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风陵情动 小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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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
沐容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少女，这一次，他无比的肯定，她不是别人，正是三年前在东来居前遇到的那个孩子，也是前不久他在浮香苑遇到的小女奴！
无忧暗咒一声，还真是祸不单行，一个沐洵已经够她应付的了，这下子又多出一个沐容，更可恶的是，他还知道三年前那件事，无忧顿时觉得无比头痛，这场戏她已经快演不下去了。
沐容似乎怕她一转眼又消失，让他再也找不到，竟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语气中带着兴奋和疑惑：“是你，我不会认错的，你怎么到这里来了？那场大火，你没事吗？你到底是谁？”
一连串的问题像连珠炮一样砸了过来，不仅砸晕了无忧，也把旁边的阿沅问得一愣一愣的。
“四少爷，您认识猫儿姑娘吗？”
沐容更加疑惑了，他看了看阿沅，又瞧着无忧，问道：“猫儿？你不是舒本元的女儿吗？”
香茗后知后觉，这才认出无忧正是上次在浮香苑伤了自家主子的小女奴，顿时打起十二分的惊醒，从身后抱住沐容，用尽了吃奶的力气把他从这个危险的小刺客旁边拉开。
“少爷，您离这个小妖精远一点儿，您脖子上的伤口还没好呢，要是、要是您今天再受伤，恐怕、呜呜呜，恐怕二少爷就要把我剁碎了喂狗了！”
阿沅也越发迷糊了，姑娘自从进府后还未见过沐容少爷和香茗，怎么就变成了小妖精和那个舒什么元的女儿？？
“四少爷，您认错人了吧，猫儿姑娘是二少爷的贴身婢女，是九皇子……”碍于当事人在场，阿沅还是很知趣的没把后半句话说出来，可是他着意加重了‘贴身’二字，但凡是耳清目明的，都该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沐容当然听说过九皇子赠予沐洵一个美貌的小乐女，这段日子还十分得宠，他晚上在院子里练枪，还偶尔听到紫檀苑传出的琴声，他当时还与香茗打趣，说府中可能很快就要添一位宠姬了。
只是他怎么都想不到，这个小乐女会是她！
场面一片混乱，无忧看着眼前的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恐怕很快就要把明英给引来了，顿时插嘴道：“四少爷，奴婢的腿冻伤了，能否到厅内再说，这风口的确有些冷。”
果然，三个人停止了讨论，沐容看着她发红的脸颊和苍白的口唇，不禁有些自责，心想，她自浮香苑大火后生还，孤身一人在这冰冷的召陵城内，又机缘巧合被送到沐府，其中不知经历了多少波折，必定尝尽了苦头，二哥那样忽冷忽热的性子，恐怕并不好相与，现下自己又让她在冷风里站了这么久，真是不近人情了！
“香茗，你扶着……猫、猫儿姑娘。”
香茗虽然万般不情愿，奈何主子吩咐，只好勉强而为。
“咳咳，阿沅，是我认错了人，我这就带着她去温叔那里看看脚，你栓好了马就去歇息吧。”
阿沅巴不得赶紧钻进暖和的被窝里去，闻言答应一声，一溜烟就不见了踪影。
打发了阿沅，沐容转头看向无忧，见她比上次见面似乎圆润了些，只是此刻她额前的碎发和长睫上均结了雪白的霜花，双颊也异常红肿，似乎是冻坏了，沐容想起前些日子他手上起冻疮，练枪的时候手一热，就奇痒无比，难受得紧，温大夫给他配过一小盒药膏，抹上几天就消了肿，十分有效。
“你的脸冻伤了，你愿意随我去风陵苑吗，我那儿有一盒药膏十分好用。”
香茗的眼珠子都要翻出来了，低头看了看自己肿成胡萝卜的手指，顿时感到十二分的委屈，他实在闹不明白这个小女奴有什么好的，为什么自家少爷要对她这么好！
左右不可能回紫檀苑了，沐容这张口又不得不封，无忧自然十分乐意，她点了点头：“多谢四少爷挂怀，那就劳烦您了。”
沐容笑道：“不过你要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到沐府来的。”
命运多舛的罪臣之女，历尽苦楚的可怜小女奴忽然红了眼眶，声音闷闷的，仿佛再说下去就要哭出来了：“唉，这件事说来话长了。”容我喘口气，好好想一想怎么把这个故事讲得动人肺腑，可怜可叹……
无忧入府这么多天，倒是从来未踏足过风陵苑，一则是有意避着沐容，二则风陵苑与紫檀苑有些距离，她常伴沐洵左右，确实不怎么在这附近活动。
相较于紫檀苑处处格局精心，这里的布置就简单多了，进了院子，入目就是一大片碧绿的竹林，下了一整日的雪，每一株竹子都上都积满了雪，成片的竹子被压得弯下去，在夜风中飒飒作响，婀娜又壮阔。
“我平日就在这竹林里练枪，竹子韧性好，倒是极好的‘对手’，你会使枪吗？”
“奴婢不会。”
沐容的眼睛一刻都没有离开眼前的孩子，她就像是一个谜，强烈的吸引着他，可是似乎又不仅仅是好奇，少年突然间有了些许迷惑，为什么呢，他搞不清楚，他摇了摇头，把脑袋里那些乱糟糟的想法抛到了脑后，快步推门而入，开始翻箱倒柜的找那瓶药膏。
“找到了！就是这个！”
房里通着地龙，一进来就感觉到一阵暖意，无忧在门口抖了抖身上的雪，这才进到了房内。
沐容笑得像个孩子，将那瓶药膏打开了递给无忧，说道：“喏，你试试看，味道不好闻，不过很有用。”
“谢四少爷。”无忧接过瓶子，凑近一闻，发现这东西有些发腥，该是含了蛇油。
无忧摸了摸自己的脸，发现颧骨处还真有些发肿，经这房内的热气一烘，又痒又涨，十分难受。
她用手指挑出一小块涂在脸上，一阵清凉过后，果真没有方才那样痒了。
“怎么样？好些吗？”
无忧点了点头：“确实有用。”
沐容笑道：“我就说，这个连我手上的冻伤都能治好，更不要说你脸上的小伤了，这个你拿去用，女孩子爱美，比我用得着。”
无忧微微一愣，本想拒绝，抬头看到少年清澈的笑，又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说道：“猫儿谢过四少爷。”
猫儿……熟悉的脸孔，不同的身份，他觉得眼前的孩子熟悉又陌生。
沐容的笑容渐渐淡去：“你到底是谁？”
香茗早不知溜去了哪儿，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人，周围静极了，唯有矮几旁的红箩炭偶尔哔剥一声。
墙角的灯架上拢着烛火，不知是哪里的窗子没有关紧，这烛火荏苒跳动着，浮动的光影衬得少年的面孔越发俊朗。
她是谁，到底从哪里来，这十几年来，还从未有人问过她这些问题，所有盘旋在脑子里的那些完美的谎言，荒诞的念头，都渐渐隐去，她忽然觉得困惑和迷茫，她是那个无助的孤女，还是那个行走在异国街头的毒/贩子景千，还是困在异世的一缕孤魂，她也不知道。
“我不知道。”
沐容疑惑道：“你不知道？”
“是的，奴婢在皇子府的时候总是头疼，想不起以前的事情，九主子找了大夫，用了药，头是不疼了，可还是想不起以前的事情，四少爷认得奴婢吗？”
沐容恍然大悟，说道：“怪不得，也许是那场大火受了伤。”
“大火？”
“嗯，就是……”沐容突然收了声，想起浮香苑的那些传闻，也许，她记不起来并不是什么坏事，他话锋一转，继续说道：“其实我也算不得认识你，之前见你是在叔太爷的宅子里，方才在门外觉得眼熟，这才认了出来，你既记不起索性就不要想了，免得又头疼起来。”
“嗯，多谢四少爷体恤。”
沐容想起阿沅说的话，不知为何，突然不想再问下去了。他站起身来，将窗子关紧，说道：“猫儿是你的名字吗？”
“奴婢没有名字，猫儿是二少爷赐的名。”
主子给奴婢赐名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可是沐容听在耳中，却第一次觉得别扭。
他将茶水温在炉子上，待壶中的水热了，方提了起来，沏进矮几上的竹筒杯里。
“四少爷，水溢出来了。”
“啊？”沐容微微一愣，顺着她的目光一瞧，果然见茶水已经溢到了桌子上，他急忙收手，却又失手打翻了水壶。
“小心！”
情急之下，无忧下意识的拉过沐容，躲过了滚烫的茶水。
少年的衣服试了大半，隔着数层衣衫，他都能感受到烫人的热度，可是，沐容却觉得，此时此刻，他的脸要比身上烫上百倍。
沐容撑着半个身子，距离少女不过寸许，他甚至能看到她鼻尖上细密的汗珠，鼻翼间尽是她身上淡淡的香气，沐容的心猛然一跳，仿佛有什么东西正从心底里拱出来，这种感觉令他有些陌生。
可是很快，他的神色突然怪异起来。
“你的眼睛……”
无忧侧过脸孔，站起身来，说道：“奴婢去拿抹布。”
沐容还没有从方才的惊讶中缓过神来，他清楚的看到，少女的瞳孔中还藏着另外一副瞳孔！
他脱口而出：“你的眼睛怎么会是重瞳……”
无忧耸了耸肩：“奴婢也不知道，天生的吧，四少爷，您的衣服都湿了，要猫儿替你换掉吗？”
沐容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少女刻意的掩饰，他的全部心思都在刚才的新发现上，他微微皱着眉，有些迟疑的说道：“猫儿，你知道吗？在东昭有个传说，重瞳之人是为不详，主天下大乱，王朝易主……”
无忧微微一愣，有些诧异，她眼睛的异状青鸾并不是没有提过，可是每次提及都是欲言又止，似乎颇有顾忌，她再做追问，青鸾就不愿多说，如果沐容所言非虚，那么青鸾的担忧是否就是这个传说……
可是唯有她自己知道，这个身体里住着的是另外一个灵魂。
“四少爷在打趣猫儿吗？”
沐容摇了摇头：“不，猫儿，这并不是单纯的传说，东昭的……”
敲门声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四少爷，您没事吧？奴才刚才听到有东西打碎的声音，要史敬进来伺候吗？”
沐容还来不及拒绝，就被无忧抢了先：“四少爷，天色晚了，猫儿要回去了，多谢您的药膏。”
说着也不等沐容回话，就站起身来朝着门口走去。
“是你！”
沐容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少女，这一次，他无比的肯定，她不是别人，正是三年前在东来居前遇到的那个孩子，也是前不久他在浮香苑遇到的小女奴！
无忧暗咒一声，还真是祸不单行，一个沐洵已经够她应付的了，这下子又多出一个沐容，更可恶的是，他还知道三年前那件事，无忧顿时觉得无比头痛，这场戏她已经快演不下去了。
沐容似乎怕她一转眼又消失，让他再也找不到，竟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语气中带着兴奋和疑惑：“是你，我不会认错的，你怎么到这里来了？那场大火，你没事吗？你到底是谁？”
一连串的问题像连珠炮一样砸了过来，不仅砸晕了无忧，也把旁边的阿沅问得一愣一愣的。
“四少爷，您认识猫儿姑娘吗？”
沐容更加疑惑了，他看了看阿沅，又瞧着无忧，问道：“猫儿？你不是舒本元的女儿吗？”
香茗后知后觉，这才认出无忧正是上次在浮香苑伤了自家主子的小女奴，顿时打起十二分的惊醒，从身后抱住沐容，用尽了吃奶的力气把他从这个危险的小刺客旁边拉开。
“少爷，您离这个小妖精远一点儿，您脖子上的伤口还没好呢，要是、要是您今天再受伤，恐怕、呜呜呜，恐怕二少爷就要把我剁碎了喂狗了！”
阿沅也越发迷糊了，姑娘自从进府后还未见过沐容少爷和香茗，怎么就变成了小妖精和那个舒什么元的女儿？？
“四少爷，您认错人了吧，猫儿姑娘是二少爷的贴身婢女，是九皇子……”碍于当事人在场，阿沅还是很知趣的没把后半句话说出来，可是他着意加重了‘贴身’二字，但凡是耳清目明的，都该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沐容当然听说过九皇子赠予沐洵一个美貌的小乐女，这段日子还十分得宠，他晚上在院子里练枪，还偶尔听到紫檀苑传出的琴声，他当时还与香茗打趣，说府中可能很快就要添一位宠姬了。
只是他怎么都想不到，这个小乐女会是她！
场面一片混乱，无忧看着眼前的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恐怕很快就要把明英给引来了，顿时插嘴道：“四少爷，奴婢的腿冻伤了，能否到厅内再说，这风口的确有些冷。”
果然，三个人停止了讨论，沐容看着她发红的脸颊和苍白的口唇，不禁有些自责，心想，她自浮香苑大火后生还，孤身一人在这冰冷的召陵城内，又机缘巧合被送到沐府，其中不知经历了多少波折，必定尝尽了苦头，二哥那样忽冷忽热的性子，恐怕并不好相与，现下自己又让她在冷风里站了这么久，真是不近人情了！
“香茗，你扶着……猫、猫儿姑娘。”
香茗虽然万般不情愿，奈何主子吩咐，只好勉强而为。
“咳咳，阿沅，是我认错了人，我这就带着她去温叔那里看看脚，你栓好了马就去歇息吧。”
阿沅巴不得赶紧钻进暖和的被窝里去，闻言答应一声，一溜烟就不见了踪影。
打发了阿沅，沐容转头看向无忧，见她比上次见面似乎圆润了些，只是此刻她额前的碎发和长睫上均结了雪白的霜花，双颊也异常红肿，似乎是冻坏了，沐容想起前些日子他手上起冻疮，练枪的时候手一热，就奇痒无比，难受得紧，温大夫给他配过一小盒药膏，抹上几天就消了肿，十分有效。
“你的脸冻伤了，你愿意随我去风陵苑吗，我那儿有一盒药膏十分好用。”
香茗的眼珠子都要翻出来了，低头看了看自己肿成胡萝卜的手指，顿时感到十二分的委屈，他实在闹不明白这个小女奴有什么好的，为什么自家少爷要对她这么好！
左右不可能回紫檀苑了，沐容这张口又不得不封，无忧自然十分乐意，她点了点头：“多谢四少爷挂怀，那就劳烦您了。”
沐容笑道：“不过你要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到沐府来的。”
命运多舛的罪臣之女，历尽苦楚的可怜小女奴忽然红了眼眶，声音闷闷的，仿佛再说下去就要哭出来了：“唉，这件事说来话长了。”容我喘口气，好好想一想怎么把这个故事讲得动人肺腑，可怜可叹……
无忧入府这么多天，倒是从来未踏足过风陵苑，一则是有意避着沐容，二则风陵苑与紫檀苑有些距离，她常伴沐洵左右，确实不怎么在这附近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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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平日就在这竹林里练枪，竹子韧性好，倒是极好的‘对手’，你会使枪吗？”
“奴婢不会。”
沐容的眼睛一刻都没有离开眼前的孩子，她就像是一个谜，强烈的吸引着他，可是似乎又不仅仅是好奇，少年突然间有了些许迷惑，为什么呢，他搞不清楚，他摇了摇头，把脑袋里那些乱糟糟的想法抛到了脑后，快步推门而入，开始翻箱倒柜的找那瓶药膏。
“找到了！就是这个！”
房里通着地龙，一进来就感觉到一阵暖意，无忧在门口抖了抖身上的雪，这才进到了房内。
沐容笑得像个孩子，将那瓶药膏打开了递给无忧，说道：“喏，你试试看，味道不好闻，不过很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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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忧摸了摸自己的脸，发现颧骨处还真有些发肿，经这房内的热气一烘，又痒又涨，十分难受。
她用手指挑出一小块涂在脸上，一阵清凉过后，果真没有方才那样痒了。
“怎么样？好些吗？”
无忧点了点头：“确实有用。”
沐容笑道：“我就说，这个连我手上的冻伤都能治好，更不要说你脸上的小伤了，这个你拿去用，女孩子爱美，比我用得着。”
无忧微微一愣，本想拒绝，抬头看到少年清澈的笑，又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说道：“猫儿谢过四少爷。”
猫儿……熟悉的脸孔，不同的身份，他觉得眼前的孩子熟悉又陌生。
沐容的笑容渐渐淡去：“你到底是谁？”
香茗早不知溜去了哪儿，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人，周围静极了，唯有矮几旁的红箩炭偶尔哔剥一声。
墙角的灯架上拢着烛火，不知是哪里的窗子没有关紧，这烛火荏苒跳动着，浮动的光影衬得少年的面孔越发俊朗。
她是谁，到底从哪里来，这十几年来，还从未有人问过她这些问题，所有盘旋在脑子里的那些完美的谎言，荒诞的念头，都渐渐隐去，她忽然觉得困惑和迷茫，她是那个无助的孤女，还是那个行走在异国街头的毒/贩子景千，还是困在异世的一缕孤魂，她也不知道。
“我不知道。”
沐容疑惑道：“你不知道？”
“是的，奴婢在皇子府的时候总是头疼，想不起以前的事情，九主子找了大夫，用了药，头是不疼了，可还是想不起以前的事情，四少爷认得奴婢吗？”
沐容恍然大悟，说道：“怪不得，也许是那场大火受了伤。”
“大火？”
“嗯，就是……”沐容突然收了声，想起浮香苑的那些传闻，也许，她记不起来并不是什么坏事，他话锋一转，继续说道：“其实我也算不得认识你，之前见你是在叔太爷的宅子里，方才在门外觉得眼熟，这才认了出来，你既记不起索性就不要想了，免得又头疼起来。”
“嗯，多谢四少爷体恤。”
沐容想起阿沅说的话，不知为何，突然不想再问下去了。他站起身来，将窗子关紧，说道：“猫儿是你的名字吗？”
“奴婢没有名字，猫儿是二少爷赐的名。”
主子给奴婢赐名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可是沐容听在耳中，却第一次觉得别扭。
他将茶水温在炉子上，待壶中的水热了，方提了起来，沏进矮几上的竹筒杯里。
“四少爷，水溢出来了。”
“啊？”沐容微微一愣，顺着她的目光一瞧，果然见茶水已经溢到了桌子上，他急忙收手，却又失手打翻了水壶。
“小心！”
情急之下，无忧下意识的拉过沐容，躲过了滚烫的茶水。
少年的衣服试了大半，隔着数层衣衫，他都能感受到烫人的热度，可是，沐容却觉得，此时此刻，他的脸要比身上烫上百倍。
沐容撑着半个身子，距离少女不过寸许，他甚至能看到她鼻尖上细密的汗珠，鼻翼间尽是她身上淡淡的香气，沐容的心猛然一跳，仿佛有什么东西正从心底里拱出来，这种感觉令他有些陌生。
可是很快，他的神色突然怪异起来。
“你的眼睛……”
无忧侧过脸孔，站起身来，说道：“奴婢去拿抹布。”
沐容还没有从方才的惊讶中缓过神来，他清楚的看到，少女的瞳孔中还藏着另外一副瞳孔！
他脱口而出：“你的眼睛怎么会是重瞳……”
无忧耸了耸肩：“奴婢也不知道，天生的吧，四少爷，您的衣服都湿了，要猫儿替你换掉吗？”
沐容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少女刻意的掩饰，他的全部心思都在刚才的新发现上，他微微皱着眉，有些迟疑的说道：“猫儿，你知道吗？在东昭有个传说，重瞳之人是为不详，主天下大乱，王朝易主……”
无忧微微一愣，有些诧异，她眼睛的异状青鸾并不是没有提过，可是每次提及都是欲言又止，似乎颇有顾忌，她再做追问，青鸾就不愿多说，如果沐容所言非虚，那么青鸾的担忧是否就是这个传说……
可是唯有她自己知道，这个身体里住着的是另外一个灵魂。
“四少爷在打趣猫儿吗？”
沐容摇了摇头：“不，猫儿，这并不是单纯的传说，东昭的……”
敲门声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四少爷，您没事吧？奴才刚才听到有东西打碎的声音，要史敬进来伺候吗？”
沐容还来不及拒绝，就被无忧抢了先：“四少爷，天色晚了，猫儿要回去了，多谢您的药膏。”
说着也不等沐容回话，就站起身来朝着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