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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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我最终还是决定去,这个决定自然也遭到了恩华、子戎,甚至潇玥的一致反对,恩华的反应尤其强烈,“你疯了么,这样去太危险了,也完全没有意义,我们没法和堂主交代!”

    我阻止了恩华后面要说的话,知道她说的对,是为我好,也知道这个时候讲道理是无法说服他们的,于是我只是直直的看着恩华,一字一顿的问她:“恩华,如果被困在里面的是大哥,你会不会进去?”

    恩华没料到我会这么问,一时愣住了,我又道:“恩华,我一定要去,你明白么?”

    也许周围的人不明白我在说什么,但我相信,恩华她一定懂。

    果然,恩华沉默了一瞬,没有再拦我。

    我转而走到潇玥身边,背对着皇后,拉起潇玥的手,将她一直紧紧攥着刀柄的手指展开,把那把刀接过来扔在地上,“潇玥,没事了,我进去看看,你好好的,在这里等我。

    “姐姐——”我的表情和疑似交待遗言的语气让潇玥有些害怕,她知道自己帮不上忙,也知道不可能跟着我进去,已经完全失去了主意,连话都说不上什么来,只是不可抑制的流着泪。

    我知道今天这样的场面实在是难为了她,也吓坏了她,之所以我一直带着她来到这里,是因为这样一场惊天动地的劫数背后,无论成败,都会是地覆天翻的结果,所以我希望潇玥能在场,如果输了,她该在,我想,梓逸会希望看到她。

    如果赢了,她更该在,只有这样,平乱有功的名单中才会有她。

    只有这样,后位易主的时候,她才会是第一顺位。

    至少,我已经让全后宫的妃嫔都看到了,我想,这也是我唯一能为他们做的了。

    我把手里的青衫塞给了潇玥,潇玥看看我,又看看那剑,忽然现了惊讶担忧的神色,我极轻微的摇了摇头,示意她不可声张,随后,毫不犹豫的走向了李兆松。

    李兆松向我一点头,“娘娘请。”

    乾元宫里的叛军并不算多,几百人的样子,均是严阵以待,密密的围在大殿外面,见了李兆松带着我和皇后进来,让开了一条路。

    走上台阶,李兆松推开了大殿的门,尚未迈步进去,我便一眼看到了梓逸,他也立时看到了我,正在说着什么的他瞬间收了声,目光对视,感慨万千。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我们分开不过一夜而已,在我而言,却像隔了半生,久久不能成言。

    大殿里的其他人本来全是背对我的,见状都转过身,我这才顾得上瞧这些人。大多不认识,看衣着是军中将领,居中的是陈将军,让我有些意外的是,他身后不远处站着的,是乔静云和小郡王致凡。

    陈将军看了看我和皇后,微微皱了眉,“皇后好像少带了一个人来。”

    皇后垂了眼睛没说什么,我则毫不客气的向前走了几步,“陈将军太自信了,难道就没想过,是我带了皇后来么?”

    陈将军瞪着我,忽然笑了,不再理我,转而看向留在门口没有进来的李兆松,“既然人都到了,也就不必再废话了。”

    我不管他说什么,不动声色朝梓逸那边移动,梓逸看着我的眼神,温柔又惊讶,痛心又无奈,让我不禁强烈的想要站到他身边去,觉得只有我们离得近些,才会安心。

    离梓逸只剩两三步的时候,我听到后面有人进了大殿,梓逸往那边看了一眼,瞬间变了脸色。我见状也忍不住回头看,不想,这一回头,那两三步的距离,我就再没有走完。

    此时走进来的,是梓川。

    不是模糊的影子,不是昏暗的夜晚,而是在这样一个宽敞明亮的大殿里,有许多人看着,他就站在那里,朝我微笑着,乔静云看着,致凡看着,梓逸看着。

    我忽然便明白了为什么李兆松说,变节的不是他,为什么皇后说我不可能力挽狂澜,为什么陈将军看到我会笑了,会等我到了才让梓川出来。

    因为如果站在梓川的角度,我嫁了梓逸做妃,带了四海堂的人进宫来,要说变节的人,该是我,而这样的我,又怎么可能能在梓川和梓逸之间,做一个正确的选择来化解这一切,我的到来,不是解药,而是毒药,是催化这一切的毒药。

    我不知道到底是陈将军利用了梓川,还是梓川主导了全部,梓逸又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抑或是,从头到尾,就只有我糊涂。

    我张张嘴,终是没有发出声音。

    倒是他温柔的唤我,“芫儿,你来了。”

    芫儿,你来了。梓逸曾经无数次在我出现的时候说过这句话,我却从没在梓川那里听到过,也从没想过这话会在这样一个场面从这样一个人的嘴里说出来。

    见我不出声,他又继续开口,“芫儿,外面的人是你带来的么?”

    我有些茫然的点了点头,他的面色沉了下来,指着梓逸,语气平淡中带着指责,“芫儿,你当真选择了他么?一个想要你死的人。”

    眼睛有点模糊,我眨眨眼,并没出声,只是贪恋着看眼前的人,那久违的挺拔身躯、英朗容貌,还有熟悉的声音,都让我那么舍不得醒来。

    我的沉默让他有些急恼,“芫儿,你可知道,当年,就是他害了我!你终是不信么?”

    “你!”身后的梓逸想必也是惊讶的罢,听到这句,才终于有了反应,“你说什么!”

    他却不理梓逸,只是看着我,恢复了那异常温柔的神色,“芫儿,无论如何,川哥哥都不怪你,只是如今,还是那个问题,如果我要做大事,你会帮我么?”

    我呆呆的看了他一会,缓缓的回过头,看梓逸。

    梓逸看着我,似乎想要解释,又说不出,只是摇头,又惊又急的,“芫儿,那不是他。”

    我不说话,深深的看着梓逸,仿佛要看穿他,看进他的心里,但我终究是看不穿,也留不下,所以我最后闭了眼睛,让一滴泪霍的滑下。

    再回头,泪开始一颗一颗的掉,我这才开口对他说了第一句话,哽咽的几乎不能成言:“川哥哥,你回来了。”

    他笑着点头,我则哭得更加恣然,许久,才深吸一口气,拿出四海堂的印信,摊开手给他看,“这是四海堂的最高印信,拿了这个,就可以让他们退走。”

    “也可以让他们弃暗投明,”对我的话,他却并不满意,“对不对?”

    我愣了一下,眼睛一抖,道:“对。”

    “但是——”我用手擦着泪,却发现怎么都擦不干净,我知道自己是在跟一个过往告别,尽管我曾经试图告别过很多次,但这一次,将是斩断。心痛的要命,几乎让我喘不上气,但最终还是要说,因为这才是关键,“但是,川哥哥,芫儿有话问你。”

    “为什么——为什么那么久你都不来找我?为什么你如今又出现了?”我不等他回答,自顾自的说,遥遥一指梓逸站的方向,“你要做的大事,是要抢逸哥哥的位置么?”

    “芫儿,我只是要回自己的东西,”他看看我手里的印信,又看我,“还有你。”

    “我么?”我自嘲的弯了弯嘴角,一步一步走向他,站定在离他不远的地方,“那到底是为了哪个更多一些呢?”

    “芫儿——”他微微皱了眉,“你又不讲道理了。”

    听到这句话,我感觉自己的嘴唇有些发抖,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一切,到底是我做错了什么,到底是做了什么孽,非要我承受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