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书网 > 血色青春 > 第五十四章谁主沉浮

第五十四章谁主沉浮

推荐阅读:宇宙职业选手斗罗大陆V重生唐三万相之王星门剑道第一仙雪中悍刀行剑来一剑独尊牧龙师临渊行

一秒记住【奇书网 www.qishu.org】,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以王二牛和陈妖精的“罪名”,自巡捕房里脱身,本来可以说是没有可能的事。一直等到第二天的傍晚,他们仍在樊笼里,不过,也不知怎的,毕恭并没有再来审问他们。

    王二牛早已失去了耐性,烦躁极了。

    陈妖精想到明天“兄弟盟”与“振新堂”的决战,心中也很悬念郭雪的安危。

    到了晚间,狱卒送饭,王二牛一见又是自一个肮脏至极的大木桶舀出一羹猪糠似的“食物”,注入他们的破碗,忍不住叫道:“这不是人吃的。”

    那狱卒冷哼一声:“怎么?你在外面是皇帝,到了这儿也只是王八!这里多少人吃了个三五十年,也从没有这等怨说!”

    王二牛又待发作,陈妖精一闪身,到了栅边,沉声说了句接头切口。

    那狱卒也不敢怠慢,立马回了句江湖切口。

    王二牛听得一愣,问:“你们说些什么?”

    陈妖精赶忙道:“老哥,请高抬贵手,予以放行。”

    狱卒瞪了王二牛一眼,但对陈妖精的态度倒还不错。“我早听他们说了,大家也在设法了,可是你是朱大肠下令拘拿的人,又是毕恭负责的要犯,只怕难行。如果拖上十天八天,倒好办事。”

    陈妖精诚挚地道:“你就行个方便,我们实有非在今晚出去不可的苦衷。”

    “这样……”那狱卒沉吟了半晌,又瞪了侧首睁眼望着他们的王二牛一眼,“你一定要两个一齐出去?”

    “咱俩一起进来,就一起出去。”陈妖精十分坚持。

    “要是只走一人,倒好办事……”狱卒用木勺敲敲木桶边沿,下定决心似地道,“没法子了,只好请动……他了。”

    陈妖精道:“他?”

    狱卒道:“江流石不转。”说着便神色惶然地走了。

    陈妖精呆在那里,半晌作不得声。

    王二牛问:“那是什么东西?”

    陈妖精忽叱道:“胡说!”

    陈妖精很少对王二牛那么凶,王二牛倒是不气,反而更奇,只改口道:“那是个人?”

    陈妖精喃喃地道:“原来……他也在这里。”

    王二牛趁机问:“谁?”

    陈妖精道:“石不转。”

    王二牛奇道:“石不转?”陈妖精便不说下去了。

    到了入夜,忽听牢门咿呀打开,两个狱卒走了进来,然后走入一名白发苍苍脸色苍白、又干又矮又瘦,但脸上的肌肉偏松弛得合成了赘肉的老头子,同陈妖精问:“你是小北门的陈老五?”

    陈妖精抱拳躬身道:“小的只是从虎的风,拜见从龙的青云。”

    那老人道:“天大地大,无分彼此。很好,你一定要走?”

    又问:“两个人走?”

    王二牛插口道:“你是谁?石不转?”

    老人脸上陡然显出极其惊惧的神色来,退了一步,“我……你别乱说!我只是这的死囚而已!”

    陈妖精连忙喝止王二牛:“他是这儿不见天日的弟兄里的大阿哥,人称八爷。”一面向老人赔礼道:“我这位兄弟,不懂事,请八爷不要见怪。”

    那老人这才回过神来,道:“呵呵!你这朋友倒是心直口快,不过,挺合老夫的胃口!”

    王二牛顿觉这老人十分好玩,大合他的脾胃。八爷道:“石不转遣我来问你们:是不是今晚一定要出去?”

    陈妖精斩钉截铁地道:“是。”

    八爷又问:“出去以后是不是即刻就找柴少云?”

    王二牛道:“要是柴依琳还留在柴少云那处,我自然先去找他。”

    陈妖精沉吟一下子,才道:“我先找郭雪。郭雪是郭山龙的女儿。”

    老人八爷反问:“要是郭雪不在呢?”

    陈妖精一怔,道:“那么,郭山龙总会知道她的下落吧?”

    八爷笑道:“要是你也找不到郭山龙呢?”

    王二牛却说:“慢着,你自己也出不了此地,又怎么救得了我们?”陈妖精忙捏了他一把。

    八爷也不以为忤,只说:“我不能,但是石不转能,不过,他要你们先答应他一个条件。”

    那条件就是要他们在青龙巷子附近,带走一个四肢都像打断了似的老人,要求王二牛透过柴依琳的关系,把这个人引荐柴少云……至于柴少云要不要用这个人,则是不干他们的事,不必负上责任。

    遇上这种事情,王二牛自是大拍胸膛:“没问题,都包在我的身上。”

    陈妖精和王二牛都不知道石不转此举是何用意,因急着出去,就不加细析了。临越狱前,那有意放行的牢头还叮嘱他们“千万不要再进来”。不意到了青龙巷子,却遇上了柴依琳与郭雪,并闻得“兄弟盟”和“振新堂”已定出了胜负,颇感突兀。

    他们两人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郭雪没有说,柴依琳不敢说,刚才的事,只有她们两人知道,那委屈也只有她们自己承受。王二牛和陈妖精把外衣让两个衣衫不整的女子披上,心上疑窦,嘴里激愤,但却碍不敢问。

    乍闻郭山龙丧命的消息,郭雪自是伤心,忽听一名宵小道:“郭山龙是自己炸死的,听说柴少云今天在亚细亚大楼摆庆功宴,恐怕现在就要开筵了。”

    郭雪听得心头一震,立刻在紊乱中整理出一个头绪来,转首望去,只见一个脸无表情的高大乞丐,手脚关节都似软绵绵似的,像给跌打郎中接过,并且接得并不高明,从语言和鬓发,倒可以断定是一个老人,很老很老的人。

    却听陈妖精失声道:“是不是你?”

    那老丐道:“是我。是石不转叫我跟你一道的。”

    郭雪小心翼翼地问:“你说柴少云他们在‘兄弟盟’摆庆功宴?”

    老丐道:“正是,你想不想去?”

    柴依琳仍觉悲愤难抑,不知为何郭雪竟能忍得下来,“我要找义兄,把那人扯出来剁一千刀!”她一向骂惯了人,但因对那人深恶痛绝到了,反而不知道用什么言词来骂他的好。

    王二牛笑道:“好哇,我这就带你们去。”

    老丐道:“这样正好。”回首郭雪。

    郭雪赧然道:“也好。”

    王二牛在赴亚细亚大楼的路上闷声问陈妖精:“石不转到底是谁,你要再不说,我可跟你翻脸。”

    “我也弄不清楚他的身份,只知道上有他这么一号人,虽人在牢狱,但获得厚待,听说他的身份特殊,除非是段祺瑞总司令亲下处决令,否则,谁也治不了他的罪。”陈妖精给他问得没法子,只好说了,“这人跟道上朋友很有往来,很镇得住里面的弟兄,所以,不管在明在暗的人,都敬他三分,怕他七分。”

    王二牛的兴致可又来了:“有这样的人物吗?我倒要见识见识。”

    忽听一声冷哼,发自那净衣老丐。王二牛又要寻衅,陈妖精忙道:“难道你又想锁入笼子里去吗?别大言不惭!”

    在赴“兄弟盟”的路上,一向爱热闹的柴依琳,却一直守在郭雪身边,眼圈更红红的,却又不敢上前,不敢走近,不敢相问。

    到了亚细亚大楼,“兄弟盟”的杨华新走报还在房间里的柴少云:“柴依琳回来了。”

    毛丰源喜形于色。原先他们早听田飞遣人来告:守护柴依琳和郭雪的林腾和林天被人引走,调虎离山,其他侍候她们的人全遭毒毙,已失去郭、柴二人踪影。柴少云等人正在纳闷谁敢在正春风得意的“兄弟盟”上动脑筋之际,便听到了柴依琳回来的信息。

    柴少云问:“只她一个人回来?”

    杨无邪道:“还有郭雪小姐、王二牛、陈妖精,以及……”唐奥运听得眉毛一扬。

    柴少云动容道:“郭小姐也来了吗?”

    杨华新还是把话说下去:“还有一名城里的净衣丐。”

    柴少云一愣道:“净衣丐?”

    杨华新道:“我已遣人去查他们的来历了。不过,陈妖精在江湖黑白二道上,出道颇早,刚有消息说他和王二牛被朱大肠抓进了大牢,陈妖精依然能凭借他的关系,逃了出来,看来,这净衣丐正是与他同一道上的人。”

    柴少云微讶道:“朱大肠动手了吗?他把王二牛和陈妖精抓起来,这算什么?”

    杨华新道:“以属下的看法,朱大肠是想在‘兄弟盟’与‘振新堂’力拼之际,引动小北门和‘七大寇’的弟兄闹事,把局面越搅越乱,他可坐收渔人之利。”

    毛丰源不禁问:“局面愈乱,他这个探长岂不愈难混,有什么利益可言呢?”

    杨华新一笑道:“利益可多着呢:第一,他可以借此消灭政府急欲打击的黑.道人马,一举领功;第二,王二牛和陈妖精失踪,足以使郭雪和柴依琳误解交恶,让‘兄弟盟’和‘振新堂’的仇隙更难以化解;第三,如果他受人所托,或有第三个潜伏的势力,他此举则是隔山观虎斗,点火烧山。”

    毛丰源道:“第三势力?你是说大雷?”

    杨华新道:“大雷的‘斧头帮’已被击溃,不足以畏。”

    柴少云道:“我倒认为不可掉以轻心。”杨华新心中一凛,却道:“是。”从来不轻视人是柴少云最大的优点,杨华新一向深谋远虑,但在武功修为和处事用人上,他自知不能与柴少云相比。

    毛丰源道:“大哥要不要下去?”说这句话的时候,眼里流露出关怀之色。

    柴少云端坐在床上,柴少云在“振新堂”把郭山龙逼得自杀身亡、纵控了大局之后,已感毒病齐发,若不是唐奥运和毛丰源匡护,当场就有可能不支。柴少云这下回到住所,秘密的经由白大夫仔细诊治过后,认为毒气已然上侵,纵压得住病情的恶化,也制不住毒力的蔓延,或疗得了毒,便镇不住病,而且,若要医治柴少云一身的病,除非他立即卸下一切重任,闭门养病,以他本身精湛的内力,或还有五成生机,而如果要拔除毒性,则恐怕先要把左腿切除。

    白大夫十分忧虑,因而把情况直接向柴少云说出来。

    他知道柴少云是一个坚强的人。

    所说坚强的人,其实就等于说明了这个人曾接受过严重的煎熬与打击,仍以过人的心志一一克服。

    柴少云也是一个成功的领袖。

    成功的领袖是应该负得起重任的,也就是说,他所遇到的问题和克服问题的能力,都要比常人艰巨和强韧。

    所以柴少云对自己的病情,知道得一清二楚。

    柴少云听完了之后,只苦笑说:“你知道我最近要吸收这么多新进的好手的因由吗?”

    白大夫说:“因为你要跟‘振新堂’决一死战。”当然,这答案他有一半是故意猜错的。

    他是很好的大夫,一个成功的医者,必定读了很多古籍,除了对病人的身体了解之外,也对病人的心情有所了解才行。

    柴少云是“兄弟盟”的领袖,也曾有恩于他,所以白大夫愿为‘兄弟盟’效命,‘振新堂’千方百计,都挖不走这个人物。

    领袖的问话,你不需要次次猜对、答对,总要把道理让对方说说,这才有意思,而且,这也不是什么曲意逢迎,只不过是使宾主间相处得更愉悦而已。

    “对了一半。我建立了‘兄弟盟’,希能找到很好的继承者,所以我才急于消灭‘振新堂’,因为我不愿有一日我不在的时候,‘兄弟盟’便被‘振新堂’并吞,也不希望我撤手之后,‘兄弟盟’欲振乏力、烟消云散。”柴少云摇首笑道,“一个创举,有人接得下去才会有永远的价值,否则成了古董,那就没意思了。我不怕被超越,只怕没有人想超越。”

    白大夫眼中流露出钦佩,“是。”

    柴少云笑说:“其实你也不必故意答错,你和华新都是有大智慧的人,可惜没有开创、承接的魄力和手腕,以后还得借重你俩好好辅助接任的人。”

    白大夫道:“可是,你只需要好好歇一段时日,就可以……”

    柴少云笑道:“你看我在此时此际,可以休息吗?”

    白大夫道:“‘振新堂’已经完了。”

    “‘振新堂’并没有亡。”柴少云更正道,“只不过是郭山龙个人败北,我如果在此时一歇,便如同错失了时机,‘振新堂’仍然足以成为可怕的威胁,或有新的敌手借此趁虚而入。我们最好未雨绸缪,不然也得要亡羊补牢,否则必追悔莫及。”

    白大夫坚持地道:“那你至少今晚也得要歇一歇……”

    “我们击败了郭山龙,是大伙的功劳,今晚一定要开庆功宴。”柴少云说,“假如我不出席,别人就会认为我们也没讨着便宜,一直伺机而动的势力,很可能便会乘机蹿起了。很多人都以为应酬是最无用的,殊不知应酬之用处可是大到看不见,摸不着的。”

    白大夫大声道:“可是你今晚要是再不急治,这一条腿只怕就要保不住了。”

    “不过,如果我没有出席今晚在所设的酒宴,我们胜利的成果,也要难保了。”柴少云哂然笑道,“这事他日再说,今晚,我是非下去主持大局不可的。”

    “反正这么多风险都冒过了,也不在乎再冒这一次险。”柴少云一面要白大夫扶下楼,一面讥诮地笑道,“苍茫大地,谁主沉浮?我倒要看看,到头来谁的头硬、谁的刀利?”

    这当然也不像一个已经大获全胜的人所说的话。

    毛丰源有这一问,是因为他也精通医理,看得出来,柴少云是决不该再强撑下去的了。

    柴少云只说:“除了夏老二今晚要收拾残局,其他建功的弟兄全都会来,我怎能不去敬大家一杯?”

    毛丰源道:“酒是可以慢慢再喝。”

    柴少云道:“酒还是要趁热时喝。”

    毛丰源道:“只要血仍是热的,酒热不热又何妨?”

    柴少云道:“既然今天众兄弟有热血,咱们又怎能少了这一份热心!”

    毛丰源还待说话,唐奥运忽道:“大哥既然要去,就让他去吧!反正他执意要去,谁也阻不了他。”

    毛丰源道:“你的意思是……”

    唐奥运淡淡地道:“人生里,有些约会,是非去不可的。只不过,待一会儿,我们有个人,必须面对。”

    毛丰源道:“你是说……郭姑娘?”

    “我们逼死了她的父亲,她居然还找上门来,这不是很说不过去吗?”唐奥运道,“今天的酒宴,究竟是什么人负责布防?”

    “莫老四,”杨华新满怀信心地道,“有他在,‘兄弟盟’固若金汤、天衣无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