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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孵化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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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下的河谷镇,仿佛一瞬之间便堕为人间炼狱,心中的恶意被点燃,人类便撕碎皮囊,化作游走的恶鬼。

    抢劫,纵火,屠杀,强奸……连行窃都已经是微不足道的恶行,人与人的交流只剩下赤裸裸的暴力。

    爱丽丝游走在放纵的人群之中,暴徒们手举着火把经过,丝毫没有察觉到她的存在。

    飘动着幽蓝火焰的提灯在照亮了她脚下的路——一条狭小的林间小径,青草从泥土中顽强地钻出来,两旁的灌木丛在晚风中沙沙作响。

    这条小路就好像是从空气里跳出来一样,在真实世界的夹缝中一直延伸到视线的尽头,妖精们用魔咒搭建了这条小路,希望能沿着这条道路重新回到她们的国度。

    而在这条道路的庇佑下,爱丽丝可以从容地避开其他人的视线。

    即使她已经是一只幽灵,但依旧会被其他怪物发现,比如她在之前拐角处遇到吸血鬼,又或者正站在屋顶的狼人。

    断了一条手臂的狼人正站在屋顶哀号,屋檐处堆积着被撕碎的肉块,依稀能看清楚那是其中几张混杂着痛苦和癫狂的人类面孔。

    爱丽丝能看见断臂处光滑无比的伤口,看起来就像是被一剑切断的,更重要的是这条手臂是在睡梦中莫名其妙地被斩断的,当时周围没有任何能够看到的敌人。

    因此她小心翼翼地一路走来,生怕被神秘的敌人盯上,轻轻地提起裙角从倒在地上的暴徒身上经过,她笔直地朝东南方向走去。

    那里有她曾经的家——罗兰的小屋,儿童救济协会河谷镇分部。

    ……

    咚,咚,咚!

    斧头敲击着木门发出沉闷的响声,伴随着房门的震颤,怪异的吼声从门外传来。

    那声音听起来像是人类的呼喊,但却显得过于疯狂,声调的节奏也忽高忽低,充满歇斯底里的放纵。

    玛娜用枯瘦的手掌将两个不到八岁的孩子拢进怀里,苍白的发丝垂落在孩子的头顶,她努力地抱紧两个瑟瑟发抖的小家伙,尽力温暖着他们瑟瑟发抖的身躯。

    一个身着猎装,头戴宽檐帽的年轻女士站在最前面,手中握紧长棍,目光坚毅地看着房门,只是略微颤抖的身躯暴露她内心的恐慌。

    但是她丝毫没有躲藏的想法,因为在她的身后还站着几个约莫十几岁的女孩,在这种暴乱的时刻,她根本不敢想象这些女孩会遭受怎样的待遇。

    砰!

    木质房门被砸出一个破洞,一张扭曲的面孔伸到破口处,布满血丝的眼球几乎要从眼眶里面跳出来。

    扭曲的面孔张开口,露出满嘴的黄牙:“好极了,好极了,一,二,三……多得我都数不过来,够我们好几个人分了。”

    他的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一阵欢呼,像是狼群的尖笑。

    面孔从破口处离开,下一秒,一把染血的斧头砍在破口处,木屑飞溅。

    “一!”

    破口处传来呼唤,像是食腐的秃鹫在尖叫。

    “二!”

    门外的人群在放肆地大笑,笑声就好像毒气一样在人群之中传染。

    “三!”

    砰!

    一声远比之前都要响的撞击声传来,好像是一个重物砸在门板上,簌簌落下的灰尘让屋内的人抱作一团。

    掌心瞬间冒出的冷汗让长棍差点脱手,湿滑的内衣紧贴着肌肤,年轻女士差点就要冲过去了,结果门外却突然安静下来。

    整整三秒之后,门外的人群才开始尖叫,呼喊,就好像是被人踩了尾巴的猫。

    “有鬼啊!”

    “我求求你,放过我吧。”

    “不要过来,再过来我就要开枪了。”

    无论门外的人是尖叫,求饶,还是威胁,那种剧烈的撞击声都没有停止,就好像有一个人拿着木槌,将一只只冒头的地鼠狠狠地打回去。

    一分钟后,门外彻底陷入平静。

    木门微微一震,仿佛有人按在门口上,随后门锁在咔咔转动,先是朝右转了半圈,随后才朝左转动。

    年轻女士面如铁青,暴徒固然令人恐惧,但是幽灵也半斤八两,不管是哪种东西都是要命的玩意。

    只是玛娜却突然抬起头,苍老的面容上露出一抹复杂的神色,其中混杂着思念与痛苦,期待着超乎常理的事情,但是身为人的理智却又想将这种幻想敲得粉碎。

    咔哒一声。木门被轻轻推开,门上的铭牌掉落在地上,上面刻着一串花体字母——“罗兰的小屋”。

    此时已经没有注意这件事,屋内的所有人都看向门外,在空荡荡的门口正漂浮着一盏闪着幽蓝火光的提灯。

    鬼啊!

    年轻女士几乎是用上毕生的力气才勉强将这句尖叫压回去,万一因此得罪了门外的幽灵,那她岂不是要忏悔到下地狱。

    玛娜的嘴唇颤抖着,仿佛用上全身的力气在说话:“是你吗?爱丽丝,每次都要往右转钥匙,门锁迟早被你这个傻丫头搞坏。”

    时间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年轻女士转过头震惊地看着老人,眼底闪过一丝痛苦:难道说玛娜女士已经失去理智了?

    爱丽丝已经死了,还是她亲眼见到的尸体,在那张白布下,沉睡的女孩就像是一朵枯萎的花。

    “其实已经坏过了,是我偷偷找人换的。”

    借着提灯的力量,女孩显现出身形,她下意识地搓着裙角,那张闪烁着珠光的脸上带着一丝不安。

    “好久不见,玛娜奶奶。”

    “那种事,我早就知道了。”老人抬起头,莫名涌出的泪水滑过脸上的沟壑,“欢迎回家,爱丽丝。”

    “恩,我回来了。”

    重逢的喜悦并没有持续多久,远处再次传来了暴徒的呼喊,在这个疯狂的夜晚,没有任何人可以独善其身。

    爱丽丝连忙晃了晃提灯,狭长的小道延伸到屋内所有人的脚下,这条独立于现世的幽径可以庇护所有人。

    “这是一位小姐姐送给我的宝物,可以让我们不被其他人发现。”爱丽丝指了指手中的提灯。

    虽然眼前的情况超出常理,但是年轻女士还是很快地接受了这个设定,她摩挲着下巴问道:“这个宝物使用有限制吗?”

    “没有。”爱丽丝答道。

    “那也许我们可以救更多人,我知道这个小镇附近有一个防空洞,是战争时期留下来的,应该能容纳不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