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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十九章夜袭天涧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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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寂的黎明,冷寂的山巅,连碏忆起这段往事竟然开阔而笑,悠远空灵的山谷立刻蔓延这释怀而又喜极的笑音:“……你知道么,那个时候她有多天真,又是多么快活,她可以跟小孩子一起玩闹戏笑,一起在草垛上打滚,结果弄得满头的草梗。她在吃饭的时候因为不小心打翻了碗筷而伤心,她会学着烤羊肉,结果弄得满脸乌黑。她会用手捂着我的脸逗我开心……她的手,是热的!”

    殷心雨沉默,静静地听着他的讲述,她看到他的眼里闪着无限光亮,仿若比这星辰都更璀璨。

    连碏吸口气,神色陡然黯淡:“许天扬亲自赶来了……那天的夕阳,红得像血一般。秋菊也是在那个时候死的。也许,她也认为阿月不该再回去。”

    仰着头,望向深邃的天空:如果不是重伤在身,他一定会把阿月劫下的,就这么一辈子,一定会!只是,他肩负的使命,还有他穷其一生守护的秘密就很有可能暴露……天意!天意!

    “为什么不告诉她?”殷心雨突然问,语气纵然冰冷却也是一种关怀:如果将事情原委告之苏月,也许他们就不会相隔八年,也许苏月便不会如此愤恨。

    近日听得苏月与连碏的故事,不知为何心底似乎触动了一根弦,她向来冷漠,竟也会为这二人的命运多舛感到惋惜。

    连碏握紧的双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终于惨惨地呼出一口气:“阿月的心里,我已经失去了信任的资格。”他所说的,阿月又岂会再相信。

    殷心雨不再言语,只是双眸凝起,狠狠地掐住十指:师父居然向苏月赐下散心丹,那么,我呢……

    “砰——”

    倏然,远处的天空火焰炸起。殷心雨横眉一蹙,暗自吃惊:那里,可是行宫。烽烟起,生死令!

    “行主,行主!”一道人影奔来跪禀,“行宫烽烟起,应是紧急,请行主定夺!”来者正是天涧行的四大护法“青、白、朱、玄”中的青象。

    “青象,即刻备马。传令下去,四大护法与我回銮,其余人等留下,待小姐天明而归。”殷心雨冷凝着眼眸吩咐,折身一摆,长袖划一道优美的弧,衣襟摇曳间人已往山下急急离去。那样的速度如风过一般无影无踪。

    夜幕之下遥遥一点绯红,也许殷心雨连她自己都未注意到,此刻身上正着一席素色睡裙,肩膀上披一件绯色风衣,青丝如瀑,扯在身后飞扬。

    黎明渐起,光芒微亮,连碏望着那抹清辉里的身影,唉声叹:“又是一起风云。际会中又能有几人输赢!奈何贪嗔痴,最伤是……儿女多情,哎!”

    天涧行行宫。

    梁爽率侍剑卫队拔剑守护,硬生生将武林盟主林霄等一干江湖豪杰拦截在行宫大门之外,一个多时辰过去了,江湖正道竟未能踏进大门分毫。

    血迹四溅,尸体横躺,如此旭日初升的清辉中居然是一片血腥的杀戮。

    梁爽身为天涧行大鉴司,仗秋水抵挡林霄与净远居玉雅居士。林霄到底是正派人士,一身豪气概天,又深知这位游侠的来龙去脉,故尔心生惜才之情,拼剑时留有几分后力:“梁爽,林某敬你是条好汉,你若不与天涧行为伍,林某自不与你计较,江湖豪杰也不会为难你和方秋蓉,如何?”

    梁爽舒眉一笑:“林盟主果然义薄云天,确是江湖正道的福祉。只是如今,守护天涧行是梁某的责任,林盟主的好意梁某心领,但,恕难从命!”身形一斜,避开林盟推出的掌力,右手轻轻一扬,竖起秋水挡住横切而来的赤剑,剑气割下一缕额前的发丝。

    玉雅朱唇轻启,柳眉拧紧道:“你本游侠,傲义凌然,却落得这般不辨是非,贫道只好为江湖,消障!”抬手间又挥出一式,手中赤灵呼啸而起,立刻道道剑气化作厉焰向梁爽袭去。

    此刻梁爽身在半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惟有运剑抵御,劈开密密袭来的剑气,借力腾空横身一飞,旋脚落地退开几步以消这疾劲的功道,只是飘忽的衣袖一角却被这如虹如焰的剑气切断,不禁眯眼赞赏:“逸尘仙子,果然名不虚传!”

    花翎挥掌对决沈晓松,皓齿咬住下唇狠狠喝斥:“表哥,不想你竟与那妖女同流合污。”沈晓松拆着掌力,硬是不让她踏前一步,嘴里怒道:“表妹,此次祸端,该不又是你怂恿?”花翎冷哼一声:“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总之今日,我要绝了天涧行!”说罢,又是狠狠一甩,一拳凝结真气甩出,横扫而去。

    夜已破晓,日出东方,万丈光辉普照天地。

    行宫之内,大侍使方秋蓉右手执剑,蹙眉盯着万台之上的琴使春殊,大喝:“贱人,拿来!”

    春殊手中抱着一件素布,素布似是包裹着什么东西,圆鼓鼓。听得方秋蓉之声不禁冷笑,嘴角斜斜扬起道:“你倒是一条忠心不二的看家犬,不如跟了我去,待灭了这天涧行,自会留你一命,如何?”

    “呸!”方秋蓉一顿窝火,忍不住啐了一口,咬咬牙怒道:“行主就是太好心……真悔当初我未能一剑把你这贱人给杀了,才不至有今天这后患。”心底叹气:她担心的,终究还是出事了。

    当初春殊因缘际会,为殷心彤挡了一支流箭,故尔殷心雨在灭春仙楼时惟留她一人活命,并让她以琴使的身份侍在身边,以此圈在行宫。殷心雨曾对她说:“活下去,才能找我报仇。可用毒,可用计,可用剑,可用刀……机会只有一次。另外你给我记住,仇,必只找我一人,不得累及其他!”春殊笑得眼泪直流,身体从骨头缝里发出战栗:她要活着,忍着屈辱与仇恨活着,“不得累及其他”,哈哈……凭她殷心雨也配说这句话!

    湖水对岸,柔妹遥遥立在远处一角,静静地观望行宫的对峙,还有这漫天的杀戮,殷红满天,血腥扑鼻。这个萧杀的世界!呆滞的眸子,呆滞的神情,不声不响,不动不闹,就这么立在那个假山的岩石傍。

    此刻,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泛起一丝轻蔑的笑意,嘴角勾得甚是阴邪,仿佛眼前的这场生死打斗,只是一场血淋淋的戏,一场生死的闹剧。

    春殊乜着眼冷笑,她没有一丝恐惧:“绝我,那又如何,只要我把这镇宫之宝交诸花翎夫人,天涧行,哈哈……”她仰头对着湛蓝的天空大笑,笑得身形乱颤,仿佛要将这世间所有的兴奋都笑出胸膛,“呼——就会跟我一样,连根拔绝,灰飞烟灭!方秋蓉,你告诉殷心雨!”

    “何需转告!”空中传来一道凛冽的声音,竟是传音之术,纯厚的话响彻行宫天穹,正待所有人惊诧间,一道绯色人影飘至门口,倏然从人群穿过,恍忽间已至门内,盯着万台之上的春殊,清丽的眼眸冷冷一紧,“有什么遗言,尽管交待。”

    方秋蓉欣喜,踏前唤了一声:“行主。”语音甚为激动,刚才无主的神色完全不见。行宫内,立刻燃起一股力量。

    林霄眯眼,粗眉一拧,他不得不从心底佩服:邪教天涧行,居然拥有一股正道缺少的凝聚力!想来江湖正义之士虽然推举自己做武林盟主,奈何众位豪杰各有所长,要真正信服自己,听自己指挥却是难于上青天,更何况凝聚。思及此,惟有暗自叹口气。林霄是个粗人,向来豪气冲天,他当然不会责怪众位武林侠士,惟有哀叹自己能力有所不及,枉费了大家的信任。

    殷心雨也不在意别人的诧异,冷冷一声低沉的笑:“有好戏看,怎可将客人拒于门外?”梁爽愕了片刻,随即反应过来点头示意领命,回身吩咐侍剑卫队让开。

    众位豪杰之士皆是一愣,当时拼得你死我活无外乎是想踏进这道门槛,如今这么一让反倒不知如何是好。花翎夫人瞥一眼,冷哼一声:“有好戏看,自是不请而来。”微抬颔,甚是高傲的姿态,挑起衣裙率先踏进天涧行大门。众人便跟在身后讪讪尾随。

    春殊脸色一滞,呆在原地半晌,心底暗暗疑虑:殷心雨,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这种场面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但事已至此,惟有一拼。于是朗声道:“殷心雨,当年你灭我全家,就应该想到会有今天。我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现在,我要你,和你的天涧行,从此拔根绝迹!”眼睛放光,恨恨盯着不远处的绯色人影,牙一咬高高举起手中的素布,欲重重砸下。

    方秋蓉惊呼出声,所有人都盯着万台之上的春殊,眼色疑惑:这里面是什么东西,居然可以绝了殷心雨,绝了天涧行!

    正待在场的所有人都禀住呼吸时,听得殷心雨朗声一笑,笑音冷冽犹如千年雪山中的冰寒,泛着死亡的气息。她仰头狂声大笑,指着素布道:“就凭它!你也未免太过痴心妄想了!”拂袖一扫背在身后,清丽的眼眸眯成一道缝,紧紧地盯着春殊,“你以为,在夜盗之后,我还会将镇宫之宝搁在深阁大殿!”

    春殊听言,惊得瞪大双眼,颤颤往后退去几步,一种绝望泛在嘴角:“你、你是说,这不是镇宫之宝。这、这是,假的!”长长吸一口气,泪花眨起,突然她发疯似地笑,盯着殷心雨怨恨,“殷心雨,我偏不信,真也罢假也罢,我都要毁了它,毁了它!”素布裹就的东西被她狠狠砸在地上,刚想抬眼咒骂,却发觉脖子已被人掐住,窒息瞬间充斥她的胸腔。

    殷心雨紧了紧瞳孔道:“我告诉过你,仇,可冲我来,任你毒药计谋,但,不可累及其他。可惜,你太愚蠢了!”

    春殊嘶哑着声音冷笑,脸上划起一抹绝美的笑:“我只不过先走一步,你也很快的。我在下面等着你,看着你的下场,哈……”

    殷心雨厌烦地乜斜眼:“哦,那,你就先去吧。”手上功力一运,笑间断。春殊的脑袋便偏无力地歪向一边,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双目圆瞪,只是眼底染着笑意:她看到不远处的柔妹,她知道,那里有个和她一样的!

    “你在做什么!”一声喝响起,众人还未反应,只见一条灰色身影倏然穿越人群飘至万台之上,这样的速度竟如闪电,丝毫不亚于天涧行的轻功。

    正是江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