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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7卷 轩辕考核(一)万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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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王目光淡然地望着苏琚岚,眸里光华闪烁,一只手指叩打扶手。眼见她还若无其事地玩弄手中茶杯,遂咳嗽一声,让她好歹给点反应。

    苏琚岚眨了下眼,“二姐说的也是实话,琚岚经脉断裂,参加考核肯定过不了,既然明知过不了,还不如不去考,免得给王府蒙羞。”

    你还挺有自知之明啊!苏西梁扯唇冷笑,被苏王看在眼底顿时不悦了。

    家和万事兴,说实话他对四个子女皆是疼爱有加,只是琚岚资质匮乏从小遭人鄙夷,所以他才更溺爱三分,只是没想到这落在二丫头心里却成了疙瘩,拧不平。

    而苏西梁始终认为:老大横,老小娇,苦就苦在中间腰。可苏飞玉比她好,是继承大统的嫡子,所以她总觉得自己是四人当中最不受重视的,即使她千方百计证明自己比苏琚岚这个废物优秀一百倍一千倍,但在苏王眼中那把天秤只会倾向苏琚岚。

    “琚岚?”苏飞玉蹙眉望着她,他自然晓得苏琚岚不仅经脉恢复,就连宗法都是强悍的双系,可此刻面对苏西梁的鄙夷怎么全数接纳了?莫非,她心中另有打算?

    见苏琚岚表情逐渐认真起来,他心中一动,就知道这丫头诡计多端,向来——

    “父王,我饿了。”苏琚岚表情极为认真的道。

    苏飞玉闻言,忍不住失望地抚住额头。

    苏王却若无其事的颔首,拊掌唤了容管家去张罗晚膳。三个子女相继退出客厅时,苏西梁突然凑到苏琚岚耳边,低声威胁:“倘若你还当自己是苏府的人,那就安分守己找个婆家嫁了,别再做些丢人现眼的事,否则我就直接杀了你。”

    说完,苏西梁径直朝前走去。

    苏琚岚站在原地,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好歹是血脉相连的亲人,怎么搅得这番深仇大恨似的?

    “还不走,又想些什么?”温热的大掌覆盖在她头顶上,苏飞玉从后面跟上来,将她细细打量一番,“紫发还挺好看,如今聪明了、冷静了,但心思难猜了。刚刚跟三哥讲话还不到三句,怎么,还在怨三哥?”

    “都过去这么久了,如果我还斤斤计较岂不成了小肚鸡肠?”苏琚岚笑道,伸手抱住他的臂弯,像只猫儿蹭了蹭,发自肺腑道:“三哥,想你了。”

    “这还差不多,算三哥没白疼你!”苏飞玉捏着她的鼻尖笑道,“刚才怎么骂不还口了?”

    “都是自家人,没必要逞口头之强。”

    苏飞玉欣慰道:“确实懂事了。我已提前请了三天假,这段时间就留在府中教教你,你这鬼灵精,既然能把白赤城弄得风生水起,想必这考核也不在话下。”

    苏琚岚笑笑,没有再多说话。

    站在门前原本心胸颇为压抑的苏王,见到两兄妹如此和谐互助,不免心生宽慰,遂喊道:“飞玉,琚岚,你们两个跟父王到书房一趟。”

    正聊天说笑的苏飞玉跟苏琚岚对视一眼,便跟上去。最先离去的苏西梁突然调转头,站在廊道柱子后面看着三人走向书房的身影,忍不住握拳砸在柱子上,咬牙道:“有什么事不能当着我的面说的?!”

    苏琚岚跟在苏王身后,跨过庭院小门时,便见到许多青葱玉翠的树。书房就立在庭院中央,没人看守四周静得很,但她每走一步便能感应到来自各处的监视,脚下所踩的地面甚至有阵法的微微嗡响。恐怕这书房的防御,是府邸内最森严的!

    苏王带着他们走进书房,这间书桌没有任何书架,倒像个会议厅。只有一张黑色大长桌,上面堆满各种盖有苏王玉印的文件,长桌后右有张虎师椅,长桌前两侧则是普通竹椅。

    苏王坐在长桌后。苏琚岚跟苏飞玉则坐在竹椅两侧,面对面,与苏王保持最近距离。

    苏王良久沉吟后,望着苏琚岚道:“琚岚,你刚才在大厅没有反驳西梁,你是心中是作何打算?”

    “父王,看二姐话里的意思,她还不知道我在白赤城的情况?”苏琚岚问道。

    苏飞玉立即答道:“大家只知道你死里逃生,至于你经脉恢复跟获得宗师力量这事,就被我们被你赶回来时,父王让我们先别声张。所以这府邸估计也只有父王、我、裴奕,以及你那两个丫鬟翘楚弯月知道。”

    苏琚岚望着苏王,“父王不声张?”

    苏王略笑,有些玩味道:“如果丫头你要声张,还会因为飞玉他们试探你,而把他们赶回来吗?”

    苏琚岚笑笑:“还是逃不过父王的法眼。”

    “奉承的话,父王听多了。你先把实话讲清楚,好让我们有个底线。”

    “是——”苏琚岚微微敛容,“目前为止,共有三拨人行刺我:一拨废了我的经脉,一拨将我击入湖底,还有一拨是在白赤城。白赤城的刺客被我当场抓获,那刺客力量薄弱对我所知甚少,我估计这废我经脉的刺客跟他一样,都是南宫雪指使。第二拨刺客出动人数明显多了不少,其中四阶宗师居然不下四个,显然是要我置于死地,这拨人别说南宫雪,恐怕就连她父亲——指挥使也难亲自叫动,所以我觉得第二拨刺客的背后主谋并不简单!”

    她顿了下,续声道:“如今我返回盗迤城,我在明,那主谋在暗,我不怕刺客行凶,但防不胜防,抓住幕后主谋才能永绝后患。白赤城跟盗迤城相聚甚远,有关我的‘辉煌’事迹估计还要再隔好几日才能传入这边。所以近段时间,我要低调行事,暗中观测。”

    苏飞玉蹙眉道:“府邸的人可以守住秘密,但此行去白赤城的,还有陈夫昂、小尊王跟公孙锦币这三人?”

    苏琚岚微微笑道:“公孙锦币将我当摇钱树,恐怕过几日还会借助轩辕考核设局坐庄,他想赚钱就决计不会这么快抖我底细。陈夫昂心思也很容易猜,他效忠的是君主,暗地伺候的还有锦妃,恐怕他此时已经进宫找锦妃详谈了。但他只是个文官,不知道我的具体修为,所以只能揣测我应该是恢复武功了,可锦妃眼中只看得起宗师,她定然不会将陈夫昂的话放在心上,而陈夫昂精明的话,便是噤声观察。至于那个小尊王——”

    苏琚岚伸手按着太阳穴,摇头无奈:“这人不按常理出牌,暂时看不透,确实有点麻烦……”

    苏王扶颌轻叹。四丫头的话,句句精准,盗迤城内的水很深,诸多都是能人高手,虽说苏琚岚的宗法造诣令人期待,但她目光深远不逊于他座下谋臣,令他更是欣慰至极。他当下答:“飞玉,你暗地找人去赢王府探下他的口风。”

    “是。”苏飞玉应道,“但是琚岚,你如今的修为实况如何?”

    “不乐观,”她摇头道。虽说宗法威力达到七阶,但实战操纵跟不上,前段时间从四阶状态加紧修炼,如今算来应该是有五阶中级,可这远远不够。

    苏飞玉误以为她是修炼滞慢,便叹声安慰道:“没事,大家也是修炼两三年才进一阶。”倘若他知道苏琚岚蹙眉遗憾的,居然是她数日内将实战修炼只提升一层而嫌慢,那他脸色估计难看了,会将苏琚岚的脸蛋掐上十天半月的。

    短短数日不足十天便能提升一阶,这修炼速度放眼天下堪称妖孽,修炼者连想都未曾幻想过!

    如果说苏西梁去年仅凭四阶造诣便能在轩辕学院风生水起,那苏琚岚姑且不论这七阶威力,仅凭五阶实战也能如日中天!只是她没心思跟这些普通修炼者比较,她见识过颜弘皙跟玉崔嵬出手,就知道这些所谓“风生水起”的人是何等弱小?!

    苏琚岚忽道:“父王,有件事需要您特地关照。我从白赤城带来两人,一是邵氏小主邵乐,他会跟我一同参加此次考核;只是另外那个性情怪癖的老头,他叫易山峰,是个炼丹师。我费劲将他留在身边就是希望他尽快炼出‘蛇蝎美人’这抹丹药,他若有何需求尽量满足,但必须放些人盯紧他,炼丹师是个稀缺的人才,倘若被人别有用意地利用,后果说小也不小!”

    苏王点头。炼丹师确实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他们炼制的丹药既能快速治疗各种重创,又能及时补充身体消耗,在诸多紧要关头都起着决定性的作用!

    “那你这几日就留在府邸好好准备。”

    “是,父王。”苏琚岚点头应道。

    用过晚膳,苏琚岚径直来到安排给易山峰的庭院,而后者不负众望,又反客为主将房间装饰做了大改造。所以苏琚岚来时,自觉带了张小板凳,然后坐在易山峰的丹炉旁边,看着他将劈碎的桌椅当柴烧,丢了一块又一块。

    易山峰捏着当日从周博通那些抄回来的“蛇蝎美人”的配方,盯着苏琚岚,口气恶劣:“你是不是故意写错了什么?我已经试验了好几十次了,可每次翻开炉盖都是炼制失败的药渣!”

    苏琚岚笑容灿灿,出手点指:“才几十次就喊失败,那你该改行了。”然后搬着小凳子转身朝外走去。

    易山峰开始狂犬呲牙,跺脚道:“臭丫头,你先把其他三级丹药的配方给我。”

    “休想!”苏琚岚背着他,竖起两根手指晃了晃,“我若一次性将诱饵丢光了,你这条鱼还会在吗?先把‘蛇蝎美人’炼制出来,人呀,千万别一口撑成胖子。”

    易山峰的狂犬情绪还没有平复,又被逼得呲牙:“哇!你这丫头真是太阴险了!”

    “谢谢夸奖,我受之无愧。”苏琚岚回眸一笑,不顾易山峰的青白脸色便走远。她转身来到邵乐房门前,敲了敲,邵乐正呆在屋里整理东西,打开门一看见她,顿时喜上眉梢:“琚岚,你来找我了?”那双乌黑明亮的大眼,闪着异彩的流光。

    苏琚岚微微笑道:“邵乐,过几日便是轩辕考核,我想明日早起晨练,你要一起吗?”

    “当然要。”邵乐连忙期待的点头。

    “那好,明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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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赶早,苏琚岚就站在广场中央,一头紫发高高竖起,眉宇且淡,乍看之下让人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可一身利落的白色劲装,在晨光下熠熠生辉,又有种在飘渺当中回归的真实感。

    邵乐在下人的牵引下,很快找到王府这片宽阔平坦的修炼广场。一看到她,立即挥着手高兴地冲去:“琚岚!”

    苏琚岚转过身,微笑道:“你来了。”

    “嗯。”邵乐上前一步,却见她走到广场边缘的兵器架上,随手抽出一把红缨枪,盘转了几圈,遂疑道:“琚岚,你不是修炼宗法的吗?为什么还要舞刀弄枪呢?”

    “练武强身。”苏琚岚回道,“论攻击,宗师确实是最强,但有弊端,就是身体娇弱且在近身搏斗处于下风。而武尊凭借斗气近身攻防,身强体壮,持久力最长,两者各有长短,若能扬长避短,必能促进修为的提升。”

    邵乐恍然大悟。

    “啪啪,”不远处的苏飞玉不吝鼓掌,笑道:“琚岚,总结的不错。”

    “三哥见笑了,我只是拾人牙慧而已。”

    苏飞玉走近,一扬手,一柄长剑顿时从兵器架上飞入他手中,“先让三哥与你过几招,看看你的武艺修为如何?”

    “三哥请!”苏琚岚抱拳道。

    苏飞玉眉峰微挑,长剑裂风而来。

    苏琚岚手中的红缨枪顿时戳过去。

    武器相撞发出“铛”的一声脆响。

    邵乐看着银色斗气弥散在两人身侧兹兹流转,好看极了,情不自禁地鼓掌喝彩。

    半个时辰后,两人打累了。

    苏飞玉纵身跳至半空,将长剑收回兵器架上的剑鞘。

    苏琚岚则转身将手中的红缨枪挑起,然后指尖弹出一点白光,红缨枪也归了位。

    “参见三少爷、四小姐。”

    有名婢女突然从廊道上走过来作礼,恭敬说道:“三少爷,陆鸿兮少爷、林煜青少爷、萧宸少爷来访,说您请了病假,便来探望。”

    “病假?”苏飞玉怔了一怔,自言自语道:“我请的是事假呀?算了,既然他们来了,那我就过去看看。琚岚,你们先练着,三哥等会再回来。”

    苏琚岚点头,躬身道:“送三哥。”然后缓缓站起身,朝身后微微晃动的草丛道:“公孙锦币,是你搞的鬼吧?”

    邵乐一转身,就看见有个人戴着斗笠面纱帽跳出来,但凭那身耐穿的麻灰衣衫还是能立刻辨出是公孙锦币。

    “不支开他,我怎么跟你说话?”

    苏琚岚看着他这副神秘兮兮的侠客装扮,略微怔了下,又突然明白了什么,掩嘴笑问:“你的头发还没弄好?”

    “没!你烧我头发的事先记着,日后再算——”公孙锦币恶狠狠的吼道,然后心疼的摸了摸左遮右掩的大波浪卷发,前几日还被赢驷那混蛋故意当成刺客,趁机捅了几扇,“后天就是轩辕考核,你要不要爆冷门?”

    “哪些人又被你炒成了热门?”苏琚岚一笑翩然走到旁边的椅子坐下。

    公孙锦币掰着手指追过来,道:“目前赢驷、耿瓷、贺栖是最热门的,但平分秋色,正因为拿捏不准哪个夺冠,我这心才不安啊!”

    “赢驷、耿瓷、贺栖?”苏琚岚缓缓念着这三人的名字,衣发正被四周的风翻飞如蝶。她唇边淡淡扬起一抹笑:“公孙,我目前没心思管你那坐庄的事,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只是前提别将我跟邵乐算计上!”

    “喂喂喂,我可是觉得你是最有胜算的!”公孙锦币叽喳道。倘若能让苏琚岚爆冷门一举夺魁,那他必能大杀四方!

    忽然听见有声细微的脚步声从廊道上传来,苏琚岚挥挥手,“有人来了,你先躲起来。”

    这厮“嗖”地一声,顿时不见。

    有个婢女在廊道上快步走着,低头咬唇露出为难的神色,瞅见苏琚岚后,似乎是下定主意快步走来,屈膝拜下身道:“四小姐,偏厅里有两位嬷嬷要见您。”

    苏琚岚听出她语气的慌张,便捡起旁边的毛巾,缓慢细细地擦静每一根手指,道:“什么嬷嬷?”

    婢女略微咬了下唇答道:“奴婢不清楚。”

    苏琚岚瞟了她一眼,不免微皱了秀眉,“既然不清楚还敢放两个生人进来?去,将容管家叫来,本座是该提醒他,这府邸的守卫跟丫鬟都该换了。”

    婢女惊得跪下去,赶紧磕个头回道:“请四小姐恕罪,这两位嬷嬷是二小姐命人叫来的。奴婢不敢问身份,只是听从二小姐的口谕过来传话。请四小姐明察,还望四小姐开恩!”

    苏琚岚脸上犹自带着浅浅笑意:“看来这事还真不能怪你了。好吧,既然是二姐带来的人,那本座也该见见是何人物。”

    婢女听到苏琚岚这声“本座”的自称,立即想起苏琚岚再不济,好歹还是君主钦封的郡主,官居二品,又有城池作封,在这府邸除了王爷本人,地位可是最高的!

    “邵乐,你先练习,我要去一趟。”苏琚岚朝邵乐说道。

    邵乐略带失望地点头,“那我等你回来。”

    本已走出几步的苏琚岚闻言回头撇他一眼,笑笑,自顾自地去了。那婢女急忙跟上。

    公孙锦币快速蹦到邵乐身边,凉飕飕地抛出一句话:“弱蛋,难道你不觉得你刚才那句话,口气像那常守空闺的怨妇对再度出门远行的夫君嘱咐早点回家吗?”

    邵乐刷地原地变成一颗红的快要爆炸的番茄。

    偏厅向来是府邸见女客用的。此时婢女上了茶,两个满脸抹着过后胭脂的中年女子正绞着丝帕,来回走动,是不是望着珠帘后的正座,互相对视。

    其中一位大红襦裙,头上缀满珠玉的女人终于沉不住气的道:“怎么这苏家四小姐还不出来?早就听说她脾气坏的很,如今迟迟不见可是要做啥?”

    “倘若这位四小姐脾气温和点,也不至于落得当日群民声讨的地步!”另外那位黄色罗裙的女人哼了声,伸出染成豆蔻血红的指甲,细细观赏,口气鄙夷道:“二小姐一下子打赏给我们这么多钱,你就该知道给这位四小姐做媒就不是一件简单事。哎,你别晃了,我看的眼睛都快花了。”

    做媒?!走近的苏琚岚听到这两人的对话,再看着这两人的装扮,立即猜出是上门说亲的媒婆,她暗地冷笑了一声:这苏二小姐当真是惦记上她的婚事了?

    身边那个前来禀告的婢女也猜出两个媒婆的身份,登时一惊,忍不住悄悄望着苏琚岚的脸色,可后者伸出右手在她面前,只待她伸手赶紧扶着。

    婢女扶着苏琚岚从耳室走出来,然后到正座坐下。

    隔着几层珠帘看到正座有位身形窈窕的少女坐下了,这两人顿时起身朝苏琚岚拜下身躯,大红襦裙的女人自称陈嬷嬷,黄色罗裙的女人自称黄嬷嬷,齐齐做出做出恭谦的姿态:“陈(黄)嬷嬷参见四小姐。”

    偏厅中微风阵阵,暗香浮动。

    苏琚岚素手轻扬,婢女顿时往前蹭了两步,说道:“四小姐请两位嬷嬷起来。不知两位嬷嬷前来,有何贵干?”

    两嬷嬷顿时站起身抬头望去,却发现这位四小姐的面目被层层珠帘遮去,只能看到微微拂动的紫发委地,如一尾灵蛇。

    黄嬷嬷疑惑道:很早之前见过这苏四小姐,但头发怎么是这种颜色的?又想起这是在苏府,也没人敢以假乱真,便放心去了。她率先开口:“前段时间听说四小姐下落不明,可真是令人担心啊,如今平安归来当真是福星高照。嬷嬷听说四小姐还有两月便到那舞象之年,该谈及婚嫁,不少公子少爷听说这事,希望嬷嬷牵线,所以嬷嬷就不请自来。”

    苏琚岚静静不语。

    另外那位陈嬷嬷见状,以为苏琚岚认清自己经脉断裂无法通过轩辕考核只能嫁人做妻妾的事实,急忙接口道:“四小姐您就放心吧,经我跟黄嬷嬷介绍的婚姻都是门当户对,幸福美满,儿孙满堂的。就像耿将军家的公子——”

    耿将军?苏琚岚顿了手,让婢女帮忙问一句:“可是耿瓷?”

    “不是耿瓷二少爷,是耿烈大少爷!”陈嬷嬷原本灌着**汤的语气顿时转为鄙夷,心中暗忖:就凭你这废物跟臭名,还想嫁给文武双全的耿瓷少爷?那可是跟七皇子同样优秀的人物,他哪里需要派人上门说媒吗?

    婢女一听说是耿烈,顿时攥紧袖口露出愠怒状态。怎么二小姐让媒婆介绍的居然是耿家那位庸碌无才的大少爷耿烈?

    珠帘后的四小姐没任何反应,这黄嬷嬷顿时揣测是嫌弃吧?黄嬷嬷顿时翻开手中名册,献笑道:“是啊,耿大少爷哪里配得上四小姐您呢?当朝四品的詹将军确实立下无数战功,英勇无比,跟四小姐您是英雄美人,倒也般配。”

    四品詹将军?苏琚岚见婢女再度变了脸色,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人选,便摆手示意婢女靠过来,婢女会意低声说道:“四小姐,那詹将军听说模样长得吓人,打仗时脸曾被人伤得都是疙瘩,听说很吓人,根本没有哪家姑娘敢嫁给他的。”

    苏琚岚顿了下,无奈地摇头。这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这苏西梁怎么不顾及这血脉相连的亲情,就随随便便找来两个媒婆,而这媒婆出手的全是些另类的奇葩呢?

    黄嬷嬷见她没反应,刚要问点什么顿时被陈嬷嬷抢过话去了。逐一听清她们口中介绍的哪些“匹配”的未婚男子,苏琚岚嘴角噙着的浅笑缓缓变成冷笑,耐心地听完后,她击掌两下,两名侍卫顿时从偏厅门口进来。

    两名正说得口干舌燥的嬷嬷突然看见这些满脸默然的侍卫,登时吓得软脚,左右搀扶着靠在椅子上,惊慌问道:“四小姐,您这是做什么?”

    “嬷嬷我也是为了四小姐好,四小姐怎么如此是非不分,想要将嬷嬷如何?”

    “两位嬷嬷切勿慌张,”苏琚岚轻声笑道,她的声音徐徐荡漾在这偏厅内,只闻其声便让人觉得至少是一位楚楚动人的小美人。“本座只是认为婚姻大事,应该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有嬷嬷的‘言’,自然这‘父命’也不能少。估计这时辰,本座的父王应该下朝回府了,那就请嬷嬷随本座到大厅一趟,再将这些‘难得佳婿’与本座父王细说,由他做主岂不最好?”

    “苏小姐,这……”两位嬷嬷登时慌张起来。

    “放肆,跪拜郡主怎不用尊谓?”两名侍卫同声喝道,这两位嬷嬷被喝地跪倒下去,急忙磕头求饶:“郡主,是嬷嬷们搞错了,这些人怎么配得上郡主的身份呢?求郡主宽罪,嬷嬷会将功折罪找才貌双全、文武兼备的少爷。”

    还敢再来?苏琚岚淡淡笑道:“看来本座的二姐给两位嬷嬷的赏,可不少啊。”然后甩了手,两位侍卫立即将她们拖到客厅去。苏王刚下朝回来,便听说这两个媒婆拿些歪瓜裂枣的男子来找四丫头谈亲,勃然大怒,直接打了二十大板丢出去,又听说是苏西梁带进来,当着众多下人的面重重呵斥,然后拂袖离去。

    今夜用晚膳,只剩下苏王、苏飞玉与苏琚岚三人。苏西梁被罚面壁思过。

    苏王跟苏飞玉的面色均是不豫,尤其是苏飞玉,他今日也才转身走了瞬,没想到就发生了这等事,当下又气又恼,吃饭时忍不住将筷子丢在桌上,道:“二姐当真是糊涂了!”

    “食不言,寝不语。”苏王沉声道,看着苏琚岚如此风平浪静的神色,便伸手夹了块可口的荤肉,放入她碗中,“父王已教训过西梁,这次是她糊涂了,下次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

    苏琚岚微笑,笑得极大方:“这等琐事,琚岚并未放在心上。”

    苏王满意地点头。

    翌日,公孙锦币又偷偷带着斗笠帽跑入王府找她,然后撑着腰站在她跟邵乐面前,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那两个嬷嬷昨日被人丢出府邸,被门外不少闲人看到就忍不住打探,而府邸婢女下人出外购买食物材料等,也跟人攀谈起来,没多久,这媒婆上门为苏琚岚说亲、以及谈亲男子的身份都传遍整座盗迤城。

    所有人当做饭后娱乐,边点评这些另类男子的各种丑闻,甚至投票争吵哪位最适合这位臭名远扬的四小姐!

    邵乐坐在苏琚岚身边,愤愤不平地瞪着笑得风中凌乱的公孙锦币,“你再笑?你再笑我就对你不客气了!琚岚那么好,那些人哪里配得上琚岚了?”

    “如果你特地来卖笑的话,可以滚了。”苏琚岚的口气淡淡,仿佛公孙锦币说的那位人传只配歪瓜裂枣的“苏府四小姐”,与她无关似的。

    公孙锦币强撑着笑走到苏琚岚身边,本想将她当成哥们,伸手意欲搭在她肩上,却被苏琚岚绞着丝帕的手轻轻拨开。忍不住胸腔再度狂颤,喷笑了。

    邵乐受够了他的笑,冲过来推开他,“你这个弱蛋还笑!”

    “……嗯?”苏琚岚略微惊讶地看着恼怒的邵乐,“你这骂人的词是跟谁学来的?”

    邵乐顿了下,瞪着公孙锦币恼羞成怒的:“都是你,骂人的词那么多,你干嘛用这种粗俗的话?”害得他也受了影响,情不自禁失言了。

    公孙锦币用食指戳着连忙闪躲的邵乐,“喂喂喂,难不成这骂人还得优雅含蓄了?粗俗、简明扼要,才是脏话的精髓!”

    邵乐愤愤瞪着他,不答,然后坐回去。可公孙锦币依旧那副笑得直至天荒地老的模样,苏琚岚不耐烦地伸出两指堵住耳朵,示意邵乐跟她一起走。

    见两人都起座了,公孙锦币连忙捏着笑抽的脸颊拉住他们,“好啦好啦,言归正传,我是来跟你们说,内部消息:轩辕学院今天忽然改了考核规则。”

    苏琚岚跟邵乐重新回座。

    公孙锦币翻身坐到两人之间的茶几上,抱着一叠花生仁道:“今年考生约有两千七百六十三个,比去年人数多了一倍有余。正因为人数多太多了,所以考核规则发生了变化。跟去年一样,考核还是分三类,满分一百。”

    “大陆师跟四门学,肯定是必考的洗脑科目!二十分!注意啊,有些知识题倘若不会切勿乱答,张冠李戴的后果可能引爆一场‘文字狱’都说不定!但凭我多年经验得出一个结论:这不会的题也千万别空着,至少写几句歌颂咱们敖凤国太平盛世、官民相爱、你侬我侬的事迹,阅这第一科考卷的向来都是君主指定的朝廷文官,冲着这个肯定会上次几分。”

    苏琚岚正准备品尝苏王特地命人送来的山前龙井,听公孙锦币这番说,不免皱了眉。

    邵乐不免道:“这样也行?”

    “怎么不行?”公孙锦币抛丢着花生仁,张嘴接住嚼着,“改变的规则,是在第二科的基础类以及第三类的实战!基础类占分三十,除了律学、算学、数学择一考外,有张附加卷人人必考,至于附加卷内容是什么,我就不知道了。第三类实战,往年是按照武尊、箭神、剑士、术师这四种职业各自对战,今年直接一锅端了,统统打乱职业抽签决定对手,先组队群殴,再一一单挑,直至最后选出两百人。”

    苏琚岚淡道:“教育相长,向来注重百花齐放。这规则明显有失偏颇,轩辕学院好歹也是桃李天下的名校,又怎么会做这等决定?恐怕是傲君主强加干涉的吧?只是不知道他如此明目张胆的将宗师捧为至尊,践踏其他职业,意图何在?”

    “你说的,跟我猜得一样!”公孙锦币答道,“有道是——君心难测。”

    夜里,苏琚岚倚在房间窗台边的卧榻上,右手支着下巴歪着,虽然慵懒的眼皮是半睁半闭,但眼底却没有一丝浑浊之意。她清醒得很,只是扣着手指思考着轩辕学院的突然改革有何目的?

    深紫柔亮的缎发柔顺地贴合脸颊,在卧榻上散开。她伸手摸到插在发髻里的一支金簪,拔出来丢回镜台上,这颗沉重的脑袋顿时轻松了不少。

    房门“砰”地一声被人毫不客气地踹开。

    苏琚岚闭眼道:“二姐,有何贵干?”

    来的人正是苏西梁!她还在苏王下令的软禁期内,但听府邸人说苏琚岚跟邵乐已报名参加明日的轩辕考核,登时恼怒地冲来质问:“我之前已经警告过你了,这轩辕之考岂是你这种废物能去了?你还想将王府的脸丢得怎样?”

    苏西梁扬起手,两条毒辣的火鞭抽了过去。

    苏琚岚感觉到背后扑面而来的炽热,迅速撑着手臂飞离卧榻,旋身之际,便看见卧榻毁成了三瓣。

    两条火鞭犹如吐信的蛇,嗤地回到苏西梁身边饶了一圈,啪的又朝她抽来。

    苏琚岚手中的金蛇鞭也挥出去。

    苏西梁的用宗法操纵的火鞭与苏琚岚这条实质的金蛇鞭顿时缠紧了。

    苏西梁哼道:“就凭你这条鞭子也想阻拦我?”然胡挥臂一阵,火鞭倏地伸长顺着金蛇鞭爬过来。

    苏琚岚不打算用宗法防御,直接弃了鞭子。

    苏西梁顿时将这条跟随苏琚岚多年的金蛇鞭烧成灰烬。

    苏琚岚看着飞扬在空中的黑色灰烬,缓缓转向怒发冲冠的苏西梁,道:“倘若我没有松手,你也是要将我烧成灰烬?”

    “知道就好。像你这个废物,还活着干什么?”苏西梁右手猛地一扬,无数火鞭从她身后扭曲的空间爆发出来,齐齐冲向苏琚岚。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既然你不仁,那就休怪我不义了!”苏琚岚甩了袖子,颇有怒气。她迅速扣起右手两指,面前的地面顿时朝前翻起挡住所有火焰。

    苏西梁瞬间露出惊愕的神情。

    苏琚岚两手交叉,石墙霍地朝前迅猛推去,苏西梁再度甩出火焰依旧破不开石墙,整个人犹如蹁跹的蝴蝶被撞飞到庭院中,摔得浑身剧痛,张口呕出了一口血。

    苏西梁撑着手臂迅速坐起来,脸颊边顿时有了细微的搔痒,几缕紫发从她眼前晃悠悠的掠过,她心口一颤,僵硬地抬起头看着这张近在咫尺,几乎是脸贴脸的面容,失声尖叫:“啊——”

    厢房的尖叫声将才刚入睡的婢女家丁吓醒,急急忙忙套上鞋穿着衣服循声奔来,然后就看见苏琚岚半蹲着与狼狈摔坐的苏西梁平视,四周全是散落的地砖。

    苏王几乎是飞掠而来,瞅见这一幕,立刻下把所有人散开,然后朝她们疾步走去。

    苏琚岚伸手挑起苏西梁的下巴,望进她那双惊骇的瞳仁,冷冷一笑:“既然像我这种废物都没资格活着,那连废物都打不过的你呢?又该如何?”

    苏王听见这句话,顿时将来龙去脉都猜了个透彻。他望着目瞪口呆的苏西梁,甚为痛心:“平日你跟琚岚吵闹争闹也就罢了,可没想到你怎么舍得对自己的妹妹动手?西梁,你疯了?”

    苏王扬手一巴掌,顿时将苏西梁打得重新摔倒下去。

    “不,不可能,这不可能——”苏西梁脸色微微发白,那声音发了狂似的尖叫,爬起来指着苏琚岚吼道:“你明明就是个废物!你怎么可能打过我!我已经跨入四阶了,是公认的少年高手,我怎么可能打不过你?”

    苏西梁说着再度捏起火诀就要朝她攻来。

    苏王挥袖将她掌控在手中的火鞭扫飞。苏西梁散乱着发,面色煞白,两眼睁得如同铜铃一般大,只要冒出来血,一声接一声地疯狂尖叫,“不可能,父王,她明明就是个废物。不对,这个人根据就不是苏琚岚,她是假的,她根本不是你的女儿!她是假冒的!”

    随后赶来的苏飞玉见了苏西梁的情状,霎时寒了面色,急忙冲过来问道:“父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苏西梁又惊又怒,死死瞪住苏琚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