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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误入沐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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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噗!”

    无忧单腿跪地,捂住胸口,抬起手臂擦去嘴角的血迹,额头上的冷汗已然浸透了她耳边的碎发。

    刚才一番追逐奔逃,几乎耗尽她的心神,她脚下虚浮,每走一步都难如登天,粗重的呼吸仿佛要耗尽她胸口的最后一缕气息。

    可是她不能停,那个人穷追不舍,仿若恶鬼,任她怎么甩都甩不掉,方才她用去最后一根毒针才拖得这一刻歇息,若是就此停下,她必定成为他掌间玩物。

    她意念绝非常人可比,此刻也觉力不从心,只好狠下心来,咬破舌尖,甜腥的气息顿时盈满口中,疼痛令她清醒几分。

    然而,那若有若无的腐臭气息似乎就在周围。

    无忧闷哼一声,忍住胸口翻腾的血气,抬眼瞥见前方不远处的一处矮门。这门的四周全是高墙围拢,似乎是哪家官宦的偏门,富贵人家多会留这样一个小门来供下人通行,还有处理府中秽物夜香的作用,通常守卫不会太严。

    无忧俏然靠近,见这门从内里上了锁,人力无法强行进入。她抬头看去,这两米的高墙,若是平日,根本难不倒她,可是她现下根本无法用力,别说轻身而上,就是攀爬也无可能。

    无忧皱起眉头,从腰间小包内摸出一根银针,插入锁孔之中,只见她腕部巧妙抖动,双目微闭,几个来回,不过数秒,只听那锁孔处发出极轻微的‘咔嗒’一声,门缝稍有松动,显然是被打开了。

    无忧松出一口气来,脑海中闪过一丝讽刺,前世她对自己的生活厌恶至极,见得最多的就是军火商和毒/贩子,她的手上沾满鲜血,暗杀和夜潜几乎是她生活的全部,她曾经以为这一世,她再也不用过那样的日子,只是她没有想到,在生死之间,救她命的会是这样一门‘手艺’,当真是讽刺至极。

    无忧闪身而入,将门悄然阖上。

    那守门的下人正靠在树旁打盹,显然不会想到会有人悄无声息的潜入府苑。

    无忧抬眼看向天空,见那一轮如勾弯月正冷清的吊在枯树枝头,此刻该是午夜十分。

    因着今晚的月色并不好,再加之这里似乎是府中的偏院,故而灯光晦暗,院内的布局看的并不真切。但这亭台楼阁,山水布景,观之并不是普通富贵人家的用度和格致。

    且不管这是谁家别院,此刻能够藏身喘息才是关键。无忧借着暗夜的遮掩,小心的注意着周遭的动静,西边一排低矮的房屋该是下人的住处,她悄然潜了过去,伏在门边仔细探听,见其中一间屋子并无呼吸声,便进了屋内。

    直至此刻,无忧才彻底放松下来,心头那根紧绷的弦陡然断开,她整个人都如同虚脱一般,再无一丝力气,就这样软倒在床榻之上,疲惫的睡去了……

    一夜朔风,召陵在一片宁静中迎来了难得的好天气,这也是自从初雪后头一次见着如此明媚的天气,湛蓝的天空高远清澈,皇城的百姓们早早的就起来劳作,脸上无不洋溢着满足的笑,毕竟,穷苦人家靠天吃饭,遇到老天爷放晴,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然而这样的好心情,并非每个人都有。

    沐府的管家盛庸接近卯时才回府,昨儿个夜里沐老太爷府上起火,他半夜被浮香苑的管事徐宝来叫醒,听闻此事,睡意早惊走了八分,他连夜差人去帝都府尹处报了官,又带着府中驻兵带上水桶奔向浮香苑救火,忙活了一夜,总算将火势扑灭,可是那浮香苑却烧得只剩下门前的两座石狮子,平日的奢华景致全然变作了残垣断壁,府中人死伤大半,沐老太爷更是烧的连个渣子都没剩下。

    出了这样大的事情,他自是要禀报主家,可沐篪自从上次国宴过后,已被调去南疆平乱,此刻不在召陵,府中能够当家了就只有前院的那位,想起这位爷,盛庸本就突突直跳的鬓角,就更加疼上几分。

    他烦躁的揉了揉额角,撩袍坐在椅子上,对身旁的小厮道:“去,给我倒壶水来。”

    小厮应声而去,刚出门,就差点撞进一个少女的怀中。

    那少女柳眉倒竖,怒道:“你瞎了眼睛吗,急慌慌的做什么!”

    只见这少女十四五岁的年纪,脸型圆润,杏眼有神,尤其是那一张小巧讨喜的小嘴,和微翘的鼻尖相映相称,机灵中透出一股子娇媚来。

    若她不张口,倒有几分美艳,可这说话之间,语气刻薄,顿时显出蛮横。

    小厮吓得一愣,急忙头如蒜捣,连声和那少女求饶。

    少女不耐的挥了挥手,这才撩起门帘进了房内。

    进门见到眉头紧皱的盛庸,少女顿时换了一副样子,轻轻福了福身子,眉目带笑,语气娇柔,说道:“盛伯这是怎么了?今天这样好的天气,怎么愁眉不展的,遐心是否能为您分忧解愁?”

    盛庸听到遐心的声音,只觉头大,今日实在疲惫,他连眼睛都未睁开一分,说道:“想必昨晚的事遐心姑娘已听闻了,现下唯有请二少爷前来主持,不知少爷他起身了没有?”

    沐府是为百年氏族,虽然支脉广大,只说旁支宗族都有上百户,但自从前朝出了那档子事,先帝就设了宗法,给各大氏族的旁支都分封了府第,故而沐府虽然人多众广,真正常驻在召陵帝都的,也只有嫡系的沐氏子弟,住在这沐元帅府中的,唯有他的两个公子,二公子沐洵和四公子沐容。

    这遐心是沐洵的贴身丫头,平日跟随左右,十分得力,沐洵的饮食起居全由她照顾,已然相当于通房丫头,待沐洵行过冠礼之后,收作偏房也未可知,故而盛庸虽身为大管家,对这个小丫头却还要礼让几分,说话间十分客气。

    盛庸当然不知,昨晚遐心并不比他轻松,‘忙活’了一晚,她哪里知道浮香苑的变故。

    果然,只见遐心收了笑意,疑惑道:“盛伯何意?府中可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盛庸这才睁开眼睛,有些奇怪的看了看遐心,说道:“姑娘竟不知?昨夜浮香苑起了火,沐老太爷、殁了。”

    提及此事,盛庸显出一丝惆怅,倒不是因为他对沐老太爷有何不舍,而是这件事一出,沐鹤年身为帝国七元老之一,身后之事必然十分盛大,且他老人家亦无直系子孙,这后事必然落在沐府头上,也就是说,这件事将全然由他这个大管家操持,想及此处,他又觉得疲累几分。

    遐心闻言一惊,显然没想到这一晚竟发生了如此大的事情:“您是说沐老太爷他……可是,前阵子他老人家不还好好的,这怎么一夜之间,竟……可查清了起火的因由?”

    盛庸摇了摇头:“昨夜我已经将此事报到了帝都府尹那儿,若是不出岔子,今日该是会去人查证,不过以我看,浮香苑烧的残败不堪,连根稻草都不剩,怕是什么都查不到。”

    遐心眼帘微动,说道:“盛伯不必太过忧心,今年天旱,冬日里又燥,怕是哪个下人小厮粗心大意,未看好烛火,才酿这一场大祸,现下查证也是无用,恐怕人都烧没了,且这查证是帝都府尹的事,您就不要过度忧心了。”

    盛庸心头一惊,已然意识到他的失言,这场大火虽然蹊跷,可谁也不能断定是因何而起,他无意间将这场火断为人祸,若是传了出去,必是一场风波。

    他别有意味的看了遐心一眼,沉声道:“姑娘说的是,看来是我老了,思虑过多,倒愈发糊涂了,二少爷那儿可起了?”

    说起这个,遐心的神色不由难看起来,她语气一顿,说道:“昨夜二少爷那儿不是我伺候的,盛伯还是亲自去看一看吧。”

    盛庸这才想起,昨日九皇子送来的‘礼物’,说是为了答谢二少爷帮他驯服西川的烈马,两相联系,他大概明白了遐心如此别扭的因由,不过这等小儿女的事情,他自是不好过问,匆匆打了个哈哈,便出府办事去了。

    近了中午,天气又暖了几分,遐心脱了兔毛绒衣,只穿了一件桃粉色的小袄,领间和袖口都缀了细密的风毛,越发衬得她面容娇美。

    她站在院中的鱼池旁,有一下没一下的投喂着池里的鲤鱼,心思却全然不在此处。

    这座小花园位于沐府的僻静处,平日很少有人来此,而且这里距离沐洵的紫檀苑有些距离,遐心更是鲜少在这儿停留,不过今日,她却难得的在这里盘亘了一会儿。

    只见她不停朝着穿廊处观望,眉眼间有些焦灼,似乎是在等人。

    正在她面色不耐烦的当口,那穿廊的小圆门处匆匆走来一位妇人。

    遐心见到此人,顿时将手里的鱼食全数撒进了池子里,起身迎了上去。

    这妇人不是旁人,正是沐府的老嬷嬷陆大娘。

    陆大娘步履匆匆,神色警惕,见四周无人之后,才从廊下走了出来,拉起遐心的手臂,避在了廊柱之后。

    遐心虽然颇有心机,可毕竟只有十四岁,她昨夜所做之事,对她来说,并非是一件小事,故而才会如此紧张,见陆大娘前来,更是忍不住急切的问道:“事情如何了?”

    那妇人警惕的朝着四周观望,确认无人之后,方才缓缓道:“姑娘怎的如此大意,这里空旷,若是被府中人发现,你我性命不保。”

    遐心哪里顾得着这些,说道:“这里不会有人来的,大娘,你快告诉我,那个小贱人如何了?”

    妇人眯起眼睛,露出一抹得意之色,反手握住遐心冰凉的双手,安抚的拍了拍,说道:“姑娘还信不过我吗,那女娃昨夜一从二少爷房中出来,我便让人将她抬出了沐府,现下,哼哼,恐怕已经顺着汨罗江入了海,半分痕迹也不会留下,她不干不净,夜间奔逃,失足落了水,是她自作自受,死的活该。”

    顷刻之间,黑白颠倒,这妇人便将一桩蓄意的害人之事说得轻飘飘,当真令人闻之心惊。

    遐心疾呼一声,不由用手捂了嘴,惊恐道:“我不是说只需卖到勾栏院里便可吗,大娘、你、你怎会将她……”

    妇人神色冰冷,冷哼一声,淡淡的瞥了一眼遐心:“姑娘,这婢子是九皇子送来的,保不齐哪日在妓馆里遇到什么‘故人’,到时候,戳破了这事,你我岂不是难逃罪责,我思来想去,只有死人才最安稳,姑娘是要做主子的人,何必拘泥用何手段。”

    这妇人口中的婢子,正是昨日九皇子送来的‘礼物’。

    遐心本是被醋意冲昏了头,只想让这女子从沐洵身边消失,她素来知道陆嬷嬷颇有些手段,这才重金相与,请她出手相帮,没想到她做的如此决绝,倒令她有些害怕起来。

    不过在慌张片刻之后,遐心不得不承认,她的心头突然轻松不少。她心思何等剔透,想通了这层,脸色顿时好上许多,笑意盈盈的看着陆嬷嬷,将袖筒中的一对儿玉钏儿过到了陆大娘的手腕间,柔声道:“遐心谢过嬷嬷。”

    陆大娘轻轻一福:“遐心姑娘客气了,日后二少爷那里,还要姑娘多多帮衬。”

    “你我之间,说这样的话,便见外了。”

    两人你来我往,正自得意,可她们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那个被处理掉的婢子,会‘死而复生’,现下正躺在柔软的床榻上,即将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