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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3章 沈烬墨这身伤,又是为谁而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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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前骑马归府的仆从,将平整的木板从府门铺到卧房,将沈烬墨回家之路的每一处坎坷铺平。

    待到马车进入府内的那一瞬,谢府的府门当即关闭。

    比之过往多了一倍的守卫将整座府邸牢牢圈住,杜绝了任何意图窥探府内情状的目光。

    光是瞧着那直接放在马车上的软榻,以及沈烬墨那露在外头的半截身子,就足够这些个百姓浮想联翩。

    “好浓的血腥味,沈烬墨这是彻底失宠了?”

    “直接连着软榻一道抬回来的,你再瞧那盖着的毯子都是黑色的,别说宠了,指不定人都已经没了。”

    “沈烬墨这要真的死了,我必然要放个三日的鞭炮庆祝。”

    “他要死了,你我倒是都清净了,再也不用担心出个门忽然被挨了顿鞭子。”

    “是啊,这等奸臣死得越早越好。”

    “他活着的时候这般嚣张,他死了就活该日日不得安宁。”

    “等他埋了,等到他的祭日,我年年都要带着我儿子去他坟前咒骂他,好让我儿子以此为戒,莫要成为他这等奸臣。”

    ……

    成阳秋是直接被墨平扛在肩膀上带来的谢府,甫入正房闻到这般浓烈血腥味的那一瞬,惯来见多了伤痛的成阳秋不禁心头发紧。

    赶忙跑到依然躺在软榻之上的沈烬墨身旁,成阳秋将那黑色的大氅解开,手心温热的湿润提醒着沈烬墨遭受了哪般非人折磨。

    没有忽略身侧容色镇定,却将浑身每一寸都绷紧的谢南星,成阳秋沉了沉心思:“谢公子,我看诊需要一个清净些的环境,您要不先出去等一等?”

    成阳秋不舍得让谢南星瞧见接下来处理伤口的这一幕。

    以他对谢南星的了解,瞧见沈烬墨身上的伤,无异于将这些伤重新叠加到谢南星身上。

    “嗯。”谢南星冷冷应了。

    这种冷,是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冷。

    “除了杨槐和墨平,所有人都出去,谁敢发出一丁点影响成大夫的声响,小白直接杀了就好。”

    这是谢南星头一次对着府内仆从展露出他的嗜血,他的杀意。

    很平静的嗜血,很平静的杀意。

    这般杀意,吓到的不仅是这满府奴仆,还有成阳秋这时常给谢南星看诊的郎中。

    退出卧房的仆从当即凝神摒气,别说走路的声响,就连呼吸的声响也被重重克制。

    杨槐将软凳搬到桌边,扶着谢南星在桌前落座,转身给谢南星斟上一杯果茶。

    成阳秋深吸数口气,才将心底对谢南星的畏惧压下。

    拿着剪刀把沈烬墨身上的衣裳剪开,软榻太低,墨平只能双膝跪在地上给成阳秋打着下手。

    杨槐看见那被成阳秋有心遮挡之伤势的那一瞬,赶忙伸手遮挡住了谢南星的目光。

    而那双被杨槐遮挡的眸子,此刻死死瞪大。

    眼泪宛若夏日的暴雨,一颗一颗重重砸在谢南星的手背。

    谢南星瞧见了。

    谢南星瞧清了。

    那些个裸露在外的肌肤,纵然已经被黑白之线缝合,可入目依然是一排血乎乎的淋漓模样。

    就仿若有人拿着那等菜刀的刀背和刀刃,将沈烬墨按在砧板之上, 一刀接着一刀反复的捶打着,切割着。

    这等伤口,又怎么可能是握着鞭子就能抽出来的?

    沉沉闭眼,谢南星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那些个被鲜红浸润的黑线。

    “小白。”

    陆白推门而入,跪在了谢南星跟前:“请主子指示。”

    “让人去查,哪些人动了手,我明日一早要知道结果。”

    在谢南星这里没有什么一报还一报的。

    在谢南星这里也记不住沈烬墨曾拿着鞭子抽过这些人的。

    在谢南星这里,只有他们将他的沈烬墨,折腾到奄奄一息之模样的。

    伤害了他的沈烬墨,是要加倍奉还的。

    不还,他们会以为他的沈烬墨,可以反复被他们欺负的。

    陆白从地上起身,直接施展轻功朝着糖水铺子走去。

    要这般快知晓宫内之情状,谢南星的言外之意便是要动用陆橙手上之势力。

    成阳秋用绸布沾着药膏,将沈烬墨从头到脚的每一处伤口抹了一遍。

    又细细看了一下那缝合之手法,瞧着也就比他师姐差了些许。

    没有重新缝合之念头,成阳秋将后头收拾的事情交给了墨平和杨槐。

    低头走到了谢南星身侧:“谢公子,这次的伤和伤正好相反。”

    上一次跪伤的是膝盖,挨板子的是屁股。

    这一次除了膝盖和屁股,其余地方没有一寸好肉。

    谢南星从软凳上起身,立在衣柜旁思索片刻,有些迟钝的将沈烬墨仅有的一套白色寝衣拿出。

    “都是用鞭子抽的吗?”

    “主要是鞭子抽的。”

    成阳秋在谢南星目光的逼迫之下,不得不将伤势严明。

    “但细细瞧,不少伤口倒像是用护甲,用簪子扎的,在血淋淋的一片中留下的这等口子不显眼,却是直接将此等皮肉伤化作了筋骨之伤。”

    “甚至于,还有那等子会武的人,用内力震伤了沈大人的肺腑。”

    说完病情,成阳秋又赶紧补充:“但您别着急,沈大人想活的念头很重,我也会竭力让沈大人早日康健。”

    拿在手里的寝衣在谢南星的指尖变成狰狞之模样,低头看着沈烬墨那惨白的脸,小小声的询问着。

    “成阳秋,他浑身都是伤,他要怎么睡觉啊?”

    “他不好好睡觉歇息,他要怎么康健呢?”

    “日后每换一次药,每换一次衣裳,他好不容易结痂的伤口会撕裂的。”

    谢南星眉头一拧,莫名打了个寒颤:“那么疼的感觉,他怎么受得住呢?”

    “成阳秋,我不想让他疼,你能不能让我替他疼啊?”

    “我能忍住的,不,我不怕疼的。”

    “我一点都不怕疼的。”

    没有哭,没有展露出一丝崩溃之姿态,谢南星只是低低的,小小的祈求着能得到代沈烬墨受过的机会。

    可这般无理取闹的言语,却足以证明此刻的谢南星,已经站在崩溃之边缘。

    因为谢南星懂那种疼的。

    那种撕心裂肺,钻入骨髓的疼。

    可他曾经那一身伤是为救下沈烬墨而受,他能从其中找到甜头,生生忍过那般疼痛。

    可他的沈烬墨这身伤又是为谁受呢?

    百姓?

    朝堂?

    江山社稷?

    可这些人都不把他的沈烬墨放在心头,这些人都想要他的沈烬墨去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