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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如此命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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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国,华灯初上。

    黄金地价,位列世界第三大奢华酒店的鼎际大酒店,今日,迎来有史以来最大,堪称最豪华阵容的客流量。

    无数限量版名车,沿着酒店大门,长龙般蜿蜒,几度造成交通滞留,期间,更是出动部分酒店高管,才勉强稳住逐渐崩盘的车流态势。

    在侍者的引导下,这些西装革履,衣着奢华的各界名流,挽着身侧伴侣,朝着统一的目的地,鼎际璀璨金色大厅行去。

    随着金色大厅的金漆镶钻大门被打开,铺天盖地的名贵香水味,夹杂着酒液澄澈的各色名酒香,璀璨耀眼的大厅装潢,揭开了属于上流社会衣香鬓影,一掷千金的风流奢靡。

    谈笑间,珠光闪烁,酒液斑斓,名媛贵妇,政客商要往来不绝。

    他们的世界,只有翡翠宝钻,股票证券,他们,是z国为数不多的百分之十。却拥有了剩余百分之九十的人,哪怕企及一生也无法得到的金钱权力。

    这些上流社会,有时或只在报纸电视上看到的传奇人物,今晚如约惊现同一场所,目地,不约而同——为自己光辉灿烂的人生,再添金笔!

    而能为他们人生添金砖加玉瓦的,便是今晚的主角——楚玉。

    五岁前流浪在外;五岁后被孤儿院收容;直到十岁被z国名珠宝鉴定师收养;十五岁,养父母因违法造假被捕;十八岁,她凭借自身实力,获得国际知名珠宝高校,全球仅招十人的录取资格;二十岁,斩获珠宝界新人大奖,成历史最年轻获奖者;二十五岁,被特聘为哈利温斯顿首席珠宝设计师;二十七岁,获珠宝界最高设计荣誉奖,跻身业界设计师十强,至此,名声大噪,成珠宝时尚界新宠。

    此次,她便是带着自己获奖设计,海外归来,举办慈善拍卖,俱时所得善款,将全部用于孤儿扶助事业。

    她是业界传奇,时尚神话,更是众多上流高层的垫脚石,若能获得此次拍卖珠宝获得权,便能使自己声誉更上一层,这是平日用钱也难买到的东西。

    为此,不少人曾在私下与楚玉交涉,妄图作假,并许诺给她天价报酬,却被她以竞标公平一一回绝,一时,让许多人又爱又恨,更有甚者,骂其为顽石不化!

    而那位集神话传奇,褒贬赞誉于一身的主角,此刻正斜倚幕帘后墙壁,啜着葡萄酒,眼神淡漠嘲讽。

    “玉,你看起来不高兴?”助理john看着她莫测的表情,微露心忧。

    淡雅高贵的女子,抿唇一笑,风姿明丽:“不会,那么多冤大头,我高兴还来不及!”

    楚玉将酒杯,往john手中一塞,转身,蓝色流光曳地长裙,如花绽放,空气中传来的声音,淡漠如风:“john,陪我去看看模特。”

    金框眼镜,幽光一闪,john随即快步跟上。

    化妆间,气压冷肃,楚玉的神情,是从未有过的阴沉,对身边得她信赖的人,她向来亲善。

    不想今日,竟栽在最关键的一步,她多年的努力打拼,就是为了今日,童年噩梦,她不希望更多人,与她五岁前一样,惨遭遗弃,餐风露宿,衣不蔽体!

    “文舒怀孕,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质问,带着微微难平的怒气。

    “文舒说……这是她实现梦想,进军时尚界的最好机会……所以,让我们帮着隐瞒,我们也不知道,她会在洗手间滑倒,导致……流产。”眉眼清丽的模特,语音惴惴,最后两个字,几乎吞入腹中。

    “这下可麻烦了,永昼之星,是今日重头戏,我看能否尽快调个模特过来。”john话毕,拿出手机便要拨号给模特公司。

    楚玉神情冷静,语调清晰:“来不及了……我上!”

    话落,众人大惊,惊后却为楚玉的应变折服,永昼之星,的确,没有人比她这个设计者,更能把握珠宝的灵魂。

    随后,楚玉取下头顶发饰,按住凹槽,啪的一声,发饰空心正中,便躺着开启永昼之星保险箱的钥匙,经九道重锁,指纹验证,方取出钢化玻璃软缎中的永昼之星。

    众人叹服,难怪之前便没见到永昼之星踪影,谁会想到钥匙在发饰中,谁又会想到身后,看似不起眼的黑漆立柜中,竟藏了这无价珠宝。

    果然,宋初玉刚佩戴好永昼之星,主办方便派人,催促模特登场,当司仪在后台看到楚玉时,微微讶然,眼露惊艳,好半晌才恢复镇定。

    随着音乐响起,烟幕喷出,如云似幻,俏丽端庄的美人,流光璀璨的珠宝,所有女人目光不移,所有男人紧握手中号码牌。

    然而,当最后一人走出,整个大厅,寂静无声,蓝色长裙女子,高雅端庄,浓发盘起,精致干练。永昼之星,白昼黑夜分割,在细腻如瓷的脖颈上,借着灯光的旋转,便渐渐,看见那亮丽的白,如日食渐现般,吞没了黑暗,至此,光芒万丈,永昼!

    也便是在众人醉心的时刻,雾气中,有人攫住楚玉的手腕,寒刀森冷,逼上她的颈项。

    随即,从金色大厅的四方之门,涌入大批黑色风衣,持枪之人。

    尖叫声,破碎的枪鸣声,不过眨眼,先前的奢靡被骤降的恐惧蝉食。

    负责大厅安全的警卫、保镖,都在厅外,或被撂倒,或受钳制,奢华的大厅,顷刻成了密不透风的铁桶。

    “别杀我,你要钱,要多少我都给你!”

    “我只是来凑热闹,这里的事,跟我无关!”

    “放过我,我许你高官厚禄,锦绣前程!”

    ……

    更有躲在桌椅下,妄图拨号求救者,被黑衣人一枪砸晕。

    “john,为什么?”冲天的尖叫骚动中,楚玉神情淡然,只是声音带着颤抖,不是害怕,是惨遭背叛的震惊!

    “有人许我光明前程,条件是你的永昼之星,和你的命!”金丝眼眶折射微光,冷的残酷。

    胸腔剧烈起伏,楚玉吐气如冰:“你可记得五年前,是谁在濒死中,将你从流氓地痞手中救出?三年前,你因失误险遭行业除名,又是谁,不惜声名尽毁也要保你?你便是,这样回报我!”

    “你住口,住口,我不要当女人身后的一条狗,我要出人头地,立足巅峰!”精神受到冲击,良心受到拷问,john持刀的手在发抖。

    也就是此刻,楚玉支肘冲撞其腹部,握紧john的手腕,过肩将他狠狠摔出,巨大的躁动,引大厅所有人动作一滞。

    有人这才想起,眼前女子,不仅是珠宝界翘楚,更是黑带八段,跆拳道高手。

    趁着众人愣神,楚玉大力扯下永昼之星,字字铿锵:“住手,不然我毁了它!”

    握着钻饰的手,伸出窗外,其下是七十二层楼高度,往来车辆,川流不息。

    永昼之星,不仅设计大胆创新,其钻石品种本就珍稀,项坠是由珍贵钻种净水钻、黑钻合铸,其项链更是由冰蓝钻镶嵌而成,在场人听闻此语,无不倒吸一口气,似早忘了,尚被人攥在手中的生命。

    黑色墨镜领头,唇线冷硬,戴着黑皮手套的手,微微上扬,只闻咔咔数声,在场黑衣人将手中枪械,全部扔到地面。

    “放他们离开!”楚玉丝毫不敢松懈,她要在尚能控制场面的情况下,将人流疏散。

    这些人,身份显贵,扼政商咽喉,他们若出事,z国必大乱!

    眼见,四方厅门被打开,众人抚紧心脏,蜂拥奔逃,没有人停驻回头,将目光投向夜风中,如青松挺直,强自镇定的楚玉。

    待得人群全部离开,楚玉才稍稍松气,也便是这松气的瞬间,一声枪鸣,在胸口绽开妖艳血花。

    身体向着七十二层高度的窗外仰倒,永昼之星,高高抛起,却又飞快被人接住。

    楚玉的眼中,john双眼红肿,握抢的手不住颤抖,她用双眸包裹他所有的慌乱,继而,唇角勾起,嘲讽渐露。

    风声,在耳边呼啸,随着重力的下坠,楚玉上方,是满目的浓黑,包裹着熠熠星光,她就这样睁大双眼,眼前掠过幕幕画面,或悲苦,或温暖,或艰涩,或感动……

    众人视线中,便只见那轻盈如蝶的女子,张开双臂,似要拥抱整个夜空,永昼永昼,她拼尽一生,追逐永昼光明,老天,却安排她死在这浓黑的夜,永夜……

    ……

    东昌国,天顺十五年,惠清庵。

    “这可不怪我们,是她自己不小心!”

    “若非她偷吃供奉菩萨的贡品,又怎会失足落水,我看,这是冲撞神灵的报应!”

    “只怪她命不好,不过落个水,也能将命折腾没!”

    李嬷嬷看着这群冷嘲挖苦,面慈心冷的尼姑,胸腔剧烈起伏,不防,一口热血喷出:“你们这群面慈心狠的恶尼,你们会遭报应的!”

    “呸,有功夫在这闲话,还不如挖个坑将她埋了!”

    “左右我这还有几个铜板,权当做好事,给她烧点纸钱!”

    话毕,冷硬若石子的铜子,便打在李嬷嬷怀中,宋初玉的脸上,随即,又骨碌碌滚下,落入泥地。

    李嬷嬷愤慨难平,猛地抓起地上的铜板,朝那群尼姑一掷:“拿走,要烧给你们自己烧!”

    冷不防被砸的尼姑,哎哟一声,随即骂道:“疯婆子,甭理她,咱们走!”

    待得尼姑们全部离开,李嬷嬷突而仰天恸哭,其声悲绝:“老天爷,这是造的什么孽!夫人,你若在天有灵,求求你,救救小姐,她还那么小,她还没长大,还没有嫁人……”

    到最后,便渐成低低呜咽,李嬷嬷苍老的脸,紧贴在怀中宋初玉惨白的小脸上,泪水砸下,晕开大片水渍。

    冬风寒,长夜悠慢,熠熠星光,如点金之眼,静默注视着下界的一切。

    月辉洒落,打在宋初玉死气沉沉的脸上,打在因失了活气,无力垂下的手背上,瘦弱的小手,指缝间,沾满青色苔藓和泥渍,却突然,于极静极暗中,那手指微微一动,只一下,却快得让人不及捕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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