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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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找皇上哭嘤嘤的程尚书一点都没有觉得自己很好过。
他刚刚痛失爱女，一夜之间感觉自己苍老了十岁，然后告上御前，定要让那凶手偿命。结果，这后宫之事一旦沾染上了朝堂，后果就不是一个冲动的父亲能够预料到的了。
先是一些道貌岸然的言官表示不满，认为后宫事应该后宫毕，此事未涉皇嗣（文妃没有怀孕），若是以后后宫随便死个太监宫女甚至丢个猫狗都要劳动刑部和大理寺，那会搅得前朝后宫都不安宁。
然后，陛下又将此事交给了刑部，而不是通常主管判查的大理寺。刑部尚书就好比是手上拿了个御赐大棒一样，整天以查案为名到程尚书府里来折腾。各种明里暗里的刺探与翻箱倒柜，简直让人烦不胜烦。
同样烦不胜烦还有与程尚书交好的其他芮王一派的大臣，只要家中闺女和程欢沾了一点关系，就免不了刑部捕快上门。人倒是客客气气，办事儿一点都不客气，从内到外查个通透。虽然顾忌到程尚书刚刚丧女心痛，这些大人倒也不明着抱怨，只是那私底下的口舌总能多少传一点到程尚书耳朵里，每每让程尚书恨不得扎个小人咒死孟尚书。
这边厢，孟尚书自然是春风得意。刑部与大理寺，本就因为工作职责的划分，不免存在一些竞争关系。孟泽阳还是一个小小的刑部主簿的时候就曾受过英国公恩惠，自此就牢牢地绑上了东宫这条大船，后来果然也是杨家各种有意无意的提携，渐渐成了户部尚书，相反大理寺卿则是早早就向芮王表了忠心，两部就更是水火不容。
这次拿了调查程欢案子的差事，大理寺卿薛成礼气得直跺脚，孟尚书就好整以暇地慢条斯理地派人往程尚书那边去折腾，越是鸡飞狗跳越是好到东宫那边去表功。看早朝上程尚书和薛大人脸都绿了，孟大人越发心情舒畅。连带着，对于这个传言中毒死了文妃程欢的路立果也看顺眼了几分，自然待遇从优。
于是，路才人从皇城天牢转移到了刑部大牢，待遇虽然下降了好几个档次，但是总的来说也还过得去。住的是一个向阳的单间，床铺摆设总有一些，一日三餐可以由家人送来，镇南王还跑来溜达（围观）了两次。孟尚书看到她也是笑呵呵的，审问的时候还会拉拉家常，一点也不急着为文妃娘娘伸冤的样子。
——————————
“路才人才高八斗，不过是受了奸人的利用，这名唤面膜之物，拙荆也用过，说是效果十分好呢。”孟尚书笑眯眯地说。
“哦？尚书府人也用这奇巧之物？”路立果倒十分高兴，她知道自己的产品已经风靡皇城，但是这皇城之外究竟销路如何，她其实不太拿得准。毕竟这个东西，只是占了个新奇而已，只要行内人看透了其中的关窍，仿制是非常容易的。要知道面膜这东西，无非是强制皮肤吸水，就是不加那些什么精油纯露，弄点纯天然矿泉水也效果挺好。
“皇城追捧，城外自然也热，不止拙荆，整个夫人圈子怕是都在追捧，只是有人用这面膜下毒之事一出，只怕日后就不好说了。”孟尚书有些惋惜地说。
“其实，小女子一直觉得，文妃娘娘可能不是死于中毒。”路立果想了想，决定趁这个机会和孟尚书交流一下对程欢案自己的看法。
“哦？路才人有何高见？”孟尚书笑呵呵地，并不指望这个一看就给人空心枕头感觉的大美女真能给出什么真知灼见，但是偶尔逗一逗也确实很好玩（喂喂，孟尚书你这么快就被镇南王爷给带坏了！）。
“依小女之间，应该是过敏性休克。”路立果认真道。
“过敏性休克？”这个说法孟尚书倒是第一次听闻。
“吾之蜜糖，彼之砒-霜。有时候一些看似普通的东西，特别是食物，也会要人性命。”路立果解释道，顺手就从镇南王送的食盒里挑了一样东西出来，指着道：“比如这个。”
“花生酥？”孟尚书没想到是这般平常之物。
“花生此物，一般人食之无事，但有些人若是不慎误食，轻者肠胃不顺或起一身红疹，重则一命呜呼。类似的，还有牛肉、海物等。”路立果认真地对孟尚书解释。
她自己高中时候就查出来过敏性鼻炎，几年来一直深受其害，春秋换季时候尤其严重，有时候头疼得什么都不想干。如此这般和过敏源抗争多年的经验，对于相关的只是也会了解一些。在天牢的时候，路立果听协理此案的玲珑郡主岑寒透露过一些，觉得文妃之死很符合过敏性休克致死的特征。
文妃明明被夜夜招幸，不知道怎么的日渐憔悴（沁阳宫地板太硬），气色差了许多，于是就对面膜这物十分上心。虽然路立果一开始就下了死命令不卖给她，但是她还是得了些路子，弄了些来。
谁知，敷了不到半柱香的时间，文妃就喊着不舒服，颤抖着把面膜给抓了下来，然而仍然止不住地出汗并脸色苍白，没过多久就失去意识，还没等宫里的太医赶到，就此一命呜呼了。
后来尸检的时候，眼见文妃浑身苍白，脸上浮起红色的疹子，眼内血丝满布，肺部出现严重充血，眼底有淤血，很符合休克窒息的死法。
其实路立果不是面对信任的皇上，还是有点犹豫要不要将这个观点说出来。因为若是文妃真的是严重过敏导致死亡，那么她出品面膜这事就真是间接害死了文妃。正所谓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况且也不知道这种情况，在大殷朝会怎样判罚，到时候要是算她一个过失杀人也是够呛。
只是如今，眼看着案子越闹越大，各路神仙都冲着下毒这个方向死命的查（顺便在排查中间再夹杂些私活，例如刺探情报什么的）。路立果因为受到皇帝陛下特别关照还算好，其他雅岚殿、关雎阁的宫女太监们还是一样要遭罪，本来只是想好好赚个钱的乐萝也被牵扯进来，小姑娘一个靠山都没有，搞不好最后查不出来就成了最后背锅那一个（这个思路，还是镇南王来探监才点醒了路立果）。因此，犹豫再三，路立果还是向孟尚书开了口。
#神呐，我也有圣母之光照耀大地的一天，姐姐装完这逼，简直死而无憾了。
“如此说来，似乎京中曾经有过传闻，说这程家大小姐，吃不得杏仁。”孟尚书听了路立果的话，也循着思路往下发散：“传说十几年前，程家大小姐曾经差点因为吃了杏仁而死掉，当时程家打死了好多下人。不过这些多半只是杜撰，程尚书做尚书之前，曾经做过外官多年，程小姐小时候根本就不在京城，京中之人又哪里会对她的事情知道得如此详细。倒是小女含丝喜食杏仁，和那文妃打过几次交道之后，曾经注意到说文妃在主人家的茶会上从来不吃小食盒里的杏仁……”
说到这里，孟尚书顿住了话头，思忖片刻，再抬起头来，看向路立果的眼光锐利森然。
路立果暗道不妙，刚刚孟尚书说到杏仁的时候，她的脑中就嗡地一声。
杏仁此物，有软化皮肤和美容的功效，很早的时候陆太医就提议过在她们的配方中加入杏仁。但是路立果一来对现代探案剧中用烂了的“苦杏仁味”氰-化-物杀人有些敏感，再来她知道杏仁和花生一样是西方比较常见引起致命过敏的过敏源，自己本就因为过敏深受其害，因此也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只是，因着面膜此物在妃嫔圈子里面大受欢迎，甚至后来东西两位太妃也会忍不住试一试。慧妃、贵妃等妃嫔都与路立果交好，路立果本就指望让她们做“关雎”品牌的活招牌，因此送到两宫和各妃嫔娘娘宫中的面膜全都是定制的。连宜嫔薛凌虽然一开始不好意思，后来也送了一篮子稀有的君子兰到关雎阁示好，以后送到乐羽阁的面膜全都是兰花香的。而正因为淑嫔孟含丝喜食杏仁，她要求的面膜并不是常见的花香，而是添加了杏仁精油，散发着微苦芳香的杏仁面膜！！
看着孟尚书一脸寒霜地走了，路立果只觉的背后被冷汗浸得透湿。
#完了完了，不作死就不会死，吾命休矣！
———————————————————
果然，孟尚书出了刑部大牢，立刻寻来心腹去宫中传递消息。
“此话当真？整个皇宫，真的只有我含丝的霜云殿有用杏仁制成的此物？”孟大人一双虎目盯着心腹。
“千真万确，乃是关雎阁的路才人与小姐交好，特意定制的。”心腹信誓旦旦地回答。
“既如此……”孟尚书平日看起来和善的眼里冷得像寒冬腊月的天气，冰冷地在心里接下去：只怕这和我儿交好的路才人和关雎阁一干人等，怕是不能留了。
事实上，找皇上哭嘤嘤的程尚书一点都没有觉得自己很好过。
他刚刚痛失爱女，一夜之间感觉自己苍老了十岁，然后告上御前，定要让那凶手偿命。结果，这后宫之事一旦沾染上了朝堂，后果就不是一个冲动的父亲能够预料到的了。
先是一些道貌岸然的言官表示不满，认为后宫事应该后宫毕，此事未涉皇嗣（文妃没有怀孕），若是以后后宫随便死个太监宫女甚至丢个猫狗都要劳动刑部和大理寺，那会搅得前朝后宫都不安宁。
然后，陛下又将此事交给了刑部，而不是通常主管判查的大理寺。刑部尚书就好比是手上拿了个御赐大棒一样，整天以查案为名到程尚书府里来折腾。各种明里暗里的刺探与翻箱倒柜，简直让人烦不胜烦。
同样烦不胜烦还有与程尚书交好的其他芮王一派的大臣，只要家中闺女和程欢沾了一点关系，就免不了刑部捕快上门。人倒是客客气气，办事儿一点都不客气，从内到外查个通透。虽然顾忌到程尚书刚刚丧女心痛，这些大人倒也不明着抱怨，只是那私底下的口舌总能多少传一点到程尚书耳朵里，每每让程尚书恨不得扎个小人咒死孟尚书。
这边厢，孟尚书自然是春风得意。刑部与大理寺，本就因为工作职责的划分，不免存在一些竞争关系。孟泽阳还是一个小小的刑部主簿的时候就曾受过英国公恩惠，自此就牢牢地绑上了东宫这条大船，后来果然也是杨家各种有意无意的提携，渐渐成了户部尚书，相反大理寺卿则是早早就向芮王表了忠心，两部就更是水火不容。
这次拿了调查程欢案子的差事，大理寺卿薛成礼气得直跺脚，孟尚书就好整以暇地慢条斯理地派人往程尚书那边去折腾，越是鸡飞狗跳越是好到东宫那边去表功。看早朝上程尚书和薛大人脸都绿了，孟大人越发心情舒畅。连带着，对于这个传言中毒死了文妃程欢的路立果也看顺眼了几分，自然待遇从优。
于是，路才人从皇城天牢转移到了刑部大牢，待遇虽然下降了好几个档次，但是总的来说也还过得去。住的是一个向阳的单间，床铺摆设总有一些，一日三餐可以由家人送来，镇南王还跑来溜达（围观）了两次。孟尚书看到她也是笑呵呵的，审问的时候还会拉拉家常，一点也不急着为文妃娘娘伸冤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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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才人才高八斗，不过是受了奸人的利用，这名唤面膜之物，拙荆也用过，说是效果十分好呢。”孟尚书笑眯眯地说。
“哦？尚书府人也用这奇巧之物？”路立果倒十分高兴，她知道自己的产品已经风靡皇城，但是这皇城之外究竟销路如何，她其实不太拿得准。毕竟这个东西，只是占了个新奇而已，只要行内人看透了其中的关窍，仿制是非常容易的。要知道面膜这东西，无非是强制皮肤吸水，就是不加那些什么精油纯露，弄点纯天然矿泉水也效果挺好。
“皇城追捧，城外自然也热，不止拙荆，整个夫人圈子怕是都在追捧，只是有人用这面膜下毒之事一出，只怕日后就不好说了。”孟尚书有些惋惜地说。
“其实，小女子一直觉得，文妃娘娘可能不是死于中毒。”路立果想了想，决定趁这个机会和孟尚书交流一下对程欢案自己的看法。
“哦？路才人有何高见？”孟尚书笑呵呵地，并不指望这个一看就给人空心枕头感觉的大美女真能给出什么真知灼见，但是偶尔逗一逗也确实很好玩（喂喂，孟尚书你这么快就被镇南王爷给带坏了！）。
“依小女之间，应该是过敏性休克。”路立果认真道。
“过敏性休克？”这个说法孟尚书倒是第一次听闻。
“吾之蜜糖，彼之砒-霜。有时候一些看似普通的东西，特别是食物，也会要人性命。”路立果解释道，顺手就从镇南王送的食盒里挑了一样东西出来，指着道：“比如这个。”
“花生酥？”孟尚书没想到是这般平常之物。
“花生此物，一般人食之无事，但有些人若是不慎误食，轻者肠胃不顺或起一身红疹，重则一命呜呼。类似的，还有牛肉、海物等。”路立果认真地对孟尚书解释。
她自己高中时候就查出来过敏性鼻炎，几年来一直深受其害，春秋换季时候尤其严重，有时候头疼得什么都不想干。如此这般和过敏源抗争多年的经验，对于相关的只是也会了解一些。在天牢的时候，路立果听协理此案的玲珑郡主岑寒透露过一些，觉得文妃之死很符合过敏性休克致死的特征。
文妃明明被夜夜招幸，不知道怎么的日渐憔悴（沁阳宫地板太硬），气色差了许多，于是就对面膜这物十分上心。虽然路立果一开始就下了死命令不卖给她，但是她还是得了些路子，弄了些来。
谁知，敷了不到半柱香的时间，文妃就喊着不舒服，颤抖着把面膜给抓了下来，然而仍然止不住地出汗并脸色苍白，没过多久就失去意识，还没等宫里的太医赶到，就此一命呜呼了。
后来尸检的时候，眼见文妃浑身苍白，脸上浮起红色的疹子，眼内血丝满布，肺部出现严重充血，眼底有淤血，很符合休克窒息的死法。
其实路立果不是面对信任的皇上，还是有点犹豫要不要将这个观点说出来。因为若是文妃真的是严重过敏导致死亡，那么她出品面膜这事就真是间接害死了文妃。正所谓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况且也不知道这种情况，在大殷朝会怎样判罚，到时候要是算她一个过失杀人也是够呛。
只是如今，眼看着案子越闹越大，各路神仙都冲着下毒这个方向死命的查（顺便在排查中间再夹杂些私活，例如刺探情报什么的）。路立果因为受到皇帝陛下特别关照还算好，其他雅岚殿、关雎阁的宫女太监们还是一样要遭罪，本来只是想好好赚个钱的乐萝也被牵扯进来，小姑娘一个靠山都没有，搞不好最后查不出来就成了最后背锅那一个（这个思路，还是镇南王来探监才点醒了路立果）。因此，犹豫再三，路立果还是向孟尚书开了口。
#神呐，我也有圣母之光照耀大地的一天，姐姐装完这逼，简直死而无憾了。
“如此说来，似乎京中曾经有过传闻，说这程家大小姐，吃不得杏仁。”孟尚书听了路立果的话，也循着思路往下发散：“传说十几年前，程家大小姐曾经差点因为吃了杏仁而死掉，当时程家打死了好多下人。不过这些多半只是杜撰，程尚书做尚书之前，曾经做过外官多年，程小姐小时候根本就不在京城，京中之人又哪里会对她的事情知道得如此详细。倒是小女含丝喜食杏仁，和那文妃打过几次交道之后，曾经注意到说文妃在主人家的茶会上从来不吃小食盒里的杏仁……”
说到这里，孟尚书顿住了话头，思忖片刻，再抬起头来，看向路立果的眼光锐利森然。
路立果暗道不妙，刚刚孟尚书说到杏仁的时候，她的脑中就嗡地一声。
杏仁此物，有软化皮肤和美容的功效，很早的时候陆太医就提议过在她们的配方中加入杏仁。但是路立果一来对现代探案剧中用烂了的“苦杏仁味”氰-化-物杀人有些敏感，再来她知道杏仁和花生一样是西方比较常见引起致命过敏的过敏源，自己本就因为过敏深受其害，因此也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只是，因着面膜此物在妃嫔圈子里面大受欢迎，甚至后来东西两位太妃也会忍不住试一试。慧妃、贵妃等妃嫔都与路立果交好，路立果本就指望让她们做“关雎”品牌的活招牌，因此送到两宫和各妃嫔娘娘宫中的面膜全都是定制的。连宜嫔薛凌虽然一开始不好意思，后来也送了一篮子稀有的君子兰到关雎阁示好，以后送到乐羽阁的面膜全都是兰花香的。而正因为淑嫔孟含丝喜食杏仁，她要求的面膜并不是常见的花香，而是添加了杏仁精油，散发着微苦芳香的杏仁面膜！！
看着孟尚书一脸寒霜地走了，路立果只觉的背后被冷汗浸得透湿。
#完了完了，不作死就不会死，吾命休矣！
———————————————————
果然，孟尚书出了刑部大牢，立刻寻来心腹去宫中传递消息。
“此话当真？整个皇宫，真的只有我含丝的霜云殿有用杏仁制成的此物？”孟大人一双虎目盯着心腹。
“千真万确，乃是关雎阁的路才人与小姐交好，特意定制的。”心腹信誓旦旦地回答。
“既如此……”孟尚书平日看起来和善的眼里冷得像寒冬腊月的天气，冰冷地在心里接下去：只怕这和我儿交好的路才人和关雎阁一干人等，怕是不能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