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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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什么？”梓逸的声音有些低沉，我知道他是在给我机会解释，但是我此时一点都没有想为自己辩解的心情，只觉得整个人虚弱又沉重到快要倒下了，哪里还能有足够清晰的思维来为眼前的状况编织一个合理的解释呢，况且，我也没有那个**。
“为所有的这些。”
我的答案让梓逸有些意外，“为什么这么说？”
“所有人都可以误解，但朕不糊涂，你方才只是想救朕，”他拉起我的一只手臂，“你若是这么认了，相当于在自杀，绝不可再说了。”
我摇摇头，“有许多动摇、背叛、大逆不道、以及一切见不得人的阴谋，我有机会可以说出来的，可是我没有，我把自己看得太能干了，能干到想要只手解决一切，不想却亲手把你送进了险境，只要一想起那一刻，我都恨不得自己已经死了。”
“朕没有怪你，”梓逸皱眉开口，“不然也不会——”
“不然也不会当众驳了太后的意思，我很感激，”我扯了嘴角笑了笑，“但是，你终究是疑了我，小喜说出那些话的时候，你早已表达过你的疑惑了，不是么？”
“我想要与你同甘共苦，我告诉自己要相信你，我努力了，却信的不够彻底，又凭什么要求你来相信我呢，到了今天的局面，完全是我自己活该。”
我抬起另一只手，想要推开梓逸的手，“所以逸哥哥，芫儿认了，怎么样都没关系了。”
我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左手痛的几乎抬不起来，手臂手掌上都是一片粘腻，在试图推开梓逸的时候更是痛到抽搐。
尽管我嘴上不说，梓逸还是立刻发现了我的异样，也顾不上原本要说的话，“芫儿，你受伤了！”
左手的伤方才竟然一直都没发现，想着是挡开小喜的刀的时候伤了手臂，事发的又惊又急，连痛都没觉察出来，深色的衣裙掩盖了血迹，让周围的人也都没留意。
此时看看，才发现伤的这么重，血早已浸透了大半个衣袖，满手的血迹触目惊心。
梓逸也是沾了满手的血，不敢贸然来抓我的伤口，只是轻轻的将衣袖掀了起来，一条长长的伤口狰狞着冒着血，孤独的见证着不久之前的千钧危险。
我低头呆呆的看，明白了为什么觉得身子这么虚弱，也想不到自己竟然已能麻木至此，这种伤若是给旁的女子见了，想是要惊叫昏倒了罢。
“常远！”梓逸大声的喊，“快去传太医！”
常远应着转身就要走，忽然又停下了，“皇上——”
我明白他在顾虑什么，我现在是什么身份，天大的罪责，死几次都不为过，是梓逸强硬的保下了我，太后召他去，他耽搁到现在，若是还去传太医，不定会惹出多大的风波呢。
梓逸也是立刻就明白了眼前的状况，也没有再催常远，而是紧紧的锁了眉头。
环佩飞快的凑了过来，看了我的伤也是惊得合不拢嘴，但环佩终究是聪明的，知道梓逸此刻的为难，强压着自己的担心道：“奴婢可以处理，请皇上放心。”
梓逸迫于无奈的轻轻的将我的手臂交给了环佩，环佩迅速将我的衣袖重又把伤口盖上了，小心翼翼的对我说，“小姐失血很多，进去罢。”
也许是一直紧绷的情绪有所松懈，也许是看到这么多的血终究是害怕的，我此时觉得身子更加虚弱了，眼前一阵阵有些发黑，几乎站不稳，知道是不能再强撑了。
“好好照顾她，”这个时候梓逸突然很郑重的对环佩说，他这样嘱咐一个丫头，是颇有些无可奈何的。继而转向我，“芫儿，好好的，等朕回来。”
我没有问他要去哪里，什么时候回来，我已经没有立场问了，我也没有看他，只是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直到梓逸转过身去，我才看向他，他的背影依旧挺拔，步履依旧坚定，如往日的他并没有分别，但我知道，我们之间，终究是有了分别了。
我很想开口叫住他，问他，可不可以留下来，但我张了嘴，却没有发出声音，泪终于无声的落了下来。
屋里，环佩环铃帮我处理伤口，见过这等场面，我以为环铃这丫头一定会手足无措的哭上一阵子，她却没有，尽管脸色有些发白，却只是用力的抿着嘴唇，一言不发的照着环佩的吩咐前前后后的忙碌。桃文把外头的下人安排好了，也进屋来立在一边。
外伤不比内伤，只是手臂，并碍不着性命，清洗、敷药、包扎，没有多大难度，但由于面对的是我，环佩的手有些抖，几次停下来握了拳头。
我看着她，体会着她的不易，轻轻的开口，“会落下疤么？”
环佩十分意外我此时会关心这个问题，眼睛对上我的，有些了解的答，“这么大的一条伤口，许是会的，不过，奴婢总归尽力便是。”我笑着点头。
景和宫很快被严密的围了起来，密不透风的，给了这宫里的人无限的恐惧，像是一个时刻会被洪水卷走的孤岛。当然，在这背后也有着些许的安宁，尽管是最后的安宁，但也是他们赖以度日的希望——照梓逸的话说，至少在他回宫之前，景和宫是安全的。
随着梓逸的离开，整个后宫都平静下来，我听不到外面的动静，也没有人来找我的麻烦，但是种种迹象表明，这是一个复杂又精准的局，绝非一人之力而成，既然到了这一步，就没有耽搁下去的理由。
所以我知道，这种平静持续不了多久，绝不会久到梓逸回宫的时候。
面对十几个宫女内监的忐忑，我没有嘱咐他们什么，也没有试图去安抚，我想，应该给他们思考的时间。直到桃文告诉我，有四个杂役内监和粗使宫女分别被带走询问了一个时辰，又给送回来了，我这才告诉她，“叫所有人到正殿，我有话说。”
按照我的从二品位份，景和宫里里外外的，有宫女内监各八，其中管事姑姑是桃文，主事内监是长青，加上我自家中带来的环佩环铃，一共是十八人，分了五排跪在殿中。
我坐在正位，将一只受伤的左手搁在一旁的桌上，看着这一群跟了我好几年的下人，发现自己真的是少有心思用在他们身上，有好几个我都叫不上名字，还有几个面孔甚至是生疏的，不禁反省着自己，这几年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我没有叫起，而是尽可能温和的开口，“今儿个叫你们来，是有些话要跟你们说，既不是吩咐，也不是命令，只是——一些话而已。”
“你们长的跟了我三年多，短的也有一年多了，我实在算不得什么好主子，没带给你们多少好，却还整日里惹来各种各样的麻烦，让你们担惊受怕。如今景和宫的境况你们也都看到了，这几日，我没有吭声，是因为我觉得你们都值得拥有自己的选择。”
“所以，既然不能跟着我享福，就也没必要愚忠着送命，外头的人若是想要你们做什么，那么，问他要一条生路，你们大可跟着去。这一次——”我努力平淡着声音，“景和宫恐怕是要易主了。”
“不要说话，听我说完，”我打断了要开口说什么的长青，“我知道你们要说什么，但是，相信我，没有必要，我是听着那些故事长大的，比谁都明白，你们说了什么，或者不说，于大局都是无碍的，平白搭上性命而已，从来没有哪个主子是真正被下人害死的，要她死的只有其他的主子，或者更大的主子。”
“不过我还是嘱咐你们，要为自己谋一条生路，也是要讲策略的。”
“胆子小一点，卑微懦弱都可以，不要试图站在他们面前谈判，那样你只会死得更快。”
“宁肯自己编一些故事，也不要按照他们教给你的话去说，不然事后你八成会被灭口。”
“不要表现的太聪明，一旦逃脱，不要贪心，尽可能的站远一点，不要留在他们身边。”
“无论是自己还是你的家人，告诉他们一些你的弱点，你不得已的地方，你无论如何都会妥协的地方，这样，你活下来的机会会大许多。”
“对不起什么？”梓逸的声音有些低沉，我知道他是在给我机会解释，但是我此时一点都没有想为自己辩解的心情，只觉得整个人虚弱又沉重到快要倒下了，哪里还能有足够清晰的思维来为眼前的状况编织一个合理的解释呢，况且，我也没有那个**。
“为所有的这些。”
我的答案让梓逸有些意外，“为什么这么说？”
“所有人都可以误解，但朕不糊涂，你方才只是想救朕，”他拉起我的一只手臂，“你若是这么认了，相当于在自杀，绝不可再说了。”
我摇摇头，“有许多动摇、背叛、大逆不道、以及一切见不得人的阴谋，我有机会可以说出来的，可是我没有，我把自己看得太能干了，能干到想要只手解决一切，不想却亲手把你送进了险境，只要一想起那一刻，我都恨不得自己已经死了。”
“朕没有怪你，”梓逸皱眉开口，“不然也不会——”
“不然也不会当众驳了太后的意思，我很感激，”我扯了嘴角笑了笑，“但是，你终究是疑了我，小喜说出那些话的时候，你早已表达过你的疑惑了，不是么？”
“我想要与你同甘共苦，我告诉自己要相信你，我努力了，却信的不够彻底，又凭什么要求你来相信我呢，到了今天的局面，完全是我自己活该。”
我抬起另一只手，想要推开梓逸的手，“所以逸哥哥，芫儿认了，怎么样都没关系了。”
我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左手痛的几乎抬不起来，手臂手掌上都是一片粘腻，在试图推开梓逸的时候更是痛到抽搐。
尽管我嘴上不说，梓逸还是立刻发现了我的异样，也顾不上原本要说的话，“芫儿，你受伤了！”
左手的伤方才竟然一直都没发现，想着是挡开小喜的刀的时候伤了手臂，事发的又惊又急，连痛都没觉察出来，深色的衣裙掩盖了血迹，让周围的人也都没留意。
此时看看，才发现伤的这么重，血早已浸透了大半个衣袖，满手的血迹触目惊心。
梓逸也是沾了满手的血，不敢贸然来抓我的伤口，只是轻轻的将衣袖掀了起来，一条长长的伤口狰狞着冒着血，孤独的见证着不久之前的千钧危险。
我低头呆呆的看，明白了为什么觉得身子这么虚弱，也想不到自己竟然已能麻木至此，这种伤若是给旁的女子见了，想是要惊叫昏倒了罢。
“常远！”梓逸大声的喊，“快去传太医！”
常远应着转身就要走，忽然又停下了，“皇上——”
我明白他在顾虑什么，我现在是什么身份，天大的罪责，死几次都不为过，是梓逸强硬的保下了我，太后召他去，他耽搁到现在，若是还去传太医，不定会惹出多大的风波呢。
梓逸也是立刻就明白了眼前的状况，也没有再催常远，而是紧紧的锁了眉头。
环佩飞快的凑了过来，看了我的伤也是惊得合不拢嘴，但环佩终究是聪明的，知道梓逸此刻的为难，强压着自己的担心道：“奴婢可以处理，请皇上放心。”
梓逸迫于无奈的轻轻的将我的手臂交给了环佩，环佩迅速将我的衣袖重又把伤口盖上了，小心翼翼的对我说，“小姐失血很多，进去罢。”
也许是一直紧绷的情绪有所松懈，也许是看到这么多的血终究是害怕的，我此时觉得身子更加虚弱了，眼前一阵阵有些发黑，几乎站不稳，知道是不能再强撑了。
“好好照顾她，”这个时候梓逸突然很郑重的对环佩说，他这样嘱咐一个丫头，是颇有些无可奈何的。继而转向我，“芫儿，好好的，等朕回来。”
我没有问他要去哪里，什么时候回来，我已经没有立场问了，我也没有看他，只是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直到梓逸转过身去，我才看向他，他的背影依旧挺拔，步履依旧坚定，如往日的他并没有分别，但我知道，我们之间，终究是有了分别了。
我很想开口叫住他，问他，可不可以留下来，但我张了嘴，却没有发出声音，泪终于无声的落了下来。
屋里，环佩环铃帮我处理伤口，见过这等场面，我以为环铃这丫头一定会手足无措的哭上一阵子，她却没有，尽管脸色有些发白，却只是用力的抿着嘴唇，一言不发的照着环佩的吩咐前前后后的忙碌。桃文把外头的下人安排好了，也进屋来立在一边。
外伤不比内伤，只是手臂，并碍不着性命，清洗、敷药、包扎，没有多大难度，但由于面对的是我，环佩的手有些抖，几次停下来握了拳头。
我看着她，体会着她的不易，轻轻的开口，“会落下疤么？”
环佩十分意外我此时会关心这个问题，眼睛对上我的，有些了解的答，“这么大的一条伤口，许是会的，不过，奴婢总归尽力便是。”我笑着点头。
景和宫很快被严密的围了起来，密不透风的，给了这宫里的人无限的恐惧，像是一个时刻会被洪水卷走的孤岛。当然，在这背后也有着些许的安宁，尽管是最后的安宁，但也是他们赖以度日的希望——照梓逸的话说，至少在他回宫之前，景和宫是安全的。
随着梓逸的离开，整个后宫都平静下来，我听不到外面的动静，也没有人来找我的麻烦，但是种种迹象表明，这是一个复杂又精准的局，绝非一人之力而成，既然到了这一步，就没有耽搁下去的理由。
所以我知道，这种平静持续不了多久，绝不会久到梓逸回宫的时候。
面对十几个宫女内监的忐忑，我没有嘱咐他们什么，也没有试图去安抚，我想，应该给他们思考的时间。直到桃文告诉我，有四个杂役内监和粗使宫女分别被带走询问了一个时辰，又给送回来了，我这才告诉她，“叫所有人到正殿，我有话说。”
按照我的从二品位份，景和宫里里外外的，有宫女内监各八，其中管事姑姑是桃文，主事内监是长青，加上我自家中带来的环佩环铃，一共是十八人，分了五排跪在殿中。
我坐在正位，将一只受伤的左手搁在一旁的桌上，看着这一群跟了我好几年的下人，发现自己真的是少有心思用在他们身上，有好几个我都叫不上名字，还有几个面孔甚至是生疏的，不禁反省着自己，这几年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我没有叫起，而是尽可能温和的开口，“今儿个叫你们来，是有些话要跟你们说，既不是吩咐，也不是命令，只是——一些话而已。”
“你们长的跟了我三年多，短的也有一年多了，我实在算不得什么好主子，没带给你们多少好，却还整日里惹来各种各样的麻烦，让你们担惊受怕。如今景和宫的境况你们也都看到了，这几日，我没有吭声，是因为我觉得你们都值得拥有自己的选择。”
“所以，既然不能跟着我享福，就也没必要愚忠着送命，外头的人若是想要你们做什么，那么，问他要一条生路，你们大可跟着去。这一次——”我努力平淡着声音，“景和宫恐怕是要易主了。”
“不要说话，听我说完，”我打断了要开口说什么的长青，“我知道你们要说什么，但是，相信我，没有必要，我是听着那些故事长大的，比谁都明白，你们说了什么，或者不说，于大局都是无碍的，平白搭上性命而已，从来没有哪个主子是真正被下人害死的，要她死的只有其他的主子，或者更大的主子。”
“不过我还是嘱咐你们，要为自己谋一条生路，也是要讲策略的。”
“胆子小一点，卑微懦弱都可以，不要试图站在他们面前谈判，那样你只会死得更快。”
“宁肯自己编一些故事，也不要按照他们教给你的话去说，不然事后你八成会被灭口。”
“不要表现的太聪明，一旦逃脱，不要贪心，尽可能的站远一点，不要留在他们身边。”
“无论是自己还是你的家人，告诉他们一些你的弱点，你不得已的地方，你无论如何都会妥协的地方，这样，你活下来的机会会大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