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白驹过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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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不懂，直说有没有性命之忧不就行了？”
“自动识别，无关紧要的人当然没事。那些剑尊们……可就不好说了。”
雷雨阵范围内都能攻击，只要仙子想，她能全夷为平地。
同时阵内发生的一切她都能看到听到，像是把人拉入了领域，一举一动，一字一句再无隐藏。
这等范围的领域，剑仙也只有一半不到。
天上仙人内斗的话，保准是祝雷仙子和剑仙两派，分庭抗礼，不相上下。
星海虽然人多，真正的战斗力也就剑仙和魂仙。
起辅助作用的九旗仙君，青霓魔君和云虹仙君，全是中立派。
所以祝雷仙子不乐意在青霓身上下功夫，纯粹浪费时间。
她需要能站队，有战力的同伴。
而不是一个油盐不进，软硬不吃，只会听哥哥话的傻小子。
沈鹤云被重点关照，并不奇怪。
“哼，还剑尊呢，连剑仙都不敢挑战。走吧，去快要开启的秘境等。”
掏出地图，圈定紫林秘境。
十年一开，再过三年就是开启之日。限制金丹之下，新生代小辈都会赶过来参加。
死亡率七成，算是比较危险的一个秘境。
因为进不去，他们只能派发任务，悬赏里面的鱼儿，帮鹤云收集。
这事还是秋水说的，当时他们一起去魔域，无意间提起过，钓鱼是为了什么。
秘境开启有时间限制，相对麻烦。
从魔域回来之后，他们便在慢慢悬赏收集。然而养鱼技术不太好，时不时就噶掉几条，又得重新悬赏。
希望一切努力都有意义。
仙城人声鼎沸，熙熙攘攘涌向一处。觅红鱼之事过了五十年，世人绝口不提，时至今日才胆敢改编成戏剧，广为流传。
今日便是初演，曾经有幸参与过的，单纯爱热闹的，道听途说满心好奇的，都来赶场。座无虚席，达官贵人挤满了二楼，市井小民更是塞得满满当当。
免费的不听白不听。
“他们真敢，怕是很快就会被封了吧。”
二楼的士子们三三两两，忧心地望着门外，仿佛戏还没开演，就已经预料到什么。
“都过了五十年，兴许陛下早忘了。”
“怎么可能！”察觉到自己太过大声，心虚地四下环顾，压低声音，“昨天还为了四十年前的站队问题，对先生冷嘲热讽。”
“而且觅红鱼事件，可是让先帝和陛下彻底决裂了，真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演。”
“避而不谈啊，真演出来脑袋可就没了。”
众人窃窃私语，举着酒杯往下看。
奏乐一起...
唱词刚吐出俩字...
一位发须花白的老太监，带着队衙役团团包围此处，笑容可掬，慈眉善目，提着衣摆缓缓上了二楼。
木制楼梯嘎吱作响，牵动二楼众多士子的心绪。
砰砰直跳，似要从喉咙里跳出。
“元宝公公，您怎么来了？”
“陛下让我来看看，莫非打扰各位大人雅兴了？”
“怎会，您请前座。”
这下连窃窃私语都不敢再说，偷摸地用眼神交流。怕啥来啥，底下人要是演砸了，后果不堪设想。
剧情大改，面目全非。
看得出来搜集了大量资料，可惜半点没挨着。
说是觅红鱼，不如说是赠红鱼更为贴切。说的是仙子下凡，偶遇才子相赠红鱼，依依惜别，难舍难分。
什么跟什么啊！
到头来还是变成了爱情故事！
后半部分觅红鱼，朝中大肆悬赏，那位才子去应赏却被赶了出来，后来努力科考入朝为官，终于献上红鱼见到了仙子，圆满结束。
他们改的还挺合理。
仙子下凡觅红鱼的理由也很充足，想念情人，相思之苦。
这说法在民间非常流行，而且这位才子在朝中也有原型，剑眉星目，君子如玉，才学无双。
可惜他出现都是觅红鱼的五年后了。
当时为了给他造势，强行扯上关系，结果越传越乱扑朔迷离。
五十年后，真相如何已经无人在意。改编的爱情故事，确实更有市场，受人欢迎，还不会被上头责怪。
知晓真相的元宝，冷笑摇头，起身带队离去。
士子们面面相觑，暗自揣测笑容的意义，回去又会如何向陛下汇报？
朝中动向瞬息万变，如履薄冰。
一不留神便是万劫不复。
“真是如此？”
“回陛下，千真万确。”元宝微微弯腰，将戏曲大致剧情，说与他听。
珠帘纱帐掩映，床榻深处，隐约可见人影。
盘腿而坐，岿然不动。
萧瑀突然从侧边的屏风后走出来，挡住所有往床上打探的眼神。似笑非笑地将手搭上元宝的肩膀，像是想到什么坏主意，勾唇一笑，“去，让裴侍郎带着妻女，一起听戏。”
“...是。”
裴侍郎便是那位才子的原型，只隐晦说了裴郎，不过一听家世背景，谁都知道是他。
他的夫人是位郡主，相敬如宾，琴瑟和鸣。
没有妾室，育有一女。
既然当初敢拿觅红鱼之事出名，现在就该承担起责任，悄悄处理了也好，站出来澄清也好。总之，再出现这种言论，裴侍郎就可以滚蛋了。
萧瑀摸了摸自己泛白的鬓角，望向床榻里的人影。
五十年过去，他分毫未变，一如初见。
再不醒，自己就要入土了……
不知道能不能把他带进棺材里，至少醒来的第一眼，还是自己。
萧瑀忍不住发笑，到时候都是一堆白骨，怎么还能认出来呢？
“多少年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萧瑀的胡思乱想。
奇怪？
寝殿里再无其他人。
难道！
少年清水出尘，不惹凡俗，一切恍如昨日。剔透晶莹，柔情似水般的双眼，闭了五十年，没想到还能亲自看见睁开的这一天。
他舒展着四肢，伸了个懒腰。骨头噼啪作响，身量似乎长高了些，脸上嫩肉消减，就像从十六长到十八，变化很小。
骨相出来后，那种如梦如幻的疏离感，更显三分。
冷清沉静，端方雅致。
“五十年，我都老了，你却像…只过了一年半载。”
萧瑀恍若梦中，捏起他脸颊上的肉，果然清减消瘦不少，两侧的棱角都出来了。
“还早，我陪你过完这辈子。”
沈鹤云走下床榻，想从储物戒里找件能穿的衣服，只有叶仙子的死人衣服，凑合穿吧。
束腰紧袖的黑色武服，干净利落。
自带清洁和微弱防御，衣服类法器还挺贵，原先的主人大概是个门外汉，刻的符文没啥大用，还满是错别字。
“仙子说醒了让你回月宫。”
“不打紧。”
阴阳怪气的，不就是想听这句话嘛。
莫名能猜到对方的心思。
果然，萧瑀转而故作忧心他的身体，回月宫只字不提。还有点骄傲地提起当上皇帝的事，以后再也没人指手画脚，说三道四，紧盯着林鹤不放了。
难以想象，杀了多少人才会闭嘴。
萧瑀说，当年先帝立大皇子为太子，太子妃一尸两命，然后太子也郁郁而终。先帝没办法，最后还是选了他。
大臣们害怕萧瑀，残暴不仁，作恶多端，当时主推的是二皇子。
先帝先一步退位，不想卷入兄弟之争。至少他比大臣们了解萧瑀，事后清算那些人一个都逃不掉。
“听这些很无聊吧？我带你出宫去钓鱼。”
“你呢？你想做什么？”
“我都一把年纪了，也没什么爱好，陪着你就行。”萧瑀拉起沈鹤云的手，小红鱼在手腕上活蹦乱跳。
怎么又不戴脖子上了？
似是看见他眼里的疑问，“放手里安心，我们走。”
宫墙之外，还是一样人来人往，川流不息。人不同了，街道不同了，河流湖泊的水位水质也有变化。
微妙的感触，局外人冷眼旁观的清醒。
世事变化，眨眼之间。
曾经人声鼎沸的月舟阁，现在成了青楼，大白天作为普通酒楼，三三两两有客来吃酒买酒。
“船夫都换人了，竟然过了那么久吗？”
“像一辈子那么久……”
听出其中的埋怨之意，沈鹤云一边找借口一边保证道，“都说了我急着闭关嘛，而且我还没弄完，提前结束不就是怕你……下次一定不会再这样了。”
剩下三十年的工作量，回月宫再说吧。
他得找秋水问一下心魔的事。
“下次？下辈子你会来找我吗？”
萧瑀紧握手中的小红鱼，满心不安和委屈。转世后的自己就是另一个人，凭什么要陪他！
自己都没能一起游山玩水，浪迹江湖。
没能一起度过最美好的时光。
凭什么换来的承诺，反倒便宜了别人？
“你若是真的想，就能记起所有事。没有前世今生的说法，从头到尾只是你一个人。”
文秋可是正经的仙君，在仙城里能做到的事，比沈鹤云多得多。
“怎么会？我只是个凡人……”
萧瑀猛地想起仙子和他说过的一句话，“你还是老样子”，当时他就疑惑，哪来这么一句？
难道他和仙子之前就认识？
“嘘...”
水面微微泛起涟漪，先甩一杆！
好久没有回归传统了，大量饵料下去打窝，从船夫手里借的鱼竿鱼钩，非常朴素。
来了！
红骨鱼，湖泊上层常有的鱼类之一，多刺肉水发腥，不好处理。附近的酒楼一般不收，久而久之，湖泊里越发多这种鱼。
背鳍发红带刺，腹白，鳞片青红，最大能长到六斤左右。
在仙城里平平无奇，有些泛滥。
下面得卖到一块中品灵石一条，只能在灵气充沛之地找到，对水质要求极高，一言不合就翻白肚。
观赏不了一点，抓到就当场处理。
直接生吃也是好办法。
评价非常统一，难吃但灵力丰富。
修士们为了提升灵力，什么都愿意吃。曾经水天大陆还以吃人鱼为傲，据说能抵御精神攻击，盛极一时。
“两三斤，回去叫你父母来。”
放回湖里，一甩尾立刻不见了。
“上次那条蛟蛇怎么样，还活着吗？”
萧瑀学着他的样子甩钩，久久没有鱼儿，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
“等我摸一把...嗯，它快把我其他鱼儿吃光了。”转移！必须转移到单独水箱，闭门思过！
再次鼓捣养鱼的东西。
大工程...
陪着萧瑀，过了十二年，生命还是走到了尽头。
在宫里的名分，后妃们一致认同他是林鹤的替身，长得太过相似，让萧瑀不可自拔，很快便宠冠六宫，朝夕相处。
皇后自顾自地给他封了个妃位...
什么跟什么啊！
无语至极地和萧瑀提起此事，他病倒在床榻上，虚弱苍白，微微摇头傻笑，说，“除了爱情，她们想不到别的。你说，我们是什么？”
“我不太理解家的涵义，但你，或许是家人般的存在。”
“家人确实不错，或许我太贪心了。”
萧瑀想要完全掌握，谁会希望分享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呢？那是私密的，具有所属性质的，别人无法干涉。
生在帝王家，家人代表的意义被扭曲，萧瑀也不太理解。
他觉得这个答案，不够满意。
“至少并不浪漫。”
“确实。”
没有一点旖旎的想法，左手握右手。哪怕帮他换衣服，擦身体，拉拉小手，还不如祝雷仙子自带静电来得刺激。
停棺守灵，举国缟素。
后妃们负责拥簇新皇登基，招揽大臣，给自己升位分，把寝宫整理出来让新皇入住。
有空的时候，就去哭一哭。
只有沈鹤云一直守在灵堂前。别人都说他们真心相爱，用情至深，还说萧瑀让他陪葬，死期将至。
其实他只是好奇...
傀儡生老病死，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检查过尸体的状态，停止活动自行检修，设置的时间是三年后重启。
骨头关节折叠成婴孩，剧本植入，皮肉靠灵力重新生长。
操作起来十分困难。
至少在修真界，还没有傀儡师能做到轮回成长。说句不好听的，自检自修都做不到。
作为炼器下的分支小道，九旗仙君不愧已然大成。
“我回月宫了，下辈子得三四十年后，希望你别想起来，这样我就不算爽约了。”
沈鹤云在棺材边，交代闭关的事。
“听不懂，直说有没有性命之忧不就行了？”
“自动识别，无关紧要的人当然没事。那些剑尊们……可就不好说了。”
雷雨阵范围内都能攻击，只要仙子想，她能全夷为平地。
同时阵内发生的一切她都能看到听到，像是把人拉入了领域，一举一动，一字一句再无隐藏。
这等范围的领域，剑仙也只有一半不到。
天上仙人内斗的话，保准是祝雷仙子和剑仙两派，分庭抗礼，不相上下。
星海虽然人多，真正的战斗力也就剑仙和魂仙。
起辅助作用的九旗仙君，青霓魔君和云虹仙君，全是中立派。
所以祝雷仙子不乐意在青霓身上下功夫，纯粹浪费时间。
她需要能站队，有战力的同伴。
而不是一个油盐不进，软硬不吃，只会听哥哥话的傻小子。
沈鹤云被重点关照，并不奇怪。
“哼，还剑尊呢，连剑仙都不敢挑战。走吧，去快要开启的秘境等。”
掏出地图，圈定紫林秘境。
十年一开，再过三年就是开启之日。限制金丹之下，新生代小辈都会赶过来参加。
死亡率七成，算是比较危险的一个秘境。
因为进不去，他们只能派发任务，悬赏里面的鱼儿，帮鹤云收集。
这事还是秋水说的，当时他们一起去魔域，无意间提起过，钓鱼是为了什么。
秘境开启有时间限制，相对麻烦。
从魔域回来之后，他们便在慢慢悬赏收集。然而养鱼技术不太好，时不时就噶掉几条，又得重新悬赏。
希望一切努力都有意义。
仙城人声鼎沸，熙熙攘攘涌向一处。觅红鱼之事过了五十年，世人绝口不提，时至今日才胆敢改编成戏剧，广为流传。
今日便是初演，曾经有幸参与过的，单纯爱热闹的，道听途说满心好奇的，都来赶场。座无虚席，达官贵人挤满了二楼，市井小民更是塞得满满当当。
免费的不听白不听。
“他们真敢，怕是很快就会被封了吧。”
二楼的士子们三三两两，忧心地望着门外，仿佛戏还没开演，就已经预料到什么。
“都过了五十年，兴许陛下早忘了。”
“怎么可能！”察觉到自己太过大声，心虚地四下环顾，压低声音，“昨天还为了四十年前的站队问题，对先生冷嘲热讽。”
“而且觅红鱼事件，可是让先帝和陛下彻底决裂了，真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演。”
“避而不谈啊，真演出来脑袋可就没了。”
众人窃窃私语，举着酒杯往下看。
奏乐一起...
唱词刚吐出俩字...
一位发须花白的老太监，带着队衙役团团包围此处，笑容可掬，慈眉善目，提着衣摆缓缓上了二楼。
木制楼梯嘎吱作响，牵动二楼众多士子的心绪。
砰砰直跳，似要从喉咙里跳出。
“元宝公公，您怎么来了？”
“陛下让我来看看，莫非打扰各位大人雅兴了？”
“怎会，您请前座。”
这下连窃窃私语都不敢再说，偷摸地用眼神交流。怕啥来啥，底下人要是演砸了，后果不堪设想。
剧情大改，面目全非。
看得出来搜集了大量资料，可惜半点没挨着。
说是觅红鱼，不如说是赠红鱼更为贴切。说的是仙子下凡，偶遇才子相赠红鱼，依依惜别，难舍难分。
什么跟什么啊！
到头来还是变成了爱情故事！
后半部分觅红鱼，朝中大肆悬赏，那位才子去应赏却被赶了出来，后来努力科考入朝为官，终于献上红鱼见到了仙子，圆满结束。
他们改的还挺合理。
仙子下凡觅红鱼的理由也很充足，想念情人，相思之苦。
这说法在民间非常流行，而且这位才子在朝中也有原型，剑眉星目，君子如玉，才学无双。
可惜他出现都是觅红鱼的五年后了。
当时为了给他造势，强行扯上关系，结果越传越乱扑朔迷离。
五十年后，真相如何已经无人在意。改编的爱情故事，确实更有市场，受人欢迎，还不会被上头责怪。
知晓真相的元宝，冷笑摇头，起身带队离去。
士子们面面相觑，暗自揣测笑容的意义，回去又会如何向陛下汇报？
朝中动向瞬息万变，如履薄冰。
一不留神便是万劫不复。
“真是如此？”
“回陛下，千真万确。”元宝微微弯腰，将戏曲大致剧情，说与他听。
珠帘纱帐掩映，床榻深处，隐约可见人影。
盘腿而坐，岿然不动。
萧瑀突然从侧边的屏风后走出来，挡住所有往床上打探的眼神。似笑非笑地将手搭上元宝的肩膀，像是想到什么坏主意，勾唇一笑，“去，让裴侍郎带着妻女，一起听戏。”
“...是。”
裴侍郎便是那位才子的原型，只隐晦说了裴郎，不过一听家世背景，谁都知道是他。
他的夫人是位郡主，相敬如宾，琴瑟和鸣。
没有妾室，育有一女。
既然当初敢拿觅红鱼之事出名，现在就该承担起责任，悄悄处理了也好，站出来澄清也好。总之，再出现这种言论，裴侍郎就可以滚蛋了。
萧瑀摸了摸自己泛白的鬓角，望向床榻里的人影。
五十年过去，他分毫未变，一如初见。
再不醒，自己就要入土了……
不知道能不能把他带进棺材里，至少醒来的第一眼，还是自己。
萧瑀忍不住发笑，到时候都是一堆白骨，怎么还能认出来呢？
“多少年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萧瑀的胡思乱想。
奇怪？
寝殿里再无其他人。
难道！
少年清水出尘，不惹凡俗，一切恍如昨日。剔透晶莹，柔情似水般的双眼，闭了五十年，没想到还能亲自看见睁开的这一天。
他舒展着四肢，伸了个懒腰。骨头噼啪作响，身量似乎长高了些，脸上嫩肉消减，就像从十六长到十八，变化很小。
骨相出来后，那种如梦如幻的疏离感，更显三分。
冷清沉静，端方雅致。
“五十年，我都老了，你却像…只过了一年半载。”
萧瑀恍若梦中，捏起他脸颊上的肉，果然清减消瘦不少，两侧的棱角都出来了。
“还早，我陪你过完这辈子。”
沈鹤云走下床榻，想从储物戒里找件能穿的衣服，只有叶仙子的死人衣服，凑合穿吧。
束腰紧袖的黑色武服，干净利落。
自带清洁和微弱防御，衣服类法器还挺贵，原先的主人大概是个门外汉，刻的符文没啥大用，还满是错别字。
“仙子说醒了让你回月宫。”
“不打紧。”
阴阳怪气的，不就是想听这句话嘛。
莫名能猜到对方的心思。
果然，萧瑀转而故作忧心他的身体，回月宫只字不提。还有点骄傲地提起当上皇帝的事，以后再也没人指手画脚，说三道四，紧盯着林鹤不放了。
难以想象，杀了多少人才会闭嘴。
萧瑀说，当年先帝立大皇子为太子，太子妃一尸两命，然后太子也郁郁而终。先帝没办法，最后还是选了他。
大臣们害怕萧瑀，残暴不仁，作恶多端，当时主推的是二皇子。
先帝先一步退位，不想卷入兄弟之争。至少他比大臣们了解萧瑀，事后清算那些人一个都逃不掉。
“听这些很无聊吧？我带你出宫去钓鱼。”
“你呢？你想做什么？”
“我都一把年纪了，也没什么爱好，陪着你就行。”萧瑀拉起沈鹤云的手，小红鱼在手腕上活蹦乱跳。
怎么又不戴脖子上了？
似是看见他眼里的疑问，“放手里安心，我们走。”
宫墙之外，还是一样人来人往，川流不息。人不同了，街道不同了，河流湖泊的水位水质也有变化。
微妙的感触，局外人冷眼旁观的清醒。
世事变化，眨眼之间。
曾经人声鼎沸的月舟阁，现在成了青楼，大白天作为普通酒楼，三三两两有客来吃酒买酒。
“船夫都换人了，竟然过了那么久吗？”
“像一辈子那么久……”
听出其中的埋怨之意，沈鹤云一边找借口一边保证道，“都说了我急着闭关嘛，而且我还没弄完，提前结束不就是怕你……下次一定不会再这样了。”
剩下三十年的工作量，回月宫再说吧。
他得找秋水问一下心魔的事。
“下次？下辈子你会来找我吗？”
萧瑀紧握手中的小红鱼，满心不安和委屈。转世后的自己就是另一个人，凭什么要陪他！
自己都没能一起游山玩水，浪迹江湖。
没能一起度过最美好的时光。
凭什么换来的承诺，反倒便宜了别人？
“你若是真的想，就能记起所有事。没有前世今生的说法，从头到尾只是你一个人。”
文秋可是正经的仙君，在仙城里能做到的事，比沈鹤云多得多。
“怎么会？我只是个凡人……”
萧瑀猛地想起仙子和他说过的一句话，“你还是老样子”，当时他就疑惑，哪来这么一句？
难道他和仙子之前就认识？
“嘘...”
水面微微泛起涟漪，先甩一杆！
好久没有回归传统了，大量饵料下去打窝，从船夫手里借的鱼竿鱼钩，非常朴素。
来了！
红骨鱼，湖泊上层常有的鱼类之一，多刺肉水发腥，不好处理。附近的酒楼一般不收，久而久之，湖泊里越发多这种鱼。
背鳍发红带刺，腹白，鳞片青红，最大能长到六斤左右。
在仙城里平平无奇，有些泛滥。
下面得卖到一块中品灵石一条，只能在灵气充沛之地找到，对水质要求极高，一言不合就翻白肚。
观赏不了一点，抓到就当场处理。
直接生吃也是好办法。
评价非常统一，难吃但灵力丰富。
修士们为了提升灵力，什么都愿意吃。曾经水天大陆还以吃人鱼为傲，据说能抵御精神攻击，盛极一时。
“两三斤，回去叫你父母来。”
放回湖里，一甩尾立刻不见了。
“上次那条蛟蛇怎么样，还活着吗？”
萧瑀学着他的样子甩钩，久久没有鱼儿，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
“等我摸一把...嗯，它快把我其他鱼儿吃光了。”转移！必须转移到单独水箱，闭门思过！
再次鼓捣养鱼的东西。
大工程...
陪着萧瑀，过了十二年，生命还是走到了尽头。
在宫里的名分，后妃们一致认同他是林鹤的替身，长得太过相似，让萧瑀不可自拔，很快便宠冠六宫，朝夕相处。
皇后自顾自地给他封了个妃位...
什么跟什么啊！
无语至极地和萧瑀提起此事，他病倒在床榻上，虚弱苍白，微微摇头傻笑，说，“除了爱情，她们想不到别的。你说，我们是什么？”
“我不太理解家的涵义，但你，或许是家人般的存在。”
“家人确实不错，或许我太贪心了。”
萧瑀想要完全掌握，谁会希望分享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呢？那是私密的，具有所属性质的，别人无法干涉。
生在帝王家，家人代表的意义被扭曲，萧瑀也不太理解。
他觉得这个答案，不够满意。
“至少并不浪漫。”
“确实。”
没有一点旖旎的想法，左手握右手。哪怕帮他换衣服，擦身体，拉拉小手，还不如祝雷仙子自带静电来得刺激。
停棺守灵，举国缟素。
后妃们负责拥簇新皇登基，招揽大臣，给自己升位分，把寝宫整理出来让新皇入住。
有空的时候，就去哭一哭。
只有沈鹤云一直守在灵堂前。别人都说他们真心相爱，用情至深，还说萧瑀让他陪葬，死期将至。
其实他只是好奇...
傀儡生老病死，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检查过尸体的状态，停止活动自行检修，设置的时间是三年后重启。
骨头关节折叠成婴孩，剧本植入，皮肉靠灵力重新生长。
操作起来十分困难。
至少在修真界，还没有傀儡师能做到轮回成长。说句不好听的，自检自修都做不到。
作为炼器下的分支小道，九旗仙君不愧已然大成。
“我回月宫了，下辈子得三四十年后，希望你别想起来，这样我就不算爽约了。”
沈鹤云在棺材边，交代闭关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