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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1章 莫要再进屋子,我主子不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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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床帘放下,顺手将那藏在床头暗格,原本送给吴辞修最后又重回他手上的夜明珠拿出。

    借着夜明珠的莹白之光,蹲坐在床边脚榻上的谢南星,一点一点打量着沈烬墨。

    两指替沈烬墨将皱在一处的眉心压平,顺着脸颊轮廓往下,寸寸抚摸着这牵动他身心的人。

    当年命悬一线,是谢南星拖着病躯从云槐村一路走到长公主府,求来解药的同时,也让两人被神都的权力捆绑。

    去岁谋算人心,是要替谢南星夺来远离这权力阴霾,伸手可触碰蓝天的自由。

    沈烬墨在执拗的,将曾经亏欠谢南星的,一点一点弥补回来。

    沈烬墨,好傻好傻的。

    谢南星纵成了这神都头一个挣脱棋局的人。

    可沈烬墨身在局中,谢南星又怎么可能不回来?

    被床帘遮挡的一方地方,早已被心疼盈满,心头逐渐适应的那股子针凿之疼,因着触摸到了沈烬墨的温热,开始化为平静。

    不论是夏彻还是钟元元,谁都不会让沈烬墨走上这条拿命搏君王信任的道路。

    谢南星知道这是沈烬墨自己求来的。

    钟元元拗不过他,只能带上那粒保命药丸,替沈烬墨留下一线生机。

    从筹划着将他送出神都的那一日开始,沈烬墨便算到了这一步。

    他既要让君王安心,又不想让谢南星忧心太久。

    抓住刺杀这一局的时机,是沈烬墨最省时省力的做法。

    沈烬墨总是这样,瞧着手上染了很多鲜血,说着不挂心所有人死活的话。

    可从以身入神都走到夏弘身边开始,沈烬墨哪一次不是以伤害自己,来换了更多无辜之人的生路?

    身上扛的担子在重,见过的阴霾再多,心头的仇恨再多,沈烬墨那流淌于鲜血中的大义,未有一瞬泯灭。

    因为懂,谢南星每次听到那些人对沈烬墨咒骂,他才会好心疼心疼。

    “瘦了。”谢南星很轻的说:“瘦了好多好多。”

    “你吃饭最乖了,怎么会瘦这么多啊?”

    掌心轻抚沈烬墨下颌冒出头的胡茬,谢南星嘴唇委屈到撅到一处。

    埋怨的嗓音,已经染上哽咽:“阿平怎么连胡子都不替你刮啊?”

    “他一点都没有照顾好你。”

    吸了吸鼻子,谢南星用手背揩干眼眶晶莹:“照顾你当是我的事,我怎么总想着将他扔给阿平?”

    絮絮的自言自语,随着夜明灯被定定放在那被纱布包裹的胸膛之时,戛然而止。

    豆大的泪珠无声砸落,眼泪的主人骤然抬头。

    他怕眼泪会落在沈烬墨的身上,将那依然淋漓的伤口灼痛。

    从谢南星夜半疼醒至今已经过去十日,可这有一次将纱布染红的伤口,却还没有学会康健。

    将透着寒凉的手放入沈烬墨摊开的掌心,往日那会迅速反手牵住谢南星的手,将其放入怀中暖着的人,如今没有任何动静。

    有一次仰头将眼中泪花逼回,谢南星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手指,一根根钻入沈烬墨的指缝。

    朝左侧略微挪了挪,谢南星极轻极轻的,替沈烬墨吹着胸膛的伤口。

    一下,两下,很多很多下。

    谢南星不觉得累,谢南星也没有奢望能将那渗出的鲜红吹到凝结。

    谢南星只是单纯觉得,沈烬墨受伤了,就是要有人轻吹着哄的。

    小时候的沈烬墨受伤有娘亲和祖母吹,如今谢南星同沈烬墨成婚了,自然要将宠沈烬墨的事,尽数接过来。

    “叩叩叩。”

    屋外传来敲门的声响,墨平抬高嗓音道:“主子,奴才要进来给您喂汤药。”

    昏睡的沈烬墨自然无法回应,可伺候沈烬墨这么些年的墨平,早就将这般规矩记在骨子里。

    他怕他若是忘记问,万一他家主子已经苏醒,瞧见他这般没有规矩,指不定要动怒。

    重伤未好,又动了怒,他家小主子瞧见了不得心疼死?

    在门头停了一会子功夫,墨平才推门而入。

    其身后拢共跟了三个小厮,其中两人端着四碗汤药,另外一人则拿着帕子和铜盆。

    烛火接连被点亮,将屋内照得亮堂。

    墨平抬手将那垂下的床帘再度挽起,回首环视屋内,又细细查看了一番躺在床上的沈烬墨。

    未有多言,墨平让小厮拿着干净的帕子蹲在自己身侧。

    一勺接着一勺汤药喂入沈烬墨口中,多数被帕子吸了去,四碗汤药喂下来,最后也不知沈烬墨真正喝进去的,能有多少?

    帕子沾上温水,墨平亲手替沈烬墨将身子擦拭了一遍,才领着三个小厮走出了房门。

    让小厮先从内院退了出去,墨平站在庭前那棵大树下,直到瞧见那张银色的面具从树影中钻出,他心里的那点疑惑才被平了下去。

    岁一是被夏弘安排过来的,不是为了盯紧沈烬墨,而是沈烬墨但凡有好转,要立即告知于他。

    “您莫要再进屋子,我主子不喜旁人靠近。”

    “你更不要去碰那屋内的一切,那都是我小主子用过的东西,我主子醒来瞧见会直接对你动手。”

    面对墨平的警告照单全收,岁一跃下树梢,甚至还将手搭在墨平肩膀上。

    “你又不是你主子,你怎知他不喜欢?”

    沈烬墨这伤势未有好转,墨平的脾气也极不好。

    一手挥开岁一的手,又用脚将人往外踢了一把:“您也是有家有室的人,莫要因着阿槐不在,就勾三搭四。”

    悻悻然盯着那条不久前才勾三搭四的手臂,重新回到树杈的岁一警醒的瞧了瞧陆白,警告道:“莫要当着阿槐的面乱说。”

    墨平警惕性高,岁一主动扛了露面免了他主子被发现,陆白应当承了这人情。

    点头应允之后,陆白盯着岁一瞧了一会,看在杨槐的面子上,还是做了交待。

    “杨槐身上的伤好得差不离了,右腿使不上力站不起来,所以没有跟着主子一道回来。”

    “我和主子在的时候,会经常用轮椅推他去晒日头。”

    “你也别担心,那里什么都好,就算按我们不在,他也会被照顾得极好。”

    岁一心猛的一提,眼中的落寞,最后又变成了释怀。

    被银色面具遮掩的嘴角,勾起无人能瞧见的弧度:“多谢。”

    无碍。

    岁一力气大,他以后可以背着杨槐。

    背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