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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0 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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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迪奥斯神情凝重,左手横持光明荆棘之盾,右手则是一柄备用的精钢长剑。

    他惯常所用的那把“焚城”,早已崩裂成无数碎片,而那个凶手,此时正在其身前不远处的树梢上,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纵使卡特罗曼手无寸铁,迪奥斯依旧不敢掉以轻心。传奇战士,摘花飞叶,皆可伤人,趁手的兵刃,能让他们如虎添翼,但没有武器,却也不会限制他们的发挥。

    嗯?

    一阵微风吹过,卡特罗曼突然转过头去,若有所思的望向河畔的恶魔法阵。迪奥斯心中疑惑,暗中挪动脚步,余光一瞥间,脸上也不由露出了惊讶之色。

    在刚才那一瞬间,一直不言不动的炎魔之王,就如同灵魂归窍般,缓缓睁开了双眼。可为什么他的胸前,莫名其妙的多了一道狰狞的伤口。明明这段时间内,他从来没有离开半步,更没有什么异常行为。

    “将军,天色已晚,还是请回吧。”迪奥斯不明白为何如此,但他知道,这绝非什么好兆头。稍一思忖,他便再次开口催促,试图将卡特罗曼请离河谷。

    “不急。”卡特罗曼本已萌生去意,此时却陡然起了兴致。看来大师所言非差,阿莱格里确实掌握了某种强大的力量,就连炎魔之王,都压制不住以至于身负重伤。

    只是不清楚,阿莱格里目前的进展如何,是否已经收复了那股力量呢。

    想到这里,卡特罗曼凝神观察,就看到巴纳尔戈莫缓缓迈步,绕着那枚岩浆石蛋转起圈来。其速度十分缓慢。每隔几步就停下一次,伸出手指,沾着胸前伤口上的血液,在凝固的岩浆壳上,勾勒出一枚枚扭曲的符文。

    卡特罗曼听说过,恶魔之血是一种强效的施法材料。但是眼前这样的使用方法。却也委实有点惊世骇俗。

    炎魔之王施展出如此秘法,究竟是要做什么?自己要不要趁机出手破坏呢?

    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恶意,迪奥斯下意识的上前一步,握紧了手中的方盾。这个仪式,明显到了紧要关头,若是对方出手捣乱,说不定就会前功尽弃。

    纵使毫无胜算,也不能后退一步。在前半生中,迪奥斯曾经无数次被灌输过这种观念。他也一直用自己的行动,恪守着这一信条。

    而今沧海桑田,他背后再无家国。每思及此,迪奥斯往往黯然神伤。但是在同伴面前的时候,他却从来没将其表露出来。当日种种,皆笼罩着一层阴晦的迷雾。如今就连斯诺顿的雷霆王和光明教廷的大主教,都尽数魂归黄土,他又能到何处还原真相。又能向谁拔剑复仇呢?

    “别紧张,迪奥斯将军。我并无恶意,”在轻柔的月光下,卡特罗曼似乎也刻意压低了声音,“事实上,我们还拥有共同的敌人……”

    “你什么意思?”迪奥斯心中一凛,立即反问道。

    “光明教会。不正是你我之敌?”卡特罗曼淡然答道,但其目光中,似乎夹杂着一丝莫名的情绪,“尤其是将军你,不还有一把名为‘焚城’的长剑吗?”

    迪奥斯咀嚼着他的话。总觉得其中若有深意。刚想问些什么,身后忽然传来一股热浪。

    灰黑色的岩浆壳上,一枚枚恶魔之血勾勒的符文,透出一股暗红色的火光。

    巴纳尔戈莫大口喘着粗气,凝指用力,小心翼翼的完成了最后一笔。

    炎魔缚印,赫然成形!

    巴纳尔戈莫厉喝一声,双手遽然握紧。

    在旁观者震惊的眼神中,血红色的符文回路次第亮起,原本方圆十数米的恶魔法阵,开始急剧收缩。

    就像有一双无形的巨手,用力向内挤压一般。其直径,从十数米到三五米,只花了短短几个瞬息。

    “不对,阿莱格里还在里面!”迪奥斯心中一紧,若是以这样的势头发展下去,法阵中的阿莱格里,难道不会被挤爆吗?

    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下一刻,阿莱格里的身形逐渐显露出来。收缩的岩浆壳,与其**,就像处在两个不同的位面中,对彼此的存在没有任何干涉。他的身体,从岩浆石壳中穿透过去,就像是穿过了一层虚无的幻影,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隐隐间,迪奥斯好像还看到了,阿莱格里脚下并非土地,有浅白色的水光一闪即逝。

    电光火石,尘埃落定。

    洗玉河畔,恶魔法阵烟消云散,阿莱格里站在松软的土地上,有些茫然的打量着四周,像是还没反应过来。

    原本硕大的岩浆石球,收缩成了鸽子蛋大小。表皮上隐隐闪动着血红色的纹路,就像是一枚枚恶魔血勾勒的符文。

    然后,这枚小球,乳燕投林般没入了阿莱格里的眉心,转瞬即逝,再无余痕。

    巴纳尔戈莫长出了一口气,浑身脱力般往后仰倒,顺势瘫坐在了地上。

    催动恶魔法阵,封印光明神格,这两件事,几乎耗尽了他体内所有的力量。

    “好手段。”

    半晌之后,旁边一棵大树上,传来一阵清脆的拍手声。卡特罗曼啧啧赞叹,就像是一个路过的看客,刚刚欣赏了一幕精彩的大戏。

    “将军,这次看完了吧?”迪奥斯低声哼道。

    “告辞。”卡特罗曼微微一笑,再不留恋,负手转身,潇洒的跃下树梢。但是与此同时,一句微不可闻的话,却随风送到了迪奥斯的耳畔,

    “对了,待会有旧人来访,将军可一定要手下留情……否则,必然追悔莫及。”

    这句话没头没脑,迪奥斯不明究里,一时有些愣怔。

    就在此时,异变再起!

    一股暴戾的杀气,陡然爆发出来。

    从蜿蜒流淌的洗玉河中,一条黑影分开粼粼的水波,猛蹿到河畔岸上。

    就像是一只猛兽般,他晃动着抖去浑身的水珠,凶光毕露的独眼稍一扫视,就牢牢锁定了还有些茫然的阿莱格里。

    “先生,我来给你送葬。”他狞笑一声,露出一口雪白的尖牙,手中巨大的连枷上,一根根铁刺血锈斑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