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5不够你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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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木回了西苑,他埋首于古籍中废寝忘食,翻遍了奇珍荟萃的古老典藏,惊得一众长老日夜守在门外,好意提醒到若想查阅可以去藏经阁找找。 这才恍然。

    谁知当他刚从西苑出来,地府执法堂堂主急急忙忙地赶来,禀报了一件事,齐木当即色变。累积了近两个月来的无名怒火猛然爆发,他一声冷笑,浑身寒气让那堂主有些胆寒。

    “大胆!把他押进死牢,严惩不贷。”

    齐木是直接撕裂空间冲回地府死牢的,腾腾杀气将周身之人冻成坚冰,垂头连大气也不敢出。发生了那样的大事,几乎所有弟子都很清楚,哪怕是好脾气的府主也容忍不下去。

    整整一千三百具尸体,鲜血染红了半座后山,震惊整个地府。

    结界隐匿了气机,从道妖浑身是血地破开结界而出,森白骨刃撕开身后扑向他的十多人,刺鼻的血腥味传弥漫开来,到他力竭倒地被执法堂擒住拖走之时,地府弟子的残尸还没凉透……

    漆黑的死牢地下是幽冷寒潭,空气很是潮湿,满是血腥肃杀之气。有十三人人被锁链捆绑在荆棘之上,倒刺戳穿身体,血窟窿往外渗着血。

    数十名弟子看守,火盆中烈焰熊熊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在静寂的死牢中回荡。

    齐木面无表情地走进去,沉重的铁门在身后吱呀紧闭,仅是顶上透下几道光亮,屋内阴森了不少。

    铁架上,道妖衣袍被血浸透,刑具折磨下手脚血肉模糊,漆黑的长发被汗血润湿结成一缕缕,被冷汗浸透的小脸白得不像活人。

    另十二人相对而言好了些许,使了使眼色,打定主意准备当着齐木的面把罪状全部推到道妖身上,咬定死去的千人对地府忠心耿耿绝无半分反逆之心,反正这府主向来窝囊而且天真得可笑,只知道愚蠢地为弟子谋利就以为会得到所有人的感激与诚服。

    所以功臣将死,逆臣会活下来。

    “全是……”

    谁知他才刚开口,鲜血溅了几人满头满脸。

    沉重的锁链声在死牢中回荡,眼前的一幕让这些人浑身僵硬,从浑噩中瞬间惊醒,头皮发麻。

    漆黑锁链如腾蛇般抽打在道妖身上,每一下都是皮开肉绽血肉横飞。齐木手持铁链,狠狠抽下,破空声呼喇,与粗重的喘息声混杂在一块。道妖闷哼出声,疼得痉挛近乎麻木。他咬得满口鲜血,浑身血骨森森赤血在地上流淌,把地面染成深色。

    齐木面无表情,没有丝毫留情,带着钩刺的刑具锁链抽断肋骨,片刻就要了他半条命。

    数十个执法堂弟子背脊冰凉,目露骇然之色,竟是没一人敢上前告知。

    千余位地府之人瞒着所有在密谋,若非结界破开,根本无人知晓,这不是好兆头,在地府亦是重罪。二者均有罪,这点府主不会不清楚,只可惜这些人口头紧还没问出所以然,而道妖确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完全不配合。府主一向对道妖袒护有加,这次……

    齐木一言不发,衣不染血,下手狠辣,打得他只剩半口气半昏迷时才猛地扔了锁链,撞到壁上哐当一声。

    道妖脸白如厉鬼,血红的嘴勾起讥讽的弧度,若有若无地嘲笑出声。

    齐木一把扯住他的长发把头提了起来,后脑嘭地一声撞在铁架之上,尖锐的利器刺破他肩甲,血流如柱。

    道妖眸光涣散正对上森冷的眼,那双琥珀色瞳孔满是血腥和暴戾,便不吭声了。

    这一幕深深戳痛了另外十二人。

    整整百道鞭子,浑身血骨森森,重伤的身体分明一击也硬抗不了,可这人偏偏把这痛苦扩大千百倍,以至于脖颈一下再无半块完好的皮肤,却还剩半口气吊着。

    而他打的人是道妖,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厉鬼,这人哪怕被锁着,可他还有不知多少后手,傀儡只是其一,随时都能给施虐的人致命一击,可面对齐木却偏偏没有反抗。

    似乎印证了密谋之际他暴起肆意杀戮,屠杀千人后不屑地讥讽着:连我都打不过,还妄想和他斗,你们配吗?

    在他们印象中这个年岁不过二十几的府主从来不争,这种血腥残暴的手段绝无可能出现在他身上,嗜血无情的眼神分明对人命不屑一顾。

    齐木转过头,冷冷地看向一旁的弟子。

    “你刚才要说什么,继续。”

    那弟子面色惨白,他惊悚地发现在这青年面前他竟然在害怕,看着那张过分平静的脸,他隐隐觉得似乎有什么是他们忽略了,弄错了……

    “是是……全部都是道妖指使的,他怀恨在心欲图策反……逼迫我等,不然就杀了所有人,他活该落到此等下场,府主英明,府主英明,千余名死去的弟子对地府忠心耿耿,这才联合反抗玉石俱焚,死得冤啊……还望府主明察,还死去的弟子公道!”

    那人断断续续似乎巨大的悲痛就连嗓音都几分沙哑,说得声泪俱下,陡然一道漆黑长影当头劈下,蓦然瞪大了双眼。

    锁链劈下,将他身体从头而下一分为二,顿时血流成河。

    “聒噪,咬字不清,说不清楚就得死,”齐木冷酷的脸上毫无半分波澜,手持锁链向旁侧走去。

    整个死牢只余牙关颤抖的声音。既而噗地一声,铁架上那个被吓得浑身不知主战栗的人身首异处,头颅滚落而下,断裂的脖颈处往外喷血。

    齐木面无表情,气息没有丝毫起伏,他冷冷地看向一人:“你说,结界是怎么回事?”

    那人浑身被冷汗浸透,面色惨白:“别别别杀我……我什么都都说,和我没有关系,都是他们指使的,我是被逼的……府主饶命饶命,不关我的事……”

    齐木抬起手,遥遥一握,顿时一阵撕心裂肺般的惨叫,方才说话那人四肢骨骼诡异折叠扭曲,七窍流血,嘭地一声肉身粉碎。

    “没用的废物,胆小如鼠还会玉石俱焚,废物的忠心,呵。”

    另些人简直吓傻了,这人温和心善么,谁说他轻易不杀人的,他杀起人的时候根本不是人!

    连着一个接一个惨死,各种说辞漏洞百出,装得再像也逃不过法眼。

    这个年轻的府主暴露本性,面无表情的脸,把森冷潮湿的死牢冻成坚冰,所有人背脊发凉,就连立于一旁的执法堂弟子都在颤抖。

    与铁架上的人惊惧不同,这些普通弟子眼里却是露骨的火热,竟是崇拜。

    最后仅剩四人瑟瑟发抖,齐木平静了不少,可那张毫无波澜的脸落在那六人眼里依旧格外恐惧。

    在一旁呆若木鸡的执法堂堂主犹豫许久,望了道妖一眼,见这人神魂即将消散,终是走上前。

    “府主……”

    齐木扔了手中的血刺,并未看上一眼,直接道:“把他押下去,别让他死了。”

    五人扣着道妖把他扔进了昏暗的死牢。

    刑室中那四人几近崩溃,大气不敢出。

    齐木冷声道:“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地府中不安定的还有谁,老实说出来,留你们一条活路,否则死法比刚才那些人还有凄惨。”

    那四人眸光或胆怯或复杂,谋划中重要的参与者都已经死了,剩余有意向者并不多,看来这次是真要大清洗了,也就是说他们四人是关键?

    一人被齐木注视着,他眸光晦暗,嘴唇哆嗦,努力平复语气,不敢多说一句废话,像是极为痛苦地说出口:“有……,还有……姜济阳。”

    听到这个名字,执法堂堂主陡然愣住。姜济阳,智囊团成员之一,乃是林古手下。谁都知道智囊团是地府位高的……

    紧接着一声惨叫,灰芒闪过,那人浑身衣衫尽碎,皮肤像瓷器般裂开,血肉块块剥落,没了衣衫遮挡,能看到无形刀刃一点点切割他的肉身,极为可怕,凄惨吼叫声中被剔除血肉成了一具完整的骷髅。

    这是最残酷的死法之一,哪怕变成骷髅还有几个时辰活着,无法自杀,生不如死。

    齐木道:“别耍花样,你们的命不值一提,想拉我的属下陪葬,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无那个智商。”

    那人说出最后一个名字的时候,情绪和先前有明显的差异,齐木尤擅察言观色,名字一出的刹那只剩冷笑了。

    执法堂之人顿时松了口气,哪怕杀人再过狠辣,府主就是府主,好坏还是分得清的。

    剩下的三人彻底老实了,有问必答,望向齐木的眼神除了惧怕还有些其他的什么,甚至还带了些殷勤。

    齐木出了门,径直来到主殿内,召集众堂主副堂主智囊团高层议及此事。那一千多人之死像阴云重重压下,大殿内一片阴霾,所有弟子不出意料提出,地府大整顿刻不容缓。

    毕竟但凡地府弟子,能轻易得到飞龙坐骑,有一方小世界,更有妖都古城,还有匠师辅佐,每一种都是天大机缘,竟还有弟子愚昧不知足。毫无疑问引得众人盛怒,大殿内根本不必亲自推波助澜,齐木面无表情做了最后决断。

    大清洗即将拉开序幕。

    不忠心的弟子驱逐或屠杀,地府所有弟子非但没有反对,甚至大大赞成。不过这是后话。

    出了主殿,齐木径直来到死牢。

    狭小的囚室阴暗潮湿,血腥之气还未淡去。这里空得很,也许不久后会很拥挤。

    一道身影蜷曲在角落,浑身血肉模糊,唯有露出的半张脸完好无损,森白尖细如鬼魅,仅剩微弱的呼吸,胸口轻微地起伏着。

    齐木打开门,走了进去,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想了想,又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

    触及的刹那,一道血手挥过,啪地一声,齐木的手被毫不客气地挥开,手腕处留下个血掌印。

    道妖抬起头,狭长的双目很冷,其实他的眼睛天生细长而斜上,形状上就有一丝轻蔑讥诮,哪怕随意地望一眼,也很容易被人会错意。

    他体无完肤,极为狰狞,伤了喉咙,说出的话也沙哑得不像话。

    “呵,你心情不好,于是拿我发泄?齐木,你算个什么东西。”

    齐木面无波澜,眼里掩不住的疲惫,淡淡道:“你看出来了。”

    是的,他心情不好。

    整整近五十日没合眼,一闭眼就是暮钰临死前浑身黑气非哭非笑的脸。

    前些日,尊上回来了忙于炼药,命人来找他,可他没有依言去内殿,因为不知道用哪种口气说话,也不知道尊上若再说出死是人之常情与你无关这类话,他听了会不会愤怒。

    压抑的情绪急需发泄,而那些人正好撞了上去。

    陡然,齐木身后冰冷死气咋现,一道淡金色的骨刃从后面洞穿了他的背部,骨刃从腹部穿出,赤红的血很快染红了近半衣袍。

    齐木脸色很白,却还是站着。

    道妖皱眉,问道:“你怎么不躲?”

    “不想躲,”齐木无所谓地站着,静静地看着他:“多谢你没有任何反抗地被我打,我很感谢,现在就当还给你。”

    道妖讥讽道:“只是一刀够吗?”

    齐木面无表情:“不够你继续。”

    实在是受伤惨重,其后金色仙脉傀儡晃悠了下,條然消失。

    齐木蹲下,拿出疗伤药,制住道妖,一把撕烂他的衣袍,破烂的料子和破败的血肉粘在一起,结痂的伤口再次裂开,血肉翻起。后者疼得脸色又白了几分却没吭声,实在没力气制止,他连手都不是完好的。

    伤口简直惨不忍睹,溃烂血肉跗骨,相比于齐木无痛觉,这伤简直比死得最惨的那人还要恐怖。齐木皱眉,塞了两粒丹药给他,而后把药膏灵药液倒在伤口处,几乎把全身都涂了个遍。

    期间齐木没说话,动作完全称不上温柔,简直叫凌虐。

    道妖眼里杀气腾腾,以防这人下狠手,闭上了眼,半点哼声也没有发出。高阶伤药不凡,没多久残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道妖脸色好看了许多。

    齐木上好药,定定地看着他,眼里尽是复杂的光。

    道妖蓦然睁开眼,发现齐木双手抬起离他脖颈仅半寸。

    “你想干什么!”

    齐木脸色依旧,神情有些恍惚:“为什么好人不长命,像你这样恶名昭彰的,却还能活着。”

    道妖忍无可忍,嘲讽道:“什么是好人?杀人就该死,齐木,你又能好到哪里去。”

    齐木语气淡淡:“像你这样,总是找我麻烦甚至对我下杀手,明知道杀不了还是不放手,不就是想吸引我的注意吗?就算是死罪,那些人也该留给我来杀,哪里轮得到你来管。自顾自地大闹一场,引起轰乱,被关着好让我来看你,你其实乐在其中吧。”

    道妖表情古怪,似乎齐木连这种话也说得出口感觉很是惊奇。

    “总是肆无忌惮特立独行,搞得人人都对你避而远之,把自己裹在壳子中谁都不信任谁都不亲近,其实我真可怜你,”嗓音渐渐低下去,齐木眼前有些模糊。

    道妖杀气一闪即逝,不怒反笑,露骨的嘲讽:

    “我错看你了,齐木,你骨子里自负得很,其实死的那千多人哪怕真是忠心的,你也根本没有放在眼里……”

    还没等他说完,眼前那人條然倒下,齐木阖上了眼,倒在道妖身上,差点又折断了他的臂骨。

    道妖瞳孔微缩,厉声道:“滚开,你不怕我杀了你?”

    齐木实在是疲惫到极限了,浑身骨骼都感受不到是自己的,痛觉也无,倦意铺天盖地而来,几乎是瞬间湮灭了他的意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当着这画皮的面,敢就这么睡着。

    其实他真没想过杀道妖,也许这人的口气和煤球那货有点像,一样爱唱反调,或者是他长得好看,浑身冷冰冰的有点像尊上,总之……

    “杀吧,反正你也没力气……了。”

    道妖几乎是炸毛似的一脸惊恐地看着齐木昏睡在他怀里,他承认这辈子没见过有哪个活人敢这么放肆,于是双手也不知道放哪。

    他气力恢复了不少,并指如刀,无形剑刃对准齐木胸膛,颤抖半晌,又松了开来。杀气全无。

    是的,我没力气了。

    谁也不知道他在挨打的时候,咬着牙暗想再一下我就杀了你,再一下我就杀了你……结果忍了整整百下,到最后他都没动手。

    道妖思忖片刻,拿出一块漆黑的石块,这东西有股莫名的气韵和齐木很是相近。他想了想,把碎块放到齐木怀里。

    若他还醒着,定能一眼认出来,那是黑剑碎块,是煤球的一部分!

    伤口痊愈的过程不快,浑身疼得厉害,道妖额上冷汗直冒,他闭上了眼,嗓音冷得如厉鬼。

    “不会这么快结束,终有一日我会让你今日所作所为后悔,别落到我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