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秋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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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后
立秋过后，天气越发凉爽，所谓一叶知秋，郊外的老树已不如夏日般郁郁葱葱，佝偻的树影显出几分萧瑟的秋意，正是黄昏时分，天边落日余晖未尽，大团大团的火烧云几乎燃放了整个天空，恍如空中盛放的火花。
不远处的哀牢山也被这火红的天色笼罩，显出几分妖冶的艳丽，而山下稀疏的林子前，十几匹烈鬃瘦腿的马儿正蓄势待发，空气中浮动着紧张而兴奋的气息。
“驾！驾！”
猎场上升腾起一片尘土，震耳欲聋的马蹄声惊起林子里的大群飞鸟，顿时惊慌地鸣叫着飞向火红的天际。
马背上年轻的狩猎者们仿佛被这声音所振奋，用力地挥舞着马鞭，狠狠抽打在肥硕的马屁股上，加快了前进的速度！
“哈哈，好久没有伸展筋骨了，这样的好天气，出来狩猎真是再好不过了！”
少年挽着清爽的发髻，一身简单的灰色劲装，双腿夹住马腹，一双清亮的眼睛正注视着不远处树下慌忙逃窜的一只野兔，右手摸向箭筒。
可是还不等他触到箭矢的翎毛，耳边突然响起一声刺耳的尖啸，一支闪着银光的箭头从他脸侧一闪而过，瞬间直奔那只野兔而去！
箭矢快如闪电，霎那间洞穿野兔的身体，箭法狠辣精准，从野兔的后脑穿透而过，乌沉沉的箭头堪堪从左眼穿出，巨大的贯穿力霎那间将兔子的整个身子带离地面，“嘭”的一声稳稳锭在前方的树干上！
“好箭法！”
云小王爷神色兴奋，忍不住拍手叫好，打马上前，眯着眼睛望向那只可怜的猎物，口中尤自啧啧称赞：“宗政小王爷真是厉害，看来这几年镇守西南的赫赫战功不是白立的，身手越发的老练了，这兔子肥美水滑，皮子上好，做个围领子是足够了，哈哈！”
宗政泽不置可否，只捋着身下马儿的鬃毛，阴阳怪气地说道：“云小王爷谬赞了，我这些小把戏怎能拿得上台面，不过是西南不太平，这些年来为保内陆升平，不得不提防着贼子之心，日日苦练，确实有所裨益罢了。”
此言一出，猎场上的气氛顿时十分奇怪，众人自是知道他意有所指，不由偷眼望向一旁那个沉默的黑色影子，面上虽不露声色，心中却各有心思。
十三皇子昭渊最是耿直，方才宗政泽抢了他的猎物已让他心头不快，那一箭又差点伤了他的左耳，又令他怒火上涌，不由出言讽道：“这几年东昭太平盛世，还真是多亏了小王爷镇守关塞。”
“哈哈，你们看谁来了。”
九皇子昭奕笑意盈盈，他今日穿了一件深紫色的紧身猎服，袖口和脚踝处都扎紧了，以银线装点了祥云水波纹，饱满的额头上带了同色抹额，发髻高束，一派精神抖擞，此刻面容含笑，越发显得整个人春风拂柳般和气温暖。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才发现此刻前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永亲王昭辉。
昭奕笑的越发亲切，马蹄得得，靠了过去，说道：“二哥，我和十三弟还念叨着，猎场上没有二哥，少了许多乐趣呢，秋祭的事忙完了吗？”
昭辉仍旧是一副淡淡的样子，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差不多了，还有些琐事，有褚恪良在，应该无碍，难得今日这样好的天气，你们有兴致邀我来，我也出来拉一拉筋骨。”
昭渊最是喜欢热闹，此刻早将方才的不快抛到了脑后，兴奋地拍手道：“二哥，我在棋盘上胜不了你，看来只能在猎场上争口气了，哈哈！”
昭辉对这个幼弟倒是显出难得的亲厚，眼中多了几分笑意，说道：“这么些日子的点将堂白上了，棋艺策论不见长，倒是练了一身蛮力。”
昭渊倒也不在意，笑的更开心了：“蛮力就蛮力，保家卫国不都是将士的力气挣来的，庙堂上的事，就让皇兄们去操心吧，我早就手痒了，二哥九哥，快开始吧！”
昭奕摇了摇头，轻笑道：“你呀你，这话要是被父皇听了去，又要训诫你了。”
昭渊性子急切，早早打马朝着林子里奔去，闻言连头也未回，大声调侃道：“哈哈，我只做父皇的开心果，哪能让他老人家不开怀啦！”
猎场上顿时响起一片笑声，年轻的皇亲贵胄们纷纷紧随其后，朝着林子里疾驰而去！
而就在林子的深处，一片浓密的矮树的掩映之下，周围静的可怕，连吵闹的秋虫仿佛都在这一刻全体静默，傍晚的凉风穿过浓郁的树杈林影，摇曳出沙沙声响，天际的红光偶有透下来，映红了发黄的叶子，却在那一丛矮灌木旁勾勒出一个诡异的白色影子。
这影子庞大壮硕，浑身白色的被毛柔滑发亮，头圆额宽，乍一看似虎豹，然而它耳朵尖长，又有些类似猞猁，双眼发红，目光如鹰，当真是一头罕见的奇兽。
此刻它脊背微微拱起，尾巴快速地来回摆动着，似乎在盯着前方的什么东西，这一刻，白兽的眼神中显现出捕猎的兴奋，周遭的空气都是凝固的。
果然，下一秒，它的整个身子就如闪电般弹了出去，巨大的身形出奇的敏捷迅速，顿时扑上了前面的人影上！
若论常理，此刻这人必定血溅当场，然而那灰色的影子却陡然一个旋身，轻松避过了白兽的进攻，然后站起身子，面对着在地上打滚的白兽，有些不耐烦地斥道：“千寻，你玩儿够了麽？！”
这人身形瘦削，着一身灰色的束腰短装，发髻利落高挽，用一只木钗束起，面色白皙，双颊似乎还有些尚未褪去的年少稚气，然而眉眼之间英气逼人，神色果敢，挺直的鼻梁下一张小口唇色寡淡，打量之下，难辨雌雄，却又俊美异常，乍看令人为之一振。
那白兽被这少年训斥，不但不恼怒，反倒在树丛间打滚撒泼，巨大的身子压倒了周遭的低矮灌木，喉咙间还发出咕噜咕噜的轻响，仿佛在向主人撒娇一般。
少年并不理会，他微微地皱着眉，眼神如刀，望向远处尘土四起的方位，嘴角牵起一抹冷笑，仿佛笃定的猎人早已料到猎物的惨烈结局。
“哈哈，这头赤麂是我的啦！”
宗政泽手持长弓，上臂肌肉虬结，几乎将整个弓拉满，缓缓移动着弓体，瞄准了前方仓皇跳跃的麂子，霎那间松开箭身，白翎箭顿时劈开气流，朝着目标激射而去！
眼看着这头可怜的小兽就要被弓箭洞穿心脏，众人都开始寻找下一个可以捕获的猎物，只见一支漆黑的箭矢裹挟雷霆之风紧随而去，无论是力道还是速度均臻至顶级，在瞬间劈开前方的那支白翎箭，稳稳钉在树干之上。
那头麂子受了惊吓，差点瘫软在地，片刻之后，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忽又仓皇站了起来，轻轻一跃，便消失在了林子深处。
宗政泽眯起眼睛，阴恻恻地沉声道：“楚峥，你这是何意？”
男子骑在马背上，脊背挺直，熨贴的黑色上衣将他的身形勾勒得越发挺拔修长，玉石般的面容瘦削而冷冽，剑眉入鬓，幽黑的双眼隐在眉骨的阴影下，喜怒令人难以捉摸，他将长弓收起，摩挲着指间的扳指，低声道：“那赤麂怀有幼崽，楚峥替小王爷饶了它一命。”
宗政泽冷冷一笑，并不买账，他素来张狂，本就对南楚怀恨在心，对楚峥更是一丝好感也无，此次楚峥败了他的兴致，不禁令他怒火中烧。
“你替我？好的很，早就听闻楚七爷入了我东昭的点将堂，早已是皇上身边的红人，未来的驸马爷了，若是楚皇缠绵病榻之时，知晓自己的嫡亲儿子在东昭过得如此潇洒，也该十分安慰……哎呀，瞧我这张嘴，七爷恐怕还不知道吧。”
楚峥排行七皇子，这些年来在东昭低调行事，收敛锋芒，老皇帝倒是对他越来越倚重，似有将云歌许配之意，因着要忌讳东昭七皇子的称号，外人都尊称他一声七爷，可宗政泽这声楚七爷着实有些不伦不类，大有讥讽之意。
楚峥自是知道父皇的病情，只是他身在千里之外，有心无力，已是十分自责，此刻被宗政泽如此扭曲，不禁起了怒意，他的神色黯了几分，手指停在那枚扳指上，眼睛望着不远处浓密的林子，沉声道：“多谢小王爷挂怀。”
宗政泽这一击仿佛打在了棉花上，着实无趣的紧，他挑起眉毛，看着楚峥那张永远看不出神色的面孔，恨恨道：“哼，本王今日倒是特别想打一头麂来扒了皮做一双靴子。”
说着便打马前进，朝着赤麂消失的方向追去。
三年后
立秋过后，天气越发凉爽，所谓一叶知秋，郊外的老树已不如夏日般郁郁葱葱，佝偻的树影显出几分萧瑟的秋意，正是黄昏时分，天边落日余晖未尽，大团大团的火烧云几乎燃放了整个天空，恍如空中盛放的火花。
不远处的哀牢山也被这火红的天色笼罩，显出几分妖冶的艳丽，而山下稀疏的林子前，十几匹烈鬃瘦腿的马儿正蓄势待发，空气中浮动着紧张而兴奋的气息。
“驾！驾！”
猎场上升腾起一片尘土，震耳欲聋的马蹄声惊起林子里的大群飞鸟，顿时惊慌地鸣叫着飞向火红的天际。
马背上年轻的狩猎者们仿佛被这声音所振奋，用力地挥舞着马鞭，狠狠抽打在肥硕的马屁股上，加快了前进的速度！
“哈哈，好久没有伸展筋骨了，这样的好天气，出来狩猎真是再好不过了！”
少年挽着清爽的发髻，一身简单的灰色劲装，双腿夹住马腹，一双清亮的眼睛正注视着不远处树下慌忙逃窜的一只野兔，右手摸向箭筒。
可是还不等他触到箭矢的翎毛，耳边突然响起一声刺耳的尖啸，一支闪着银光的箭头从他脸侧一闪而过，瞬间直奔那只野兔而去！
箭矢快如闪电，霎那间洞穿野兔的身体，箭法狠辣精准，从野兔的后脑穿透而过，乌沉沉的箭头堪堪从左眼穿出，巨大的贯穿力霎那间将兔子的整个身子带离地面，“嘭”的一声稳稳锭在前方的树干上！
“好箭法！”
云小王爷神色兴奋，忍不住拍手叫好，打马上前，眯着眼睛望向那只可怜的猎物，口中尤自啧啧称赞：“宗政小王爷真是厉害，看来这几年镇守西南的赫赫战功不是白立的，身手越发的老练了，这兔子肥美水滑，皮子上好，做个围领子是足够了，哈哈！”
宗政泽不置可否，只捋着身下马儿的鬃毛，阴阳怪气地说道：“云小王爷谬赞了，我这些小把戏怎能拿得上台面，不过是西南不太平，这些年来为保内陆升平，不得不提防着贼子之心，日日苦练，确实有所裨益罢了。”
此言一出，猎场上的气氛顿时十分奇怪，众人自是知道他意有所指，不由偷眼望向一旁那个沉默的黑色影子，面上虽不露声色，心中却各有心思。
十三皇子昭渊最是耿直，方才宗政泽抢了他的猎物已让他心头不快，那一箭又差点伤了他的左耳，又令他怒火上涌，不由出言讽道：“这几年东昭太平盛世，还真是多亏了小王爷镇守关塞。”
“哈哈，你们看谁来了。”
九皇子昭奕笑意盈盈，他今日穿了一件深紫色的紧身猎服，袖口和脚踝处都扎紧了，以银线装点了祥云水波纹，饱满的额头上带了同色抹额，发髻高束，一派精神抖擞，此刻面容含笑，越发显得整个人春风拂柳般和气温暖。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才发现此刻前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永亲王昭辉。
昭奕笑的越发亲切，马蹄得得，靠了过去，说道：“二哥，我和十三弟还念叨着，猎场上没有二哥，少了许多乐趣呢，秋祭的事忙完了吗？”
昭辉仍旧是一副淡淡的样子，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差不多了，还有些琐事，有褚恪良在，应该无碍，难得今日这样好的天气，你们有兴致邀我来，我也出来拉一拉筋骨。”
昭渊最是喜欢热闹，此刻早将方才的不快抛到了脑后，兴奋地拍手道：“二哥，我在棋盘上胜不了你，看来只能在猎场上争口气了，哈哈！”
昭辉对这个幼弟倒是显出难得的亲厚，眼中多了几分笑意，说道：“这么些日子的点将堂白上了，棋艺策论不见长，倒是练了一身蛮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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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白兽被这少年训斥，不但不恼怒，反倒在树丛间打滚撒泼，巨大的身子压倒了周遭的低矮灌木，喉咙间还发出咕噜咕噜的轻响，仿佛在向主人撒娇一般。
少年并不理会，他微微地皱着眉，眼神如刀，望向远处尘土四起的方位，嘴角牵起一抹冷笑，仿佛笃定的猎人早已料到猎物的惨烈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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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政泽手持长弓，上臂肌肉虬结，几乎将整个弓拉满，缓缓移动着弓体，瞄准了前方仓皇跳跃的麂子，霎那间松开箭身，白翎箭顿时劈开气流，朝着目标激射而去！
眼看着这头可怜的小兽就要被弓箭洞穿心脏，众人都开始寻找下一个可以捕获的猎物，只见一支漆黑的箭矢裹挟雷霆之风紧随而去，无论是力道还是速度均臻至顶级，在瞬间劈开前方的那支白翎箭，稳稳钉在树干之上。
那头麂子受了惊吓，差点瘫软在地，片刻之后，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忽又仓皇站了起来，轻轻一跃，便消失在了林子深处。
宗政泽眯起眼睛，阴恻恻地沉声道：“楚峥，你这是何意？”
男子骑在马背上，脊背挺直，熨贴的黑色上衣将他的身形勾勒得越发挺拔修长，玉石般的面容瘦削而冷冽，剑眉入鬓，幽黑的双眼隐在眉骨的阴影下，喜怒令人难以捉摸，他将长弓收起，摩挲着指间的扳指，低声道：“那赤麂怀有幼崽，楚峥替小王爷饶了它一命。”
宗政泽冷冷一笑，并不买账，他素来张狂，本就对南楚怀恨在心，对楚峥更是一丝好感也无，此次楚峥败了他的兴致，不禁令他怒火中烧。
“你替我？好的很，早就听闻楚七爷入了我东昭的点将堂，早已是皇上身边的红人，未来的驸马爷了，若是楚皇缠绵病榻之时，知晓自己的嫡亲儿子在东昭过得如此潇洒，也该十分安慰……哎呀，瞧我这张嘴，七爷恐怕还不知道吧。”
楚峥排行七皇子，这些年来在东昭低调行事，收敛锋芒，老皇帝倒是对他越来越倚重，似有将云歌许配之意，因着要忌讳东昭七皇子的称号，外人都尊称他一声七爷，可宗政泽这声楚七爷着实有些不伦不类，大有讥讽之意。
楚峥自是知道父皇的病情，只是他身在千里之外，有心无力，已是十分自责，此刻被宗政泽如此扭曲，不禁起了怒意，他的神色黯了几分，手指停在那枚扳指上，眼睛望着不远处浓密的林子，沉声道：“多谢小王爷挂怀。”
宗政泽这一击仿佛打在了棉花上，着实无趣的紧，他挑起眉毛，看着楚峥那张永远看不出神色的面孔，恨恨道：“哼，本王今日倒是特别想打一头麂来扒了皮做一双靴子。”
说着便打马前进，朝着赤麂消失的方向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