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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强弓铁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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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折看他形容甚苦,硬撑着将他拉到床边。手轻轻一推,李世民已经倒在了床上,据此来看,他已脱力了。

    柳折来不及管他的腿有没有安放好,急急地查看着他的脸色,“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帮我把书架上的药拿来。”李世民硬撑着说。

    柳折将内室环顾了一周,看到了一个书架,最上面放着一个小小的白瓷瓶。连忙取了过来,交在李世民手上,不小心碰到李世民的手,他的手极为冰凉,像是寒透了。

    李世民接过药瓶,拔掉瓶塞,倒出三粒乌黑的药碗,隐隐有麝香味散发出来。

    柳折见状,赶忙去倒茶,等倒了茶回到床前,李世民已经将药丸尽数吞进去了。

    柳折将茶递给他,李世民伸手接过,手竟然有些颤抖。柳折连忙替他将茶端了。她不敢小觑李世民这病了,像他这种人,平日里挽强弓,执长剑,皆是神力惊人,徒手击死一头壮牛都不在话下。如今这般,竟连一盏茶都拿不动了,不知他是何病症,竟如此痛楚。

    柳折将手放上他额头,竟是一片滚烫。怪不得昨晚他手掌温度热得惊人。

    李世民将柳折的手拂下,说,“我重新替你安排了房间,据此且数十步之遥,出去找个人带你去就可,你去吧,我要休息会儿。”

    “你这样子,得去看军医。”

    “不需要,我自己有分寸。”

    “你在发烧,而且也许昨晚就开始发烧了。现在又这么痛楚难当,拖着不看病怎么妥得?”

    李世民闭上眼,兀自逞强“我身体再好不过,你出去吧。”

    见柳折仍旧不动,李世民伸手扯起衣襟来,“如今天气燥热难耐,你若不走,别妨害我纳凉。”

    柳折见此情形,只有说,“你好自休息。”

    听见柳折走掉的声音,李世民睁开眼,眉头猝然皱起,捂住了仍旧剧痛不已的腹部。

    柳折出李世民房门只十来步,就迎面碰到刘文静一路行来,柳折笑笑,矮身见礼。刘文静伸出手假手托了一下,问道,“昨晚没事吧?”

    “没事,劳元帅挂念。”

    刘文静不苟言笑地说,“这帮新兵是去年年尾刚招募的,有欠训诫,冲突了姑娘。今天世民已经将祸首当众处置了,今后定然无人敢犯。”

    柳折忙低头称谢,“刘元帅日理万机,这等细枝末节的事不敢劳您记挂。”

    “嗯,你去吧。”

    柳折礼节性地一笑,转身离去。心中暗想,这刘文静在潼关,可谓心狠手辣,如今对柳折倒态度和善,难道他平时性情便是如此?

    事情总是这么作巧,李世民前几日没有病卧在床时,薛举大军连着几日都没有出现,李世民这一病下,竟有人来攻城了。不得不说,薛军把时机拿捏得真是准极了。

    柳折被窗外杂乱的号角声和人声吵醒,推窗一看,还未破晓,天际仍是灰蓝一片。穿戴整齐到外面一看,城楼上已经是严阵以待。火光在城中影影点点,光影绰绰。

    敌军扛了巨木撞城门,“咚咚”的沉闷巨响从城门不断传出,城楼上的弓箭手不断往下射着箭,却只听“叮叮当当”铁器撞击之声,并没有惨叫传至。想来薛军早有准备,趁着夜色尚浓,扛了巨木攻城,以盾牌防护,李唐军在夜色中看不清方向,无的放矢,箭矢之威先自泄了一般。

    这样一来,李唐军一时陷于被动地位,只能看着薛军攻城,束手无策。八大总管中身手稍好的不断朝城楼下射箭,刘弘基甚至一发三箭齐下,但是单靠他们一己之力绝对杀不完如此之众。倒是城楼上的李唐士兵,不断有人被箭矢射中,坠落城下。

    战况愈下,柳折环顾一周,没发现李世民,正自着急。突然看见城楼上白影一闪,隔得远,柳折看不清那人面孔,只凭身形动作,她竟看出那人是李世民。

    “全部熄火!灭掉火把!”李世民喊道,中气有些不足。

    不过这会儿也没功夫在意,众人听话地熄掉火把,顿时城中一片暗淡,人们传递箭矢,取用兵器,交流都极为不便。但是火把一熄,城楼上再也没人被薛军射中了。

    大家才明白,主帅将火光熄灭是为了改变敌人在暗,己方在明的劣势状态。撞击城门的声音仍旧“隆隆”地在可怕地回荡着,刺激着人们的耳膜,挑战着人们的神经。柳折对李世民充满信心,她知道他的能力,他创建一个辉煌时代的能力。

    但是许多士兵却慌了神,阵脚明显紧张不安。许多人开始小声嘀咕起来,行军打仗最重要的就是士气,士气没了,未战先输。

    也难怪,李世民今年才二十岁,在古代,虽已成年,也有一些功绩,却不足以使士兵信服到将性命托付。他们对这主帅了解还少。他们不知道城楼上这个年轻的男子将带领他们走向怎样的光荣殿堂。他们对他信心不足!

    嘈杂中,远远传来李世民的声音,“取我强弓并三只铁箭来!”

    有人领命去了,柳折暗暗替李世民捏了一把汗,须知平时士兵所用箭矢皆是铁头木身羽尾,铁箭却是纯铁铸造,连箭尾也是铁片缀成,如非极强的弓三丈都送不出去。就连劲弓手也极少有能够射出铁箭的,依照李世民现在的身体状况也不知他能不能拉开。

    强弓铁箭片刻送到,李世民信手接过,默默地在黑暗中站立不动,仔细用耳力辨别着声音方位,忽的猛然搭箭,强弓一下被拉开一半,但似乎后力不足,李世民顿了一下,才又猛地一个运力将弓张满。黑暗中城下一片漆黑,只有在夜色中不时闪动的铁甲光泽。

    李世民盯着一个方向,猛然放手,铁箭如同一道闪电,带着雷霆万钧之力,裹着劲风破空而去。即使在嘈杂的人声中,仍能听到那铁器的清鸣。

    “啊!”城楼外隐约传来一声惨叫,接着就有人喊,“何将军中箭了!”“何将军被人射中头了!”

    敌军霎时炸成一窝蜂,撞门的节奏也不再整齐有序,乱七八糟地又撞了两下,就停了。

    “何将军死了!我们快跑啊!”“常副将呢?!”“他跑了?!”“撤军!撤军!”门外喊声杂乱无比。

    “放箭!”李世民一挥手,数千只长箭顺风而下,趁着那些逃兵无暇顾及防守,将来不及撤退的人射成了马蜂窝。

    薛军四散而逃,溃不成兵。李唐军半夜迎击,虽仓促惊险,但却取得大胜。人们相互击掌吼叫,庆祝胜利。

    但这场夜战最大的赢家是李世民,全城安危竟只系于他一箭。少年将帅,意气风发,一箭取敌,笃定输赢。他赢得的不只这一场战争的胜利,他赢了军心,也赢了今后的大战。柳折也不由自主兀自笑出声来。

    李世民临风而立,面容冷沉。士兵们看着他,像是膜拜普度的日光,“秦王神勇!秦王神勇!”

    刘文静看着城下士气高昂,说道,“世民,看城下将士如此士气高昂,不如打开城门追击敌军,将其尽数歼灭,他们有备而来却如此惨败,定然军心大动,如果顺利,我们就直捣薛军老巢,捉拿薛举父子!”

    李世民想了一下,说,“不可!薛举建制,众至十三万,后又袭破农民起义军,悉并其众,实力大增,如今兵力必不少于二十万。我们只带兵五万于此,武力先输,穷追猛打是下策。这里又是薛举老巢,地利占尽。切不可轻易出兵!”

    刘文静想了想,觉之有理,便作罢。李世民转身面向士兵,大声吩咐,“中军分出三队巡逻!其他人回去休息,保持随时迎战状态,不可懈怠!”

    “是!”士兵们齐声喊道。

    李世民却不待士兵解散,匆匆下了城楼,脚步凌乱,面色苍白。柳折心里清楚,却无计可施,只好回房。

    过了两个时辰,天光才放亮,柳折经过夜里这么一闹,再加上担心李世民病情,怎么也睡不着了。

    早上没看见李世民出房,依他昨晚状态,定然是病情不减。

    柳折这么想着,已经走到了李世民门口,轻轻敲了敲门,“秦王。”柳折唤了一声。

    “嗯。”过了许久房里才传来闷闷的一声。

    “你怎么了?是不是病情不好了。”

    “没事……”门内传来李世民的声音,虽然他故意提高了嗓音,但是仍听得出他少气没力。

    柳折说了声,“莫见怪。”抬手推开了门。

    果然不出所料,李世民一个人半靠在床上,头歪向一边,一只手紧紧按着右下腹,眉头紧紧皱在一起,脸上汗水直流。

    柳折走过去,用手探了探他的额头,仍然在发烫,脸上冷汗直流,面色苍白,左手紧紧按着肚子。

    “肚子疼?”柳折问。

    “我没有允许你进来!”李世民有气无力。

    柳折在椅子上坐了,说,“秦王,你可是担心那薛举父子反扑时,你人在病中,动摇了军心?”

    李世民闭了眼,似没听见,并不作答。

    柳折接着说,“依我看,你再强硬也拖不过两日了。我以前对医书有所涉猎,不如让我帮一帮忙。”她看向李世民,等着他的回答。

    李世民这才轻轻睁开了双眼,眼神中透漏一丝难忍。柳折心头一软,想起李世民不过二十岁,为了稳定军心,忍受病痛也不能开口,将主帅的责任时时扛在肩上。心中百转千回,有一丝类似爱惜的情愫。

    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女人哪,对男人动了迷恋不要紧,只怕对男人动了怜惜之情,那你就完了。

    李世民轻声说,“也好。”

    柳折走到床沿,“把腹部露出来。”

    李世民看柳折一眼,将上衣扒了开来,柳折平伸四指,从左腹开始按压,持续问着“这儿疼吗?”“这儿疼不疼?”“这儿呢?”

    一直移到右下腹,按下去的时候,李世民难忍地闷哼一声,皱起了眉。

    柳折小心地又轻轻按了按,问,“是这儿疼吗?”

    “嗯……”李世民无力地作答。

    “什么时候开始疼的?”

    “七八天前。”

    柳折暗暗惊叹,这人竟然在没有药物治疗的情况下忍了这么许久。委实是个忍才。

    “把舌头伸出来我看看。”

    李世民依言把舌头伸了出来,柳折倾身上前查看,李世民身子有些僵硬,但也没有反抗。

    “你别紧张,我只是看看你的舌苔,虽则你是秦王,但你已经娶妻,马上就快要有孩子了。我还尚未出阁,横竖你都吃不着亏的。”柳折淡淡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