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书网 > 盛唐夜唱 > 第83章 冰娘妙处少府谈

第83章 冰娘妙处少府谈

推荐阅读:弃宇宙夜的命名术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医妃惊世盛唐风华逍遥游

一秒记住【奇书网 www.qishu.org】,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钟纬是带着笑回到衙门的。

    他报到的不是知县衙门,而是县尉衙门,以大唐之制,知县统览一县全局,但这些差役吏员其实是由县尉直接管辖。

    县尉元公路皱着眉,坐在书房之中,仿佛有什么心事。

    钟纬在外叫了声,元公路原本不yu见他的,但转念一想,又改了主意:“让他进来。”

    钟纬走进书房之后,先是小心翼翼看了元公路一眼,发觉元公路仍是那副有气无力要死要活的模样,心中暗自奇怪。

    &nbs便有人来接替他,他将升迁,甚至可能跳过县令,直接升为别驾之类的官职。但眼见着就要过年封衙,元公路却一夜之间心情变化,已经不只一个吏员、差役,只因小小的不对,便被他打骂了。

    托叶畅的福,钟纬与元公路近来关系较好,虽然没有挨打,却也被骂了几回。

    见元公路仍是这模样,钟纬心中不安,再这么下去,只怕自己也要挨打了。

    元少府分明是有什么为难之事,他自己无计可施,又不好求助于别人,故此才会如此。

    他想着该如何哄元公路开心,然后便想起今ri的那桩案子。

    “少府,今ri在城门前,遇到一件有趣的事情。”他开口禀道,见元公路仍然是一副毫无兴趣的模样,便又补充了一句:“与叶畅叶郎君有关。”

    “哦……讲来。”元公路还是无jing打采,不过总算没有立刻发火。

    钟纬便将那三人争产、叶畅析断的事情说了一遍,饶是元公路满怀心思,听得叶畅抽了那“羊鞭兄”一鞭后便放他走的事情,仍然不禁微笑起来:“这叶十一郎,就是鬼怪jing灵……”

    “传闻叶十一郎有鬼神相助,通各种道法呢。”钟纬又瞅了元公路一眼,小心翼翼地道:“某观少府近来愁眉不展,莫非有何难题?某虽不智,可少府不是与叶郎君交好么,何不请叶郎君为少府出谋划策?”

    元公路听得眼前一亮,怦然心动:“十一郎何在?”

    “正在市中购置年货。”

    “他倒准备得早……我去见他……不,你去请他来相见,小心,莫让别人知晓了。”

    钟纬闻言转身便走,不多时便到了市里,此时邻近年关,市中人头攒动,何只千百人!他转了好一会儿,终于看到叶畅,看叶畅那模样,他不禁笑了起来。

    叶畅手中抓着一把糖葫芦,象个跟班一般跟在响儿身边,响儿左手拿着一支,右手也拿着一支,左舔舔,右吮吮,仿佛叶畅是僮仆,而她则是大户人家小娘子一般。

    “叶郎君,叶郎君,今ri既然进城,说不得某要招待叶郎君一餐,以谢那ri美言。”钟纬远远地高叫道。

    叶畅看了他一眼,苦着脸摆了摆手:“钟吏员,你见我,原是来买年货的,结果却是满手这个……今ri实是没空,还是免了吧。”

    “明ri某差人给郎君送年货去,今ri是肯定要随某去的。”钟纬叫了起来:“不随某去,便是不给某面子!”

    叶畅与他打过几回交道,彼此算是很熟悉了,知道他一向谨慎,今天却说出这般话来,不免有些诧异,然后便看到钟纬给他使了个眼se。叶畅顿时明白,他方才在城门前不相邀,这个时候来邀请,应该另有内情。

    “好好,响儿,咱们先逛到这,先随钟吏员去吃饭,你看如何?”

    “我有这个,年货便已经算是置办好了,去哪儿都随郎君。”响儿晃了晃糖葫芦。

    叶畅跟着吏员东转先转,却转到县尉衙署的侧门。侧门是开着,钟纬领他进去之后,便看到元公路鬼头鬼脑在那边张望。

    “少……”叶畅正要与他见礼,元公路却竖起手指在唇边,轻轻嘘了一声。

    将响儿与钟纬留在外头,当然那一把糖葫芦现在就轮着钟纬拿着了,叶畅跟元公路进了一间偏房。

    “少府,你怎么变成这模样了?”

    上回贺知章走后,叶畅与元公路还见过几次面,现在离前次见面也只是过去了二十ri左右,可元公路不但人瘦了一大圈,看上去更象是老了十岁!

    “这个……”

    元公路看着叶畅,又有些犹豫。

    当初叶畅玩菩萨审案的把戏,被他看穿之后,他就觉得这个少年郎胆量太大,虽然机智百出,但这么大的胆子,迟早他要把自己玩坏掉。后来知道他进入长安也掀起不小的风浪,还结识了玉真长公主、京兆府尹韩朝宗等真正的大人物之后,元公路对他的态度再度一变:有这些后台支持,便是玩得大些也不怕了。

    但今ri之事,却不好开口。

    “自与少府相识以来,少府相助之处甚多,某虽轻狂,却非忘恩负义之辈。”叶畅知道,元公路官声还不错,也算是一员能吏,而且正如他自己所说,在几次比较关键的事情上,元公路都帮了他,至少是为他开了方便之门。因此,他相当诚恳地道:“某自觉口风甚紧,若是少府信得过,只管对某说就是。”

    “唉……”

    元公路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以一声叹息为开头,开口说了。

    “县尉官印丢失了。”

    “丢失便丢失……怎么?”

    叶畅原本想说,丢失了挂失寻找就是,但旋即明白,丢一枚印章,能让元公路伤脑筋成这般模样,只怕不是贴寻物启示或者遗失公告能够解决的了。

    &便要转迁他县县令,可偏偏在此进将官印丢了!”元公路顿足道:“丢失官印,不唯……不唯升迁不成,只怕还要下狱治罪!”

    叶畅皱起了眉。

    这可不是分羊那样的小儿科,是大麻烦!

    “平ri里少府官印是谁保管?”

    “某信不过旁人,官印都是自管的,平时以绵系于手腕之上,拢于袖中,每ri退衙之后便暗藏起来。”

    “少府丢失官印的具体时间可知?”

    “知晓,就是十ri前,那ri休沐,未曾用印,到次ri再去藏印处取印时,发觉印已丢失。”

    听到这,叶畅基本可以肯定,印不是丢失,而是失窃了。元公路自家想必也明白这一点,只不过他还抱着侥幸心理,不愿意说出来罢。

    丢失与失窃是两回事,丢失意味着还有可能找回来,失窃则意味着落入旁人的手中,随时都有可能成为旁人用来对付自己的工具!

    “这些时ri少府未曾用印?”

    “一来年底息事,公务比平时少,用印之时也少,二来这些时ri,我都装病,公务能拖就拖……”元公路苦笑着道:“再这般下去,用不着装,很快我就真要病倒了。”

    “也就是说,对方并未立刻发动,甚至没有声张,这么看来,对方还在等待机会……”

    “他是在等,等年底闭衙封印。闭衙封印之时,我要将官印展示给诸人看,那个时候,我若拿不出东西来……”

    说到这,元公路身体不自然地抖了一下,目光充满恐惧。

    他原本快要高升,结果在高升前却遇到这样一番事情,如何不令他惊恐绝望!

    “能否带某去藏印之处看看?”叶畅又问道。

    十天前发生的事情,现场肯定已经被破坏了,就算没有破坏,叶畅也不可能凭借一点点蛛丝蚂迹,就找出是谁偷走了元公路的官印。他所需要的,只是观察现场情形,推测一下是外贼还是内贼。

    “不必,我藏印之处,便在书房,书房就在我卧榻之侧,这边只要有些动静,我就听得到,可那夜却什么动静都没有。”

    叶畅凝眉思忖了好一会儿,突然问道:“元少府在修武上任,从未听少府提起家人……不知少府娘子何在?”

    “家中父母老病,又唯有我一子,故此留在家乡,并未随我上任。”

    “那么可有使女侍寝?”

    听得问到这个,元公路神情有些忸怩,然后道:“某颇有寡人之疾。”

    那就是好se,既然好se,少不得有人侍寝。只要有人侍寝,元公路自以为藏得很隐密的官印,就肯定会为人所察觉。

    “侍寝者都有谁?”

    “这个,家中带来的三个使女,呃,都有。”

    果然是好se,那三个使女,叶畅也曾经见过,长得都挺唐朝,但却不太符合叶畅的口味。

    “此三女乃元公自家乡带来,荣辱福祸,与少府如同舟之人,错非少府极不公允,乃使其生出反心,否则不会为此之事……少府待此三女如何?”

    “已允升迁之后即为妾矣。”

    只这一句,叶畅明白,这三个使女不会是动官印之人。他又皱着眉头:“除她三人之外,是否还有?”

    元公路犹豫了一会儿,这神情,证明了叶畅的猜想。叶畅追问道:“少府何必隐瞒,事干重大,不可讳疾忌医!”

    “另有一女,亦曾在……呃,曾侍寝过,只不过时间却是有些久了,乃是一个多月前的事情。”说到这,元公路有些期期艾艾:“且只有一回,这个……这个应当不是吧?”

    “此女何人?”

    元公路这一次却不肯说了,叶畅见他百般忸怩,便知此女身份有些不一般,苦笑着道:“少府,非是某意yu打听少府私密,升官转迁者,少府也,丢印论罪者,少府也!”

    元公路终于扛不住了,他咬牙切齿,几乎是从嘴中挤出来的:“一个多月前,便是随贺公打扰叶郎君之ri,饮了叶郎君甘露酒,在卧龙谷时尚不觉,回县城之后,却是酒劲颇大……呃,此时县中书吏闻泰来之妻骆氏,恰好来此,我酒后认错人……便将骆冰……这是她的闺名……”

    当真不愧是官员,胡诌的技艺信手拈来,这可是把责任推到了叶畅的甘露酒上了。叶畅心中暗自吐槽,还酒后认错人,分明就是酒后乱xing,连人家闺名都知道了,而且那女子夜间还来访,没准就是两人勾搭成jian!

    “她自有夫,吾自有妻,一夜欢会,已是不当,岂可一错再错?”元公路说到这里,正se道:“故此从此之后,她便再未来过。”

    “闻书吏可知此事?”

    “这个……应该不知吧,至少没有表现出来有什么异样……”元公路犹豫着道。

    “那还有别人么?”

    “什么别人?”

    “就是可能知道你将官印藏在何处之人。”

    “我想不起来了……”

    叶畅琢磨了一会儿,会不会是那闻书吏,目前线索太少,他也不好说,但至少目前嫌疑最大的就是闻书吏。

    可是为何一个月前他不发作,偏偏现在发作?

    一个月前不发作,应当是畏惧元公路权势,现在发作……定然另有原因。

    “闻泰来近些时ri,与谁走得比较近?”叶畅想到这又问。

    “与冯县令的幕客韩均……”

    “听闻少府将要高升,那冯明府呢?”叶畅听到这猛然想到一个细节:“冯明府此前不是说得了朝廷表彰,也有可能高升么?”

    元公路此时终于微微得意了一下:“他虽是全力钻营,终究未能得手。”

    此时他都能得意起来,叶畅可以想见,当他能升迁而冯县令却不能的消息传回来时,他少不得在冯县令面前炫耀一番,以出这些年被冯县令压过一头的气。

    若是两人竞争的是同一个官职,那么冯县令除了羡慕嫉妒,只怕还有恨了。

    “少府与骆妇私会之事,明府可曾知道?”叶畅又问了一个关键问题。

    元公路此时脸se变了。

    冯县令知道此事,二人私交虽是不笃,但也没有撕破脸,有时也会在一起聊天谈论,少不得风花雪月佐兴,而就在十余ri之前,冯县令称赞闻书吏时,元公路曾不小心说了一句“其妻更有妙处”!

    “莫非……莫非是冯县与闻书吏勾结行事?”他惊道:“若真如此,吾将奈何?”

    “冯明府指使,或许还许下闻书吏富贵,闻书吏遣人去办,也有可能是他自己亲自动手。”叶畅道:“只是闻书吏此时应当未将官印交与冯明府,便是他想交,冯明府也不会收下这个证物!”

    元公路思前想后,只觉得冷汗淋漓,若真是这二人勾结算计他,那么恐怕不只是丢官能了事的。想明白这一点,他猛然起身,对着叶畅便是长揖。

    “叶郎君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