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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 试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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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听人群中一人问道:“既然有没有神医帖都能参加,那要神医帖何用?”

    接着便有人附和道:“正是这个道理!我等皆是名馆坐堂的大夫,千里迢迢赶来参加药王神炼,要是那些街头巷尾的游方郎中也能参加,我等尊严何在?药王谷尊严又何存?何必还要搞什么药王神炼?”

    拿到了神医帖的人自然气愤不堪,这神医帖是身价的象征,他们都是从各个郡县千挑万选而来,若是这事传出去,将来回去后岂不是被人耻笑?

    倒是那些没有被邀请只是慕名而来凑热闹的人忍不住大声喝彩,他们本身就没什么名气,有些人不过是靠着祖传的偏方过日子,更甚至根本就是招摇撞骗的江湖郎中。对他们来说,不管能不能胜出,只要能进一趟药王谷,回去也就有了吹牛扯淡的谈资。当下便有人叫道:“拿了神医帖就成神医了么?能不能进药王谷,大家各凭本事!这才是真正的公平哩!”

    一时间争论迭起,吵闹非凡。

    忽然听到一人朗声叫道:“吵什么?谷主这么安排,自然有他的道理。有什么事先听人家把话讲完。”

    阿苒定睛望去,那人正是郝源道。只见他身着六品官服,头戴漆纱笼冠,整个人神采奕奕,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根本看不出半个月前那前倨后恭的小人嘴脸。

    阿苒因忙着提纯青霉素,来得倒是最晚,施槐巍个子小,早早就寻了空隙挤进人群中去,只有何意一直不动声色的立在她身后。自从屋顶那少年竖起药王谷的旗杆后,上至郝源道,下至施槐巍,见了药王谷三个字,眼光就没从他身上挪开过。哪里有功夫注意到他人。

    郝语环站在祖父身后,她之所以能得祖父的青睐,正是因为她天生聪慧,从识字起就开始读医书。九岁就能将《伤寒论》倒背如流。她学医并不是出于喜好,而是为了讨好长辈,对药王谷自然没有多少兴趣,不过是想借机出来游玩。郝语环正百无聊赖的四处顾盼,没想到目光一转就在人群中发现了何意。

    何意一袭白衣,神情淡漠,远远立在人群后,初秋午后的阳光落在他身上更显得他眉似远山,面若冠玉。郝语环看得心中怦怦直跳,忍不住暗道:“若是能知道他的名字便好了。”可一想起那天自己当着他的面出了那么大一个丑。心里又觉得羞愤难当。虽说事后祖父安抚了她许久,并亲口许诺回去后定会好生补偿她,可头面首饰再华丽精美,得不到心上人的垂青,也只不过是一件死物罢了。此时见到何意目光柔和的望着身前那帷帽少女。她心中不由有些嫉妒,只将嘴唇咬得死白。

    医圣后人?

    整天戴着帷帽不敢见人,肯定模样奇丑无比。

    大晋民风开放,除了王谢这等百年世家在女子教养上极其苛刻,京中其他贵女都极少有人出行戴着帷帽。越是美貌,便越是骄傲;不展露自己的美貌,又如何收获他人羡艳的眼神?当年谢郎踏春。百艳随行,若不将脸露出来,就是追到天荒地老,人家也不认识你。郝语环越想越觉得有理,看着何意竟然一直跟在阿苒身边,简直痛心疾首。恨不得取而代之。

    站在她身边的郝源道却没有注意到自己孙女的异样。自从得知施槐巍竟然不知羞耻的拜阿苒为师之后,他就想尽办法要去讨好药王谷。此时这么一说,倒引得屋顶上那少年朝这边望来,只见他上下打量了自己一番,微微一挑眉。声音清冷道:“阁下莫非是来自京中的太医令么?”

    郝源道连忙点头道:“正是。”

    那少年哼了一声,道:“总算来了个明事理的……发给你们的神医帖上说的很清楚,药王神炼全凭自愿,并不强求。若是对谷主的安排不满,药王谷也不会强行挽留。”他那话里的意思就是爱来来,不来滚。

    郝源道脸上立即堆满了笑容,恭敬道:“客随主便,我等既然来到这里,自然愿意听从药王谷的安排。”

    众人见太医令都如此低声下气的配合,心知自己若是再嚷嚷下去,只怕更讨不到好处,当下几个带头挑事的人便悄悄退了下去。

    那少年环顾众人一眼,见众人渐渐平静下来,这才缓和了语气道:“虽说所有人都可以参加,却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到谷中。手持神医帖的自然可以直接进入,没有收到邀请的人,若有本事能破解得了药王谷的屏山迷障,谷主也不会将你们却之门外。”一面拍了拍衣裳,扛起那根旗杆道,“想要去药王谷的人,请跟我来。凑热闹的就不必了,就算来了你也进不去,何必自讨没趣?”

    他话音刚落,就有人忍不住问道:“屏山迷障?那是什么东西?”

    那少年懒洋洋一笑,道:“你去了自然就知道。”

    阿苒转头向何意低声问道:“那人你认识么?”

    何意见她转过头来立即恢复到冰冷的表情,言简意赅道:“药王谷的人我都不认识。”

    阿苒吃了一惊,眨了眨眼道:“既然都不认识,你又怎么知道药王谷在这?”

    何意语气淡淡的道:“何氏剑法学得越深,死得越快,本门历任掌门十之八jiu都曾去药王谷求医过。知道药王谷在哪又有什么稀奇?”

    阿苒忽然觉得脊背一阵发寒,半晌,才低声问:“那你如何肯定药王谷的人见了你一定会出手帮忙?”

    何意冷冷道:“能不能治愈是一回事,肯不肯帮忙又是另外一回事。药王谷、巧匠宗与我何氏剑门能够三足鼎立共存数百年,自然不会傻到与我们作对。只不过来药王谷求医代价也不小,就看能不能够承受得住了。”

    阿苒愣愣道:“什么代价?”

    何意垂下眼帘,深吸一口气道:“这要等见了他们才能知道。”说着便要跟上去。

    阿苒连忙拉住他的衣袖,又问:“那以前你们……本门那些掌门又是怎么进去的?”

    何意低头看着少女拉住自己衣袖的手指,沉默了一会,低声道:“我辈仗剑行天涯,天下何处去不得?”

    阿苒不由自主的松开手,怔怔的望着何意离去的背影。冷不丁听到施槐巍一溜小跑过来叫道:“师父,大家都走了,你不跟上去么?”

    ……

    那少年口中的屏山迷障,其实按照当地人的说法叫醉姥姥雾。祁连山半山腰处终年环绕着一股淡淡的薄雾。走上山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人就觉得昏昏欲睡,不过半个时辰便会四肢乏力晕倒在路边,等到第二日醒来时,自己已经在山脚下。起初有几人不信邪,特意带上猎犬结伴上山,结果才爬到一半便连人带狗一起昏睡过去,醒来时发现自己依旧被扔在山脚下,身上的钱袋也被路过的偷儿尽数扒了去。那几人互相埋怨对方,又觉得就此空手回去有些难为情。便编造了一个谎言,只道上山时遇上一名背着葫芦的老妪,他几人见她不慎跌倒,便上前搀扶,老妪感谢不已。便请他们去自己山中老宅中做客,等醒来是发现自己先前见到的宅院早已化为乌有,原本以为是黄粱一梦,没想到几人梦境都相同,这才知道自己几人是遇上了山间精魄作祟。那几人咬死了如此,而那薄雾确实又生得古怪,时间长了以讹传讹便传得越发离谱起来。醉姥姥雾也因此得名。

    那少年道:“我们谷主预备了数十顶软轿,有神医帖的,凭帖上轿,自然有人负责将诸位送上山。没有神医帖的,请自行想办法,三日后的这个时候咱们山顶上见。”说着。就从怀中取出一枚牛角,对着山上呜呜的吹了几声。不消一刻,便有数名力士抬着竹藤软轿从山腰上走下来。

    若不是每一份帖子上都指明了被邀请的人,郝源道还想将自己孙女带上山。他有心想看看阿苒的实力,便装作无事人一般将阿苒的那份神医帖藏了起来。黄莫两人也不点破。这世道就是靠实力说话,若阿苒有实力上山,他们再站出来也不晚,反正得罪施槐巍的又不是他们。

    那郝语环见何意并未上轿,眼珠一转,忽然有了个主意,便对其他人道:“大家千里迢迢来到药王谷,不就想进去见识一番?依我看,与其各自为政,不如集思广益,一起来想办法。若是能调配处破解此雾的解药,岂不是皆大欢喜?”

    她话音未落,就听一个老郎中道:“小姑娘,莫非你有什么法子不成?”

    郝语环看了一眼何意,见他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心里不由暗暗气恼,脸上却抿嘴一笑:“所谓的屏山迷障,想必就是某种药草释放出使人昏睡的气味,其原理应该与迷药相似。只不过没有见到这种药草前,不能轻易下定论。我手里有一副清心凝神丸的方子,寻常迷药都可以解开,不知诸位是否愿意一试,只需要将这枚药草带下来与我瞧瞧就行了?”她见众人似乎都有些迟疑,又道:“方才的太医令正是我家祖父,这方子正是他老人家亲自操刀,诸位信不过我,难道还信不过我祖父么?”

    那老郎中忍不住问道:“你既然有此方在手,为何不亲自上去?”

    郝语环被他问的一窒,旁边一个胖子却笑道:“穆老头,你是老糊涂了吧,也不动脑子想想,若是此方有效便罢了;万一没效,她一个水灵灵的小娘子被人从半山腰上抬下来,还要不要做人?”

    那胖子姓牛,双名海山,本是个游方郎中,到这里也不过是来凑个热闹。此言一出,顿时引起一阵哄笑。

    郝语环原本只是想展示一下自己的实力,最好能引得何意上前寻她相助,没想到竟然会被这帮市井之徒联想到龌龊下流的地方上去,当下又羞又气,怒道:“不要就算了。”

    那牛海山连忙道:“可别,穆老头年纪大了,你让人家爬上去再爬下来,岂不累得慌?还是给我老牛罢,即使没效果,被扔下来我皮糙肉厚也不怕摔。”他嘴上虽然说的好听,心里却暗道:“反正老子就没指望能进药王谷,若是能骗出太医令手上的方子,就算被扔下来也不吃亏。”

    ……

    阿苒这边也在讨论该如何应对。

    施槐巍愁眉苦脸道:“药王谷仗着这醉姥姥雾藏了那么多年,肯定不那么简单就能破解。”

    阿苒想了想道:“那人不是说了么,走上去不知不觉便会中了迷障直接晕倒,若是运气好认出药草也就罢了,万一要是没认出来,岂不是白白耽误一天时间?总共只有三日。对方摆明了让我们第一日试探,第二日想办法调配解药,第三日上山,只要中间一个环节出错,就没法进入药王谷。”

    施槐巍听了她的分析,忍不住喃喃道:“高啊,真是高啊。这题目看起来不难,不声不响从辨识草药到成功配制解药,没十几年经验未必拿的下来。”他咬了咬牙,“不管怎么样,我总得亲自上山去看看,不看到是什么东西在作怪,凭空想也是想不出解药的,白白耽误时间罢了。”

    阿苒沉吟片刻,道:“对方他只给了一天时间调配解药,这说明这解药所需材料应该不难找到,没准镇上药房里就能抓到。”

    施槐巍闻言,顿时机灵一颤,抬起头与阿苒对视一眼。

    却听那边郝语环脆声道:“时间如此有限,对方不可能故意刁难咱们,解药极有可能就在附近,若不是可以直接采集到的相生相克之物,就是能够轻易取到的材料,唯一的难点在于选药与用量上。”她转身吩咐自己身边的侍卫道:“你速速去镇上药房里将能买的药都买来。”

    施槐巍闻言不由脸色一变。她若将药都买回来,自己就算想要调制解药,也只能问她去要了。施槐巍这辈子都不想向姓郝的低头,当下急忙对阿苒道:“我们也去。”

    阿苒看了他一眼,道:“你有银子么?”

    施槐巍才想起来,这几个月来他们除去吃喝住行,光花在做青霉素实验的钱就不在少数,不由脸白若纸,颤声道:“这下可怎么办?”

    阿苒叹了口气:“我再想想。”

    何意见她眉头紧锁,心底涌起一阵淡淡的不悦,便开口道:“不行的话,干脆放把火,烧出一条道来。”

    施槐巍跳起来道:“那不是把药王谷往死里得罪了?不行,不行,决计不行。”

    何意一提到火,阿苒就想起那日着火时,他背着自己从火中逃离时的情景。那时候何意冷冷的说她一句蠢货,她还不服。回去一照镜子,才发现自己除了鼻口被衣袖遮住没有染上炭灰之外,其他露在外面的肌肤上都是一块黑一块白,整个人看起来又呆又傻,就像是从煤炉里打滚出来的一般。

    阿苒悻悻的垂下头,忽然脑中灵光一闪,轻声道:“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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