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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5章万松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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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45章万松书院

    杨凌送了个空口人情,其实根本不必他去张罗,更不必几位公主去点名购买,谷大用原本就是在宫里侍候的人,皇族妇人们使用些什么东西,相互赠送些什么礼物,恐怕这些公主们自已都没他记的周全。

    谷大用早置办了十余车的东西,每份箱笼上都按分属于皇上、太后、皇后、皇妃和公主做好了记号,就连威国公杨凌家里几位夫人,他都很细心地一人准备了一份贵重的礼物。

    正德皇上在苏州住了十余天,预计事先调度安排的将领差不多现在已经各自到位了,只需再给他们一点时间掌控军队、按计划调派好人手,正德就可以马上回京,开始全国性的政军首脑大换防,彻底消弥一切隐患,所以杭州之行仍然从容。

    拉马里奥大主教的人目睹了金陵、姑苏的美丽富饶和强大的经济实力,已经彻底被它折服了。曾经,马可波罗的东方游记在西方是受人耻笑的,因为他们不相信世上会有这样的一个地方。

    尽管近些年来一些西方冒险者已经陆续来到东方,见证了马可波罗所说的话,但是在大多数人眼中,仍然认为他们是为了游说贵族、获得足够的远洋赞助而有所夸大,然而亲眼见证了这里的富饶和美丽,他们才不得不相信这件事实。

    金陵城的富有强大,比他们的帝都要强上百倍,苏州的市政比他们的城市要先进百年,他们最大的城市也不过十余万人口,而在这里,他们所见到的动辄是上百万人口地豪华大都市,那真是乡下人进城。目不暇接。

    现在,他们兴致勃勃地往杭州城进发了。当然,还带着他们购置的无数精美的礼物,送给国王和王后的;送给其他贵族的;送给妻子和情人的等等。

    送他们已经决定在这座近海的大都市设置驻商局,尽管他们还没有见识过这里的美丽富饶,可是看过了金陵和苏州,他们对杭州,已经没有任何可能地怀疑了。

    杭州没有苏州的历史悠久。秦一统六国后。在灵隐山下设钱唐县,现在已是杭州城的地方当时还是随潮出没的一片海滩,西湖还未问世。直置东汉,从宝石山至万松岭修筑了一条海塘,西湖开始与海隔断,方才成为内湖。

    到了隋唐时期,作为大运河起讫点的杭州才奠定了航运中心与贸易中心的地位,成为全国知名的商业城市和重要贸易港门。当时的税金占大唐全国财政收入地百分之五。

    到了北宋时,杭州已有“东南第一州”之称。当时全国的商税、酒曲税以杭州居第一,首都汴梁则次之。待到南宋定都杭州,辇毂驻跸,衣冠纷集。民物阜藩,尤非昔比。杭州一跃成为全国之中心,尽管军事上当时南宋十分疲弱,然而论及繁荣富裕。杭州当时已是全世界第一大都会。

    这种局面到了元朝时也没有改变,直到大明立国后施行海禁,又加上倭寇年年骚扰,杭州才衰落下来。不过这种局面毕竟才百余年,而其繁华富饶的大都市地位却历经了数百年,此时的杭州居民骨子里并未失去那种应有的气势。

    如今重新开海了,杭州又成为对外通商贸易地第一口岸,又有严嵩这个年轻能干的知府在此镇守。加上它元气未失、底蕴深厚,此时的杭州刽是怎样一副模样呢?

    皇帝从余杭门入了杭州城,驻于孤山脚下的临时行宫。知府严嵩以及杭州大小官吏、镇守太监齐来迎驾,于西湖楼外楼设宴接风,好一阵喧闹至夜方休。

    次日,严嵩又来见驾,听候皇帝对于杭州治政地垂询。严嵩的准备远比谷大用周详,对答如流、谈吐不凡。正德皇帝闻言大悦。不禁向杨凌投以一道赞赏的眼光。

    谷大用、严嵩这些管理税赋通商、地方政经的文官和许泰、李森、白重赞、许泰等可信可用的武将,可都是出于杨凌的举荐。现在看来,杨凌果然有识人之明,这些人干的还真是有声有色。

    正德皇帝听罢严嵩的陈述,呵呵笑道:“来呀,给严爱卿看座”。

    严嵩受宠若惊,连道不敢,杨凌笑道:“皇上赐座,岂能推辞,你就坐了吧”。

    “是!”严嵩长揖一礼谢坐,这才欠着屁股坐了半边椅子。正德皇帝喜滋滋问道:“朕此次南巡,便要看看江南各阜地发展,了解一下地方民情。严卿,听你方才所述。杭州现在工商兴隆、交易广泛,朕甚是欣慰呀。你且说说,尚有些什么情况?”

    严嵩拱手道:“皇上,杭州工商业发展十分迅速,不过苏州近在咫尺,以发展工业为主,是以臣在杭州,则以商业为主,彼此互补,又不必太过争夺资源。

    如今,杭州商业有四百三十三行,是最齐备的商行大阜,借助运河、海运和陆运之便运,枢纽结于天下。已和东瀛、朝鲜、吕宋、南洋、波斯、大食等近五十多个藩国和地区建立了贸易。

    在商业上,由于朝廷取消朝贡制度,代以通商贸易,平等交易,各取所需,而且制订了详细的律法,臣依律行事,又得皇上和朝廷的支持,所以没有什么大问题。

    杭州居民现在百四十万,每天消耗鸡、猪肉食巨量,已有农户专门饲养,以此为生。官府对此予以保护和鼓励,一旦因瘟病或出售困难造成重大损失时,官府是会予以补给的,以免伤了这些农户的元气。

    此外,杭州乃是大阜,人口太过重多,现在城中专门出资雇佣了些无业游民,专司防火、防疫事务。每年尤其是夏季,务必清除城中污垢垃圾,以免产生流病……”。

    他看了眼正德脸色,见正德笑吟吟地十分高兴,便继续道:“说到工农业,杭州自然是以老虎洞的彩色瓷器、茶叶、丝织、造纸、印刷、水稻、养殖等为主。

    水稻现在栽种的是皇上亲自恩准引进试种成功地正德稻,此稻种抗旱、抗虫,高产。臣正在号召地方采用移栽法种植。原来地直播法虽然省去了育秧和移栽两个环节。但是如平田整地,苗期防寒保温与保苗,杂草防除,防止倒伏等方面对产量影响较大。

    现如今采用育秧移栽不但克服了这些问题,而且节省种子、节约肥水,提高产量,最重要地是,不必等上一季稻子成熟。新苗就培育出来,江南稻田可以一年两熟,产量翻番。要是到了闽南,使用此法一年可以三季成熟,百姓获益厚重。皆是皇上之恩呐”。

    正德一听眉飞色舞,想不到当初一句话,竟然可以产生这样意想不到地效果,看来身在上位者还真的时时在意、处处小心。尤其治国柄政,那是万万马虎大意不得呀。

    严嵩又道:“至于贫田山田,则栽种易管理且高产的红薯和玉米,军屯田正在整顿,先期全部栽植棉花,这样可以尽快见效,可以卖出大价钱用来安置屯军卫所官兵”。

    杨凌插嘴道:“严大人,我在苏州时听说苏州织造的大量丝茧来自杭州农户。你这里可是供应大户,谷公公说你正在改良一些东西,可否详尽说说?”

    严嵩喜孜孜说道:“是,臣蒙皇上信任,委以杭州知府的重任,微臣感激涕零,恨不得粉身碎骨以报,是以处处小心。恐让皇上失望。臣是书生出身。可丝织乃是江南根本,关系国计民生。臣可不敢大意。

    臣不懂农业,便招募能工巧匠进行研究,丝织从养蚕、缫丝到纺织及纺机工具皆有改进。对蚕种的选择,蚕病的防治,桑叶地培植,育蚕的工艺,结茧缫丝的方法与工具,都予以改进,规定了步骤教授予于百姓。至于桑树,我们正在挑选植株进行改良,使之多叶而株矮,采叶多而省工。”

    正德皇帝点了点头,微笑道:“甚好,那么杭州尚有什么需要朝廷解决的问题么?朕今日来杭州,正好就近解决”。

    严嵩疏朗而直的眉毛一扬,说道:“说到问题倒有一个,臣正想具体上奏,请示皇上。皇上,当今大明造纸业十分发达,以江西铅山石塘镇为例,那里有纸厂槽户不下三十余槽,各槽帮工不下一、二千人。所产惊人。

    现在蒸煮纸浆多用石灰,提供了纸浆的质量。纸坊破碎原料多用水碓,提高了功效。所产高中低档各式纸张沿江运下,成本又低廉,纸张多则印刷作坊则随之兴起,杭州城乡现在有大批刻字工人。

    刻字工价,每叶两板,每板工银一钱五分。活字印刷,三分银子刻一百字,由于刻字价贱,故印书甚多,私人出资印刷的文人也增多了。

    本来这是好事,不过现在书坊出版的不止是十三经、十七史,以至丛书、别集、道藏、词曲等,由于杭州商行众多,消息传播不便,现在有人专门出版事关各行各业消息情形地小册子,纸张粗糙、印刷简陋,只为一时之需。

    有时为了招揽买者,还会夹杂一些最近发生的奇闻逸事,坊间故事甚至青楼韵事。此为新生事物,朝廷没有相关律法限制,臣引导管理颇为吃力,是以正想奏请皇上,这种行为是当禁当行?如何管理?”

    杨凌微微地笑了起来。造纸业促进刻字业,刻字业促进印刷业,而商业活动的需要又促进两个不同的行业进行联系,从而产生报业。

    报业这个新行业的产生再促进法律地完善。经济影响了政治、法律和文化,政治、法律和文化的完善反过来继续促进经济的发展,彼此环环相扣,不断衍生,而随着它的发展,又会出现什么新地产业呢?

    此即谓温水煮青蛙的手段,人文金字塔的理论。终于亲眼看到它地奇妙效果了。如果自已脱离实际,一味操之过急地搞大跃进,还会有亲眼看到这一切的那一天么?

    杨凌想到这里忽地想起了一个人,那个被写进诗词唾骂万年的王莽。王莽那厮不会也是穿越的人吧?王莽一登帝王即均分田地于民;废除奴隶买卖;政府控制冶铁和铸钱,防止富商操纵市场;建立国家银行、贫苦百姓可以申请国家贷款,杜绝了高利贷;从皇帝到百官,都实行浮动工资制;王莽厉行惩贪,建立举报制度。

    均田地、讲人权。真不知道他一个家族里出过九位侯爷、五位大司马的显赫贵族,怎么会有这样地思想,结果如何呢?

    正德刚想说既然百姓出版毫无头序,有伤风化,那就予以禁止便是,忽地瞟见杨凌唇边笑意,心里不由翻了个个儿:“莫非杨卿有何独到见解?”

    他又想起自已方才所思:身居上位者,当时时在意、处处小心。尤其治国柄政万万不可马虎大意的想法来,正德变的慎重了,他仔细地思考了半天,才微微颔首道:“唔,朕知道了。百姓既然因商务需要推出了这些东西,总有它存在地价值,不可一味禁止因噎废食,官府可以出面疏导。

    这样吧。如果一些事涉风化、触及律法的东西,还当以禁、罚、惩等方式予以管制,寻常民俗民情、乡间俚闻,尽可由其登载。你回头把详细情形逞报上来,有何建议一并报来,回京后朕召集官员予以研讨,制订一部相关律法予以约束便是”。

    “是!”严嵩欠了欠屁股,拱手说道。

    正德颔首微笑道:“好。朕要在杭州停留几日,到了这天堂圣地,总要到处走走的,老虎洞、龙井茶园、桑山稻田朕都是要去看看的。这三天,朕先欣赏一下杭州风景,西湖、灵隐寺、虎跑泉、钱塘江六和塔,朕是久闻大名啦”。

    这些事情严嵩早已做好种种准备,是以只是欠身一礼道:“是。臣回去便安排一下”。

    正德一摆手道:“老虎洞、龙井园和桑山稻田察看农耕这些事你来安排。游山逛景就不必了,随从如云便失了野游之趣。朕自去微服一游、与民同乐”。

    严嵩一听唬了一跳。忙道:“皇上,万万不可,臣不敢有瞒皇上,杭州人口,再加上内外经商,各国、各地商贾如云,因之无赖宵小诈骗窃物之事屡有发生,却是严惩不绝,臣为之大为头疼,皇上是万乘之尊,岂可轻涉民间?”

    这种事北京城也有的是,但凡豪华都市这种事总是层出不穷地,阴暗总是伴随着光明出现,最肥沃地土地也最容易滋生虫患,正德不以为然地笑道:“宵小之徒怕些甚么?朕虽说要微服出游,身边总有大内侍卫伴随的,再说朕去地地方都是热闹繁华之地,无赖地痞也当有所顾忌”。

    严嵩无奈,只是暗暗决定通知通判、巡检、民壮,所有治安衙门加强治理,免得搅了皇上游兴罢了。

    目注严嵩离去的背影,正德皇帝微微颔首,对杨凌道:“杨卿,此人颇具才干,才堪大用!”

    “是,皇上慧眼识人!”杨凌潇洒一笑。

    昔年对严嵩的担心和忌惮,现在已从杨凌心中烟消云散。他不再担心严嵩一旦位具高位如何了。严嵩没有变,从他的了解里,这个人还是不好女色但贪恋权力,但是谁的一生没有一点追求?那些千古名臣难道都是淡漠名利地山野隐士么?

    人的野心是随着权力的扩张和周围的环境而逐渐改变地,如今已经不同于往日了,一个不同的君王、一个不同的朝廷、一个不同的大明,一个日新月异发生着剧变的大明,也将造就一个不同的严嵩!

    更重要的是来自自信,如果自信能够稳稳地驾驭住一匹千里马,那为什么不让他日行千里?

    杨凌微笑着看了严嵩离去的背影一眼,前世地一切只能做为一个借鉴,而不能做为一个量尺来衡量历史上的一切了。杨凌,真正的融入了这个世界,这个世界。真正的因为他而发生了改变,它将不会再重复杨凌记忆中地一切。

    未来,将是杨凌这个来自五百年后的人,也无法揣测的未来……

    第二日,正德要和唐一仙、诸位公主们同游杭州,第一站自然是久享盛名的西湖。大队人马还未出门,拉马里奥大主教和拉蒙德侯爵便兴冲冲地赶了来,原来他们已经相中了驻商局建筑地点。并且把两国贸易地详细合同也修订完毕,巴巴地赶来请求皇帝陛下签署。

    杨凌将条文细细看了一遍,又要通事看了一遍,条文以中匍两国文字书写,这些使者倒还规矩,各项条文循规蹈矩,并无不妥之处,正德皇帝也是个性情爽快的人。当即用印签署,并行文北京,令内阁立即颁布天下。

    拉马里奥大主教请了正德皇帝亲笔签署用印地官方函文,立即兴冲冲地告辞离去了。他要在羊坝头建筑驻商局和附属地大教堂、仓库房、医舍和学校,将移居过来至少一百户人家。在这个带领世界迎风破浪驶向未来的巨舰上从此占据一席之地。

    羊坝头,两百多年前,回民阿老丁在此建筑凤凰寺,成为中国伊斯兰教四大古寺之一。看来拉马里奥大主教是要在此发展争夺信民了。

    他甚至想请示教皇,亲自来到这个人间天堂担任教会在东方的红衣大主教。他兴冲冲的离去了,旁边是眼红红的巴蒙德伯爵,他无法抛弃自已的领地,跑到这么遥远的东方来,这让他很是嫉妒拉马里奥大主教的幸运。

    不过他也在这里买了一块地,他准备回去就游说他那个破落了地同族兄弟带着他那两个英俊的侄儿和三个美丽的侄女来到这个最美丽富饶,而且充满生机的地方定居。相信他的家族将可以因此从贵族群体中脱颖而出。对对,用东方话说,是从此鹤立鸡群!

    正德等人没有通知地方官府,那种肃清一切游人、独自游逛风景地感觉并不好受,正德最厌恶的就是过那种离群寡居的圣人生活,难得出京一次,他怎么会不放纵一次?

    于是,朱公子和杨公子又带着五大美人出游了。

    上珠宝巷、下珠宝巷是经营金银珠宝首饰的盛地;米市巷、柴木巷、菜市桥是热闹地市井集市。瓦子戏院则遍布城中各处。这些地方最是热闹。治安自然也是最乱,不过这些地方正德皇帝和公主们自然也不屑去逛。这倒让江彬放心不少。

    江彬头戴英雄巾、一身短打扮,蜈蚣扣的武士报,腰间插了根双节棍。江彬本来就是一副痞子相,脸上又有两个疤,这副模样往那儿一站,挺胸腆肚狐假虎威,要不是后边的正德、杨凌和五位美女神态端庄,简直就是跟着花花公子逛大街的护院家丁,谁看得出这位就是金陵城的江总兵?

    此时正是春天,最宜欣赏柳浪闻莺,正德一行人租了条花舫船,游湖直至近午兴致不减,又沿长堤柳下漫步而行。

    正德和唐一仙傍依而行,永淳小丫头到底向着姐姐,总是扯着湘儿说个不停,湘儿本来自觉不是那么在乎杨凌,可是眼见人家一对儿走在前边,时而低语、时而轻笑,眉来眼去,别有滋味,那心里可就泛起了酸意,可又不好表现出来。

    张符宝将这三姐妹行止、心思瞧在眼里,不觉暗暗好笑,她本来不欲去注意杨凌行动,这一来却时不时的想去看上一眼,眼见前边一对璧人如影随形、柔情蜜意,不期然想起那日夜间梦中情形,想象起若是被杨凌如此呵护怜爱的女人换作自已……这一来心里顿时不自在起来。

    阳光铺开了温柔,春风拂起了浪漫,如丝的垂柳点缀出江南地秀色,柳丝间莺语昵喃。一排排的嫩柳倒映在绿波中,与阳光一起潋滟着无限优美的湖光山色。

    美丽的西子湖畔,翠柳成阴,微风缠绵,自与杨凌做过那种亲热之事,永福和杨凌好地蜜里调油,那种焕发出的美丽气息简直让容颜丝毫不逊于她的永淳和湘儿都有些嫉妒。轻轻走在杨凌的身边,她地心也象春风一样地飞扬起来。盈盈秀水,顾盼出无限的情愫。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杨凌盯着永福地小嘴儿坏笑。

    永福娇嗔地白了他一眼,恨声道:“你看人家做什么?”

    杨凌眨眨眼,悄声道:“我看哪里了?”

    永福鹅蛋脸儿一红,嘟起小嘴道:“人家下次不理你了”。

    杨凌捂着嘴咳了一声,眼睛瞧着前边地正德夫妻,却用永福公主听的到的声音道:“唉,宁儿不理凌哥哥了。不知道受冷落的它会不会伤心?”

    永福眼珠儿一转,被他引动了好奇心,诧异地道:“冷落了你,谁伤心呀?”

    杨凌勾了一下永福的眼神,往自已袍襟下一引。似笑非笑地道:“它……呀……”。

    “呀!”永福公主又气又羞,攥紧了小拳头直想拿他的后背当鼓敲,好在她还省起这是在大街上,永福公主恨恨地剜了他一眼。红着脸嗔道:“不许你说!”

    杨凌摸摸鼻子,闷笑道:“不说,不说”。

    永福公主脸儿红着、嘴角笑着、心里甜着,飘也似的走了一阵儿,忽地说道:“这里人好多,真想去个清闲些的地方走走”。

    “多么?”杨凌前看看后看看,就这么点人还嫌多?想当初俺也曾来过这儿,那时节要想这条柳浪闻莺地长堤上少点人儿。就得半夜来才行了,这样都嫌多,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呀。

    “那不如……去万松书院吧,应该清静些”,杨凌提议道。

    “万松书院?那是什么地方?也是名胜古迹么?”永福公主奇怪地问。

    杨凌其实说完就后悔了,万松书院名传后世是因为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发生在这儿,而那故事发生在明朝年间,杨凌也不知道是不是目前这个时代。现在世上有没有这么一座书院。

    可他话已出口。却是无法收回了,永福公主只一摆手。一个公子哥儿似的大内侍卫就收了三步一摇的身段,嗖地一下蹿到了跟前,把路过的游人吓了一跳,还当这厮要当街抢人呢。

    永福公主低声道:“问一下万松书院在哪儿,告诉皇兄,去那儿走走”。

    那名大内侍卫微一颔首,转身走开了,过了阵儿才匆匆走来,含笑禀道:“殿下,知道这万松书院地还真是不多呢,方才问过一名秀才,这才打听的地方。并不太远的,这家万松书院始建于唐朝贞元年间,距咱们大明朝时已近千年,不过一直是家寺院,叫报恩寺。已经荒废久了,十一年前浙江右参政周木把报恩寺改建成了书院,现在除了些书生士子并不为太多人知道”。

    永福公主点了点头,杨凌是读书人,又来过杭州,知道万松书院当然不稀奇,杨凌也松了口气。那侍卫赶去向正德皇帝禀报,正德只要有的玩,去哪里倒无所谓,一行人当即离开西湖,抬了几顶轿子,悠悠呀呀直奔万松书院去了。

    万松书院位于杭州西湖东南凤凰山北万松岭上,这里松木苍翠,风景秀丽,更可北赏西湖,南观钱江,满目清新,尽在眼底。杨凌随口一句话,本还担心这里没甚风景,到了此处见了这番景像才放下心来。

    迎面苍松翠柏前一座万世师表地石碑,还供奉着孔圣先师像,绿树环抱之中,粉墙黛瓦的书院显得格外清雅幽静,楼台照壁更是精美。

    山下比较热闹,有各式茶楼酒肆,湘儿、永福和符宝三人蹦蹦跳跳的正觉饥饿。一行人先寻了家干净雅致的酒楼,点了葱包桧、猫耳朵、西施舌、幸福双、花鲜栗羹、朝糕等口味独到的地方小吃,又要了几味姜茶、擂茶等地方茶饮,吃饱喝足这才举足上岭。

    正是扬春三月天气,一路上青草绿树间长满了鲜花,树冠荫荫婆娑,鲜花点缀如锦,浓郁的芬芳清雅、香馨。令人神清气爽。

    穿过三座牌楼,走过仰圣门,经过明道堂、居仁斋、由义斋,又到大成殿拜过了孔圣先师,就到了传说中梁山伯和祝英台同床三载男女未辨地毓秀阁。

    一路上红窗粉墙、栗柱青瓦,花草树木点翠碧娇嫩,几个人悠闲地行于一层楼台上,岭上万松葱郁。远水悠悠如碧,身边蝴蝶儿翩翩,确是一处盛地。

    永福几人一气儿上山,走的脸蛋嫣红,便坐在春雨洗刷后干干净净地洁白石阶上乘凉。杨凌瞧见身边飞来飞去的蝴蝶,不禁随口吟道:“纤手相携春又度。何物花丛,展翅翩翩舞?一片松涛千万绪,难得……”。梁祝二字尚未出口,他才惊醒又忘形了,这是一首后世的诗,吟的是梁祝的故事,现在可无梁祝故事,不觉有些尴尬。

    永福几人只道他是一时兴起要吟诗呢,唐一仙拐拐正德的胳膊,说道:“喂。瞧我大哥吟诗呢,可比你那‘我这儿停骢住,她那儿俊眼睃’强多啦”。

    正德刚要不服气地反驳,忽见杨凌僵在那儿,只当他想不出合适地诗句了,不禁幸灾乐祸地道:“俺那叫俚语懂不懂?嘿嘿嘿,不管咋说,我是吟出来了。你那大哥……嗯嗯。嗯嗯……哎哟,掐我干吗?”

    永福见杨凌张口结舌。不忍郎君受窘,正想说话岔开,张符宝已笑吟吟地道:“国公爷,难得什么呀?怎么难在了那里?”

    杨凌眼珠一转,说道:“哦,我是瞧这蝴蝶翩翩,忽地想起一个故事,心中有所感叹,是以失神”。

    唐一仙又用肘尖撞了正德一下,得意地一翘鼻尖,然后笑盈盈地问道:“大哥,你想起什么故事了?说来听听”。

    杨凌没办法了,只得硬着头皮把梁祝的故事说了一遍,好在里边地太守呀什么地官职一听就不是明朝,倒不致露馅,至于书院的名称随便起一个便成了。

    杨凌讲到二人同床共榻三载,梁山伯不辨雌雄,引地湘儿、永淳几个丫头讪笑不已,纷纷讥讽梁山伯是个榆木疙瘩,待讲到十八相送,听到祝英台一再暗示,梁山伯始终不曾领悟,永福不禁笑道:“梁公子是个正人君子,自然不会想到祝英台话中有话”。

    杨凌瞄了她一眼,小妮子下巴微微一扬,眸波流转,微带椰揄,显然是笑他风流,不如梁山伯是个守礼君子。湘儿托着下巴听的正有趣,瞧见二人眉开眼去,便狠狠瞪了杨凌一眼,杨凌偏没看见,气的小丫头银牙紧咬,嘴唇儿撅地挂得上油瓶。

    杨凌将那故事讲完,直讲到祝英台跳坟化蝶,听的永福和唐一仙盈盈珠泪欲下,已经入了戏的湘儿和永淳却气的小脸通红。

    唐一仙轻拭眼角,说道:“好可怜的一对有情人,那个马公子真是该杀,祝老爷嫌贫爱富,害了自已女儿,真是可恨!”

    永淳公主却一拍大腿,怒道:“要我说,那个姓梁地才可恶,这也算男人么?木讷的象只呆头鹅那也罢了,偌大的男人屁本事没有,只会伤心落泪郁郁而终,害的祝姑娘殉死,他哪怕领着姑娘私奔呢,废物,大废物一个!真不知祝姑娘喜欢这么个废物做甚么?”

    湘儿连连点头,说道:“是啊,是啊,听地我好生闷气。漫说一个富家翁的女儿,就算她是公主好啦,这男人只要想想办法……”。

    她说到这儿忽想起自已不就是个公主?杨凌不就是绞尽脑汁地想尽办法与她在一起了?可没学那没出息的男人,只会躲在家里挺尸。嗯,自已的郎君比那个叫梁山伯的蠢货强多啦,虽说坏了点儿。

    湘儿喜孜孜地看了眼杨凌,忽然觉的这家伙顺眼多啦。

    杨凌听的哑然失笑,以这两个丫头的性格,恐怕真就绝对不会喜欢梁山伯那样地男人,难怪她们气成这样。永淳犹自愤愤,对张符宝道:“符宝,你说是不是?这样没用的男人,要是换了你,你喜欢么?”

    张符宝翻了翻眼睛,哼了一声,洋洋得意地道:“怎么会?贫道掐指一算,便知过去未来,那家伙是不是我的郎君,我只须算上一算就知道了。他有什么困厄病难,我自然也算得到,又怎么会落到那般下场?”

    永淳公主双眸一亮,叹道:“哇,你真的这么厉害?”

    张符宝站起身来,学着她大哥很潇洒地走了两步,把袖子一拂,傲然立于廊前道:“贫道虽不敢说上知五百年、下知五百年,但是凭我的道行,趋吉避凶、化险为夷,有何难哉?”

    她刚说完,“哗”地一声,一泼水从天而降,把她淋的落汤鸡一般.

    众人目瞪口呆,杨凌却不禁失笑。

    张符宝瞧见杨凌笑她,不知怎地一股怒火直上心头,她霍地跳开一步,恼羞成怒地攥紧了小拳头,冲着楼上嚷道:“是哪个王八蛋拿水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