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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好神奇的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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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饭菜一上来后,一开始葛正龙还能勉强保持着算是比较斯文的吃相,然而,当一片酸菜鱼吃到口中,那种酸酸麻麻的感觉,让他味蕾大动,食欲大增,端起碗,不顾任何形象的大口扒着米饭。

    服务员又来上菜,看到葛正龙的吃相,彻底惊呆了。

    b市可是最新出炉的中国二线发达城市,虽说不像一线城市北京、上海那么富裕,至少不应该还有吃不饱的人吧。

    卓灿朝她看了眼,起身去接菜,“菜都快凉了,我自己来吧。”

    服务员脸涨得通红,连声说着对不起,逃一样的退了下去。

    很多成绩斐然的年轻人,都是出自农村,刚才那对看起来真的不像是父子的人,也许真的就是父子关系。

    卓灿本来就不饿,更不要说面对着吃相那么难看的葛正龙,他把刚提起的筷子放下,“葛叔叔,你慢点吃,别噎着了。”

    葛正龙吃的酣畅淋漓啊,脸被辣的通红,额头上渗出密密的汗珠,看卓灿一直不动筷子,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小卓,你也吃啊。”

    卓灿笑道:“我不饿。”给他盛了碗鸡汤。

    抽了张面纸递给葛正龙,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乌鸦嘴,本来吃的好好的葛正龙在接过他递来的面纸时,真的被鱼刺卡到了喉咙。

    他捏着喉咙,表情非常痛苦难受,扒起一大口米饭,没嚼直接生咽了下去,没用,表情依然痛苦,倒了一大碟醋又一口喝下去,刺依然卡在喉咙口。

    他还要喝第二碟醋,卓灿看不下去了,阻止他拿醋碟的手,“葛叔叔,我们还是去医院吧。”

    实在是太难受了,葛正龙没再客气,卓灿没有开车,两个人打车去了就近的三院。

    公立医院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人山人海,还算好卓灿找了点关系,不用排队就轮到了,医生给葛正龙检查完,就沉下脸,“下次再被鱼刺卡着,不要再咽米饭或者喝醋了,早点来医院,再晚一点,鱼刺觉要把喉咙刺破了。”

    卓灿去缴费,医生很快就把鱼刺用镊子镊了出来,葛正龙感觉舒服多了,和医生有礼貌的道了谢,就去找卓灿。

    沈雅文看人的眼光很准,他都落魄成这样了,卓灿却一点都没嫌弃他,哎,他本来有机会听他喊一声爸爸的,现在却只能听他喊葛叔叔。

    很遗憾。

    捂住红肿又出血的喉咙,他朝电梯走去。

    也不知道现在到底是怎么了,医院里的病人永远比医生多,害得很多不搭边的科室不得不在一层,比如眼前这三楼除了五官科,还有妇科也在这里。

    要到电梯,从五官科必须要走过妇科。

    妇科的人比起五官科似乎更多,除了身体真的有病的女人,还有来产检的准妈妈们,更有陪着准妈妈来检查,即将要晋升为新爸爸的爸爸们。

    看到对妻子尽心呵护,脸上都挂着笑意的年轻男人们,葛正龙心头很不是滋味。

    沈雅文生葛封时,公司初上轨道,他在外面忙着谈生意,孩子出生一个星期后,他才赶回来。

    生葛馨予时,家里的条件已经很好,他却还是因为生意,错过了又一个孩子的出生。

    沈雅文可是对他没有过一丝的埋怨。

    所以,这段时间不管林丽怎么骂他,怎么拿肚子里的孩子威胁他,他都没有打电话给沈雅文提出什么重新分割财产。

    葛氏能有今天,一大半是沈雅文的功劳,他已经违背了两个人携手一生,白首不相离的誓言,真的没有脸再去和她撕破脸的分割什么财产。

    正想着,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循声看去,居然看到了林丽,她背对他站着,正在和医生说着什么。

    眉心一紧,大步走进诊室里。

    那个女医生看他进来,脸色一沉,厉声呵斥道:“这里是妇科,墙壁上写着那么清楚的男士止步,你没看到吗?”

    林丽没想到葛正龙会出现在这里,有点傻眼,下意识地朝门外看去,走廊的椅子上正坐着陪她来的男人。

    心慌了。

    难道被老谋深算的葛正龙给跟踪了,正想着怎么化解危机,葛正龙一把抓住她手,对着不耐烦的女医生连连陪着笑脸,“医生真是不好意思,我这就走。”

    不顾林丽的挣扎,他硬把她拉出了诊室。

    林丽不顾这是公众场合,大声吼了起来,“葛正龙,你到底要干什么?”

    她是故意喊这么大声的,半是为了试探葛正龙到底知道了多少,半是为了提醒椅子上的那个男人见机行事,至少这个时候不要站起来和她说话。

    护士走过来,对着两个拉拉扯扯的人厉声呵斥道:“要吵出去吵,这里是医院,请你们保持安静!”

    葛正龙虽然就外观形象来看,彻底变成了猥琐男,风度和修养到底还在,对着护士连连赔不是后,拉着林丽走到消防通道。

    葛正龙的一系列反应,已经让林丽肯定一件事,他不是跟踪她才到的医院,也应该没听到她和医生说的话。

    既然没有听到,那就好办了。

    两个人刚到消防通道,林丽就用力甩开葛正龙的手,口气很不好,“你来干什么?”

    葛正龙喉咙又肿又痛,每说一句话都要皱着眉,低头看了下她的肚子,“我不来,你刚才是不是就已经把他打掉了?”

    一听他这话,林丽在心里冷冷的笑了,还曾经是什么大公司的总裁呢,就是一既蠢又丑,现在还没钱的老男人。

    既然他都落魄成那样了,她也没有必要和他演戏,既然没有必要演戏了,演戏用的道具也可以落幕了。

    她还年轻,还没玩够呢,可不想这么早屁股后面就拖着只小拖油瓶。

    想到孩子的哭声,她就心烦的想抓狂。

    “你说的没错。”她抬起头看着葛正龙的眼睛,“你刚才要晚来一步,我就真的把他打掉了。”

    没想到前几天还拿孩子威胁他的林丽,态度骤然急转,说不要孩子就真的不要了,看着林丽已经有些凸起的肚子,葛正龙着急了,“你敢打掉他,我就……”

    他下意识地把手高高举起,林丽没丝毫惧怕,反而抬起头迎了上去,口气是最近两个人真正相处以来,一直都会有的有恃无恐,“你打啊,葛正龙,你有打量就打啊,最好现在就把我打流产,还省得去做手术了!”

    葛正龙脑门上青筋迸起,随着他激动的情绪,每一根都在蠕动,“林丽,你别逼我!”

    这样暴怒的葛正龙,林丽自从把他勾引上床还真是第一次看到,说不怕,是骗人的,她拍拍肚子,壮着已经显形的肚子梗着脖子,对葛正龙回吼,“葛正龙,你要不想今天一尸两命,你就打我一下试试。”

    葛正龙到底是没有那个胆量,活到他这把岁数,还真没动手打过女人,更不要说这个女人虽然把他惹怒到了极点,还怀着他的孩子。

    举在半空的手缓缓放了下来,声音也不复刚才的怒火,好声好气的哄着林丽,“乖,不生气了啊,我们回去吧。”

    林丽冷哼一声,转身背,丢给葛正龙一个冷屁股,“你今天要不把话说清楚,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

    想到这几天住在八零式的老房子里,就倍感委屈,她林丽虽然出身不好,靠她自己早过上了吃香喝辣的日子,都多久没有那么穷酸过了。

    葛正龙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走到这一步,他再怎么后悔,也没有了回头路,走上前,伸出手,紧紧的抱住林丽,“傻丫头,你当真以为我什么都给她了啊,我一把年纪了,怎么都要为你和孩子的将来考虑。”

    一听葛正龙这话,林丽眼珠转溜的飞快,心里把葛正龙狠狠骂了通,转过身面对着葛正龙时,整个人已经和刚才完全不一样,眼眶里含着泪,楚楚可怜地看着葛正龙,“正龙,我就知道你不会不为我们母子着想的。”

    “当然了。”葛正龙苦笑,低头朝她的肚子看了看,“我现在也只有你们了。”

    林丽伸出手臂圈上葛正龙的脖子,娇滴滴地命令道:“正龙,我累了,你抱我。”

    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葛正龙慢慢的,一点一点的在体会,生意成功后,他早就缺少锻炼,外加昨天被林丽关在门外,在街上走了一夜,直到遇到卓灿,才勉强吃上饭,哪有什么多余的力气。

    搂着怀中的温香暖玉,再怎么没力气,还是咬咬牙把她抱了起来。

    脚步蹒跚,晃晃荡荡,非常的不稳,林丽享受似的闭上眼睛,就是没说不让他抱了。

    葛正龙正抱着怀中人,满头大汗的朝电梯走去,卓灿拿着药也上来了,电梯门打开,正好碰上。

    卓灿看着眼前这对年龄差距可以做父女的男女,已经敢肯定这就是闯进葛家夫妻的小三。

    葛正龙老脸羞的通红,都不敢主动跟卓灿打招呼。

    林丽虽然破坏了葛家原本的安静美好,却还是第一次看到卓灿,看这么个穿的衣服是名牌,长相又俊美的年轻男子一直在看着她,心里一阵窃喜,他不会是喜欢上她了吧。

    这么一想后,对自己被葛正龙抱在怀里,就格外生气,“快放我下来!”又是命令的口气。

    葛正龙本来就抱不动了,听她这么一说后,很快把她放到地上。

    林丽一站到地上,就忙着整理头发,想到自己现在的狼狈样,在心里又把葛正龙骂了一通。

    卓灿看葛正龙的两只手终于得了空,把装着药的袋子递给他,没说话,抿抿唇,算是笑了,就转身离开。

    “小卓。”葛正龙抓着塑料袋的手拢起,神色复杂的喊卓灿。

    卓灿回头,“葛叔叔,还有事吗?”

    他和葛馨予不一样,如果不是葛正龙生了葛馨予,他对他来说就是个没有任何关系的路人甲,是以,不管葛正龙对沈雅文做了什么,他都不会像葛馨予那样的义愤填膺,这是身为一个男人的大度。

    葛正龙又挠挠头,干巴巴地笑道:“谢谢你。”

    “举手之劳。”卓灿笑了笑,“葛叔叔不用放在心上。”

    说完后,他看葛正龙嘴巴张了张,又很有礼貌的说:“葛叔叔,你要没事,我先走了。”

    葛正龙把涌到嘴边,却没勇气说出来的话咽回到肚子里,对他笑着点点头,“路上慢点。”

    卓灿点头,走出去几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回头朝他们两个看了眼。

    林丽和卓灿的目光无意中对上,心跳如捣,她忽然有了初恋似的心动感觉。

    卓灿飞快收回目光,大步离开,想到刚才听到一个人的电话,眉心微微蹙了蹙。

    他拿好药,等电梯时,听到有人在安静的候诊大厅打电话,声音很响,还带着不干不净的脏话。

    皱着眉头朝那里看了一眼,他看到是一个头发挑染成像火鸡一样红颜色的男人,长相不算太差,浑身上下却都是一股痞子气。

    很多人纷纷皱起眉。

    他收回目光,继续等电梯,电梯门即将打开那一瞬间,那个男人走过他的身边,他清清楚楚的听到他说,“林丽那个骚娘们碰到她那个姓葛的金主了,我还陪她个毛啊……啊,你说什么?说笑话吧,她肚子里的怎么可能会是我的种,告诉你啊,我之所以陪她来医院,还不是因为她傍上了姓葛的有钱老头,鬼才知道她肚子里的是谁的野种……”

    电梯门打开,卓灿走了进去,脑子里却一直在想着姓葛的有钱老头会不会就是葛正龙。

    葛姓不是什么大姓,本来就不多,再加上有钱,就这两个条件,的确和以前的葛正龙很像。

    他觉得上去看到葛正龙后,有必要问他一下,他的那个小情人是不是叫林丽,没想到,他刚出电梯就看到了怀抱着美人的葛正龙。

    已经是眼见的事实,根本就没有开口问的必要了。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卓灿大步朝前时,对他的那么点可怜,顿时荡然无存。

    ……

    卓灿走后,林丽追着葛正龙问,“刚才那个人是谁啊?为什么喊你葛叔叔?”

    葛正龙非常了解林丽的心眼,为了不让她乱发脾气,随便撒了个谎,“他是我以前有生意往来的合作伙伴的儿子。”

    林丽看着卓灿走的方向,眼泛桃花,“正龙啊,回去我把家里收拾一下,你有空的时候,多请以前生意上的朋友到家里来吃饭。”

    葛正龙抬起眼睛,狐疑地看着她,态度怎么忽然就起这么的大变化。

    林丽媚笑着挽上他的手臂,“我这么做,还不都是为了你,为了咱们的孩子,为了咱们的家着想吗?谁让你在离婚时把车子和房子都给了那个女人,要想东山再起,没有人脉是不行的。”

    葛正龙皱了皱眉,对林丽把沈雅雯说成那个女人,心里非常的不舒服。

    他认识沈雅文时,她不过也是林丽这么大年纪,弹了一手的好古筝,他被她恬静贤宛的气质深深吸引,努力了好久她才点头同意和他交往。

    本以为可以相伴一生,白头偕老,终于是他经不起诱惑,辜负了她啊。

    林丽看葛正龙不说话,摇晃着他的胳膊,继续发嗲,“正龙,你倒是说话呀。”

    葛正龙无奈地点点头,敷衍道:“好啊,等他们有空了,我一定请他们来吃饭。”

    他真的很无奈,随着傅氏和他终止很多合同,随着他和沈雅雯离婚的消息传出去,关于他在外面找了个美艳动人的小情人,为了娇滴滴的小情人不惜和发妻离婚的消息,在生意圈子里,也人尽皆知了。

    常言说,酒品如人品,那么一个人的人品也代表了他在商场上的信誉,除了那么一两个品性本就不怎么样的还在和他交往,其他的人都和他断了关系。

    林丽和他不一样,似乎已经想到了卓灿登门的美好场景,兴奋地脸上泛起了潮红,过了没多久,让她没想到的事发生了,经不住她的催促,葛正龙真的邀请了商场上的好朋友到家里做客。

    让她没有想到的是,那些所谓的商界好友,没有一个不是年过半百的糟老头,更让她失望的事还在后面(至于失望什么,话题又扯远了,后面再说)。

    ……

    卓灿出了医院就给葛馨予打了电话,为了不在火上加油,他绝口不提遇到葛正龙和他小情人的小插曲。

    和很多孕妇一样,葛馨予现在非常的嗜睡,卓灿打电话过去时,她正在睡觉,被电话吵醒,带着点起床之气,口气有点不好,“喂……”

    她都没睁开眼睛就接的电话。

    卓灿基本已经能想到她现在睡眼朦胧的样子,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他觉得只要是葛馨予,不管什么样子,都是那么的可爱,和葛馨予不好的口气相反,他口气轻柔而温和,“馨予,是我。”

    一听是卓灿的声音,葛馨予顿时睡意全无,瞪大眼睛,手胡乱的抓着头发,“你……你……怎么会给我打电话?”

    和很多陷入恋爱的女人一样,她对着以前一见面就会咆哮,也没任何形象可言的卓灿忽然就难为情了。

    耳边听着卓灿的声音,脑海里却闪过监控里的画面,脸羞的通红,幸亏卓灿不在身边。

    卓灿笑着问:“我马上就到,想吃点什么?”

    葛馨予想了想,把最想吃的东西告诉卓灿,挂完电话后,摸了摸脸,果然热的都快烧起来了。

    现在就算再躺回去也肯定睡不着了,葛馨予索性起床了,葛母和葛封正在公司里忙碌,就她一个人在家,傅歆又不在b市,她整天无所事事,有种无业游民的感觉。

    想到了什么,她穿好鞋后,第一时间打开锁上的床头柜抽屉,从最下面的一层拿出一个带子,想扔掉的,想了想又没舍得,打量了下房间,把它塞到了床底下。

    那天晚上的样子,绝对不能让卓灿看到,不然,也不知道会怎么样取笑她。

    ……

    话说傅歆那里,她真的是个非常顶真的人,在家里等到中午,她随便做了点把肚子填饱,还是没有听到大首长派人来告诉她什么消息,有点安奈不住了。

    拿好钥匙和手机,又去了大首长的家里。

    大首长在处理公务还没回家,大首长的夫人在,傅歆跟着其他人一样喊她“嫂子。”

    大首长夫人一点架子都没有,让傅歆在沙发上坐下后,又是忙着给她倒茶,又是拿水果的,弄到傅歆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她从沙发上站起来,“嫂子,你别忙了,既然大首长不在,我先回去了,晚点再来。”

    “别忙着走。”大首长夫人抓住她的胳膊,看了看墙壁上的挂钟,“他差不多也快回来了。”

    果然,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大首长夫人话刚说完,门就被人打开,一个头发半白,气质威严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一看到傅歆,他愣了愣,继而笑得有点不自然,“小傅,你来了啊。”

    上午的见面,他已经知道了傅歆的名字。

    傅歆笑着和他打招呼,“大首长好。”还俏皮的鞠了个躬。

    江明阳身为武警特警的上将,也算是个见过无数大场面的人物,这样一个可以称的上人物的人,还是第一次被人称为“大首长”,而且这个人是他部队里的军嫂。

    嘴角抽了抽,笑容有点僵硬,“小傅,你也好。”

    他已经猜到傅歆在他家的原因,朝他的妻子扫去一个眼风,她却只是捂住嘴笑了笑,露出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江明阳叹了口气,他的妻子年轻时和傅歆其实很像,狡黠,率真。

    和他猜的差不多,他才在沙发上坐下,傅歆就迫不及待的问他,“大首长,问到那个叫季传信的人了吗?”

    江明阳端起茶杯喝了口,“那个……”口气顿了顿,“还正在查。”

    傅歆猛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大首长啊,虽说那个叫季传信的是你的下属,你也不应该这么包庇他吧?”

    她又不是笨蛋,怎么会听不出江明阳口气里的插诨打科。

    作为一个军人,还是特警,虽说已经转业了,怎么可以做出那么没有道德操守的事!

    江明阳真是被傅歆的突然起身给吓到了,一口茶呛到气管了,猛烈的咳嗽,他的妻子从厨房里探出一个头,笑得前俯后仰,多久都没看到自己的丈夫有这样失态的一面了,她能不开心吗?

    对傅歆的喜欢又多了一分。

    以后军嫂的队伍,因为有了傅歆的加入,想必会很精彩,她都有点小小的期待了呢。

    傅歆看他咳的厉害,眨了眨眼,还非常体贴的给他递上了张面纸,“大首长,你还好吧?”

    江明阳止住咳,看着傅歆,心里非常非常的纠结,如果告诉傅歆,被她视为负心男的季传信根本不存在的话,那么张奇会不高兴;如果不告诉她吧,一看就知道傅歆是个不达目的势不罢休的主,接下来的日子他会被她反复的追问。

    思来想去,想去思来,出于对部下的爱护,他决定还是由他入“地狱”。

    他表情严肃的告诉傅歆,“小傅,你反应的关于季……”

    傅歆看他不朝下说了,还做出一副思考的表情,出声提醒道:“季传信。”

    “对。”江明阳点头接下话,“季传信同志的事,我们非常重视,已经派人去查了,一旦核实,必将严惩。”

    傅歆听着他的义正言辞,不觉拧了拧眉,对他第一次记不住张小花,这一次记不住季传信,这两个通俗易记的名字有点奇怪。

    江明阳借着喝茶,藏起眼底的心虚,明明是两个莫须有的人名,他怎么可能会记得。

    傅歆看他已经这样说了,再纠结下去,就是她不懂事了,一个上将肯和她说这么多的话,已经很不错了,非常知趣地起身告辞。

    一直都在厨房忙碌的大首长夫人看她要离开,从厨房里走出来,拉着她的手,说:“我包了饺子,晚上过来吃晚饭。”

    傅歆笑着婉言拒绝,耐不住大首长夫人的客气,最后只能点头。

    傅歆出了大首长家后,没有直接回去,就在部队的家属区闲逛,部队的分级真比地方还要森严,级别不一样,住的地方也不一样。

    她朝张小花告诉她营干楼走去,好巧,她刚走到营干楼附近,就看到从楼道里出来的张小花。

    她喊她,“小花。”

    张小花似乎没想到会有人叫她,左右看了看,看到是傅歆,眼神明显的很惊慌,她低头,大步朝前,很想装作没有听到的样子。

    傅歆有些纳闷,大步追上去,拍了下她的肩膀,“嗨,小花,是我啊。”对她露出个微笑。

    张小花像是这个时候才看到傅歆,笑得有点勉强,“啊,嫂子,是你啊。”

    傅歆只当没看到她的勉强,朝她出来的楼道看了看,“你家住在几楼啊?”

    “三……”张小花犹豫了一下,才低声说,“三楼。”

    傅歆笑得有点夸张,朝三楼的方向看了一眼,“连自己家住在几楼还要想啊?”

    听出她话里的调侃,张小花脸色都变了,她抬起眼睛看了傅歆一眼,就不敢看第二眼,“嫂子,我……”

    “说吧,是不是张奇让你骗我的?”傅歆抽回手,云淡风轻地看着她。

    张小花咬住下唇,表情很纠结,“嫂子,我……”

    “好,你可以不说。”傅歆伸出手去拉她,“我可以带你去江将军家,让你当面指证一下季传信对你的所作所为。”

    “别,嫂子,别,江将军那么忙,还是不要因为这点小事去打扰他。”看傅歆的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张小花用力想把手臂从傅歆手里抽出来。

    “他的部下干出那样背信弃义的事,怎么还能说是小事呢。”傅歆又去拉她,口气肯定,“不要怕,我陪你一起去。”

    话说着,傅歆还真拉着她的手朝江明阳家的方向走去。

    张小花吓的面如土色,“嫂子,你不要带我去江将军哪里,我把什么事都告诉你。”

    虽说部队的家属区和营区隔着一段距离,还是有很多军人和军人家属在走来走去,两个拉拉扯扯的女人很容易吸引人的注意,傅歆松开手,“你跟我来。”

    傅歆把她带到了家里,这栋独立的二层小楼,就她和张奇现在在法律上的关系来看,名副其实就是她的家。

    和上午来的那次不一样,这一次张小花非常的紧张,捏着自己的衣角,不断的错捏着,怯怯懦懦的喊傅歆,“嫂子。”

    尽管傅歆已经让她坐下,她还是站在原地。

    傅歆是真的不想吓她,口气比起刚才又舒缓了很多,“有什么事先坐下来再说。”

    她又不是部队里的人,根本不存在上下级那种观念。

    张小花犹豫了一下,才慢慢坐下,人即便是坐下来,依然很拘谨,就屁股沾了点沙发的边,后背挺得笔直,似乎是做好了随时起身的准备。

    傅歆看着她,有点苦笑不得,“我不是老虎,不吃人的。”

    “嫂子。”张小花苦着张脸,“事情是这样的……”

    不需要傅歆开口,她已经一五一十的把是张奇安排她出现的事,告诉了傅歆。

    傅歆听得磨牙,“你的意思是……就连你那个悲戚的故事也是他帮你编的?”

    张小花不好意思的点头,“是的,我也问过张将,为什么要编这样一个故事,张将说……”掀起眼帘看了傅歆一眼,她吞吞吐吐说不下去了。

    傅歆深深吸了口气,才压下心头怒火,“他说什么?”

    “他说这是你上次看到一半的小说,那个写小说的人还没写完,怕他不在这段时间,你会寂寞,让你按照自己的心愿把坑填了。”张小花一口气说完,就低着头不敢看傅歆。

    傅歆愣了愣,很奇怪的,刚才心头燃起的熊熊大火,忽然间就熄灭了,难怪她觉得张小花的故事听了非常熟悉,也格外的义愤填膺,原来是她耿耿于怀没有结局的小说。

    张小花很久都没听到傅歆的声音,抬起眼睛看了她一眼,看她脸色平静,像是不生气了,这才小声开口,“夫人,张将真的很在意你,我帮他打扫卫生也有两年了,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花那么多的心思。”

    随着身份被揭穿,张小花把对傅歆的称呼也改了。

    “夫人”傅歆在嘴里无声的把这两个字重复了一遍,是什么样的女人才能配上“夫人”两个字,她还真不知道,至少非常清楚一点,她是配不上那声给人感觉雍容华贵,娴淑典静的“夫人”。

    “嗯,我知道了。”傅歆揉了揉眉心,只觉得自己的行为落在江明阳夫妇眼中,指不定是多么幼稚呢,他们是不是在背后偷偷的笑她,“你回去吧。”

    张小花偷偷松了口气,从沙发上站起来,“那夫人,我先回去了,明天再来打扫卫生。”

    傅歆下意识地“嗯”了声,忽然想到了什么,喊住已经快走到门口的张小花,“你刚才说明天来打扫卫生?”

    她没听错吧?以张奇这级别,早就备有勤务兵了,怎么还要用外面的人来打扫卫生?

    张小花很认真的点头,“是啊,这两年来,张将这里的卫生都是我打扫的。”

    傅歆也从沙发上起身,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他不在这段时间,你暂时不要来了。”

    张小花愣了两秒,忽然一个转身,大步走到傅歆身边。

    话还没说,泪已先流,“夫人,求求你不要解雇我啊。”

    “你误会了,我不是要解雇你。”傅歆摸了摸额头,表情非常的无奈,“只是张奇不在这里,没什么好打扫的,你暂时不用来。”

    “夫人,你说真的?”张小花破涕而笑。

    傅歆点头,“真的。”

    得到傅歆的肯定,张小花一个激动,话又多了起来,把自己怎么会到张奇这里来做钟点工的事倒豆子似的又全部倒了出来。

    傅歆本来不想听,看张小花很激动,又是和张奇有关,就静静的听完了。

    也许是医者父母心,张小花的丈夫是张奇在两年前,到地方上义诊时的病人,得知他们的家庭条件非常差,就说他那里缺少个打扫卫生的钟点工,时间不长,每天两个小时,他开出的工资却被一般人打六个小时工的工资都多。

    这样的美差,张小花当时就连声应下了,等真正做起了张奇的钟点工,她才知道,他是有勤务兵帮着打扫的,根本用不到另外请人,感动之余,真的包揽起了所有的活。

    目送张小花走后,傅歆就站在院子里,张小花对张奇这个家真的很用心,就连每一株花草都非常用心。

    ……

    张建国的葬礼非常隆重,很多平时根本看不到的高官都去吊丧了,傅歆是从电视上看到这则新闻的。

    今天不管是什么报纸,都以张建国的去世做了头条。

    这是个为新中国做出过伟大贡献的革命老将军,代表着那个全国上下,万众一心的红色年代,他就此去世,惋惜的同时,也不免让人唏嘘人生的短暂。

    富贵也好,贫穷也罢,最后的归宿却都是一样的。

    傅歆在新闻里看到了张奇的身影,作为张家表面上唯一的孙子,作为军中最年轻的少将,他想不引起人的关注也难。

    傅歆拿起遥控,飞快按下暂停键,屏幕定格在他出现那个镜头上,似乎嫌坐在沙发上看的不是很清楚,她起身走到电视机面前。

    凑到屏幕前,她伸出手,慢慢的抚摸着他的脸庞,发生了那么多的事,俊逸的脸庞也憔悴了很多。

    院子里忽然传来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傅歆走出一看,原来是一只她叫不上是什么品种的鸟。

    那只鸟一点都不怕生,看到她从屋子里走出来,还歪着它的鸟头打量着傅歆,绿豆那么大的小眼睛,一只都在看着傅歆。

    一只鸟做出打量人的眼神,傅歆觉得很好笑,扑哧一声笑出了声,也不管那只鸟听不听得懂她说话,笑道:“你这小东西,难道认识我吗?”

    那只鸟换了个歪头的姿势,又盯着傅歆看了很久,前前后后打量了很长时间,它像是肯定了一件事,展开翅膀朝傅歆飞去。

    傅歆看它朝自己飞来,虽然有些奇怪,还是伸出手接它。

    还真是只成了精的鸟,居然不怕她,翅膀一收,很不客气的停到她手上。

    傅歆伸出食指,也不客气的指指它的小脑袋,“你这小东西,胆子还真是大,我告诉你啊,在很多人眼里,你就是不可多得的野味,以后不能随随便便就停到别人的手上,听到了没有。”

    像是真听懂傅歆的话了,那只鸟在听完傅歆的教导后,展开翅膀,飞到半空。

    傅歆感觉手心有什么东西,低头一看,那只不是什么稀奇品种的鸟,居然在她掌心留个了纸条。

    她蹙了蹙眉,打开一看,上面有一行字,“傅歆,我在部队对面的咖啡馆等你,我这里有很多你想知道的事。”

    纸条虽然落款,多次的打交道,让傅歆根据笔迹还是认出写这纸条的人是谁。

    把纸条撕碎了扔进垃圾桶里,傅歆就朝院子外走去,她知道莫池瀚肯定不简单,却有点弄不清他到这里来找自己的目的。

    ……

    傅歆走出部队,左右看了看,还真看到在马路的斜对面有一家咖啡馆。

    傅歆刚走进去,就有服务员迎上前,问了她是不是姓傅后,直接把她带到最里面的包厢。

    还真是个有钱能使鬼推磨的年代,傅歆无意看到隔壁的包厢是空的,随口一问,居然是被莫池瀚一并包了下来。

    把傅歆领到包厢门口,服务员就退了下去,推门进去,闻到一股咖啡的香味。

    看到傅歆,坐在沙发上的莫池瀚站了起来,嘴角含着浅浅的微笑,看架势还要迎上前,傅歆笑了笑,不等他抬腿已经坐到他对面,“莫市长,恭喜你当选b市市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