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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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丝丝竹笛声,寥寥琵琶音,坐上的华衣男子,一身金黄裘袍,懒散的倚在榻上,左臂随意的支撑着下巴,鹰眸看不出喜怒,只是盯着未开唱的歌姬,俊眉一锁。

    “谁的主意?”不平不淡的口吻,轻抿碧螺春,却没注意角落里的白衣人。

    喜公公上前一步,讨好笑道:“这是四皇子让老奴带来的,说是为陛下解解闷。”往往只要拿出四皇子的名衔,万岁爷都会给点面子。

    果然,耶律离人玩味勾起嘴角,抚抚薄唇:“是四弟?”别有深意的又打量了一眼众歌姬,挥手道:“那就唱来让朕听听,好了,打赏!”

    霓莎深深吸口气,再看到他第一眼时,所有的勇气都萧然殆尽,只剩下怨恨和无奈。

    听曲也好,能转移他的注意力,还可以为自己争取一点时间,她好想想不被识破的办法。

    “嘶嘶,前辈!”小勾拉拉她的衣角,嬉笑低声道:“离王好像没发现我们,整个魂都被歌姬招过去了,男人啊男人呵。”

    霓莎将食指放入唇间,做了个嘘的动作。耶律离人是没发现他们,可是并非因歌姬,而是他根本连眼皮都懒得抬。

    叮咚,叮咚,徐徐的奏乐声响起,霓莎一愣,这曲怎的这般耳熟?

    她低眸,小勾亦抬头,两人在彼此眼中看到了震惊,难不成除了他们,也有第三个人玩穿越!

    再看看其他人,也是满目的不知所措。纷纷看向华塌上的黄衣男子,这,这曲不是?

    饮茶的大掌一顿,雕刻般的侧脸微微紧绷,双眸荡着不可置信。

    前奏完,曲声缠,歌喉起。

    “芙蓉城三月雨纷纷,四月绣花针。

    羽毛扇遥指千军阵,锦缎裁几寸。

    看铁马踏冰河,丝线缝韶华,红尘千帐灯。

    山水一程风雪再一程。”

    啪茬,一声清脆巨响,舞者止步,歌者落幕,瓷杯碎在手心,那血溢了衣袖,耶律离人陡的站起身,宛如一头伺机出动的猎豹。他走着,迈着,步步朝着白衣歌姬而去。

    然后,左臂缓缓抬起,仔细看那五指竟在微微发颤。

    然后,小心翼翼倾身,带血的手捏住白纱,想撕却又害怕。

    然后,紧紧闭上双眸,一点,一点的拉下,这个动作他做起来十分盎长。

    瞬时,惊讶声四起,雷小勾更是捂住了嘴巴,指指旁边的女子又指指白衣歌姬,搞什么!

    霓莎则是拢起秀眉,那女子确实与她十分像了八分,传言中的诈尸。

    不过,另她在意的是耶律离人的背脊,为何他看起来那么幸福,幸福到微微有些悲伤。

    男子睁开双瞳,眉目不眨的盯着眼前之人,他怕一慌神,又是一场春花梦。

    他看了许久,久到霓莎有些心神不宁。

    突然,耶律离人一把抱住白衣歌姬,用力,用力,再用力。他将头埋进那长丝墨发里,双肩开始剧烈的颤动。

    这一幕看傻了雷小勾,看愣了追风,更是看痛了霓莎。她攥着拳,欲言又止,却不知该诉些什么。难道要上去一把拽过耶律狐狸说“我才是霓莎,她只不过是个山寨版!”她不是本来就不想让耶律离人知道自己还活着么,刚刚好有这个歌姬做挡箭牌岂不是乐哉?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自己看到耶律离人经常对她做的动作,偏偏心里揪的发慌,他是哭了么?

    啪!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白衣歌姬被狠推在地,帝王勾起自嘲的笑:“你叫什么?”不是莎儿,表情不对,气味不对,连柔和度不对。她不是莎儿,不是他的丑女人,可那张脸却让他迷惑了。

    “奴婢名燕子,芙蓉人士。”歌姬说完,挽起朱唇,连淡笑都有意无意的与霓莎相像。

    耶律离人又是一僵,伸手将燕子揽腰入怀,指腹轻揉着小脸,呢喃自语着:“像,太像她了。”可却不是她,即便如何详装,这眸里却没有她的倔强。

    渐渐的,他心里升起一股绝望,垂下头,挥挥手沉声道:“喜公公打赏!”

    “那,那这燕子姑娘呢?”喜公公在宫中打滚多年,自然明了帝王心。这歌姬与去世的王后一般模样,皇上怎么舍得放手,哎!

    脚步顿了顿,耶律离人丢下一句“留在军营中”便一掀帐帘,消失在茫茫大漠中,他突然想去玲珑阁,看看那的桃花籽有没有种下。

    霓莎望着这一幕幕,始终没有说一句话,她只是看着,满脸的苍白。

    “公子,公子!”追风唤了两声见她没有反应,又提高了音:“玉面公子!”他一个爷们怎么能用那般“恶心”的眼光看着主子,啊啊啊,疯狂!

    回过头,子星般的瞳扫过擦身而过的燕子,霓莎俏脸凝着淡声应道:“追将军,草民听到了,您不用叫那么大事。”燕子,芙蓉城,是楚凡派的奸细?不行,她要回趟百鬼竹林,请教一下黄老爹这样该如何应对。如果是随便一个女子也就算了,顶着她的脸去当祸水,很不爽!

    “咳,公子也看到了,今日出了些乱子。待到黄昏后,再替陛下看诊如何?”追风搔搔后脑勺,他怎么也料不到会出现一个活死人!主子哎主子,定是又去了那玲珑阁。

    霓莎淡笑点头,拉过发呆的少年,做谏道:“刚好在下也要回竹屋取些药材。”此话刚落,追风便想说什么,霓莎一举手:“将军放心,沛某不会逃,您也说过天下之大莫非王土。”

    “好吧。”追风耸耸肩,冲着左右使了眼色道:“望公子快去快回。”

    淡笑点头,轻挥衣袖,霓莎一转身,愁思布霜,燕子燕子,还真真叫人生厌。

    古道,西风,瘦马。

    霓莎心不在焉的踢着马肚,任由小正太在一旁得得索索没完。

    “前辈你说说,这奇不奇怪。一个古代女子居然会唱现代歌?好吧,她会唱蜀绣也就算了,关键是她盗版了你的脸,这可是个大事!”雷小勾一脸愤慨,见霓莎不鸟他,便变了口气:“前辈,我觉得这是个阴谋,大敌当前,最适合玩美人计,你说是不是?”

    哐当,一个板栗敲过去,霓莎乐呵呵说:“是啊,是啊,你还真聪明。”连小鬼都能看出来,那只狐狸为什么就要傻啦不及的上当!

    “啊啊,我都说了多少次,前辈这样敲,会把我敲成脑.”脑震荡还没说完,少年就长大了嘴巴,望着远处的火:“那,那是什么!”

    顺着雷小勾的眼光望去,只见青天白日下,村民们纷纷举着火把,他们把一个大腹便便的女子绑在高高的十字桩上面,下方还堆了柴火,村人拿了石子拚命往她身上砸,砸得她满头鲜血直流,奄奄一息。

    “天呐,还有没有王法啦!”雷小勾惊呼,这些出土文物太残忍了!

    霓莎看着女子隆起的小腹,忽然心口一痛,剧烈的咳嗽起来,她喘着粗气说:“小勾,快,救她!”孩子,那是一条活生生的小生命啊!

    “好!”啪,啪,啪,三鞭响过。雷小勾挎着马,张开双臂挡在女子前面,嬉笑着开始套近乎:“吆喝,这不是张大妈么?怎么今个儿没去林子里给我家公子送鸡蛋?”

    都是百鬼竹林附近的村民,自然是识得玉面神医身边的书童,纷纷放下碎石:“雷小哥儿,你这是作甚?想护着她啊?”

    “雷大兄弟,你就不要护着这个下贱女子了,她竟敢和野男人暗结珠胎,该烧该死!”

    瞬时,难听的咒骂声四起,女子落着泪,不停呢喃:“求求你们放过我的孩子吧,求求你们。”

    多么熟悉的话,霓莎喉口涩的生疼,她策马走到前,淡淡拱拳:“诸位,诸位,可否听沛某一言?”她要救这个女人,一定要救!

    “沛神医,你说吧,我们大家伙都听着!”被解过蛇毒的老汉,第一个出声支持霓莎。

    伸出玉手替女子探探脉,霓莎煞有其事的摇摇头:“你们都错了,她并不是暗结珠胎,而是得到一种怪病。”

    “怎么可能!?”

    “城里的大夫也说是害喜啊!”

    “肚子都那么大了,不是怀了娃能有什么!”

    霓莎长长叹口气,举起手平息纷乱,轻咳几声:“在下也说过是怪病,这病怪就怪在,它与害喜症状相同,不宜被人发觉。可时日一久,就会传染开来,到时候大家伙都会有生命危险。就像一个月前的鼠疫,看起来只是普通的发热,实则却是大毒!”

    “那该如何是好!”

    “鼠疫,天啊,怎么办怎么办!”

    又是一阵喧闹冲天,众人纷纷看向心目中的神医:“沛公子,你可要救救我们啊!”那场瘟疫,大家伙都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毕竟亡者多,痛楚依在。

    “那大家可不能烧了她,若是烧了她尸骨成灰,让大家吸进去,恐怕整村无一幸免。就算埋了她病毒也会从泥土里面窜出来,这种病唯一的医法就是趁人活着的时候,在身体里面用药物消灭。这样吧,沛某将这位姑娘先带出村子,免得祸害了大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