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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小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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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君,你这些日子都去哪里了?那些公公又是怎么回事?”

    楚泽压低声音,拉着沈鹤云问东问西。

    这些天他可没闲着,打听到了不少传言。越来越觉得其中蹊跷,深不可测。

    就拿囚禁在东宫的前太子来说,当年和太后一起因为谋反,把持朝政,被太上皇严加惩戒,就剩下他逃得活命。

    十几年来一直在生孩子,算下来足有三十七个。

    说不定寒君是其中之一?

    毕竟他来历不明,身上的玉佩作为凭证,到底也不太可靠。

    相比投胎转世,神鬼之说。

    楚泽还是更加愿意相信,寒君是流落在外的皇室血脉。

    “本来打算去钓鱼的,可惜,病了半个月。”

    “你病了?怪不得这小脸煞白。你那么大面子,能在宫里住,还有人伺候?”

    “嘘!之后再说……”

    就要进入考场了,他们交头接耳的,被考官警告地瞪了一眼。

    安分守己地闭嘴,坐到安排的位置上。

    被特殊照顾了……

    这一堆都是什么呀!

    糕点茶水,还有自己以前的小鱼缸。

    里面的水母居然还活着,不愧是永生水母……自己人都没了,它还好好的……

    第一天考的是经书文章,背书默写,和理解感悟。

    极速答完之后,沈鹤云一猫腰,偷偷离开考场。考官看到无语地过去把卷子收了,到底是年纪小,坐不住。

    要不是有人罩着,他这一走直接就能被刷下去。

    还没到提前交卷的时候。

    这点时间,能写出什么花来?

    随便看了一眼,咦?还蛮有意思的……

    大道至简,返璞归真,只用几句话就能说清楚,其中深意更是剖析得,猜透了人心。

    压根不像个小孩子能写出来的东西。

    就像个七八十岁的老学究,随手为书做注释一样,简明扼要。

    “大人,您这就出来了?”

    德庆刚想偷个懒蹲下,人就快步跑了出来,还带着个古怪的鱼缸。

    “走吧,出发去吴老先生家。”

    找书重要。

    本来想回宫里拿鱼竿钓一手,算了!先抓紧时间!

    “咱们不回宫吗?”

    “待会儿回。”

    德庆想着要不要给德福公公传个消息,派了个侍卫回去通知。

    一行人往吴琦家去。

    “老爷!御驾来了!”

    “什么!”

    正在晒太阳读书的吴琦,眼皮直跳,手里的书都掉到了地上。

    会是哪位?

    陛下又偷跑出来玩?

    还是……

    战战巍巍地起身,小声询问侍从,“公公是哪位?”

    只要不是德福都好说!

    “是德庆公公。”

    陛下身边跟着的是朱雨,德字辈的应该是德福公公带出来的小辈。

    那就应该是寒君了。

    他不去考试,来找自己做什么?

    “别停在外面,开侧门,把马车停进来。”可不能被人猜到,越少人知道此事越好。

    当时太上皇大张旗鼓地来带人走,大家的视线都聚集在诗会上,压根没多少人注意到。

    还有人来问他,寒君是不是攀上什么富商了?

    连朝中都鲜少年轻臣子见过太上皇,更别提这些来科考的新人了。

    领居却有点怀疑。

    同朝为官,那辆马车的规格可不对劲。

    又来了。

    蹲点大半个月终于给他蹲到。

    驾马车的果然是个公公,白面无须,看身形只是个十几岁的青年。

    奇怪,陛下身边可没有这个年龄的太监。

    跟着的侍卫规格,没错啊,应该是身份贵重之人……

    哼!

    老匹夫,终于抓到你的狐狸尾巴了!

    马车驶入侧门,吴琦恭敬地等候在旁,管他下来的是谁,先行礼总是没错的。

    “拜见贵人,日安万福。”

    “吴老先生,书找到了吗?”

    清澈稚嫩的声音,果然是寒君。

    前几天才布置下来的任务,“您是要找专门介绍虫类的书籍,还是有所提及的百科一类?我和弟子日夜翻找,还未发现。

    可有更多信息?作者名,书名,或者何时出版?”

    “作者,应该是文秋。”

    “啊!原来是文先生!他确实有许多杂书,最着名的是《三叶文集》,小词幽怨藻丽,诡艳刺骨。太上皇年轻时格外喜欢,仿写有《三叶文选》《一叶知秋》。”

    等等!

    谁仿写秋水仙君的词句?傀儡这么智能?

    除非这个傀儡有秋水仙君的神识分身,或者……秋水仙君自杀后的尸体,被炼成了傀儡……

    尸体等级越高,保有灵智的可能性越大。

    真说不定……

    毕竟是仙君尸体,跟一件现成的仙器有何区别。

    “嗯…有关于虫子的书吗?”

    “我也不知道,文先生涉猎众多,小词成就最高,至今无人超越。

    一起去找找看吧。”

    谈及喜欢的词人,吴琦一个没忍住滔滔不绝,拉着沈鹤云就往书房里去。

    连为何不去科考都忘记问了。

    书房里做成了大学堂样式,书多得放不下,像墙壁一样,堆得满满当当。

    徒弟们零散地坐在书桌上,地上,阶梯上捧着书苦读。

    见吴琦进来,只轻轻拱手。

    只有轻声翻阅书页的沙沙声,安静得能听到呼吸。

    “嘘!在那边。”

    吴琦指了指其中一个书架。

    果然,过去一眼就找到了三叶文集,这里都是文秋写的书吗?

    看名字没有一个带虫。

    得翻开慢慢找了……

    天色渐晚,钟林考完回来,在一旁安静复习。他有事找沈鹤云,却也不急于这一时。

    早上的考试他很有把握,答得贴近主题,默写也胸有成竹,势在必得。

    不过沈鹤云他好像早退了,不知是为何?

    “《集野录》,找到了。”

    证道的书找到,其他杂书都是秋水仙君升仙后,在天雷殿闲来无事写的,看笔名就知道了。只有这一本叫文秋,其他用的秋水二字。

    大家似乎都默认这是文秋的雅号,不以为意。

    里面的内容,细得出奇。

    种属纲目,分门别类,甚至还画有图片,幼虫成虫,翅羽触须,繁衍变态。

    凡物也好,传说中的血脉王虫也罢,皆尽记录在册。

    自己能做到吗?

    鱼类实在太多了……

    山河湖海,秘境地底,还有各种血脉分支。

    就拿鱼跃龙门,变成龙的鱼该如何归类?既然能变化,是不是要把每种鱼都化龙一遍……

    不可能,那工程太大了。

    自己得先规定范围。

    就拿这本《集野录》做参考,钓鱼大业也不能落下。

    先回宫,德庆公公一个时辰前就催他回去吃晚膳,早早吃了糕点垫肚子。

    现在还真有点饿了。

    “多谢吴老先生,这本书我先借走了。”

    “好说,随时欢迎。”

    见他要走,钟林及时赶过来,“寒君,那本书的事,林老板交代的都在这里了。”

    一张纸条,夹在一大堆银票里。

    所有书都已经卖完,有人已经在查书的源头,他不得不抹除痕迹,快速逃离京城。

    祝愿寒君心想事成,万事如意。

    “有人查到我这里,是陛下那边的人,他想保下齐妃,出言威胁。”

    不只是威胁,已经下令列为禁书,见到就焚烧,还能举报看书的人,一个五十两,惩罚十个板子。

    满城风雨,倒是有不少打算出盗版书的人遭殃。

    真有书的,早就偷偷烧了。

    还留着等被抓不成?

    “不要紧,反正钱已经到手了,任他去吧。”

    确实。

    钟林不免暗笑,流言蜚语哪是这样就能浇灭的,而且还是最令人津津乐道的风流韵事。

    陛下到底年轻,又不参与朝政,手段稚嫩。

    “多谢你帮忙了,这些给你。”随手分了几张银票,给忙上忙下的钟林,用作感谢。

    “不用不用,事情都是林老板办的,我什么忙都没帮上。”

    钟林可不想继续牵扯其中啊!

    他还要在京城混的!

    “好吧,缺钱就找我借。”

    “没问题。”

    第二天考作诗,沈鹤云直接不去了,大清早带上鱼竿去新鱼池钓鱼。

    在御花园偏东的位置,就是原来那片假山。

    迷宫一般的假山全拆了个遍,凿深灌水,联通了护城河。

    讨食的锦鲤被养得胖嘟嘟的,还有其他鱼类,隐约能看见它们翻腾起来的水花。

    怀里抱着那本厚厚的《集野录》,今天就在这里打发时间了。

    本来是如此打算的。

    日头刚过头顶,“拜见陛下,齐妃娘娘,日安万福。”

    身旁的德庆满身鱼腥味,衣摆都被鱼儿拍打的水花溅湿了,小桶里满满登登,全都是鱼。他手忙脚乱地跪下行礼,顺便还拉了拉沈鹤云的衣摆。

    这祖宗两耳不闻窗外事,竟全当没听到,完了!

    德庆瑟瑟发抖地面朝土地,想着该如何脱身去找救兵。

    “你是谁?皇兄的孩子吗?”

    皇帝穿着身便利的常服,金冠玉带,眼睛灵动有神,见人带笑。

    虽有几分娇惯的嚣张跋扈,白玉般可爱,天真无邪,倒也让人难以生气。

    十几岁的少年,像个小太阳。

    跟太上皇风格完全不同,怪不得他俩不亲近。

    阴暗爬行对上阳光奔跑,玩不到一块去。

    身后跟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繁复的宫装十分不便,在她身上却能跑得虎虎生威,夹风带雨的。仿佛一阵香风刮过,抓不住影子。

    她好动地爬上池塘的围栏,用小石子扔那群聚过来的讨食的锦鲤。

    “喂,我们烤鱼吃吧!尝尝我的手艺如何!”

    齐姝在鱼桶里捞了一条大的,她一直想试试!自己烤鱼吃!

    “他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小皇帝被拉着生火去了,蹲在鱼池边上,大声吵吵闹闹的。

    诶……

    鱼都被吓跑了。

    “你叫什么名字?谁家的孩子?怎么进宫来的?说话呀,我可是皇上,你必须回答我的问题!”抓着齐妃忙着烤鱼的间隙,小皇帝继续喋喋不休地缠着他问话。

    宫里来了个新孩子,怎么没人告诉他?

    “你!你来回答我!”

    小皇帝指着德庆,不指望撬开沈鹤云的嘴。但太监们都得听他的,肯定能乖乖回话!

    德庆满头大汗,怎么祸事突然落到自己头上了?该如何回答才好……

    “回陛下,这位是梅寒君公子,前来科考的神童。太上皇见才欣喜,邀在宫中暂住。”

    至少在他眼里是这样。

    说实话,里面还有别的内幕他不甚明了。为什么德福公公恭敬有加,为什么太上皇亲切地称呼他为钰儿?

    同吃同住,根本不像一个才子的待遇。

    “噫…父皇他身体如何?”

    提到太上皇三个字,小皇帝瑟缩地耸了耸肩,不想再问。

    “一切都好。”

    话题就这么尴尬地结束。

    小皇帝依旧对他好奇得紧,压低声音站在他身边,悄悄问道,“你不害怕父皇?他可难得有好脸色,怎么做到的?”

    “你很怕?”

    “原来你会说话呀!谁不怕父皇,朝臣都畏如豺狼虎豹,听到太上皇三个字,跟天塌了一样害怕。

    嘘,可不能说出去,我也会遭殃的!”

    沈鹤云转头看了眼他,当年那个调皮捣蛋的小鬼,还是老样子。

    父皇没逼着他处理政务,按头学习,甚至五六个老学究轮番上课。明明对他那么宽松放任,至今仍保有这份心性,到底在怕什么?

    “怎么遭殃?”

    “唔…那当然是禁足啦!可无聊了!”

    就这?

    沈鹤云无语地白了他一眼,就刚说两句话的功夫站不住坐不住,一溜烟就跑去齐妃那边玩烤鱼了。

    这群孩子,连内脏都不去。

    什么调料都不放,离火那么近,皮烤成焦炭了,里面还是生的。

    不生气……

    这都是鱼儿的命……

    啧!

    收杆回宫,眼不见为净。

    “德庆,咱们走。”

    “诶,你怎么就走了?烤鱼不吃吗?”小皇帝浅尝一口,满手黑炭像个小花猫,味道虽然一般,却颇为新奇。

    吃惯山珍海味的笨蛋。

    “不吃,我先回去了。”

    “你去哪里?以后我和齐妃去找你玩。”

    沈鹤云坏笑着点点头,手里鱼线一甩,缠成线圈收入囊中,“好啊,就怕你不敢来。”

    遥手一指的方向,既不是后宫,也不是外层做客的所在。

    离东宫更加遥远。

    那里是!

    小皇帝微微发抖,怎么住那里啊!自己一个人万万是不敢靠近的!

    可在新朋友面前,不能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