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血染帝都 小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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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淡的晨光之下，九霄大道冷风瑟瑟，带着暴雨前的土腥。在昭国的四处征战和铁血秩序下生存的帝都百姓用敏锐的鼻子闻出了异样的气氛。
街道上巡逻的侍卫们全然不似平日的敷衍松懈，铁光闪烁的黑甲几乎武装到全身的每一处角落，即便隔着那厚厚的革鞘，人们仍能感受到战士腰间那寒气逼人的斩狼刃在烁烁的泛着流光，那是屠刀饮血前的兴奋。
天空厚云堆积，黑雾翻滚，仿佛要压在人的头顶，狂风平地卷起，扬撒漫天尘土，百姓们吃力的行走在街道上，用手挡住迷人眼目的风雪。
可是很快，他们就发现脚下的大地竟在微微震动，那震动越来越强烈，仿佛九天十地都在狰狞咆哮，带着浓烈的血腥和慑人心魂的肃杀，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黑鹰军！！看！是黑鹰军回来了！”
洪亮的叫喊声响彻九霄，人群如潮涌般骚乱起来，人们争相从家宅中奔跑而来，多日来的不安和焦虑终于在看到黑鹰军的猩红战旗而烟消云散。
巡逻的侍卫似乎并没有因为黑鹰军的归来而兴奋，他们将拥堵的人群隔离在街道两侧，用钢铁一般的身姿为战士的回归扫清道路。
虎豹骑南疆平乱已久，百姓们无不担忧家国安危，早些时候听闻帝都派了神机营新成立的黑鹰军前去支援，无不盼望着南疆的捷报。
终于，在所有人的翘首期盼中，数以千骑的黑甲军如黑暗奔腾的潮水，踏破那遥远的一线苍黄，从漫天的尘土中呼啸而来！
没有号角，没有报捷，甚至连慈荫山上的承光祖庙都没有发出一声钟鸣，头脑发热的百姓们不禁渐渐疑惑起来，这真的是从南疆胜利而归的黑鹰军麽……
剧烈的啼声轰然而至，像是沉重的战鼓一样回响的整座召陵城的上空，所有的士兵都像是从地狱钻出的恶鬼，连同身下的战马，浑身浴血的奔腾而来，所到之处，无不卷起阵阵浓烈的腥风，几欲令人作呕。
年轻的将领满身风尘，一双凌厉的眼睛此刻却带着几分迷惘，身后是黑鹰军三千精锐的铮铮铁蹄，他带着帝国和家族的荣誉而归，心底却连一丝一毫的喜悦都没有，这并不是他想要的胜利，贺兰霄平生第一次对自己对家族甚至于是整个帝国，产生了怀疑。
他还记得点将堂的第一次授课，是由前朝大司马郑世忠讲授，这位年近九旬的老人说出的作为士兵的第一条铁律就是要服从。可是当他不远万里带着满腔的抱负到达南疆的时候，收到的第一个命令竟然是要肃清整个东南营的虎豹骑！
玉焓关前十万齐戎联军虎视眈眈，虎豹骑守着八日的粮草却整整坚持了二十日，南疆地处热带，与召陵的肃杀寒冷不同，这里还笼罩在盛夏的浓绿之中，可是整座城内却连一片叶子，一颗草都没有，甚至是树皮树根都被饥饿的士兵扒得丝毫不剩。
可是在他们的脸上却看不到绝望，看不到怯懦，只有边关风沙留下的苍凉和誓死卫国的坚忍，他们是真正的勇士，是顶起帝国之魂的铁臂铜墙，是阻断野心和侵略的万仞绝壁。
他忘不了他们看见猩红战旗时的兴奋和自豪，所有的人都将黑鹰军的到来视作战地圣光，救世元神，可是，刚刚到来的希望和喜悦却被无情的刀锋斩为泡影。
褚英宗身为此次西北援军的最高统帅，拥有这场战争的一切决策权，而他贺兰霄所能做到的只有服从，腰间的战狼刃仿佛一块烧红的烙铁，灼灼的燎烤着他，刀身上还未散去的血气让他感到从未有过的厌恶，那些肆意喷洒的热血，那千万双不肯瞑目的眼睛，那些无声的质问，像是一座无形的高山压在他的心上。
男子的眼睛里有无尽的黑雾在剧烈的蒸腾翻涌，手中的马鞭狠狠的抽打在身下的战马上，如一道黑色的闪电划过九霄大道，直奔煜盛宫。
与九霄大道的人海如潮截然不同的是，此刻的朱雀巷内空无一人，向来热闹的府苑一改往日丝竹悠悠，歌舞升平的纸醉金迷之色，寂静的好似无人。
帝都府尹褚恪良一身月白锦袍，越发显得倜傥风流，他站在朱红大门之前，悠闲的好似一位寻常的访客，然而在他身后严整待命的却是数百黑衣黑甲的羽林卫。
这里正是沐氏旁支沐延松的府第，他与沐延松同为沐氏长宗，家族中位分几乎等同。
这几日府外的肃然杀气早已让这里的每个人感到了深深的不安，所有趁着夜色悄然逃跑的下人全都如泥牛入海，杳然无踪，府中人心惶惶，就连一病不起的沐延松也无法在床榻上安然入睡，亲自给远在西北晏震关镇守的沐劭去了密信，将心中所忧一一详述，却不料还未等来沐劭的回信，却等来了身携昭皇口谕的褚恪良。
正院中乌压压的跪满了人，沐延松身享帝都元老尊名，无需跪拜，颇具威严的坐在沉香木椅上，浑浊的双眼中射出冲天的怒气，几乎要在褚恪良的身上烧出几个透明窟窿。
“褚恪良，你好大的胆子！我是先皇亲授帝都元老之一，你竟敢假传圣旨！”
褚恪良淡淡一笑：“您息怒，恪良一介小小的府尹，万万不敢做出假传圣旨这等大逆不道诛灭九族的事情。圣上定会给您元老应享的尊荣，毕竟大昭建国八百余年以来，沧溟台上所斩下的头颅不过寥寥九颗而已。”
再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褚恪良无声冷笑，手臂轻轻一挥，轻声说道：“杀。”
刀锋出鞘整齐划一，铮然鸣响慑人心魄，几乎只在一瞬间，所有的人终于从短暂的震惊中转醒过来，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们倚靠多年的沐氏长老，惊叫哭喊着四散奔逃。
“你们谁敢！沐氏先祖几百年来为大昭镇守边关，披肝沥胆，才保得西北固若金汤，这大半的锦绣河山，都是沐氏一族的用鲜血换来的！我要亲自去煜盛宫问一问昭保勖！他还记不记得是谁，一手将他扶上皇位！”沐延松猛然抽出身旁侍卫腰间的刀刃，双眼血红的劈向近身的羽林卫。
昭保勖乃是昭皇名讳，沐延松如此不敬，实则是惊觉转圜无望，绝望之下愤懑之语。
褚恪良冷笑一声，破月剑瞬间出鞘，迅速闪身至沐延松身前，刺目寒芒倏然从老者脸前划过，含糊不清的惨叫声霎时间响彻整座府第。
沉重腐朽的身子砰然倒地，沐延松浑身颤抖的蜷缩着，淋漓的鲜血从裂为两半的嘴唇间喷溅而出。
褚恪良眼神下瞟，冷冷的睥睨着这个已近古稀的老者，沉声说道“公然辱骂大皇，按照大昭律例当诛九族，不过您的脑袋暂且还不能离身，来人，带走。”
身后的羽林卫大步上前，粗鲁的将沐延松从地上拽起，架上了备好的囚车。褚恪良厌恶的看了一眼这座污血横流，惨叫冲天的金玉府苑，再也不愿多呆一刻。
一日之内，召陵城内所有沐氏的旁支宗族，都被帝都羽林卫扫荡肃清，任何与沐氏相关的人也都被一一带走，帝都人心惶惶，百姓们还未从南疆的变故中品出味儿来，就已经开始惊慌的扔掉家中和沐氏有关的物件儿，整个沐氏宗族，抄家的抄家，镇压的镇压，一旦遇到反抗，就是残忍的杀戮，连这漫天漫地的大雪都来不及遮盖沐氏族人腔子里流出的热血。
这一幕，何其熟悉，多年前的胡氏和西北祁王，也都在帝王的权杖下瞬间陨灭，尊荣份位一时间化为乌有，成为了帝国的罪人。
沐氏的荣耀，也在这一天正式成为东昭的历史，终于，高卧在龙榻上的皇帝，可以安然享受内心的宁静了，再也不会有人提及西北的旧事，也不会有人想起他走上帝王之路的血腥。
昏淡的晨光之下，九霄大道冷风瑟瑟，带着暴雨前的土腥。在昭国的四处征战和铁血秩序下生存的帝都百姓用敏锐的鼻子闻出了异样的气氛。
街道上巡逻的侍卫们全然不似平日的敷衍松懈，铁光闪烁的黑甲几乎武装到全身的每一处角落，即便隔着那厚厚的革鞘，人们仍能感受到战士腰间那寒气逼人的斩狼刃在烁烁的泛着流光，那是屠刀饮血前的兴奋。
天空厚云堆积，黑雾翻滚，仿佛要压在人的头顶，狂风平地卷起，扬撒漫天尘土，百姓们吃力的行走在街道上，用手挡住迷人眼目的风雪。
可是很快，他们就发现脚下的大地竟在微微震动，那震动越来越强烈，仿佛九天十地都在狰狞咆哮，带着浓烈的血腥和慑人心魂的肃杀，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黑鹰军！！看！是黑鹰军回来了！”
洪亮的叫喊声响彻九霄，人群如潮涌般骚乱起来，人们争相从家宅中奔跑而来，多日来的不安和焦虑终于在看到黑鹰军的猩红战旗而烟消云散。
巡逻的侍卫似乎并没有因为黑鹰军的归来而兴奋，他们将拥堵的人群隔离在街道两侧，用钢铁一般的身姿为战士的回归扫清道路。
虎豹骑南疆平乱已久，百姓们无不担忧家国安危，早些时候听闻帝都派了神机营新成立的黑鹰军前去支援，无不盼望着南疆的捷报。
终于，在所有人的翘首期盼中，数以千骑的黑甲军如黑暗奔腾的潮水，踏破那遥远的一线苍黄，从漫天的尘土中呼啸而来！
没有号角，没有报捷，甚至连慈荫山上的承光祖庙都没有发出一声钟鸣，头脑发热的百姓们不禁渐渐疑惑起来，这真的是从南疆胜利而归的黑鹰军麽……
剧烈的啼声轰然而至，像是沉重的战鼓一样回响的整座召陵城的上空，所有的士兵都像是从地狱钻出的恶鬼，连同身下的战马，浑身浴血的奔腾而来，所到之处，无不卷起阵阵浓烈的腥风，几欲令人作呕。
年轻的将领满身风尘，一双凌厉的眼睛此刻却带着几分迷惘，身后是黑鹰军三千精锐的铮铮铁蹄，他带着帝国和家族的荣誉而归，心底却连一丝一毫的喜悦都没有，这并不是他想要的胜利，贺兰霄平生第一次对自己对家族甚至于是整个帝国，产生了怀疑。
他还记得点将堂的第一次授课，是由前朝大司马郑世忠讲授，这位年近九旬的老人说出的作为士兵的第一条铁律就是要服从。可是当他不远万里带着满腔的抱负到达南疆的时候，收到的第一个命令竟然是要肃清整个东南营的虎豹骑！
玉焓关前十万齐戎联军虎视眈眈，虎豹骑守着八日的粮草却整整坚持了二十日，南疆地处热带，与召陵的肃杀寒冷不同，这里还笼罩在盛夏的浓绿之中，可是整座城内却连一片叶子，一颗草都没有，甚至是树皮树根都被饥饿的士兵扒得丝毫不剩。
可是在他们的脸上却看不到绝望，看不到怯懦，只有边关风沙留下的苍凉和誓死卫国的坚忍，他们是真正的勇士，是顶起帝国之魂的铁臂铜墙，是阻断野心和侵略的万仞绝壁。
他忘不了他们看见猩红战旗时的兴奋和自豪，所有的人都将黑鹰军的到来视作战地圣光，救世元神，可是，刚刚到来的希望和喜悦却被无情的刀锋斩为泡影。
褚英宗身为此次西北援军的最高统帅，拥有这场战争的一切决策权，而他贺兰霄所能做到的只有服从，腰间的战狼刃仿佛一块烧红的烙铁，灼灼的燎烤着他，刀身上还未散去的血气让他感到从未有过的厌恶，那些肆意喷洒的热血，那千万双不肯瞑目的眼睛，那些无声的质问，像是一座无形的高山压在他的心上。
男子的眼睛里有无尽的黑雾在剧烈的蒸腾翻涌，手中的马鞭狠狠的抽打在身下的战马上，如一道黑色的闪电划过九霄大道，直奔煜盛宫。
与九霄大道的人海如潮截然不同的是，此刻的朱雀巷内空无一人，向来热闹的府苑一改往日丝竹悠悠，歌舞升平的纸醉金迷之色，寂静的好似无人。
帝都府尹褚恪良一身月白锦袍，越发显得倜傥风流，他站在朱红大门之前，悠闲的好似一位寻常的访客，然而在他身后严整待命的却是数百黑衣黑甲的羽林卫。
这里正是沐氏旁支沐延松的府第，他与沐延松同为沐氏长宗，家族中位分几乎等同。
这几日府外的肃然杀气早已让这里的每个人感到了深深的不安，所有趁着夜色悄然逃跑的下人全都如泥牛入海，杳然无踪，府中人心惶惶，就连一病不起的沐延松也无法在床榻上安然入睡，亲自给远在西北晏震关镇守的沐劭去了密信，将心中所忧一一详述，却不料还未等来沐劭的回信，却等来了身携昭皇口谕的褚恪良。
正院中乌压压的跪满了人，沐延松身享帝都元老尊名，无需跪拜，颇具威严的坐在沉香木椅上，浑浊的双眼中射出冲天的怒气，几乎要在褚恪良的身上烧出几个透明窟窿。
“褚恪良，你好大的胆子！我是先皇亲授帝都元老之一，你竟敢假传圣旨！”
褚恪良淡淡一笑：“您息怒，恪良一介小小的府尹，万万不敢做出假传圣旨这等大逆不道诛灭九族的事情。圣上定会给您元老应享的尊荣，毕竟大昭建国八百余年以来，沧溟台上所斩下的头颅不过寥寥九颗而已。”
再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褚恪良无声冷笑，手臂轻轻一挥，轻声说道：“杀。”
刀锋出鞘整齐划一，铮然鸣响慑人心魄，几乎只在一瞬间，所有的人终于从短暂的震惊中转醒过来，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们倚靠多年的沐氏长老，惊叫哭喊着四散奔逃。
“你们谁敢！沐氏先祖几百年来为大昭镇守边关，披肝沥胆，才保得西北固若金汤，这大半的锦绣河山，都是沐氏一族的用鲜血换来的！我要亲自去煜盛宫问一问昭保勖！他还记不记得是谁，一手将他扶上皇位！”沐延松猛然抽出身旁侍卫腰间的刀刃，双眼血红的劈向近身的羽林卫。
昭保勖乃是昭皇名讳，沐延松如此不敬，实则是惊觉转圜无望，绝望之下愤懑之语。
褚恪良冷笑一声，破月剑瞬间出鞘，迅速闪身至沐延松身前，刺目寒芒倏然从老者脸前划过，含糊不清的惨叫声霎时间响彻整座府第。
沉重腐朽的身子砰然倒地，沐延松浑身颤抖的蜷缩着，淋漓的鲜血从裂为两半的嘴唇间喷溅而出。
褚恪良眼神下瞟，冷冷的睥睨着这个已近古稀的老者，沉声说道“公然辱骂大皇，按照大昭律例当诛九族，不过您的脑袋暂且还不能离身，来人，带走。”
身后的羽林卫大步上前，粗鲁的将沐延松从地上拽起，架上了备好的囚车。褚恪良厌恶的看了一眼这座污血横流，惨叫冲天的金玉府苑，再也不愿多呆一刻。
一日之内，召陵城内所有沐氏的旁支宗族，都被帝都羽林卫扫荡肃清，任何与沐氏相关的人也都被一一带走，帝都人心惶惶，百姓们还未从南疆的变故中品出味儿来，就已经开始惊慌的扔掉家中和沐氏有关的物件儿，整个沐氏宗族，抄家的抄家，镇压的镇压，一旦遇到反抗，就是残忍的杀戮，连这漫天漫地的大雪都来不及遮盖沐氏族人腔子里流出的热血。
这一幕，何其熟悉，多年前的胡氏和西北祁王，也都在帝王的权杖下瞬间陨灭，尊荣份位一时间化为乌有，成为了帝国的罪人。
沐氏的荣耀，也在这一天正式成为东昭的历史，终于，高卧在龙榻上的皇帝，可以安然享受内心的宁静了，再也不会有人提及西北的旧事，也不会有人想起他走上帝王之路的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