学姐的到来更为热烈了，叶未双正看着，忽然见到宋明宇从一侧快步走来，看到叶未双和他身边的人时愣了一下。“你怎么不去？唉……您好啊，这位……”宋明宇在背光处看不大清来人，但舞台上的环灯照过的瞬间他看清了面前的男人。这人有些面熟，宋明宇忽然想起这不是当初来给叶未双开家长会的那个男人嘛。
但若说他是叶未双的爸爸，宋明宇实在是难以相信。
“这是我叔叔。”叶未双重新给宋明宇介绍了一回。
“叔叔好，”宋明宇连忙打招呼，“叔叔真年轻。”
男人看了他一眼，也略略点一点头。叶未双暗中锤了他一拳，他扭曲着眉毛说：“你好。未双跟我提过你。”
宋明宇顿时有些受宠若惊：“哦，是吗？小叶虽然是后面转进我们班的，但是和我们的关系一向很好。我们都当他弟弟。”
男人又点了点头说：“你不去参加活动么？”
宋明宇已经将这个男人莫离的辈分在心里提升了一个档次，当下也带着点儿恭敬说：“我这就上去了。小叶你不去玩？”
叶未双摇了摇头：“雪太大了。”
宋明宇“哦”了一声便去挤人群，挤到一半他回头来看了一眼叶未双的那个叔叔，觉得不只是眼熟。这个人总让他莫名地想起叶未双之前所说的择偶标准。另外，虽然是叔叔，但是搂住叶未双的那个手势却总因为他的外表和年龄看上去有些古怪，不像是长辈。
宋明宇摇摇头，把自己的那点想法摇掉，干脆地向舞台进发了。
十一点五十的时候，天空开始放起了烟花。不只是d校的，学校外的周围也开始放起了各种烟花。叶未双抬起了头看。
舞台上的场次更热烈了，台下四分之三的人都在摆动舞蹈，还有一些是因为冷得受不了的，只能一个劲儿地跺脚发抖。踩得地面上的雪成了泥糊糊的一团。
叶未双忽然说：“这样的景色，上界是看不见的。”
莫离“嗯”了一声：“鬼界也看不见。”
叶未双的嘴角带起了一个古怪笑容道：“若不是你站在我旁边，我真不相信世上有天人这东西。”莫离斜了他一眼，嗤笑了一声：“你不也是？”
叶未双仰头看了一会儿，又看向了一旁的莫离。莫离迎着他的目光望了一会儿天，终于低下了头：“怎么了？”
“你再不长高，我就要追上你了。”
莫离的神色有些微妙，他看着叶未双，似乎想笑，却又笑不出来。他干脆一巴掌按在了叶未双的头上，说道：“别想。当年你爸都没我高，你还想有那个条件？”
叶未双“啧”了一下，颇为不服气地低下了头。但莫离在半路用手指截住了他下放的下巴，低头将嘴唇按了下去。
叶未双慌忙将伞向下一压，将人强硬地推到墙上，保证没有其他角度能看见他俩的动作。
站在不远处手里拿了两罐热咖啡和宋明宇，揣着临时去买的准备送给莫离的礼物，表情僵滞，完全不知该换上何种神色。尽管叶未双的动作很快，但他还是在那个片刻看到了莫离低头去咬叶未双下唇的举动。两罐热咖啡在手里已经温凉了，宋明宇却仍觉得烫手得厉害。他愣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将咖啡一起揣进了怀里，只是没有立刻转过身。
他看到叶未双将他“叔叔”按在了墙上，一条腿插｜入了对方双腿之间，伞将他二人的上半身遮掩了。宋明宇的脑海里，叶未双那句“得手了”开始不断盘旋。
“明宇！”
宋明宇僵硬地转过身，一把搂过来找他的崔淬，说道：“走走走，我们去看看今年学妹的质量……小叶就让他打光棍吧，省得去祸害别人——转什么头，看那儿……”
叶未双听到那一声“明宇”就觉得不妙，在宋明宇开口的同时，他将双手从莫离肩上放下，狠狠踹了他的膝盖一脚。莫离吃痛，扭着他的手塞进自己的口袋里，惩罚似的咬了咬他的耳垂。叶未双吓了一跳，正要将他推开，忽然听到他说：“新年快乐，未双。”
似乎有一只猫爪子在挠食道，叶未双沉默了一会儿，忽然之间丢了手里的伞咬住了莫离的喉结。反换成莫离慌忙地抓住伞打掩护。
“比在家里刺激。”叶未双的嘴角挑起了一个笑，眼角闪烁着一丝隐约的光泽。莫离看他重新站好了，这才将伞打到头顶，用另一只手揉着自己沾满了龙涎香的喉结。
舞台上开始倒计时了。
叶未双看着那硕大的焰火数字，双手插在口袋里，将重心放在一条腿上。
倒计时的同时，所有人都望着天空，巨大的焰火照亮了d校的整个上方。叶未双眯眼看的时候，双目里闪过金色的光泽，像是由那双眼瞳自行发出的。“新年快乐，莫离。”叶未双说，“明年我们还来这里过吧。”
莫离深深看了他一眼，用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像是好哥们儿一样，“唔”了一声。
新年的狂欢夜收场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了，所有人的眼睛下都带着眼袋，困得像是随时会倒下去。叶未双和莫离走回活动室和其他人一起做善后工作时，已经有很多人支撑不住回去了。宋明宇等几个在叶未双后脚进门，帮着一起处理善后。只是叶未双发现宋明宇明显看莫离和他的时候，眼神明显有些不对。
叶未双的脸上没有露出多余的表情，只是自顾自地做自己的，偶尔和同学说笑几句，顺带着介绍了莫离给众人。
莫离站在一边也在搬桌子，但是话不多，看来更像是叶未双的兄长。
临到走时，众人互相道别，留了号码，陆续地分散了开来。宋明宇发现自己竟然鬼使神差地和崔淬、孙吴留在了最后，叶未双和莫离正站在走廊上等他们告别。
对于孙吴留那么晚，宋明宇并不是特别明白。孙吴的生活一向很规律，他能撑到那么晚实在有些出乎意料。孙吴见到叶未双和莫离有要走的意思，于是开口道：“小叶。”
对于他这忽然郑重起来的叫唤，叶未双也是愣了一下。
“我受你照顾了。一直没有机会说，现在说一声——谢谢了。”
别说其它人，就是叶未双也是一头雾水，愣了许久才忽然想起了孙吴如今在vaisar的发展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来自于他。宋明宇和崔淬互相对视了一眼，均有些茫然。
“多大的事儿。我根本没有做什么。学长不要太放在心上。”叶未双连忙说了一句客套话，希望尽快将这事儿过了。只是宋明宇和崔淬都不答应，拉了孙吴执意想要问出什么来。孙吴见到叶未双没有想要开口的意思，也就简单地解释了一番，但依旧叫崔淬和宋明宇惊讶之极。
孙吴在和叶未双道过谢后，便也道别离开了。剩余四人一起出校门走了不长的一段路，崔淬也自岔道分开了。宋明宇顿时紧张了起来。他没敢和叶未双莫离并肩走，稍稍靠前半个身子，眼睛笔直地看着前面不断走过的路灯，半声也没吭。莫离和叶未双对视了一眼。莫离用眼神示意叶未双，但叶未双只是摇了摇头。没有多久，宋明宇终于忍不住了，忽然结结巴巴地开口说：“小叶……我……你……你是不是……”他说话的时候有点儿打抖，听起来像是冷出来的。叶未双想也没想就接口道：“是。”
宋明宇反倒忘了怎么接话，木楞楞地扭过头来看着他。
叶未双和莫离一起停了下来。叶未双看了莫离一眼，然后对宋明宇说：“我说的那个人，就是他。”
宋明宇登时目瞪口呆。
叶未双微微翘了翘嘴角，说道：“学长如果不能接受，也没有什么奇怪的。”
宋明宇看了看叶未双的表情。叶未双根本就不介意旁人怎么看。恐怕哪怕现在他指着叶未双的鼻子说“同性恋”、“恶心”，他也丝毫不会在意。
但无论怎么说，叶未双的恋人竟然是个男人，而且是个强壮的“叔叔”辈分的男人这一点，让喜欢了性感女人十九年的宋明宇实在难以接受。叶未双的条件很好，他一开始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他没有女朋友。本以为是他的要求太高了，却没想到叶未双喜欢的根本就不是女人。
宋明宇含糊地说了一句：“嗯……我……那我就从这儿上车了……”
叶未双笑了笑说：“已经三点半了，哪里来的公车，我们送你回去吧？”
宋明宇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找了个多么傻逼的借口。
莫离之前找车位找了很久，如今车就在他们前方不远处，堆满了雪。莫离闻言就去开车了。看到莫离离开，宋明宇才觉得能说出几句话来，他神色复杂地看着叶未双说：“小叶……嗯……我不知道怎么说好。这事儿你父母……知道么？”
叶未双的表情没有变化，却说出了一句让宋明宇有些窒息的话：“我父母早去世了。”
宋明宇停顿了一会儿，看那辆黑车还在启动，憋不住抓紧时间又问了一句：“可你知道他的家庭背景吗？我是说……你如果不知道他怎么一个人……嗨……我就是觉得……”
叶未双拍了拍他的肩，说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我就是看上他了。这没办法。巧的是，他也看上我了。事情就这么简单。师兄，这么大个世界要能找到看对眼的人不容易。是真不容易。”
宋明宇觉得这话很有压迫感，他说不出话来了。他其实有些反感同性恋。但这个情况却发生在他挺喜欢，不，是最喜欢的一个小学弟身上了。宋明宇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持怎样的态度面对并劝服他。
车倒退到了两人面前。这条路其实挺小，两旁又都停满了车，黑车能以这个速度倒退回来的确是显示了莫离的车技高超。
宋明宇忽然发现自己其实也没有那么反感同性恋。叶未双的举动没有一点女性化，他站在那儿浑身都带着一股让女孩子青睐的气质。而他的那个“叔叔”，也完全是硬汉形象。这两个人宋明宇无论如何也联想不到那一面去。
“上车吧。”叶未双替他打开了门。宋明宇也只好坐进去了。
叶未双坐上了副驾驶座，看着前方。他和莫离没有什么更多的交流。如果不是那一惊世骇俗的吻，宋明宇死活也想不到这两个人会是这种关系。
叶未双开始和宋明宇拉起了家常。宋明宇同他聊了一会儿，随着车内暖气的增厚，也渐渐放松了下来。他一直从后视镜里打量着驾驶座上的男人。这男人很沉稳，基本上没说过什么话，偶尔会在转弯的时候看一眼叶未双。他长得很年轻，面部线条英挺硬朗，带着一种西欧男人的英俊。
就算是宋明宇再怎么挑剔，也觉得如果不深究，这男人也绝对比大多数男人都优秀。
他莫名地就叹了一口气。
莫离从后视镜里看到了他的表情，和他打了个对视。
宋明宇顿时就僵在了那里。
莫离忽然说道：“往哪儿走？”
宋明宇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说：“左边。”
车转上了大路。虽然凌晨了，但街道上还是通宵亮着灯，不少情侣依旧腻在一起。宋明宇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前座的两人，发现莫离转弯时露出了手上一枚灰暗的戒指。形状因为太古朴反倒一时不惹人注意。他下意识地就看了一眼叶未双，发觉后者手指上也有同样的一枚戒指。仿佛是一道无形的线的联结，这无话的两人之间顿时升起了一种难言的默契。
宋明宇又轻微地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话。
当莫离将他在小区门口放下的时候，他和叶未双互拍着肩膀好好道别了一下，然后才了车，下车的时候他斟酌了一下，还是喊了一声：“叔叔再见。”莫离很自然地点了点头。宋明宇走到楼道才忽然想起怀里还揣着之前临时给叶未双“叔叔”买的礼物，于是想了想，连忙转回去。那辆车竟然还没有离开，后车窗还开着，是他离开时的模样。宋明宇正要打招呼，忽然之间僵立在了那儿。他透过后车窗看到前驾驶座的男人搂着叶未双的后脑勺接吻。
向后靠的叶未双忽然之间双眼眯开了一道缝，登时坐了起来，头撞到了车顶。他叫了一声：“学长！”
宋明宇被惊醒，下意识地转身想走，但莫离已经放下了前座的车窗。他这才尴尬地装作什么也没有看见般上前，将礼物穿过车窗交给了莫离。叶未双侧过身草草整理了衣襟。宋明宇假装没有注意到他半松开的皮带。
莫离将靠背上的外套不动声色地给叶未双扔上，盯着宋明宇忽然说：“我爱他。”
宋明宇僵硬地点了点头，说了一声“再见”。
莫离这才拉上车窗，将车开了出去。
宋明宇走回公寓的时候，忽然就觉得，其实他也没那么反感同性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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