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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见二老箬湖告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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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走出很远,宋箬溪幽幽地感叹道:“想不到杨婉柔看似娇柔,性子却这么决绝。”

    纪芸端起茶杯,浅啜一口,问道:“溪儿,若是那杨姑娘答应他们其中一个,你觉得,他们三年后会如约去迎娶她吗?”

    宋箬溪微蹙眉,道:“他们也许会遵守承诺去迎娶她,但是他们的家人不会同意。”

    纪芸点点头,补充道:“就算他们的家人被迫答应,让他们成了亲,他们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宋箬溪抿了抿唇角,道:“周家的人忒可恶了。”

    “这世上从来都是锦上添花的多,雪中送炭的少。”

    “不雪中送炭就算了,他们还落井下石。”宋箬溪愤怒地道。

    “就算周家不退亲,杨姑娘嫁进去,对她也未必是件好事。”

    宋箬溪泄气地道:“这到也是。”

    纪芸放下茶杯,道:“这个杨姑娘很聪明,她用这种方法既保全了颜面,还可令他们永远记住她。”

    宋箬溪虽然不是很了解杨婉柔,但是游园时,杨婉柔表现出来的呆样,看着不象是个聪明人,当然,也有可能突逢巨变,她就突然变聪明了。

    纪芸见宋箬溪不出声,眸底闪过一抹忧色,道:“常忆昔日盟,忘却眼前人,似多情恰无情,纵是举案齐眉,还叹一声,意难平。”

    宋箬溪眨眨眼睛,没错男人就是这德行,得不到的永远都是最好的,把张爱玲那段挺著名地话小声吟了出来,“男子的一生至少有两个女人,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沾的一粒饭粒子,红的却是心口上一颗朱砂痣。”

    “你这丫头在说什么呢?又是血又是痣的。”纪芸没太听清楚。

    宋箬溪抬头看着她笑,“没什么,瞎念经呢。”

    “念经念经,你都吃了两天斋了,今天不许再吃。”纪芸板着脸道。

    “好,今天不吃。”宋箬溪顺着她的意道。

    “以后一月只许只一次斋。”

    “好,我以后一月吃一次斋。”宋箬溪明眸流转,“一次斋吃半个月。”

    “坏丫头!”纪芸屈指用力在宋箬溪额头上一敲。

    “哎哟!”宋箬溪倒进纪芸的怀里,闭上眼睛装死。

    纪芸低眸看着怀中的宋箬溪,眸光微沉,做娘的操不完心,既要担心女儿被世情的残酷给吓着,又要担心女儿不懂世情,做错事,想了一下,吟道:“花深深,柳阴阴。渡柳穿花觅信音。君心负妾心。怨鸣琴,恨孤衾。钿誓钗盟何处寻?当初谁料今。”

    宋箬溪睁开眼睛,“娘,溪儿不会。”

    纪芸轻笑,是太她多虑了,她的女儿这般的聪慧,不是宋箬湖那个不知廉耻的东西,怎么可能会害怕?当然更不会做错事。

    马车离城没多远,雨雪夹杂,越下越大,纪芸撩开窗帘,道:“锦霖,去你姨父的车上避避风雨。”

    “姨母,这点雨雪不妨事,我撑得住。”穆锦霖不在意地道。

    纪芸嗔怪道:“你这孩子,快听话上车,别让姨母担心。”

    宋箬溪凑到窗边,笑盈盈地道:“锦霖哥哥,不听长辈言,令长辈忧心,是大大的不孝哟!”

    穆锦霖无奈地笑,只得翻身下马,上了宋绥的车,“姨父,淮儿弟弟。”

    “锦霖哥哥,请坐。”宋淮扯了扯嘴角,提壶给他倒了杯茶,“刚泡好的热茶,锦霖哥哥请喝一杯。”

    “多谢。”穆锦霖端杯品茗。

    等穆锦霖喝了几口茶,宋绥就迫不及待地道:“锦霖,我们手谈一局如何?”

    穆锦霖看了眼宋淮,路程漫长,枯坐无聊,这对父子为何不对弈打发时间?虽心中怀疑,嘴上还是爽快地答应。

    宋家与穆家是姻亲,见面的机会不多,穆锦霖自然不知道宋淮生性顽皮,宋绥怕他长成个纨绔公子,对他的要求十分严苛,父子俩时常发生冲突。纪芸不是溺爱的母亲,她常轻言细语的教导宋淮,指出他的缺点,因而,在感情上宋淮更偏向母亲。

    再加上,宋绥身边有四房姨娘,虽然他没有宠妾灭妻,可是纪芸毕竟是女人,再大度的女人,也不愿与人分享男人,宋淮看到母亲在人前的强笑、人后的眼泪,越长大就越对宋绥憎恨。是以,宋绥不问话,宋淮就保持沉默。主子不说话,两个伺候的婢女那敢出声,垂首坐在车门边扮木头人,车内寂静的几乎能听到呼吸声。

    上路的头两日宋绥还可借着考考宋淮的学问,说两句话,可不能一直考,如是这两日,父子俩就对坐无言。穆锦霖上马车同坐,总算让父子不用大眼瞪小眼了。

    晌午时分,车队在路边凉亭停了下来,婆子们先进去打扫了一番,婢女们往石凳上铺上棉垫,请主子们下车进去歇息。

    穆锦霖和宋绥的第二盘棋没有分出胜负,就没下车。纪芸带着宋淮和三个庶女在亭中坐着,四个姨娘站立一旁,宋箬溪照旧去喂她的宝马。

    “池儿,涓儿。”纪芸喝了口茶,淡淡地喊道。

    宋箬涓伸手刚拿起一块点心,听到纪芸叫她,忙放下点心,和宋箬池站起来,道:“母亲。”

    “坐下说话。”纪芸微微笑道。

    “谢谢母亲。”宋箬池和宋箬涓不安地坐下。

    宋箬湖不屑地撇撇嘴,把头偏到一边。

    “今天早上的事,你们都看见了,有什么想法吗?”纪芸挑眉问道。

    邹姨娘和许姨娘同时一怔,太太怎么会突然教导起两位姑娘来了?

    “回母亲的话,池儿觉得,女子当自尊自爱,严守《闺律》,不应与男子有私情。”秦绍维不顾杨婉柔被退亲,还愿娶进门,可见两人之间定有私情。宋箬池以为纪芸指的是这个,虽私情两字,未出阁之女羞出于口,但她不想惹纪芸不快,忍羞道。

    宋箬涓目光转了转,道:“回母亲的话,涓儿觉得,女子被退亲,名节受损,这一辈子就毁了。”

    纪芸笑了,很好,这两句话,正是她想要的,道:“你们说的都有理,要切记女儿家的名节最重要,若是钻穴隙相窥,踰墙相从,则父母国人皆贱之。若因名节受损,被退亲,就只有自绝一路。”

    “母亲教诲,女儿铭记于心。”宋箬池和宋箬涓起身道。

    见宋箬湖无所反应,宋淮目光微凝,屈指在石桌轻轻地敲着,这是个祸害,必须尽快解决,免得她累及到姐姐。

    纪芸眸色沉了几分,道:“立身端正,方可为人。生面相逢,低头看顾。辱贱门风,连累父母,损破自身,供他笑具。”

    “《闺律》之条,女儿不敢忘怀,必处处遵守,洁身自好。”宋箬池和宋箬涓恭敬相应。

    宋箬湖充耳不闻,目光牢牢地看着马车,好象想看穿车厢,看清里面的人一般。

    纪芸大恼,正要再说两句重话刺刺她,见宋箬溪喂完马回来,放柔脸色,道:“打水来给姑娘净手。”

    宋箬溪净了手,纪芸就把暖手炉塞进她怀里,板着脸道:“要是冻出病来,娘就让大夫开最苦的药给你喝。”

    “到时候娘可别心疼哟!”宋箬溪对纪芸的威胁根本不害怕,调皮地笑道。

    纪芸横了她一眼,“姜汤怎么还不端上来?”

    话音刚落,热气腾腾的姜汤就端上来了。喝完姜汤,宋箬溪看了看马车,“爹爹和锦霖哥哥的棋怎么还没下完?”

    “去把老爷和穆少爷的饭菜送到车上去,我们也用饭吧。”纪芸知道宋箬溪饿了,笑道。

    用过午饭,略歇了一炷香的时间,宋家人上了马车,赶往下一个城镇。晚上在客栈入住安顿好,纪芸找来大管家,让他派了个机灵的人返回广陵府,去暗示蔡家人,要他们年后就上京请期迎娶。又叫秦孝家的找了两个粗壮的婆子寸步不离地盯紧宋箬湖,免得她再做出什么败坏门风的事。

    纪芸想着宋家族人往来复杂,宋箬溪又把前事尽数忘记,怕她不小心会上当吃亏,接下来的几天,就把各房的人与事一一告诉她,

    “溪儿,回到京中,你就不是二姑娘了,是七姑娘。”纪芸目光扫过四位婢女,“你们也要记住。”

    “奴婢记下了!”四人欠身应道。

    宋箬溪侧身,撩开窗帘看着外面的落下的雪花,眸色沉沉,穿越过来后的平静日子只怕就此完结,以后要过硝烟弥漫的生活。

    纪芸看着宋箬溪,眼中闪过一抹不舍,若是可以,她真得希望将女儿永远护在羽翼之下,不求大富大贵,只盼女儿过得舒心平顺,无灾无难,可是母鸟再厉害,终究也有顾不到的地方,小鸟必须要学会飞翔,才能经受得起风雨,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宋箬溪的背。

    宋箬溪回头,看着纪芸,扬唇一笑,不为别的,就算是为了纪芸,她也会好好应付府中的人,绝不让纪芸为难,也不愿意让纪芸在应付那些人时,还要分心照顾她,那般的劳累。

    在离庆原城还有半天路程时,宋箬溪见到了特意出城来迎接父母的长兄宋濂。

    “儿子给父亲请安,给娘请安,父亲安好,娘安好。”宋濂跪下给父母磕头。

    宋绥捋着胡子,看着长子,虽眼中带喜色,可脸上还是板着的,维持着严父形象,沉声问道:“为父不在家中,你可有闯祸?”

    “祖父和外祖父管教甚严,濂儿不曾闯祸。”

    听到宋濂的回答,宋箬溪险些笑出声,要是祖父和外祖父管教不严,他就要闯祸吗?

    “老爷,濂儿赶过来接我们,是他一番孝心,你不奖赏就罢了,怎么还罚他跪呢?”纪芸心疼儿子,舍不得让他跪在地上,笑道。

    “你起来。”宋绥对宋濂能到此处迎接,还是挺高兴的,这表明儿子心中有他这个老子。

    宋箬湖几个上前给宋濂见礼。

    “四位妹妹不必多礼,小弟请起。”宋濂温和地笑。

    一家人坐下,宋绥考了宋濂几个问题,宋濂对答如流,让宋绥十分的满意,明年春闱,儿子必能脱颖而出,秋试高中也不是不可能。

    当夜,宋濂和宋淮同住一屋,兄弟俩说了半宿的话。

    次日未时正,车队已顺利抵达了京城。

    庆原城里东边是高门大户聚集的区域,到了昌明巷,穆锦霖过来告辞,昨日已说好,他不随宋家人去宋家,要去纪家住一夜,明日再回怀安。

    “溪儿,你外祖家就在这里,过几日,安顿好,娘就带你来看你的外祖父外祖母舅舅舅母和表哥。”纪芸撩开窗帘,看着巷子深处,虽然看见纪家的大门,但是知道亲人就在不远处,心中也是欢喜的。

    宋箬溪笑着点点头。

    宋家一族人分居在昌隆巷和昌盛巷,宋绥的生父宋老太爷是安乐堂这一支的二房,与长房一墙之隔。马车从长房门前走过,门子看到车上的标志,知道是宋家族人,虽不知道是哪一房哪一户,但还是上来行礼请安。

    车门拉开,见里面坐着宋绥父子三个,门子再次行礼,“绥三爷一路辛苦,小的给绥三爷请安,给濂三少爷请安,给淮五少爷请安。”

    宋绥笑道:“今天时辰已晚,明日我再来拜会大伯。”

    “小的会禀报大老太爷的。”门子退到一旁,笑应道。

    “大冷天,辛苦你了。”宋绥抛给门子一块银子,“拿去买酒喝。”

    “小的谢谢三爷赏酒。”

    车门拉上,马车缓缓驶过。前面的六辆马车从大门东侧门进去,其余的从转到后角门。

    马车在二门处停了下来,来迎接他们的是宋老太太身边的婆子沈嬷嬷,等宋绥一家人下了车,她笑呵呵地上前行礼请安,“老奴给三老爷请安,给三太太请安,给三少爷请安,给四姑娘请安,给七姑娘请安,给五少爷请安,给八姑娘请安,给十姑娘请安,三老爷万福,三太太万福,三少爷万福,四姑娘万福,七姑娘万福,五少爷万福,八姑娘万福,十姑娘万福。”

    “数年不见,沈妈妈的嘴皮子还是这么溜,这样一长串的话说下来,连气都不喘一下。”纪芸笑道。

    “三太太夸奖,老奴生受了。”沈嬷嬷笑着扶住纪芸的手臂,“老奴扶三太太进去给老太爷老太太请安。”

    “有劳沈妈妈了。”纪芸客气地笑,顺手就塞了个荷包在沈嬷嬷的手里。

    沈嬷嬷一掂重量,脸上的笑意更浓,态度更殷勤。

    跟在后面的宋箬溪已被沈嬷嬷那一长串的请安,绕得头晕,想到等会要向那么多人行礼请安,顿时觉得全身乏力。

    宋家二房的这座大宅子共分成七个院落,宋老太爷颇为风雅,以六君子冠名。宋家二老和几位太姨娘住在居中的松鹤院,长房住在兰圃院,二房梅欹院,四房住柏闲院,竹隐院以前就是三房在住,宋绥外放后一直空着,凌波院是客院,靠北边的院落里住着下人,就简单的称之为北院。

    宋箬溪跟在后面,跟着绕了好几个圈,从一处垂花门穿过,就到了松鹤院。进了院门,从左边抄手长廊过去,又走过一个垂花边,从穿堂走过,就到了松鹤院的正院。

    “老太爷和老太太正念着呢,说该是时候,三爷怎么还没到?这话音刚落,三爷三太太就进门了!”走进正院大门,宋老太太身边另一个婆子鲁九娘就打着哈哈迎了上来。

    宋绥扯了扯嘴角,并没接话。

    堂内传来女孩儿银铃般的笑声,宋箬溪听不出是谁,宋箬涓离京时年纪尚幼,对家中人的印象模糊;宋箬湖眼中闪过嫉妒的寒光,想不到宋箬洁还是那么得老太太喜欢,同样是庶出,凭什么她就能得到老太太喜欢?宋箬池脸色微微发白,打了个哆嗦。

    一行人走了进去,绕过那架六扇绣六君子图的屏风,宋箬溪还没看清堂上坐着什么人,就被珠光宝气晃得眼花,眨了下眼睛,才稍感适应。

    在堂上的两张扶手椅上坐着一个深蓝色锦袍,头发全白的老头子和穿着深蓝色褂子浅金褙子黑色长裙,挽着圆髻,戴着浅棕色竹叶镶翡翠抹额和碧玉金簪的老妇人,在下首的几张椅子上坐着三个妇人和几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穿得五颜六色的姑娘,还有一群伺候的婢女。

    依规矩,宋绥和纪芸先上前行礼,再是宋濂兄弟,接着是宋箬湖姐妹,最后是四位姨娘,可是轮到宋箬湖姐妹行礼时,宋箬湖跪下磕头不是请安,而是告状,“祖父祖母请为孙女作主!”

    满室皆惊!

    纪芸是真得没料到宋箬湖会如此大胆,敢在刚进门就发难,脸色阴沉了下去,目光看向柳姨娘,见她脸带得意的笑容,眸色微凛,冷冷地笑,不知死活的东西。

    宋老太太微眯着眼,正愁找不到事来落三房面子,三房的人送把柄上门,她当然要好好利用,不等宋老太爷说话,抢先开口道:“这是湖丫头!出什么事了?你好好说,祖父祖母必与你作主。”

    宋箬湖心喜,姨娘果然没说错,老太太真得不待见太太,她的亲事,定能解除,磕头道:“祖父祖母,太太嫌孙女年岁渐大还没许亲,妨碍着七妹妹找人家,在回京之前,仓促行事,把孙女的终身随便许配给了一个白丁,农夫之子,孙女虽然姿色平庸,学识浅薄,但是孙女是宋家的女儿,焉能这样随便许人,恳请祖父祖母作主,为孙女解除这门亲事,另许他人。”

    “老三,这是怎么回事?”宋老太爷虽有点恼宋箬湖搅了他的兴头,但是可以借机敲打一下宋绥,他还是愿意的,免得这小子以为有了纪家可以依靠,就不把他这个老子放在眼里。

    “回父亲的话,湖儿的亲事,是儿子亲许,这蔡家乃是广陵府有名的大户,儿子将湖儿许的是他家的嫡长子,此子才学出众,仪表不凡,儿子以为,湖儿与他正是良配,为免明年春闱,他被人榜上招婿,才会趁着儿子回京之前将湖儿亲事定下来。”虽然宋箬湖将责任全推在纪芸身上,半点不曾提到宋绥,她以为这样宋绥就不会生她的气,可是她没有想到,这门亲事,既然宋绥已经首肯,就断无更改之理,就算这门亲事许错了,宋绥也会不认错,也会逼着她出嫁。

    “听你这么说,这是一门好亲事。可湖丫头为何不愿?还这般的委屈?”宋老太太问道。

    “回母亲的话,湖儿年纪小,不知好歹,被有心人给撺掇了,才会说出这些失礼的话。儿媳惭愧,带湖儿回去后,定会好好管教。”纪芸低头认错道。

    宋老太太正要说话,却被坐在左首玫瑰椅上的穿淡青色绣花卉缎面对襟棉袍,脸庞微胖,挽着回心髻,眉宇间与宋老太太有七分相似的中年妇人抢了先,“亲事素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算是不好,也得听从。怎么能说出解除婚约,另许他人的话来。宋家什么时候养出了这等败坏门风的女儿?三弟妹,你该好好管教才是,万一嫁出去,又被送回来,宋家可丢不起这个脸。”

    纪芸谦卑地道:“大嫂嫂说的是,我日后必定严加管教,绝对不让湖儿做出败坏门风,丢宋家人脸的事。”

    宋老太太狠狠地瞪了小蒋氏一眼,不会说话,就闭嘴,被她这么一接话,就没法借机落三房的面子了,端起茶杯,灌下去半杯,才把气给强压下去。

    小蒋氏被姑母兼婆母的宋老太太瞪得有点莫明其妙,她又没说错话,瞪她做什么?

    “湖丫头,你父母这门亲事定得不错,你就安心在家绣嫁妆,待蔡家人上门迎娶,不许再胡闹。”宋老太爷威严地道。

    “老太爷……”柳姨娘欲帮女儿说话,抢身而出,谁知裙摆被许姨娘踩住,面朝下摔倒在地,顿时说不出话来。

    宋箬湖此时也顾不上柳姨娘,急声道:“祖父,这门亲事,孙女不愿,孙女绝不嫁给白丁,孙女要嫁就要嫁给……”

    宋箬溪将手中的团着的丝帕,用力地塞进了宋箬湖的嘴里,急声道:“四姐姐一路辛苦,在这里说胡话,来人,扶她回房休息。”

    香绣和薄荷疾步走了出来,架起宋箬湖就往外走。宋绥非常满意宋箬溪能当即立断,堵上宋箬湖的嘴,杜绝了她继续说丢人的话。

    纪芸眸底闪过一抹笑意,她的女儿好样的。

    “咳咳……”宋箬湖刚想将塞在嘴里的丝帕扯出来,两只手就被架住动不了,想咳出来,又咳不出来,就这样被强行架出了松鹤院。早有两个婆子将柳姨娘也拖了下去。

    “孙女失礼之处,还请祖父祖母见谅。”宋箬溪低头道。

    宋老太爷眯着眼,捋着胡子,问道:“你是溪丫头?”

    “溪丫头给祖父请安,给祖母请安,祖父万福,祖母万福。”宋箬溪跪下磕头道。

    宋箬池和宋箬涓也就势下跪请安。

    宋老太爷看着三个钗环裙袄一样的孙女似乎很高兴,哈哈笑了两声,“好孩子们,都起来。”

    宋老太太皱了一下眉,眯着眼打量宋箬溪,不是说她在寺里住了五年,怎么礼仪方面一点都没错呢?

    宋箬溪姐妹答应着,站起身来,退到一旁。

    三位姨娘上前来行完礼,退了下去。

    宋濂又领着弟妹给大伯母小蒋氏,二伯母欧阳氏,四婶母文氏请安,又见过各位姐姐妹妹。

    宋箬溪留意打量了一下她们,欧阳氏穿紫色绣牡丹银缎棉袄,脸尖尖的,眼睛极大,骨碌碌的转动着,透着一股子精明。文氏容貌秀美,穿着淡棕色撒花褙子,青绿马面裙,挽着倾髻,戴着垂珠步摇,那双眼睛淡得看不到一丝神采,给人一种冷漠的感觉。

    大姑娘已出嫁,五姑娘在房里养病,在堂上的是二姑娘宋箬洁,三姑娘宋箬滢,六姑娘宋箬滟,九姑娘宋箬涵和十一姑娘宋箬清,几位姑娘各具特色,数宋箬滟最美。

    一圈礼行下来,宋箬溪已筋疲力尽,各位姐妹名字是早就知道的,可还没对上号,好不容易把礼行完,想要找张椅子坐着歇歇,却发现,堂上人太多,椅子不够坐,只得瘪了瘪嘴,站到纪芸身旁去。

    当着这么多女眷,宋老太爷不便问宋绥述职的事,问了几句路上的情况,笑道:“老三随我去书房坐坐,濂儿你陪你娘你弟弟妹妹去竹隐院,安置好了,一会再过来。”

    纪芸几个就答应着,退了出去。

    当家主母小蒋氏没有跟着出来,打发身边叫刘争家的出来说话,“三太太,三爷回京述职的事太得太突然,竹隐院没来得及收拾,又逢过年过节,人来人往的,实在是忙不过来,大太太说,三太太将就先住,等过完年再好好收拾。”

    “收拾的事不敢劳烦大太太,我们三房的人自会收拾妥当。”纪芸冷冷地笑,带着儿女及姨娘们回了竹隐院。

    刘争不屑地歪了歪嘴,扭着肥臀进了房向小蒋氏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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