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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天道有音,剑道铮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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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藏剑峰共有五脉,青衫,黑袍,紫服,红妆,白衣。

    中年文士着青衫,花白老头穿黑袍。沧桑老妪裹红装,仙女师傅披紫服。这四人各属一脉,至于这白衣一脉,却是三百年前便已再无一人。偌大的藏剑峰上,也找不出一袭白衣之人。

    不是不穿,而是不能穿。

    三百年来,“白衣”在藏剑峰已经成了一个身份,当代剑侍,天下行走。

    每隔甲子,藏剑峰便会召开一次“剑选”大会,决出当代剑侍。地位之高,与佛门佛子,道门道婴相当。数天下风流,也能占有一席之地。

    如今藏剑峰上,摆在明面上的宗门长老排着辈分下来,大致四代。离鸢与离南剑仙属于二代弟子,在这藏剑峰上属于靠着辈分都能横着走的人物。门中太上长老大多是闭了甲子关,早就不问世事,平日里也少有现身。

    中年文士三人则属于三代弟子,正是如今藏剑峰青壮一辈。至于那狗眼看人低的张友权不过是四代弟子,更是不受待见的那类,只能守着大门,好歹混个藏剑峰弟子的名头。若不是两鬓染霜,说不定能当得起守门童子这个雅号。

    如今青衫势大,声威鼎盛,门下弟子众多。大长老青衣客大权在握,主管藏剑峰山下大小事务,大有当家作主的势头。

    黑袍与红装两脉,一个只招男丁,一个就要女娃,说到底都是一门心思钻牛角的老不死,才定下了这么个狗屁不通的规矩。两脉在藏剑峰中虽是不能与青衫一脉分庭抗礼,但好歹也能守着自家三亩田地。开山招徒,门中丹药供给,从未有过短缺。

    至于离鸢所在的紫服一脉其实也是名存实亡。自打百年前,离南剑仙剑道跌落之后,便请命出了藏剑峰,把守山门。离鸢孤身一人,便也没了多余心思。此次二两酒与安夏拜离鸢为师,也算是紫服一脉近百年来唯一能算是喜庆的事情。

    二两酒出了琉璃宫后,便一路走远,在一片紫竹林间停下了步子。据闻这片紫竹林乃是紫服一脉的先人前辈于千年前种下,总计三万六千颗。如今千年已过,依旧是一颗不多,一颗不少。彷如天有定数,造化应当,染了先人仙气,度了天地大劫。

    只见他又佩青梅长剑,左挎紫金葫芦,来这藏剑峰不过一日,竟是染了几分出尘仙家的气派。乍看之下,若是不知他的根底,常人还会暗叹一声:“好一个风流俊少年,翩翩浊公子。”

    盘膝坐下,二两酒将怀中古书取出,青梅横置在前,紫金葫芦放在一旁,其间装着离鸢亲手酿造的二两竹叶青。抛开心中杂念,听着耳边微风吹得紫竹沙沙作响,难得的心思澄澈,神智空灵。

    翻阅古书开篇所记:“以力挥剑,剑如臂出,剑士。以气奴剑,剑气可循,剑客。以意驭剑,剑意相通,剑豪。以神御剑,御剑纵横,剑子。天下万物皆可成剑,水火土木凝而成兵,陆地剑仙。剑道修为与自身修行虽有瓜葛,但非绝对。有人生而剑子,御剑而行,不过九品之境。望有缘之人心中有剑,剑中有心,剑心合一,方成无上剑道。”

    二两酒本是口中默念,可突然紫竹林间风声渐紧,三万六千颗紫竹仿佛与他产生了微妙共鸣。风声渐疾,紫竹轻摇,二两酒口中的一字一句都化为道道剑气。

    天道有音,剑道铮鸣。

    字正腔圆,洪钟大吕,二两酒与这紫竹林之间隐有一线相连。道道剑气纵横,声声铮鸣响彻,一字一句,一起一落,皆是这紫竹林蕴育而成,如前人颂道,仙人降福,暗合天地。古书共有七百余字,通篇读完竟是花了半个时辰。当最后一字脱口,二两酒竟是两眼一黑,浑身提不起半分力气,百余气府之中几近枯竭。

    犹记得离南一剑挂长龙如桥,离鸢御剑纵横天地而行,如今将这七百余字念完,他能记下的寥寥无几。只感觉眼前有一扇门,近在迟迟,却又远在天边。

    剑,何为剑。

    二两酒只感觉脑海之中一片混沌,再度默念那开篇所言,只感觉有点点亮光。“天下万物皆可为剑,水火土木凝而成兵”。二两酒口中反复咀嚼着这十六个字,想起长歌苑里花道士化酒为剑,想起糟老头子一剑在手,可屠天地的豪迈不羁,想起离鸢脚踏青梅,上天入地的快意风流。

    剑,何非剑。

    朦朦胧胧之间,仿佛一把剑的影子,模糊不清,但他知道那就是剑。浑身气府在这一瞬之间疯狂吸纳,天地元气再如滚滚江河涌入他的体内。二两酒未曾睁眼,两指一挑身前青梅,执剑在手。他不懂剑法,可却心中有剑。在这紫竹林间,就如同一个疯子持剑挥舞,毫无招式套路可言。

    二两酒将浑身气机缠绕在青梅之上,随意舞动,可每当他脱手之时,青梅便会落下,始终做不到奴剑三尺的地步。好在他醉心其间,并未觉得有何不妥,一次不行,便再来一次。百次不行,就再来百次。二两酒不是生而剑痴,只是此刻心中有剑,放之不下。

    状若癫狂,人如醉汉。

    青梅剑尖轻佻紫金葫芦,竹叶青入喉,丝滑香浓,只觉这杯中酒,手中剑好不快意。二两竹叶青见底,二两酒再度递出一剑又一剑,依然是全凭心意。

    三日过后,青梅脱手三尺。

    二两酒凭着三日苦功,堪堪踏入剑客的境界。

    睁眼,看剑。

    二两酒兴奋了许久,心中激荡。他不管传闻中的剑胚是否生而剑子,不管同门安夏是否已经学得剑道七八。他就是二两酒,往日的青楼小厮,能在三日之内奴剑三尺便是莫大的喜事。

    再度盘膝坐下,他本想拿起紫金葫芦喝上一口,可却是发现这酒葫芦已经空了三日。不由得摇了摇头,自言自语:有剑无酒,美中不足。

    恰在此时,一盏玉杯穿过这紫竹林飞至身前,二两酒纵身一跃稳稳接住。仰头喝下,正是离鸢亲手酿造的竹叶青,酒如肠间,心中更暖,放声高呼:“徒儿多谢师傅。”

    三日以来,离鸢每天都会来紫竹林一趟,此刻见二两酒三日奴剑三尺,心中也有些微微震惊。心中默念一声:“难怪眼界极高的离南师兄会将毕生心血传给这小子,还真有几分本事”。

    只是这样的话,她只能放在心里,毕竟这红脸白脸都得她一人来唱。看着二两酒志高意满的样子,似乎有些忘乎所以,这便传音说道:“安夏昨日在后山洞府里斩了一条百年蝰蛇,你小子才刚刚奴剑三尺就这副德行,知不知羞。”

    一泼冷水淋下,让本在兴头上的二两酒顿时有些索然无味。若是换了脸皮薄的旁人,怕是早就黯然神伤得无地自容。循声望去,依稀可见离鸢的身影正站在竹林入口。想起刚刚喝下的竹叶青,还有那玉杯之上的一抹温热,二两酒的心中瞬间燥热。犹犹豫豫了半天,他突然喊道:“师傅,你刚刚是不是也用那玉杯喝酒来着。”

    离鸢俏脸之上浮起一抹红晕,只是见二两酒都这般问了,哪能在气势上弱他半分,寒声叱呵:“喝了就喝了,你小子不好好练剑,心思都用哪儿去了?!”

    共用一杯,虽是没能尝到唇上胭脂,好歹有点点温热。二两酒心中大喜,恨不得将玉杯含在口中好好品味,张口就来:“心思自然是用到了师傅身上。”

    话音落下,二两酒赶忙捂住嘴,心中不安,面色发苦。见着青梅长剑摇摇晃晃,骤然飞起。他哪敢停留,拔腿就跑,身后青梅长剑追着他的后臀就是一阵猛刺。心里想着这娘们竟然敢谋杀亲夫,嘴里却是大呼求饶,脚下更是不敢慢下半点。

    离鸢倚在一棵紫竹之上,意兴盎然的看着二两酒被青梅长剑追得满地乱跑,在这紫竹林间亡命逃窜。整整一炷香后,二两酒实在是跑不动了,停在原地喘着粗气,青梅长剑收势,却依然浮于半空。一寸一寸的朝着他逼近,二两酒瞪大了眼,看着那泛着寒光的剑尖,很是困难的吞了口唾沫。

    剑尖所指,不是别处,正是他裆里的苦命老二。

    他退一步,青梅就逼近一步,“寸土不让”。二两酒心中叫苦连连,天知道这个妖娆师傅会不会真断了他的宝贝。额头细汗密布,双唇干涩,他终是求饶,朝着离鸢喊道:“师傅,徒儿知错。这可是徒儿一生幸福,刺了可就没了。师傅日后有何差遣,徒儿一定立马去办,叫我往东绝不往西,叫我侍寝绝不下床。”

    娘诶,二两酒感觉他又说错话了。

    只见青梅长剑陡然刺来,二两酒闭眼惊呼,靠在一棵紫竹上不敢动弹。低头微微睁眼,青梅离他的二兄弟只有分毫距离。长长的舒了口气,小心翼翼的跨过青梅,瘫坐在地上。只听离鸢的娇笑一浪高过一浪,想着那波涛汹涌的画面,暗叹可惜。刚想起身,便是听到离鸢的声音传来:“可还记得刚刚答应过为师什么?”

    二两酒不敢造次,干脆答道:“日后师傅叫徒儿往东,徒儿绝不往西。”

    可话音刚落,那插在紫竹上的青梅长剑再度摇晃,嗡嗡作响。

    还来?

    二两酒吞了口唾沫,壮着胆子喊道:“日后师傅要徒儿侍寝,徒儿绝对随叫随到。”

    青梅长剑终于安分,心中想着,他真不是个意志坚定的人,这么容易就出卖了自个儿的贞操。恰在此时,离鸢的身影瞬息出现,俯下身子看着二两酒,胸前一片粉嫩风光让他看了个够。离鸢轻轻呸了一声,就已荡漾了他的整个心湖。

    “说得为师很想让你侍寝似的。”

    二两酒不知如何作答,不过想着青梅长剑和胯下老二,只好硬着头皮说道:“是徒儿很想给师傅侍寝才对。”

    离鸢娇媚的瞥了他一眼,真是个懂事的好徒儿,这便故作大方的说道:“半年之内,若是能驭剑三丈,为师可以考虑考虑。”

    二两酒心中大喜过望,也不顾先前有多么狼狈,站起身来直勾勾的盯着离鸢说道:“师父放心,徒儿尽力而为。”

    又见离鸢黛眉轻挑,他赶忙改口:“半年之后,徒儿一定能驭剑三丈。”

    离鸢满意点头,像是那勾栏里的浪荡公子一般捏着他的下巴,媚眼如丝,轻声说道:“你喜欢琉璃宫里哪间屋子,为师好早些准备。”

    二两酒何时被人如此轻薄过,支支吾吾了半天便看到离鸢大笑着转身而去,留下他一人怔在原地。心里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做师傅的肯定不会骗徒儿。

    对,做师傅的肯定是一诺千金。

    离鸢的身影就在紫竹林外,这才想起还有事情未曾交代,心中暗恼一见了这小子就乱了分寸。莫不是寂寞空虚了百年之久,当真看上了这么个徒儿,当真看上了这么个男人。

    心意,离鸢自个儿都捉摸不清。

    “三月过后,为师会派人来接你去试剑坪,到时候可别给为师丢脸。”

    话音回荡,二两酒愣在原地,心中回味着离鸢的一颦一笑,暗自窃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