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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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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宫问你,”萧元坐在马背上,背影孤零,景行止看着她的背影。

    “你可爱姜予美?”萧元倏地转过身,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景行止,“本宫说的是前世?”

    景行止眼光闪了闪,低低的,呢喃,“果真···”他复又抬起头,目光坦荡坚定的说:“爱。”

    萧元怔了怔,不怎么相信,怎么会是爱呢?

    她不知道前世她回到长安以后的事,可是她嫁给他整整五年,他都不曾爱过她一点,哪怕是一点。

    但是萧元想,这些风花雪月都不是她的事了,她只关心,景行止为什么要救她,为什么这般诡异的让她做了两世的孟光长公主。

    萧元自复生的那一日起,就有着这个疑问。

    “你,为何救我,为何将我从前世弄到这里?”

    眼前这个人是萧元前世的夫君,可是因为机缘巧合,这一世却分道扬镳了,萧元庆幸自己神智还不清晰之时就有这样的觉悟。

    人随两念,一念谓之离,一念谓之留。

    前世里,她要留下景行止,却最终分离;今世里,她要离开景行止,而他无时无刻,似乎都在她的身边。

    景行止苦笑一声:“我有一苦,谓之求不得。”

    萧元却是不懂的,她望着景行止,觉得这个曾经是她生命整个热情的男子,这样的陌生。

    这不是此时的萧元能够懂的回答,可是却是景行止孑孓执着的原因。

    世间万物皆有因果,这就是景行止的因果。

    因为前世里的辜负,这一世即便费尽心血,也要挽回,这样的原因,他无法对任何人提起,包括萧元。

    他以为重历此世之后,他静待萧元长大,不改变一切前世的轨迹,那么萧元便会重新嫁给他。在新婚之时,他会告诉她,他等她久矣。

    然而事事并非他所愿,当他逆天而行的时候,就有人提醒他,世间千般法,万般变数。

    他等着元儿十五岁嫁给他,她却在大婚的前三日取消了婚约。

    景行止说:“前世的事,你记得多少?”

    萧元想了想,并未隐瞒,道:“在建武二十年为止。”

    景行止看萧元的神色,面上却极为不可见的舒了一口气,“你只需知道,”景行止的脸上笑容温柔,“我永远都会陪着你。”

    “即便我嫁人?”萧元说:“不是嫁给你。”

    他看着萧元,眼神有些晦涩,却没有犹豫,声音朗朗:“无论你嫁给谁,我都在。”

    萧元其实很想提醒他,万一她什么时候早死了,他也是不能陪着她一同死的,他是天人,寿命无穷尽,难道还能去阴曹地府伴着一个魂魄。

    萧元最终,也没有再说出什么难听的话,她沉吟半响道:“阿止,何必呢?前尘往事,我都不怨你了,你又何必作茧自缚呢?你的佛在哪里,你却不去拜了?我这么说,你明白吗?”

    她每一次唤他阿止,他就多一分欢喜,甚至听不清她后面说的什么,眼如清鸿,喜不自禁。

    见他这样,萧元摇了摇头,仿似自己的一番好心都说给傻子听了。她本就不是什么善心的女子,手上染着的鲜血比沙场上的将士还多,若是可以,她更想杀了景行止以绝后患,可惜了,这个人杀不死。

    萧元握着马鞭,沉默了许久,问:“有汜,他是什么时候死的?”

    风吹起松原上的深草,四月末的天气,清醒的草香惹得萧元的眼睛疼,然而她却看着景行止,一动不动的。

    景行止翻身下了马来,走到萧元的身边,静静的仰着头,仰望着高高在上的萧元,半响,才说道:“光永五年。”

    果然,虽然早就猜到了结果,但是萧元却难以抑制的闭上了眼睛,胸腔发疼。

    她握着马鞭的手指不断的收紧,紧紧合着的双眼不见神色,但是面容的难捱却是难掩的,隔了不知多久,她睁开眼睛,问:“怎么死的?”

    她的有汜,那般聪明的孩子,是怎么死的?

    景行止说:“中秋月夜,和韩书起了争执,坠入东溪,随后便病逝。”

    萧元微微弯了眼角:“就是姜予芝肚子里的那个孩子?”

    “诺。”

    萧元一双丹凤眼轻轻挑起,古井无波的眸子落在景行止的时候,冷岑岑的,良久突兀的一声笑从喉咙里溢了出来:“好!”

    “你知道她生下来,也活不成,才会不救的吧?”萧元嗤笑道:“好,景行止你教的好徒弟!”

    她这般的气势凌人,可是眼中的泪却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不停的流了出来。她就用那双含着泪水的眼睛望着景行止,再也没有了语言,再也没有了别的颜色。

    松原上的风不曾改变,然而悲伧的意味却一点点弥漫开来,压抑得让人难以呼吸。

    萧元擦了擦脸上已经快要风干的泪,声音微哑中透着恶毒,伏低身子,在景行止身边说:“你要是想要跟着我,就去把姜予芝杀了。”

    景行止闻言,看了一眼萧元,便移开了眼。

    ——

    这话原本也就是萧元在盛悲之下说给景行止听的,表示她对景行止以及姜予芝之流的厌恶。但是时隔不久,景行止果然做了一件事。

    那是她从松原狩猎回长安之后的第二日,她在得知前世里姜予芝的孩子害死了自己的有汜之后,即便这一世那个孩子还未成形就已经死去了,但是心中的不甘却无法消减。因此尚在松原上就下了懿旨,将憞华郡王贬为憞华亭伯,又将浛洸郡主贬为庶人,夺去姜姓,赐豬姓。

    如果邵阳王姜博还在,势必会掀起一番轩然大波,可惜他已经死了,憞华亭伯家中也无当权人,将降爵位的原因归结为姜予芝得罪了孟光长公主,因此没有了光鲜的郡主身份的姜予芝日子过得愈发的艰难。

    终于这一天来了,夏时的阳光落在树上,斑驳的树影落在地上,曾经高贵无比的浛洸郡主却局促的住在一间狭小的偏远的院落里。

    那天,微醺的风轻拂,她站在院门前,在院门曲径之上,远远的走来一个人。

    她的先生,一个与往日不同的先生,灰白的外衣,握着滴血的长剑,幽深的双眸不见波光。

    剑身上的血一直往下滴,花径小路上流了一地,她望着先生走近,欢喜尚未露出来,双眼睁得大大的的,忽然觉得遍体生寒。

    她记得多年前,他曾经这样步态从容,优雅温柔的走进,将她从池水中捞起,将她救下。

    先生,这是知道了自己的苦境,来解救自己了吗?

    她在恐惧之后,飞快的提着半旧的罗裙迎上去,欢喜如孩童般的,“先···”

    剑以一种她生平不曾见过的速度割下她的头颅,身体与头分成两部分的时候,她甚至没有感觉到疼痛,欢喜还没有退去,唇角还有着笑容,然而她却只记得,先生杀了她。

    她还记得,他将她从水里捞起来,他半抱着呛得快死的她,那双眼睛却似是无意似是有意的再看着姜予美。

    景行止弯腰,捡起姜予芝的头颅,她还记得,那年他将她抱起,身上的佛香安宁祥和,如今却没有了。

    他救下了她,却又杀了她,前因后果都是因为一个人。

    萧元已经有近十日不曾见过景行止,只是这一日,桌上的膳食少了些,便难免问:“这是谁做的?”

    轻盈连忙走进来,看了一遍桌上的菜肴,松了一口气,道:“禀殿下,这是先生亲手做的。”

    “只是,先生做好了,让下面的人热过的,奴婢已有两日不曾见过先生了。”轻盈不敢说,这是景行止两日前就做好的,只做了两日的份量,可是今日仍不见先生回来,她正担心着怎么向长公主提起,长公主却问起了。

    萧元的眉头将要蹙起的时候,外面却传来一声惊呼,在轻盈还未走出去的时候,一身白衣,飘飘欲仙的景行止手里提着一个硕大的木盒走了进来。

    她挑着眉,看着他走进来,在见到萧元尚未开始用餐,景行止松了一口气,将木盒放到桌上,拿开那些他预先做好的菜式,将木盒打开,里面装着的,是一盆冒着热气的藤椒鱼,刚一打开,香气扑鼻。

    萧元冷笑了一下,说:“我还以为,你是去杀人了,原来是杀鱼去了。”

    景行止不答,拿起一副筷子,坐在萧元身旁专注的剔鱼刺,将剥好的鲜嫩鱼肉放到萧元的碗里,面容温隽,似乎无论萧元说什么,都不会生气。

    萧元住了口,一心一意的吃着鱼。

    一条整鱼被吃了一大半的时候,门外方简求见。

    萧元疑惑的看了一眼景行止,让方简进来,看过简短的密报之后,少女却笑了。

    声音清甜的说:“还真是杀人去了?”

    景行止将最后一块完好的鱼肉放到萧元的碗里,取过干净的湿巾,背对着萧元擦手,“只要是元儿喜欢的,我都给你。”

    无论你想要做什么事,我都可以为你做到,只要你肯让我陪着你,直到,我生命真正结束的那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