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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十四:只是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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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毕竟是男人,而且是学医出身,从事的一直又是需要严谨又严谨的法医工作,看事情的角度和眼光都和傅歆不一样。

    对于张奇一直有隐在的疾病,真的只是同窗三年,他的猜测而已,真正肯定,也是因为傅歆捕捉到的蛛丝马迹。

    傅歆带着张奇回b市后,他不止一次想来看过张奇,苦于一直没有机会,不是他真的忙到连来看张奇一眼的时间都没有,而是没有傅歆不在的机会。

    今天,傅歆主动给他打电话,他也迎来了机会。

    正想着,门锁传来声音,有人走了进来,他偏过脸看去,不是这么多天,在傅歆面前一直装疯卖傻的张奇,还能是谁。

    看到梁晨坐在沙发上,张奇只是微微惊讶了一下,然后就恢复了平静。

    在玄关处换好鞋,他走进屋里,直接问梁晨,“要喝点什么?”

    不管是神色还是谈吐,都和正常人没有什么区别。

    梁晨耸耸肩,朝对面的沙发看了看,“我不渴,能坐下来和我谈一谈吗?”

    张奇也朝沙发看了一眼,这套沙发是他根据傅歆的喜欢,特地去定制的,不管是款式和花样都是傅歆喜欢的,他能为她做的,目前看来,也只有这些小事了。

    他走过去,坐了下来,不愧是军中最年轻的少将,哪怕是坐在沙发上,他也是腰杆笔直,威武而凛然。

    梁晨叹了口气,开门见山的问他,“傅歆怀孕了,你打算怎么办?”

    他相信不管张奇体内的癔症有多重,以他的意志,暂时肯定还能控制的住,不然也不会坐在这里和他聊天。

    张奇看了看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药瓶放到他眼前,“你想办法,先让她把这个给吃了,孩子还小,应该是有作用的。”

    梁晨看了张奇一眼,伸手拿起小药瓶,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随即脸色大变,“你怎么会有……”

    不等他把那个药材名说出来,张奇已经截上话,“我自然有我的办法。”

    “张奇。”梁晨拧紧瓶盖,直视他的眼睛,“千万不要逼自己做不应该做的事!”

    同样都是学医的,虽然他的学历不及张奇高,研究生毕业后,从事的也一直是法医,因为装在药瓶里的药材味道实在是太过于特殊,只是一闻,也让他知道是什么。

    那样东西,被称为药材中的“软黄金”,放眼全球,也只有在东南亚被发现过,而且数量稀少的,几乎是用几株来记录在册。

    东西虽珍贵到黄金都难以比拟的地步,却也有它物极必反的一面,如果用的好,它是上等的药材,最大功效,说出来,只怕根本没人相信,小小的一株就能根治各类精神方面的,不管是先天遗传,还是后天发作的疾病。

    如果用的不好的话,它将会是比砒霜,还要毒上百分的,见血封喉的剧毒。

    他在上研究生时,有个教药学方面的导师,他对那种药材,有着近乎疯了一样的痴迷,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了一小片叶子,以一种激动到整个人都不能控制的状态在课堂上展示给了他的学生们。

    也正是因为那一次,让梁晨记住了它特殊的,独一无二的气味。

    张奇始终保持着沉默,他又看了张奇两眼,像是明白了什么,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张奇,你潜伏进柬埔寨黑帮,不会就是为了得到这个药材吧?”

    因为觉得不可思议,他的声音猛然提高,回荡在不大的客厅里,有阵阵刺耳的回声。

    不管梁晨怎么激动,张奇始终都保持着沉默,他起身朝卧室走去,低沉的声音飘到梁晨耳朵里,“梁晨,我困了,走的时候,记得帮我把门带上。”

    梁晨看着他的背影,其实有很多话要说,却在看到他比起以前清瘦了很多的身影,只是嘴角动了动,也没多停留,收好小药瓶就走了。

    关门声传到耳边,刚才情绪还很平稳的男人,忽然像是发了疯一样,抓起手边的一只花瓶狠狠地朝地上砸去。

    额头上青筋暴起,每一根映在光洁的皮肤上,像是一条条蠕动的某种动物。

    他眼窝通红,身子控制不住的颤抖,他知道自己快控制不住了,以最快的速度俯身下去捡起一片碎瓷片,毫不犹豫的,狠狠的就朝自己手背上划去。

    剧痛让他暂时清醒。

    他闭眼睛深呼吸,等睁开眼睛,第一件做的事情,不是坐到沙发上休息,更不是躺到床上去睡觉,而是以最快的速度把地板打扫干净。

    他不能让傅歆感觉这个家有任何的变化,如果可以,他真的永远都像这段时间在傅歆面前那样,只是做个心性单纯,不谙世事的人。

    部队大院出生长大,成年后又是考入军医大学的他,做起家务绝对不含糊,很快就把家里打扫的干干净净,他感觉到有点渴,去厨房倒了杯水。

    水杯送到嘴边,他却没了喝的欲望,把杯子捧在手里,没有喝,只是在做着个捧的动作。

    手在不经意地抖动,水杯轻晃,水面激起一层涟漪。

    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层细微的涟漪,思绪渐渐的飘远,很多事,他能瞒的了江明阳,能骗得了傅歆,却始终都能被梁晨看穿。

    大概他们在某些方面,就是属于一类人吧。

    他的确是军中最年轻的少将,虽然主攻的是医学,军事方面的才能,在整个军中却也是首屈一指的,不然,一个学医的军医而已,怎么可能会爬上少将一职。

    正是因为他在军中,一人肩负两职,才知道军中要派人到仓龙身边卧底。

    去仓龙身边,是他主动请缨的。

    也正是在这一次主动请缨中,他主动把自己的身体情况说明了。

    过去好多年了,犹记得,江明阳当时的表情,目瞪口呆,看了他一会儿,居然伸出手去试他额头上的温度,“张奇,你没发烧吧?”

    这个世界上哪里有精神病,对别人坦言自己有精神病的。

    他躲开江明阳伸过来的手,神色认真,“首长,我说的都是正的。”

    似乎为了进一步让江明阳相信他没有胡说,他拿出了一份报告,一份关于他做过的心理测试的报告。

    在江明阳瞠目结舌,不知道该说什么的表情下,他勉强的扯了扯嘴角,“首长,请让我去执行任务吧!”

    江明阳捏了捏眉心,“这件事,我会对上面反应的,我会尽快把结果告诉你。”

    张奇就是张奇,他很快上了一份申请,顺利的让军中高官答应了他请求。

    他陈述的观点,说起来,很简单,从两方面着手:一方面,哪怕他身上有着家族精神病遗传史,而他不可避免的也遗传到了,他从没靠过任何一个精神方面的专家,不需要吃他们开出的药,他单凭借自己的意志,他自己的医术,让他的癔症从来都没发作过,这就是最好的证据。

    另外一方面,这次的任务不仅重要还很危险,也许派出这样一个像他这样,说他正常,比很多人都正常游戏;说他不正常,也的确真的不正常的人,一旦出现了什么意外,对整个部队的损失都是最小的。

    他写的两点,真是字字珠玑,句句在理,他很快被定位成了执行潜伏任务的最佳人选。

    当江明阳把消息告诉他时,他反而不激动了,心里很平静,平静到了极点,他反而涌出一丝愧疚。

    身为军人,以国家利益高于一切为出发点,的确是对的。

    可是,在这个崇高出发点的底下,他有着自己的私心,因为他知道彻底根治精神疾病方面的药说是在东南亚,其实也只在柬埔寨出现过。

    太想根治每一个张家人身上的癔症顽疾了,这些年,有些事,他已经调查的很清楚,用好是药中极品,用错是毒中剧毒的药草就在仓龙手里。

    一切都准备就绪,军中为了把他顺利安插到仓龙身边做了很多准备。

    那个两千万,是仓龙用来诱惑他,同时,也是他反诱惑他的诱饵。

    军中那么多的精英,所有的一切都准备的那么完善,深怕张家人担心,特地安排他休假回家,没想到,意外出现了。

    张奇遇到了傅歆,而且从此沉沦了。

    他不是不会爱,只是从来没有遇到过会让他心动,深爱的那个人出现。

    筹谋多年的计划,耗费了不知道多少人的心血和财力,是断然不能更改的。

    张奇把傅歆带到部队后,对江明阳提出了他的一个小要求。

    这个要求,真的很微不足道,不涉及到任何违纪,更不是在为难他,他只想和傅歆真的做一回夫妻。

    江明阳到底阅历在那里,冷静地提醒他,一个离过婚的女人,哪怕婚姻只是维持了很短的时间;和一个同男人同居十年,却始终都没领过结婚证的女人,是有着本质区别的。

    前者,在世人眼里,就是离异妇女;后者,在世人眼睛,只是个未婚小姐。

    中国再怎么改革开放,民风终究比不上西方国家,未婚和已婚,一字之差,却有着千里之别。

    张奇脸上也很纠结,纠结了半天,当他在棋盘上落下最后一颗棋子时,看了一眼,正在厨房里和李燕飞一起下饺子,只留给他柔和侧脸的傅歆,闭上眼睛,很用力的点点头,“嗯,就让我自私这一回吧。”

    正是这句话,才让傅歆端着饺子走出厨房时,觉得江明阳的脸色怪怪的。

    江明阳虽然觉得傅歆很无辜,胳膊肘终究还是向着里面拐的,他帮了张奇一回忙,让他转业到民政局的手下安排了领证那一出。

    江明阳以为张奇如果不出意外,是不会和傅歆离婚的,毕竟在他看来,他是那么的爱她,是他到他这个部队以来,他从来没见过他那么的心动过。

    没想到,离婚协议书,他早早的就准备好了。

    看着早就签有张奇名字的离婚协议书,江明阳心头一震,这个张奇啊,他发现,做了他那么多年的上级,根本从来都没看懂他。

    张奇低头看着水杯,小小的杯口,倒影出一张俊美无尘的脸,他像个木偶一样看着他,而他也以同样木讷的眼神看着他。

    他本以为张家只有他和张清士了,没想到,傅歆肚子里会多出个张家人,跟踪傅歆去人民医院,亲耳听到她对医生说的话,他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

    和傅歆一样,他同样舍不得那个来得不是时候,或许他一辈子都不应该有的孩子。

    仓龙的确不负狡猾之名,看似没有任何准备,是临时起兴到了中国,却早做了各种准备,其中一条就是找了个身形和他差不多的人替他死。

    那具除了身形,根本看不出本来面目的尸体,虽让警方怀疑,却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不是仓龙。

    为了安抚已经对公安局即将失去信心的民众,公安局的新闻发言人,算是默认了那具尸体就是仓龙。

    真正的仓龙,早在听到外面的枪声,就通过密道逃走了。

    张奇虽不知道仓龙逃到哪里去了,却知道死的肯定不是他,他没有说,是真的有他的私心。

    那药草,仓龙藏的很好,哪怕他把他花园里的每株草都观察到了,依然没能找到一点线索。

    最后的希望,只能寄在仓龙主动找他。

    才过去几天,仓龙果然就按捺不住了,昨天,当傅歆去超市给他买牛奶时,有人敲响门,他通过猫眼看到那是个穿黑衣服的年轻彪壮男人,他打开门。

    那个黑衣彪壮男人站在门口,笑着对他说了一句话,“张将,身为将军的你,你忍心看着最心爱的女人为你倾尽一生,为你担心受怕一辈子吗?”

    这句话,他说起来很僵硬,一听就知道被人叮嘱后,死记硬背的。

    不用追问,让他来说这句话的人是谁,张奇也已经猜到了。

    于是,张奇就开始尽量想办法不和傅歆在一起,仓龙这才有了派人来把他接过去的机会。

    仓龙真的老奸巨猾,偏执已经到了一种近乎疯狂的地步,他不是对傅歆爱屋及乌,只是在找个回国的借口而已。

    这一切,张奇似乎都猜到了大概,唯一让他感觉到意外的是,他居然知道张奇不“出卖”他,是和他手里的稀世药草有关。

    真不亏是稀世药草,他轻而易举的就真的控制住了他。

    把最近发生的事,都回忆了一遍,张奇只觉得头疼欲裂,他心里很清楚,真的不能再不吃药了,至于那个什么精神病专家开给他的药,他清楚地很,吃下却也没什么大的作用,才会在一开始就拒绝。

    一个人的时候,人总是喜欢多想,张奇坐在沙发上,也想了很多。

    从发现自己情绪会失控,有的时候能明显感觉到身体里还住着另外一个人起,他就开始注意自己的精神。

    终究是学医的,他很快发现张清士每天都会吃的维生素,其实就是抑制精神方面的药。

    他拿着药品去追问过张清士,他并不知道他的儿子,为什么拿着他维生素的瓶,情绪那么的激动,只是轻描淡写地告诉他,这是他爷爷,也就是他爸爸,开国功勋张建国让他吃的维生素。

    说是医生说的,他生下来时不足月,一直都要吃维生素,不然很容易生病。

    张奇听了很想笑,他虽然还没完成医学四年制的本科,却敢肯定,不管生下来如何的不足,后天哪怕再怎么需要调养进补,也不该吃维生素。

    回想起,高考填志愿时,张建国一定要他学医,脑子里轰鸣一声响,前后联系起来,他立刻明白了什么。

    退出张清士的书房后,他又拿着药瓶却张家老宅找了张建国。

    他走进去时,张建国正在花园里练太极,腰杆不再挺得那么笔直,却依然精神抖擞的样子。

    “爷爷。”他喊了他一声,张建国看到唯一的孙子来看他,显得很高兴,拉着他的手去书房,让佣人做张奇最爱吃的菜。

    这个时候,张奇哪里有什么心思吃饭,他深深吸了口气,等情绪波动没有那么大,从口袋里拿出药瓶放到张建国面前。

    在看到张清士药瓶的瞬间,张建国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把目光由药瓶移到张奇身上,“阿奇,你想知道什么?”

    “我的精神和他吃的药,到底有什么关系?”

    在来张家老宅的路上,张奇联想前后,又结合自己最近的状态,已经隐隐约约的猜到了什么,饶是这样,亲耳听张建国说起,仍然身体猛地一颤。

    谁人能猜到,京城显赫的红色贵族张家,其实有着外人想破脑袋也想不到的家族精神病遗传史。

    张奇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大伯没有子女,和这个病有关吗?”

    张建国看了孙子一眼,既然他已经知道了,也觉得没有再瞒着他的必要,把所有的张家秘密都说了。

    他老来得到的女儿,并不是身体羸弱而夭折,是被他在一次癔症发作梦游时,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主观意识,亲手掐死的。

    等他清醒过来,幼小的孩子,挺直着身体,脖子上一圈深可入骨的紫痕,小脸冰凉,早没了温度。

    看着女儿小小的尸体,他惶恐到了极点,为了继续把张家的隐疾瞒住所有人,他去福利院抱养了后来的张玲玲。

    至于张奇学医,也是在他很小的时候,他就刻意引导的,虽然,他的孙子自小就展现了他在军事方面与众不同的才能。

    可惜啊……不管现在的张奇军事才能再怎么卓越,人们提到他,第一个想到的只是他精湛的医术。

    夜深人静时,他真的会捶胸追问自己的,上辈子到底做错什么了,为什么这一辈子,不仅折磨他一个人,让他子孙后代也遭受这样的灾难。

    说到这里,话题又要扯远了。

    张清烈的腿,的确是因为他把张清士推到一边,而被炸弹炸飞掉的,有一件事却是假的,就是张清烈和叶雪渝之间的断腿之仇。

    也许第一个孩子,在他身上的遗传基因也特别的强大,他很小的时候就发病了,张建国心急如焚,瞒着所有人,包括当时还在世的妻子,把他带去了h市,在那里,他寻求到了民间医治精神病的高手。

    经过他针灸和药物的双管齐,张清烈的病情控制住了,他一个行军出身,又上过战场杀过日本鬼子的将军,抱住醒过来的儿子,激动地泪流满脸。

    张清烈在那个时候还是个非常可爱天真的孩子,看到从来都是威武刚正的父亲,忽然嚎啕大哭,开始追问他原因。

    想到那个民间大夫的叮嘱,他随手一指窗外,“爸爸看到她,就想到了她爸爸,他曾经是爸爸最好的战友,可惜后来加入了国民党。”

    所以说,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故事都是无巧不成书的,张建国只是随手一指,指到的人却是刚好从窗边经过的叶雪渝。

    就这样,年幼的叶雪渝,早早的就给张清烈留下了印象。

    至于后来,林南风找到他,告诉他的腿是因为叶雪渝的父亲而断的,这一切,不过是他自己癔症作怪。

    是他乔装打扮后,去找了林南风,把自己编撰好的故事告诉他,然后,在经由他的口告诉他自己。

    于是,对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事实,他就深信不疑。

    张建国最后那段时间,曾经清醒过,那个时候,刚好张奇在守着他。

    回光返照,他拉着张奇的手说了很多。

    原来,他一直才是张家最清醒的那个人,张清烈以为他把叶雪渝藏的有多好,张建国却早看到过她。

    当时,他坐在车里,隔着贴膜很深车窗打量着叶雪渝,尽管隔了二十多年,一眼就认出她那双眼睛,同样的,第一眼看到傅歆,通过她那双眼睛,他也猜到这是谁的女儿。

    这样巧合到像是故意安排的巧合,让他不由怀疑这是老天对整个张家的惩罚。

    说完张家的事后,他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拉着张奇的手,反复追问傅歆到底有没有怀孕。

    张奇的摇头,让他放下了心头巨石。

    按照他的计划,张家在他两个儿子之后,就不会再出现后代,所以,他乘张清烈很小的时候,有一次发病,在注射完镇定剂后,让人彻底破坏了他的生育能力。

    也许是有了经验,在第二个儿子身上,他早早的就做了预防,常年吃着所谓的维生素c,张清士直到成年,精神方面也没露出丝毫异常,张建国暗暗欢喜,哪里知道,他结婚后,却发病了。

    张建国正想着怎么让第二个儿子也生不出孩子,在别人看来是喜讯,在他看来却是噩耗的消息一个接一个来了。

    先是小儿媳妇宫凝袖怀孕了,再接着,有个叫安小芬的女人带着一个叫翔翔的孩子,找上了门。

    人的血缘就是那么的奇妙,明明从来没见过面,看到的第一眼,他就肯定这个叫翔翔的孩子就是他张家的种。

    他没想到安小芬看似从小城市来的女人,骨子里会那么的倔强,这么多年,无论他派出了多少人,都没能找到翔翔。

    张奇看着张建国干涸无神的眼睛,知道他在临走前,最放心不下的是什么,于是才会有了他模仿莫凌瀚喊出的那声“爷爷。”

    回忆太过于长,等张奇猛地睁开眼,杯子里的水已经冰凉沁骨。

    张建国临终前,有句话,他记得很清楚,他张家宁愿只要一个正常的孩子,也不要什么子孙绵延,如果注定生下的孩子,永远都不可能健康,那么就让张家就此绝后吧!

    ……

    同样的时间里,不同的空间,傅歆坐在北京公寓的沙发上,眼睛猛地闭上,心里最后一点希望破灭了,她把这间公寓里里外外的都翻过了,却没找到想要的东西。

    张奇啊!我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傅歆双手捂面,泪水控制不住的从指缝里流出来。

    正悲伤着,放在包里的手机响了,生怕是张奇出什么事,她没看号码,拿出来后,直接接听。

    电话一接通,还没来得及开口,那头就有个势如劈竹的声音,划过长空而来,差一点点就要震聋她的耳朵。

    “你是叫傅歆吗?”

    “我是,你是哪一位?”傅歆飞快把眼角擦干,多年来异于常人的生活经历,让她预感到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你管我是谁。”那头人的口气很不善,“你认识邱意珠吗?”

    傅歆心里打了个突,“她怎么了?”

    电话那头人说了个地址,“你来了就知道了。”

    话说完,不给傅歆开口的机会,直接挂了电话。

    傅歆把电话拿到眼前,看了下刚才的来电显示,买了这个新手机后,她虽然没有刻意存过邱意珠的电话,不过十一位,她还是记得。

    洗了把脸,她就以最快的速度朝电话里那个女人说的地方赶去。

    那是一个在三环以内的高档住宅区,大概傅歆长得就不像个坏人,很快就进了小区内。

    傅歆找到那个女人说的门栋,看着紧闭的密码锁,正想着怎么进去,有人刚好出来,傅歆趁机走了进去。

    在房子上有三金四银的三楼,傅歆看到了邱意珠。

    不过分别一个多小时,刚才还面色红润的邱意珠,就狼狈的不知道用什么词语形容,听到去开门的那个人问的那声,“你是傅歆吗?”,她身体打了个瑟缩,蜷缩的更紧,朝床里面躲去。

    傅歆一走进屋子里,就闻到一股做过某件事后的糜糜气味,她胃里一阵难受,看了眼立在屋子中央的中年妇女,不用说,傅歆也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这么气势凌厉女人,蜷缩在床角的邱意珠,站在床边,头发凌乱,再无半点温尔儒雅的杨百强,不是上演正妻捉奸,还能是什么。

    傅歆无声地吐出一口气,真的没想到,这个男人居然是有妇之夫。

    傅歆看了邱意珠一眼,她根本不敢抬头看傅歆,头埋的很低,大半个都赤裸在空气里的身子,在微微颤抖。

    傅歆拢回视线,放到盛气凌人的中年女人身上,就穿衣打扮来看,她真的很普通,就是一个典型的家庭妇女,眼眶又红又肿,像是哭过了。

    看傅歆盯着她看,没好气道:“看什么看,有空多管管你自己的妈妈!”

    在邱意珠的手机里,傅歆被存在第一位,而且名片就是女儿,她理所当然的打电话给了傅歆,也理所当然的像眼前这样质问傅歆。

    傅歆淡淡地看着她,“不知道你想怎么解决?”

    中年女人显然没想到傅歆的反应会是这么的冷静,手用力拍打着桌子,勃然大怒,“你自己的老娘做了这么不要脸的事,你还来问我想怎解决,怎么?看样子,你这个做女儿的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了!”

    “这位女士请注意你说话言辞!”傅歆表情依然很平淡,声音却猛地凌厉,“一件事情的发生,绝对不是单方面的责任!”

    傅歆这是话里有话了,邱意珠被人捉奸在床,的确不对,可是,说句难听的话,苍蝇不叮无缝的蛋,难道那个矗在床边,一言不发的男人,双手叉腰立在屋子中央的女人,他们就真的一点错都没有吗?

    中年女人又愣了愣,她没想到一个小丫头,居然胆子这么大,不由得更加生气,“我要打电话报警,我要打电话给电视台。”

    她咬牙看着沉默不语的丈夫,“杨百强,你不是北京城出名的律师吗?我一定要让你身败名裂,一分不值,我要让你付出代价!”

    一直都低头沉默的杨百强,猛地抬头看着妻子,“孙晓丽,你别欺人太甚!”

    被称为孙晓丽的中年妇女,头一仰,脸上没露出丝毫的胆怯,“杨百强,我就是欺负你了,你又能把我怎么样?这么多年,我早忍够了!”

    杨百强极度隐忍,还是没能忍住,手抬起,眼看就要落到孙晓丽脸上,一只手阻止了他,手的主人,有着一双天底下最干净清澄的眼睛,她说:“杨先生,靠武力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傅歆要求单独和孙晓丽谈一会儿,一开始,孙晓丽还不愿意,她刚才再怎么气愤,说的话难听,也没想到丈夫真的会挥起手打她。

    结婚二十年,说不上有多恩爱,却也一只都相敬如宾,当然了,这只是孙晓丽一方面的认为,在杨阿百强看来,所谓的相敬如宾,不过是他根本找不到和孙晓丽有任何共同语言,纯粹不想说话罢了。

    傅歆凑到她耳边说了句什么,孙晓丽看了她一会儿,主动走进隔壁的房间。

    等两个人走出房间,邱意珠和杨百强都穿戴整齐了。

    孙晓丽明显刚才又哭过,眼睛通红,脸上还挂着泪渍。

    看她走朝自己走过来,杨百强下意识地就朝边上躲去,傅歆看得很清楚,这个男人根本就没去顾及到孙晓丽会不会伤害到站在他身边的邱意珠。

    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冷笑,“杨先生,你放心吧,孙大姐不会伤害你的。”

    心思被人戳穿,杨百强有点恼羞成怒,“你懂什么,这只是人的一种本能反应!”

    傅歆干笑两声,眉眼间依然满是嘲讽,“哦,杨先生原来有那么的本能反应,难怪了……”她看着他的眼睛,故作惊讶的啧啧嘴,“连我向来看人很准的姑姑都被你骗了!”

    这一次,不等杨百强再次恼羞成怒,一直低着头的邱意珠猛地抬头,“小歆,你说什么?”

    “姑姑。”傅歆走到邱意珠身边,把她垂在肩头的碎发撩到一边,像个大人一样叮嘱着她,“你怎么能这么不当心呢?人家说爱你,你就相信了吗?如果不是孙大姐洞悉了一切,你还要被一个骗子继续骗下去吗?”

    邱意珠瞪大眼睛看着傅歆,眼睛里全然都是不可置信,傅歆却抿抿唇,对她点点头。

    不要说在杨百强和傅歆两个人中,她相信谁,哪怕是傅娴和傅歆比,她也相信傅歆。

    她轻轻拍了拍傅歆的手背,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后,大步走到杨百强身边,扬起手,对着他人到中年,依然英俊的脸,狠狠地甩下去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声,回荡在不大的公寓里,除了杨百强震愕当场,其他三个女人的反应都很平淡。

    邱意珠嫌自己打的不够,拿过一边的包,对着杨百强就猛砸。

    孙晓丽听到杨百强骂骂咧咧的声音,一下子就想到了这么多年来,尤其是孩子还小的时候,他每次喝醉了酒回来,不是骂她就是打孩子。

    又想到他年纪越大,越不老实,上个月刚把和他女儿一样大的一个姑娘的肚子弄大,气真的不打一处来。

    很快本来的女子单打,演变成了女子双打。

    两个女人越打越生气,越生气,下手就越重,最后,杨百强只剩抱头哀叫的份。

    傅歆怕出事,上前拉开了她们,三个女人在离开前,傅歆站出来总结陈词,“杨百强,你真的生在福中不知福,有相濡以沫,不管你以前有多穷迫潦倒,都一直陪伴在你的妻子,你还不满足;当你那双安禄山之手,去碰那些和你女儿一样大的女孩时,你心里有没有过愧疚;就因为当年我姑姑拒绝过你,二十多年过去后,你还记恨在心,想玩弄她后,把她狠狠抛弃,你这样的渣男……”

    傅歆左右看了看,三个女人像是有心灵感应,对着瘫做在地上的渣男,异口同声,“可以去死了!”

    杨百强不愧是北京城有名的律师,手掌支撑着从地上站起来,边擦拭着嘴角的血渍,边骂骂咧咧,“你叫傅歆是吧?你等着接我的律师信吧!”

    邱意珠一听,大怒,又要冲上前打他,被傅歆拉住了,“姑姑,不值得,打这样的人渣,还嫌脏了我们的手!”

    邱意珠朝他用力吐去一口口水,“杨百强,我告诉你,你要敢对小歆怎么样,我第一个不放过你!”

    孙晓丽插上话,“我也不会放过你!”

    刚才如果不是傅歆,她还看不透事情的本质,每一次,杨百强玩弄女人,她都把错归咎在那些女人身上,总认为是她们爱慕虚荣想抢占她的丈夫,殊不知,是她丈夫本性如此而已。

    诸如邱意珠,他在她面前,根本就是骗她,他是离异的。

    杨百强扶着椅子的腿站了起来,把刚才遭受的一切的罪都归结到了邱意珠身上,斜着眼睛,扫了她一眼,挖苦嘲笑道:“邱意珠,你也不拿面镜子照照自己是什么货色了,不过是个死了丈夫的寡妇,要不是念在同学一场的份上,让我上你,我还嫌晦气!”

    邱意珠真的被他气到大脑一片空白,等回过神,傅歆已经不在身边,而那头,刚刚才站起来的杨百强又在被人痛打。

    邱意珠忙走上前去拉傅歆,轮到她劝慰傅歆了,“小歆,好了,打这样的渣男中的渣男,真的伤了自己的手!”

    傅歆收手时,似乎还觉得不解气,抬起脚,对着只知道抱头护着脸的杨百强,狠狠踢了一脚,“贱男人,你不要让我看到,我看到你一次肯定打你一次。”

    归于傅世诚生怕傅歆一个女孩子会吃亏,很小的时候就让她学过防身术,要打个根本没任何身手的杨百强还真不是什么难事。

    ……

    邱意珠显然受伤了,她不打算回b市,而是直接出国散心,就去找旅行社了。

    傅歆和她分道扬镳后,抬起手腕看了看,刚才这个插曲,用去了不少时间,她要马上赶去机场。

    还算好,去机场的高架不拥堵,傅歆终于赶在飞机前的半个小时赶到了机场。

    换号登机牌,电话进来了,对张奇打电话给她,傅歆真的很意外,以最快的速度接听电话,“阿奇……”

    她把手机放到耳朵上后,轻轻的,带着点试探性的开口,生怕这只是自己做的一个梦。

    张奇的声音虽然带着点孩子气,却一如既往的好听,“歆歆,你去哪里了?怎么还不回来?”

    傅歆只要听到张奇的声音就心头暖暖的,“我有点事,很快就回来了,你吃饭了吗?”

    两个人在电话里聊了一会儿,直到空姐走过来提醒傅歆飞机马上要起飞,让她把手机关了,她才恋恋不舍地把收了线。

    广播里响起空姐温柔的声音,傅歆手里握着电话,感觉自己的心脏,随着飞机的高度,慢慢的在收紧。

    侧过脸看着窗外,飞机还上上升,她抚摸了下自己的小腹,心里越发的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