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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小白兔辰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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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此时辰甫安辰池已悄悄离开了辰欢城,正在前往泠州的路上。

    他们取道永溪,路途最为便捷,行人也最多。

    两人一路扮作江湖侠客,快马加鞭,却还是遇上了一些麻烦。不过所幸,每次都有惊无险。

    自从出了辰欢城,辰池更是处处小心,不肯留出半点破绽。他二人与一个燕桥士兵同行。那士兵眉清目秀,年轻的有些夸张。

    辰甫安很喜欢和他闲聊。

    那士兵姓周,叫周语方。清秀的脸,一看过去就知道他还不满十五岁。但他自己说已经订了亲的,对方是自己家乡一个青梅竹马的女孩子,彩礼都已经快准备好了。辰甫安听说之后不免有些诧异,便随便问了问他为何参军,但他满脸涨红,不肯说明。

    但他意外的是个很干净的人,甚至都不知晓辰甫安与辰池的身份。他只说自己肩负的是一个很重要的任务。

    至于任务是什么,他遮遮掩掩,不肯说明。不过两人却也心知肚明,自然便是监视这一路的异动,无论辰台,还是穆国。

    辰池其实也很喜欢他的性子,却为了伪装出一副怯懦的表象,而一直没有亲近。

    但是就在他们隔着一条街道见到白子卿、所有人都长出了一口气的时候,变故突生!

    一辆马车从他们中间穿过。车很快,风带起两边的窗帘。

    就在窗帘下,却骤然伸出数架劲弩,机关冷冰冰地运作,转瞬间无数箭矢便向着白子卿、辰甫安、辰池三人破空而去!

    白子卿堪堪闪过几支,手下士兵便潮涌般冲向那辆马车,将其毁坏。只是车内三两个人,已经毁去了容颜,刚刚吞下了毒。

    而白子卿本人则无暇他顾。他面色凝重,快步走向辰池辰甫安。

    辰池被辰甫安护在怀里,面色苍白,此刻虽安然无恙,却已吓得涕泗横流,一头埋在辰甫安衣服里,传出低低的抽泣声。而辰甫安虽然镇定,却咬紧了牙关,原来肩头已有了被划破的痕迹。

    至于与他们在一起的周语方,早被三支箭矢命中,此刻眼神都已经涣散了。

    白子卿扶着辰甫安兄妹上了马,回头看了看,还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而后他正欲离去,看看辰甫安的情况,却突然停步。

    周语方的手指,轻轻伸向他。一阵呢喃似的语言,从他的稚嫩的唇间吐出。

    “白将军……我的父亲……无论如何……”

    白子卿目光幽深,攥了攥他的手,方才离去。

    而周语方僵硬的嘴角,终于有了些许的弧度。

    然而在众士兵处理现场的声音中,那抹弧度很快,便彻底僵硬下去。

    辰甫安一直昏迷着,不肯醒,附近但凡是有一些名气的郎中,都已经被白子卿蒙了眼睛,带过来。

    可是他们也是无可奈何。

    辰甫安一直面色青黑,牙关紧锁,甚至胸膛都不起伏了。而辰池一无是处,只知道守在他身边哭着,软弱而怯懦,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这样过了一整天,白子卿终于看不下去,趁着郎中们正七手八脚为辰甫安灌下汤药,摈退众人,对辰池道:“三殿下,我知你二人兄妹情深。但事已至此,想必你也明白,你再怎么哭,也不会将你二哥哥哭醒。如今,直接告诉你实话,下手的人与我们燕桥无关。你不妨好好想一想,到底是谁,最有可能下手。”

    辰池只看了他一眼,便哽声道:“若不是你们,除了周语安,还能有谁?我们的行程,除了你我二哥、还有周语安,还有谁知晓?不是你们,难道是我?”

    她这话说得便蛮不讲理了。若是白子卿,断断不会让人如此轻易怀疑到自己身上。而且,他纵心思玲珑,却也只是年纪稍长、经验丰富,他本人绝不是军师类型的人物,两次反向思维这样精细的手段,他断不会用。

    白子卿本就不是舌如巧簧的人,辰池这一番不讲道理的埋怨,令他哑口无言。

    然而趁着他哑口无言,辰池又抢白道:“白将军,莫要因我如今心气谋略都不如往常,就欺我骗我。若我二哥有何不测,我便是倾尽一切、搭上辰台,也要与你,拼个鱼死网破!”

    白子卿拿着药碗,只余苦笑。

    辰池吸了吸鼻子,撇开目光道:“白将军,请出去吧。”

    再怎么巨大的变故,也不可能将一个人骨子里的东西彻底抹消。装的太过,反而会被人识破。

    白子卿走后,辰池按郎中嘱咐,将汤药一点点给辰甫安喂下,无声地叹了口气。

    她知道这不会是白子卿所为。但是,未必不是燕桥所为。

    但眼下最棘手的,还是辰甫安。

    他紧紧闭着眼睛,俊美的脸上满是痛苦,半点没有往日的神采飞扬。

    辰池伸手摸了摸他的耳朵,很凉。

    然而就在这时,白子卿忽然在门外道:“辰池,有人找你的哥哥。”

    然后一阵低语声,他又道:“他说是辰甫安的故交,能救下他性命。”

    辰池闻言,头都未抬,只淡淡道:“他可曾说了他的名字?”

    这一次回答倒很快:“索玛。”

    辰池听了,用手捂住辰甫安的耳朵,便道:“让他过来吧。”

    辰甫安在江湖混迹多年,虽算不上是个声名远播的大好人,却也与许多奇人异士结为了刎颈之交。

    其中有几个人,辰池是听说过的。甚至有几个,她是亲眼见过的。

    而索玛,就是其中的一个。

    他是边疆一个小国的人,精通异术。不知何故远逃至此,被人一路追杀,虽能勉强应付,却并不从容。

    后来,辰甫安披着他在江湖里穿惯了的那件白衣、带着那柄用惯了的剑,凭着自己的一点人脉和名气,不费吹灰之力帮他摆平了这件事。

    辰池见到他,正是那之后不久。她本想溜出宫去看看自己的哥哥,却听侍卫回禀,发现了一位异族之人。当时她并未在意,如往常一样悄悄跑到辰甫安所在的客栈,却被索玛发现,不动声色下了毒,吃了许多苦头。

    ——索玛进来,见到辰池,第一句话便是:“哟,小屁孩都长这么大了。”

    他的发音很标准,身上也穿着正常的衣服,一眼看过去,几乎就是一个辰台人了——除了他那一张脸,五官过分深邃,发色眸色有不同常人,依旧有些格格不入。

    “前几天我几个对头突然不见了。后来发现他们跑到这里对你哥下了手。”

    辰池闻言讶然,这刺杀竟不是来自国与国之间的矛盾。

    索玛见状轻轻一笑:“我的小殿下,江湖并不比社稷简单。”

    他说着就已坐下,伸手去看辰甫安的情况。

    辰池竟突然紧张的不敢说话,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索玛却似不以为意,从怀里掏出几个瓶瓶罐罐,打开,抖出一点粉末来。

    辰池曾见过这景象,便起身去为他拿水,像记忆里那样。

    索玛叮嘱了一声:“再拿点酒和薄荷。要杏花酒。”

    这些东西都很常见。辰池委托了白子卿之后,很快便拿到了手。

    她低着头瞄了他一眼,却不理他。

    “您若有什么要求,不如一并交由我。无论如何,二殿下都是在我这里出了事。”

    辰池抿唇,顿了顿,道:“方才我言语颇有些过激之处,还请白将军不要介怀。”

    白子卿盯着她看了看,眉头忽然舒展开来。他突然不着边际道:“从前我认识一个女子,她很要强,性格也很刚硬,不逊男子。但后来,她就因为这种性格死了。”

    辰池仿佛是有些嫌他不够清秀,又不再理他,径自回了房间。

    “怎么这么久?”索玛看都没看她,只是问了一句。

    “无妨。”辰池回道:“我二哥可还有救?”

    “能。他们的手段虽与众不同,但我好歹还了解一些。大概后天吧,他就能醒了。”索玛一边研着薄荷叶,一边道:“这几年不见,你说话怎么变得这么文绉绉的,听起来简直奇怪死了。”

    辰池充耳不闻,只长出了一口气,双手又去摸辰甫安冰凉的耳朵。

    “多谢你了。”

    “没事。他救过我很多次。我只不过还了这一次而已。”索玛摇摇头,不再喋喋不休,嘱咐道:“你哥醒来之后,应该会有半个月,都比较虚弱。”

    辰池又点点头。

    那之后索玛并没有走。他说,为了赶来救辰甫安,他已经暴露了行迹。这有燕桥士兵镇着,总比外面安全一点。

    而他也果然靠谱。第三天傍晚,辰甫安就醒了。

    当时辰池刚刚被索玛赶去睡觉。所以辰甫安一睁眼,看到的是索玛的背影。

    他看清之后,神色有点尴尬,于是干咳了一声。

    “渴了就喝酒。你妹妹买得太多了。”索玛毫不诧异,头都没回,“就在你右手边的小案子上。”

    辰甫安苍白地苦笑:“正经点正经点。小池没事?”

    “嗯。”索玛应了一声,却突然一改辰池面前死不正经的模样,叹了口气,从袖口中抖出一封信来,转身递给他。

    “她这两天都没怎么休息,哭的眼睛都肿了。我都不敢把这事告诉她。垮了你一个也就算了,垮了两个的话,我还真是有点受不住。”

    “怎么了?”辰甫安接过信,眉头一紧:“吴晓?”

    “不是她。”索玛摇摇头,“不过……可能有一些关系。穆国那边的。”

    辰甫安已经有些累了,便不再说话,拆开信凑到眼前。

    看罢,他疲倦地阖眼。

    “我和小池,何苦生在帝王家啊……”

    辰甫安醒来的事情,辰池直到第二天睡醒,才知道。

    她来探望辰甫安,在他身边看见白子卿,目光一下子就变得讶然而警觉,再加上她红彤彤的眼眶,看起来十足像是一只受了惊的兔子。

    白子卿见此,也只是笑笑,便起身,为她让出了位子。

    辰池没好气地过去,抿着唇就好像不想说话了一样。但终究她还是没有忍住,硬邦邦问道:“二哥,你什么时候醒的。”

    辰甫安无奈地笑笑,看向索玛。

    “昨天天快黑了的时候。”索玛想了想,把这个时间推迟了一点,“醒来了就没什么大事了。注意调养就不会留下什么问题。”

    辰池点点头,又摸了摸辰甫安的耳朵。她从小就喜欢玩别人的耳朵。

    他耳朵的温度已接近正常。

    于是她松开手,一言不发,又看向白子卿。

    自从刚刚见到辰池对于白子卿的态度,辰甫安便隐约已经猜到她所想,便配合道:“小池,白将军也是一番好意。这事情断然不是他所为,不必怀疑。”

    闻言,辰池的目光才稍微软下来了一分。

    白子卿苦笑,笑意里却隐然有一丝安心。

    那个往日里精于谋略善度人心的辰台三殿下,如今,真的已经连这么清晰的事情都看不出了吗。

    他身边一个副将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辰甫安三人,突然开始咳嗽。他咳得连腰都弯了下去,声音逼近干呕。

    白子卿见状,只好伸手扶住他,向三人做了一个歉意的表情,便带着他走了。

    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白子卿背后,辰氏兄妹的目光。

    锋利而坚忍。

    离开了辰甫安几人的视线,那副将立刻挺直了腰,只是还做出咳嗽的声音,仿佛掩饰着什么。

    直到彻底不能被发觉,他才停下这一切伪装,直视着白子卿的眼睛,道:“那个辰池,并不是你所看到的那样。她眼睛深处的东西,太冷静了。”

    按说,白子卿就是这里身份最高的人。没有人有权利这样看着他,甚至就一个副将来说,他这样的语气,或许都算的上是一种不尊敬。就算是年龄,他恐怕也不及白子卿。

    他甚至不说自己是怎么看出来的。

    但白子卿却没有丝毫不满,甚至没有丝毫怀疑,只是点头道:“我会小心。”

    这时副将的面容已经从普普通通中飞快生长出一种凌人的气势,甚至甚于一个跋扈的青年——更像是身居上位者日积月累的威严。

    甚至他那张普普通通的脸,也因着这气势,而生出一种别样的英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