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初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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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召陵的繁华胜景不同，西南边陲的风都如同刀子一般锋利。
因为要载火器，无忧雇了一队车马，扮作贩卖纺织品的商人，有连云骑的暗中协助，连边塞的关隘都十分顺利。
“公子，我们快到了，不过现在天色已经晚了，草原不大安全，现在又是秋天，最怕遇到群狼，我们还是先在这镇子上找间客栈休息一晚再走吧。”
车队的头领是个三十多岁的汉子，名叫阿虎，为人敦厚老实，一路上十分尽责，这队车马长年行走在这条线路上，很是了解西南的地形和天气，不仅是极好的向导，也能提供一些避开麻烦的建议。
无忧解下口鼻处的麻纱，看了看昏暗的天色，说道：“好。”
阿虎答应一声，对着身后的车队挥了挥手，转头说道：“公子，这镇子上有家客栈远近都出名的，您要不要去瞧瞧。”
无忧好奇道：“哦？怎么个出名法？”
阿虎憨憨一笑，说道：“这个您可就问对人了，这家客栈虽然不是最豪华的，可是晚上会有篝火会，付上几个铜板就可以凑个热闹，草原上套马的绝活，还有摔跤，骑射，舞蹈，应有尽有，这里民风彪悍，都是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篝火烤全羊，真叫一个香，您要是酒量好，再喝上几碗马□□酒，那才叫通透舒服。”
无忧笑道：“我瞧着是你馋了吧，既然这么有趣，那就住这家吧。”
阿虎咧开嘴笑道：”好咧！”
“伙计们，公子赏恩，塞上居打尖儿喽。”
汉子们甩开膀子，架起马车就朝着东边奔去。
无忧一阵好笑，却又在瞬间陷入到久远的回忆中，很久以前，她也曾经行走在异国的沙漠中，只不过那时候，她身后跟着的，是大批荷枪实弹的雇佣兵罢了，只是没想到，绕了前世今生，又做起了贩军火的买卖，可惜了这里没有毒/品，不然大概可以干回老本行了。无忧摇头苦笑，不知是喜是悲，竟恍惚有种庄周梦蝶，不知身在何处的感觉。
“公子？”阿虎瞪着眼睛，有些好奇的瞧着无忧，问道：“公子是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
无忧回过神来：“无事，你们都安顿好了麽？货物可都放在稳妥的地方了？”
阿虎拍拍胸脯，一脸自信：“公子尽管放心，这条线路我走了这么多年了，这家店又相熟的很，绝对没问题。”
“嗯，好。”
“天色晚了，大漠不比城镇，这里昼夜的温度相差很大，您还是赶紧回客栈添件衣服，免得着了凉。”
这么一说，无忧倒真觉得有几分凉意，她点了点头，说道：“好，你们不用顾及我，一路辛苦，晚上就去篝火晚会玩玩儿。”
阿虎挠了挠头：“嘿嘿，公子说笑了，那您一会儿去吗？”
“我先在这里四处转转，许多年不曾出召陵，倒想好好领略边陲的夜色。”
“成，那我就先去了，您有什么事儿尽管吩咐我！”
“好。”
无忧回客栈拿了件短打的羊绒马甲套在身上，带了顶防风的帽子，随身装了几个铜板便出了门。
这客栈分上下两层，她喜清静，就住了二楼。一楼的大厅此刻正是吃饭的时辰，这小镇临着齐楚昭三国边界，又有游牧民族活动，故而各个地方的人都来往不绝，无忧大眼一瞧，仅这小厅里，就坐着许多面貌全然不同的异族人。
老板娘热络的招呼道：“好俊俏的小公子，要不要尝尝小店的特色牛肉面？”
无忧还没来得及回话，身后就响起男人粗犷的声音：“哈哈，小哥，老板娘下面确实好吃得很咧！”
老板娘啐了一口：“你个死夯货，有多远滚多远，整日介说这些昏头八脑的话，当着这么多人，还要不要你那张老脸了？！”
顿时整个厅里的人都开始起哄：“还要不要脸了呀？老板娘问你呢。”
无忧扔过去一枚铜板，说道：“来一碗尝尝。”
老板娘麻利儿地把钱收进口袋，脸上顿时换了一副笑脸，扭过头去对后厨喊道：“下一碗牛肉面给新客，牛肉多半两！”
那大汉闻言，不禁停下啃牛骨的动作，调笑道：“小骚货，看到小白脸儿就往上贴了，今儿晚上等着爷爷，好让你知道男人长得俏不如用着妙，哈哈哈！”
老板娘也不脸红，翻了个白眼，大刺刺地讽道：“快别在我这儿打嘴仗了，一会儿你那黑婆娘来了，够你受的！”
那大汉黝黑的脸上顿时挂不住了，也不言语，啐了一口，闷头啃起牛骨来。
无忧靠窗坐了下来，兀自摆弄着桌上的竹筷，心思却一刻也没离开这小厅一角的一个人。
从她刚一下楼，这人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她，与这里粗糙黝黑的异族人不同，这个男人有着一种奇异的气质，书卷之气中带着几分内敛的凌厉，穿着虽然刻意低调，却掩不去周身的贵族气息，无忧轻轻翕动着鼻翼，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令她神思一震，这样珍贵的辟寒香乃是北羌蛮族的贡物，即便是在东昭，也只是作为皇帝对下臣的赏赐，看来，这个人不仅是贵族这么简单了。
无忧眯起眼睛，看向外面热闹的夜市，不由牵起了嘴角，这次的西南之行也许会有别的收获。
“公子是第一次来阿尔汉吗？”
低沉温润的声音像是浸在深泉中的暖玉，无忧转过头去，抬眼就撞进了一双幽深沉静的眼睛。
她放下手中的竹筷，淡淡一笑，说道：“是的，公子好眼力。”
小二还道是一桌的客人，又摆了一副碗筷杯具，替两人斟满了热腾腾的奶茶。
这人倒不见生，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趁热尝尝，热马奶掺了戈壁的细叶茶，别有一番风味。”
无忧看着杯中白浓浓的奶茶，端起来小饮了一口，初尝腥气逼人，再回味倒有一股香甜淳厚的味道，确实十分特别，在冷呵呵的晚上来上一杯，身子立刻就暖了起来。
“看来公子是这里的常客。”
男子说道：“算不上常客，只是西进经过这里几次，看惯了市井繁华，这边陲小镇的风土人情，总能让人忘却烦忧，公子从哪里来？”
无忧不欲多聊，说道：“东边。”
“往东地产富庶，只是听闻今年时节不大好，大旱千里。”
“牛肉面来喽，贵客慢用。”小二行步飞快，上菜却连一滴汤水都未溅出，说话间一碗冒着热气的牛肉面就搁在了无忧面前。
无忧下了逐客令：“公子也要来一碗吗？”
男子似是未解其意，说道：“也好。”转头唤了小二来：“我也来一碗面。”
“好嘞！”
无忧眉头微皱，虽有不快，却也不好发作，埋头吃起了面。
“大灾必有大乱，铁勒军一路东进，怕是荼毒了不少城镇，公子在这时节到这三国交界之处，是为何事呢？”
隔着腾腾的热气，无忧觉得对面人的面孔，有些虚幻，这样直白的问话，已经超出了陌生人的交谈范围。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一介商贾自是为了利来，公子身上的辟月香，半两已抵得十斛东珠，如此富贵无匹，在这样的时节入此乱世，倒是令在下十二分的好奇。”
男子微微一愣，随即淡淡一笑，说道：“好眼力却也比不过一副好鼻子，小公子若是喜欢，我可相赠十两，亦不负相遇一场。”
“所谓礼尚往来，在下小本生意，实在承受不起，多谢抬爱了，面来了，公子慢用。”
无忧一口饮尽杯中的奶茶，起身走出了客栈。
男子饶有兴味的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脸上的笑意已不在。
无忧出门不过片刻，就和迎面而来的陌生人差点相撞，来人形色匆匆，穿着打扮与方才的男子十分相似，她的鼻子在第一时间告诉她，这两个人必定是来自一处。这人虽是粗衣加身，脸上却没有当地人的粗砺，体格壮硕，腰间别了一把马刀，走路时单手扶刀，双腿外八，这个人，是个军人。
无忧觉得，也许这一次的舍里之行，她来的有些迟了，希望舍里的可汗有足够的耐心等到她明日的拜访。
“少主，属下回来了。”
男子皱起眉：“在外无需称我少主，情况怎么样了？”
“是，少爷。”汉子面有难色，似乎颇为无奈，叹了口气，说道：“是属下无能，那头老狐狸还是没有松口。”
男子淡淡道：“哦？他可说了因由？”
“嗯，他虽然没有直言，但据属下猜测，他是想看一看南边的动作再下决断。”
“亦在预料之中，南楚那边有什么动作吗？”
汉子摇了摇头：“还没有，不过属下得到消息，楚皇的病又加重了，现下丹阳已经发出了告示，开始悬赏民间杏林圣手，看来传言的确属实。”
“嗯，不过南楚还有一个临时监国的靖亲王，以他的性子，没有动作反倒让我觉得奇怪了。”
“属下会派人继续查探。”
“嗯，还有一件事，你替我查一查，这塞上居二楼住客的底细。”
“是。”
与召陵的繁华胜景不同，西南边陲的风都如同刀子一般锋利。
因为要载火器，无忧雇了一队车马，扮作贩卖纺织品的商人，有连云骑的暗中协助，连边塞的关隘都十分顺利。
“公子，我们快到了，不过现在天色已经晚了，草原不大安全，现在又是秋天，最怕遇到群狼，我们还是先在这镇子上找间客栈休息一晚再走吧。”
车队的头领是个三十多岁的汉子，名叫阿虎，为人敦厚老实，一路上十分尽责，这队车马长年行走在这条线路上，很是了解西南的地形和天气，不仅是极好的向导，也能提供一些避开麻烦的建议。
无忧解下口鼻处的麻纱，看了看昏暗的天色，说道：“好。”
阿虎答应一声，对着身后的车队挥了挥手，转头说道：“公子，这镇子上有家客栈远近都出名的，您要不要去瞧瞧。”
无忧好奇道：“哦？怎么个出名法？”
阿虎憨憨一笑，说道：“这个您可就问对人了，这家客栈虽然不是最豪华的，可是晚上会有篝火会，付上几个铜板就可以凑个热闹，草原上套马的绝活，还有摔跤，骑射，舞蹈，应有尽有，这里民风彪悍，都是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篝火烤全羊，真叫一个香，您要是酒量好，再喝上几碗马□□酒，那才叫通透舒服。”
无忧笑道：“我瞧着是你馋了吧，既然这么有趣，那就住这家吧。”
阿虎咧开嘴笑道：”好咧！”
“伙计们，公子赏恩，塞上居打尖儿喽。”
汉子们甩开膀子，架起马车就朝着东边奔去。
无忧一阵好笑，却又在瞬间陷入到久远的回忆中，很久以前，她也曾经行走在异国的沙漠中，只不过那时候，她身后跟着的，是大批荷枪实弹的雇佣兵罢了，只是没想到，绕了前世今生，又做起了贩军火的买卖，可惜了这里没有毒/品，不然大概可以干回老本行了。无忧摇头苦笑，不知是喜是悲，竟恍惚有种庄周梦蝶，不知身在何处的感觉。
“公子？”阿虎瞪着眼睛，有些好奇的瞧着无忧，问道：“公子是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
无忧回过神来：“无事，你们都安顿好了麽？货物可都放在稳妥的地方了？”
阿虎拍拍胸脯，一脸自信：“公子尽管放心，这条线路我走了这么多年了，这家店又相熟的很，绝对没问题。”
“嗯，好。”
“天色晚了，大漠不比城镇，这里昼夜的温度相差很大，您还是赶紧回客栈添件衣服，免得着了凉。”
这么一说，无忧倒真觉得有几分凉意，她点了点头，说道：“好，你们不用顾及我，一路辛苦，晚上就去篝火晚会玩玩儿。”
阿虎挠了挠头：“嘿嘿，公子说笑了，那您一会儿去吗？”
“我先在这里四处转转，许多年不曾出召陵，倒想好好领略边陲的夜色。”
“成，那我就先去了，您有什么事儿尽管吩咐我！”
“好。”
无忧回客栈拿了件短打的羊绒马甲套在身上，带了顶防风的帽子，随身装了几个铜板便出了门。
这客栈分上下两层，她喜清静，就住了二楼。一楼的大厅此刻正是吃饭的时辰，这小镇临着齐楚昭三国边界，又有游牧民族活动，故而各个地方的人都来往不绝，无忧大眼一瞧，仅这小厅里，就坐着许多面貌全然不同的异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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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忧还没来得及回话，身后就响起男人粗犷的声音：“哈哈，小哥，老板娘下面确实好吃得很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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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忧扔过去一枚铜板，说道：“来一碗尝尝。”
老板娘麻利儿地把钱收进口袋，脸上顿时换了一副笑脸，扭过头去对后厨喊道：“下一碗牛肉面给新客，牛肉多半两！”
那大汉闻言，不禁停下啃牛骨的动作，调笑道：“小骚货，看到小白脸儿就往上贴了，今儿晚上等着爷爷，好让你知道男人长得俏不如用着妙，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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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忧靠窗坐了下来，兀自摆弄着桌上的竹筷，心思却一刻也没离开这小厅一角的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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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忧眯起眼睛，看向外面热闹的夜市，不由牵起了嘴角，这次的西南之行也许会有别的收获。
“公子是第一次来阿尔汉吗？”
低沉温润的声音像是浸在深泉中的暖玉，无忧转过头去，抬眼就撞进了一双幽深沉静的眼睛。
她放下手中的竹筷，淡淡一笑，说道：“是的，公子好眼力。”
小二还道是一桌的客人，又摆了一副碗筷杯具，替两人斟满了热腾腾的奶茶。
这人倒不见生，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趁热尝尝，热马奶掺了戈壁的细叶茶，别有一番风味。”
无忧看着杯中白浓浓的奶茶，端起来小饮了一口，初尝腥气逼人，再回味倒有一股香甜淳厚的味道，确实十分特别，在冷呵呵的晚上来上一杯，身子立刻就暖了起来。
“看来公子是这里的常客。”
男子说道：“算不上常客，只是西进经过这里几次，看惯了市井繁华，这边陲小镇的风土人情，总能让人忘却烦忧，公子从哪里来？”
无忧不欲多聊，说道：“东边。”
“往东地产富庶，只是听闻今年时节不大好，大旱千里。”
“牛肉面来喽，贵客慢用。”小二行步飞快，上菜却连一滴汤水都未溅出，说话间一碗冒着热气的牛肉面就搁在了无忧面前。
无忧下了逐客令：“公子也要来一碗吗？”
男子似是未解其意，说道：“也好。”转头唤了小二来：“我也来一碗面。”
“好嘞！”
无忧眉头微皱，虽有不快，却也不好发作，埋头吃起了面。
“大灾必有大乱，铁勒军一路东进，怕是荼毒了不少城镇，公子在这时节到这三国交界之处，是为何事呢？”
隔着腾腾的热气，无忧觉得对面人的面孔，有些虚幻，这样直白的问话，已经超出了陌生人的交谈范围。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一介商贾自是为了利来，公子身上的辟月香，半两已抵得十斛东珠，如此富贵无匹，在这样的时节入此乱世，倒是令在下十二分的好奇。”
男子微微一愣，随即淡淡一笑，说道：“好眼力却也比不过一副好鼻子，小公子若是喜欢，我可相赠十两，亦不负相遇一场。”
“所谓礼尚往来，在下小本生意，实在承受不起，多谢抬爱了，面来了，公子慢用。”
无忧一口饮尽杯中的奶茶，起身走出了客栈。
男子饶有兴味的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脸上的笑意已不在。
无忧出门不过片刻，就和迎面而来的陌生人差点相撞，来人形色匆匆，穿着打扮与方才的男子十分相似，她的鼻子在第一时间告诉她，这两个人必定是来自一处。这人虽是粗衣加身，脸上却没有当地人的粗砺，体格壮硕，腰间别了一把马刀，走路时单手扶刀，双腿外八，这个人，是个军人。
无忧觉得，也许这一次的舍里之行，她来的有些迟了，希望舍里的可汗有足够的耐心等到她明日的拜访。
“少主，属下回来了。”
男子皱起眉：“在外无需称我少主，情况怎么样了？”
“是，少爷。”汉子面有难色，似乎颇为无奈，叹了口气，说道：“是属下无能，那头老狐狸还是没有松口。”
男子淡淡道：“哦？他可说了因由？”
“嗯，他虽然没有直言，但据属下猜测，他是想看一看南边的动作再下决断。”
“亦在预料之中，南楚那边有什么动作吗？”
汉子摇了摇头：“还没有，不过属下得到消息，楚皇的病又加重了，现下丹阳已经发出了告示，开始悬赏民间杏林圣手，看来传言的确属实。”
“嗯，不过南楚还有一个临时监国的靖亲王，以他的性子，没有动作反倒让我觉得奇怪了。”
“属下会派人继续查探。”
“嗯，还有一件事，你替我查一查，这塞上居二楼住客的底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