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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煮海焚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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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巡风不再多言,从腰间取下一方玉佩交给苏小北。看着眼前少年的沉稳平静,心中不知做何感想。人世苦短,或许求的心安便是良药。

    “我在云扬皇城之中尚有些许人力,小友入城之时将玉佩系于腰间。他们见到,自会暗中与你联系,必要之时定有所用。”

    苏小北并未拒绝,感激的躬身一拜。

    李元始终未曾说话,此刻见苏小北和李巡风不再商议,终是开口。

    “你这小子,私事既然说完,还不把那假道士让你带的东西给我。”

    苏小北将信笺取出,恭敬的走过去交给李元,而后返身退回原本站立的位置。他恭敬不是因为李元太强,地位太高,而是李元原本就值得他尊敬。这封信笺易手便代表着李元已经置身棋局之内,而结局却是让人可惜。或者说苏小北都没有资格去可惜,他只能对此充满敬意的看着,日后想着,如此怀念。

    李元没有拆开信笺,如苏小北当时所想一样,他也知道信中空无点墨。但有一剑藏在信中,这便是千杀的战书。李元的手里握着信笺,面色越来越沉重,最后却突然大笑。这是等了百年的一战,他早已神往。

    “小子,信已带到,事便就此定下。这把剑你就带回去吧,接好了。”

    李元屈指一弹,信笺瞬间飞出,好似化作一把刀,朝着苏小北而去。

    苏小北屏气凝神的看着飞来的信,或者说是飞来的刀,全身灵力翻涌,不敢有丝毫的大意。他伸出两指,想要将信笺稳稳接住。但就在此时,空气仿佛停滞,时间也不再流逝。苏小北伸出两指的动作迟迟没有放下,那封信就在他两指之前却再没寸进。而李元也是满含深意的看着苏小北,脸上还停留着一抹笑意。

    ……

    一片无边无尽的海,放眼望去,好似与天幕相接。大海之上,苏小北和李元各自一边,脚下是一朵白莲,浮于水面。

    苏小北不知道为何突然会出现在这里,但既然李元也在,那么这里便是最好的擂台。

    “皇宫太小,这里也好让你小子放开手脚。”

    李元的话隔空传来,苏小北拱手一福。

    “请前辈一定全力。”

    李元闻言大笑,只觉有趣。倒不是苏小北狂妄,而是如此才能让他心安一些。

    “那得看你有几分斤两了。”

    李元话音落下,脚下海面再难平静。两道水龙冲天而起,他习惯了先手,从来不会谦让。

    两道水龙瞬息而至,苏小北探出双手,好似要将其握住。但水无形,又如何握住。水龙攀着他的手臂而上,彷如铁链将之锁住。

    苏小北浑身一震,温度陡然剧降,好似入冬。天上有雪落下,水龙凝为冰质。冰则有形,被他反手死死握住,一捏之下散落一地。

    李元有些满意的点了点头,他望着苏小北的眼睛,看到了一把剑。越来越近,与他的瞳孔之间不过分毫。礼尚往来,苏小北可不喜欢被动挨打。

    李元两指瞬间出现在眼前,苏小北的剑凌空不动,彷如被一把铁钳死死夹住。再见李元两指用力,那把剑从剑尖开始碎裂,然后是整个剑身跟着崩溃,最后消与无形。

    一左一右,一剑一刀凌空而起。

    “此刀名为斩鬼。”

    “这剑叫做杀生。”

    依旧是李元率先发难,那斩鬼一刀好似带着无尽的力量从天幕之上一刀斩下。而苏小北的杀生剑本就直来直往,难寻踪迹,一剑飞出点在那斩鬼刀刃之上。

    但斩鬼本就势大力沉,而杀生剑却是以速度取胜,如此直接相撞怕是不敌。僵持只在一刹那,杀生剑终是败下阵来。那一刀斩鬼虽是有所迟滞,但终究是再无阻碍的劈下。

    苏小北纵身飞起,单手接刀。虽是身形被那斩鬼一寸一寸的压下,但他的身后却已是有百剑齐出。

    此式,百剑寒。

    其中有一剑被苏小北踩在脚下,稳住下坠的身子。再有一剑学那杀生剑般毅然撞在斩鬼刀上。此剑碎灭,但还有一把又一把的剑迎上。

    一道缺口,两道缺口,数十道缺口出现在斩鬼刀刃之上。苏小北面色微寒,眼中带着一道精芒,手中再度发力。斩鬼终是没能抗住,而那还剩下的剑却未停止,纷纷冲入天际。

    就在此时,一股寒霜之气从天际而降,那是一把剑。

    百剑寒,一剑霜。

    苏小北将风雪之道与剑道融合让李元看得连连称叹。只见他双手下压,继而猛然高举。两道冲天水柱拔地而起,迎上那一剑寒霜。

    水柱纠缠在一起,将那把从天而来的剑锁在原地。寒霜之力将水柱冻结成冰,那剑也未能落下。彷如一道拱门在这海面之上,蔚为壮观。

    李元和苏小北都没有再急着出招,这般打下去终究是个烦人的事情。

    “你这小子有些能耐,你我不如一招定胜负。”

    苏小北点头应允,其实高手过招,胜负大多只在一招之间,其余的不过是试探虚实。

    “看好。”

    这是李元的好意提醒,不过他这声提醒却是来得太晚了些。

    海面依旧平静,但苏小北却是有些心神不定。因为不知道李元的刀在哪里,所以不安。

    便在这瞬息之间,他的面色却是大惊失色,暗叫不好。

    李元的刀早已出鞘,就在这海面之下,暗流诡谲。也在这碧空之上,无影无形。

    海面犹如浪起,朵朵浪花就是李元的刀,成千上万。苏小北猛然飞起,脚下白莲已是四分五裂。不过他凌空之时,却也有道道刀影袭来,避之不及。

    这天与海都是李元的刀,苏小北一时之间竟是无处可逃。

    他可以不胜,但绝不能输。

    天幕下沉,碧海汹涌,李元的刀无迹可寻,却又处处皆是。天海似要相接,化作囚笼,将他困杀于刀下。苏小北不能输,就如那个冬日他不想死。陡然之间,他想起了朱雀,眉心天宫之中朱雀所化的灵丹此刻已是躁动不安。

    藏于苏小北奇经八脉之中的朱雀灵力骤然涌现,他像是一团火。他要煮海,亦要焚天。

    ……

    苏小北于这天地实在渺小,但他身后那只朱雀残影却是足够伟岸。虽是有些稀薄,但那的的确确就是朱雀,哪怕只是一道残影。苏小北从空中落下,单脚点在一片白莲之上。

    瞬息之间,碧海蓝天的景色已是被这火红之色掩盖。那片天际此刻已是通红,好似要被朱雀的灵火点燃,烧个干净。而那涌起的朵朵浪花也是尽皆化作青烟从苏小北的脚下升腾而起。

    一道响彻天地的鸣叫从那残影传出,朱雀看着远处的李元,依旧冷漠轻蔑。

    李元看着朱雀欺身而来,携天地之威。心中一时骇然,随后涌上无穷战意。有此机会,与朱雀相争,岂能错过。兴致所致,他再难平静,竟是忘了与他交手之人不过是初入四境的苏小北。

    李元张开双臂,汇于头顶之上,猛然斩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那原本沉寂的海面越加猖狂,李元所斩之处,一道巨大的鸿沟出现在海面之上,分割两侧。气浪翻涌,如是海啸,李元的刀同样气势如虹,不可阻挡。

    朱雀残影未有迟疑,奈何终究只是四境修为的苏小北发出。硬接李元一刀之后,更显淡薄,终是消散无形。但李元的这一刀并未停滞,而苏小北还呆立原地。这一刀,他躲不了。

    李元见朱雀残影消散,心中并无得意,这才想起与他交战的不是朱雀,而是苏小北。心中一时骤紧,他也无法阻拦那奔涌向前的刀。愧疚之情涌上心头,他方才这一刀又何尝只是四境修为。

    苏小北没有如预想那般被劈成两半,只因一张星图将他全身罩住。他很熟悉这张星图,自打迈入炼星第二境种星以来,这张星图便一直存于他的识海之中,未曾想竟在此时救了他的性命。

    星图之上原本明亮的数十点星光已经黯淡了不少,李元的刀也戛然而终。星图渐渐消散,苏小北只觉得全身都如散架一般,气息萎靡。微弱的睁开眼,看着平静的海面还有那碧蓝如洗的天空,朝着此时正飞身而来的李元笑了笑。然后轰然倒下,浮于海面之上。

    李元心急如焚,却也大为诧异。将昏迷的苏小北扶起查探一番之后,才放下心来。又想起那张凭空出现的星图,一时竟是有些嫉妒。

    “你这小子,倒是藏得真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