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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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长青和环佩能打听来的消息非常有限,但我已经在一点点地拼凑,也许眼前看来并不是什么确凿的证据,但也许将来什么时候就可以派得上用场。

    这一日,我与潇玥捡日头不烈的时辰带了颂敏出来散步,园子里有一汪碧波粼粼的池水,一半的池子里都布满了荷叶,很是喜人,走在池边,凉风阵阵,倒也惬意。可惜还没走几步,就看到池子对面那边绕过来三四个宫装主子,后头跟了一群丫头,浩浩荡荡的。

    走得近了,看到是洛婕妤、良婉仪、明嫔和安嫔几人,都是平时走的近些的那几人,少了怡婕妤,却多了初有孕的良婉仪。

    良婉仪段梓琳的父亲是从二品的守军副将,家世其实是不错的,只是入宫后循规蹈矩,与众人并不热络,既不出众也不得宠,从贵人到婉仪,几次晋位也都是顺势与众人一齐晋的。只是极少侍寝的她,如今竟然一举有了身孕,算算日子,有孕的日子刚好是梓逸朝务最繁忙且潇玥即将临盆的时候,实在是令众人刮目、令潇玥扼腕。

    本来我知道潇玥心里不大爽快,今儿个出来也不提那些事,就只东一句西一句的扯些没用的,但是眼前碰上了,我俩一个妃一个昭仪却也不能躲了去叫人笑话,只得坦然的迎上去受了她们的礼。

    良婉仪也随着一起行礼,按规矩她是要行跪或蹲礼的,她有身孕,自然是要免了她的,我位份不及潇玥,便等着她开口,不料潇玥却有些发呆,迟迟没出声。

    明嫔安嫔都拜了下去,良婉仪虽然迟疑,却还是眼看着就要跪下去,我见状连忙伸手扶了她,同时用手肘轻轻撞了一下潇玥,潇玥这才反应过来,“婉仪免礼。”

    看得出潇玥是想急着脱身的,只不过遇到洛婕妤和明嫔这两位的时候,向来都不会风平浪静,尽管我和潇玥在后宫的地位日渐提升,众人大多不敢来寻我们的麻烦,但我们今天出来带着颂敏,潇玥方才又有些失态,太容易能被洛婕妤寻到话题了。

    “瑾妃娘娘的小公主可真是漂亮啊!”洛婕妤凑上前开了口,赞美的言不由衷,潇玥无法,只能陪着笑,就是不开口接话。

    “是啊是啊,粉雕玉琢的,看着可真喜人,”应声的是一向与洛婕妤一唱一和的明嫔,另外的,安嫔是绝不会搭这种话的,那就只剩了目前的焦点,良婉仪。

    “良婉仪,你也来看呀,”洛婕妤回身拉过良婉仪,话说得十分奇怪,“听说多看看别人的孩子,肚子里的胎也能长的像,长得好呢!”

    “我哪有这个福气呀,哪能及上娘娘,”良婉仪不能不开口了,极谦恭的,“再说——”

    “再说——还不知道姐姐肚子里的是男是女呢!”明嫔发现洛婕妤的意图,唯恐天下不乱的,“洛姐姐说的可是那句看男得男,看女得女?”

    一句话说的良婉仪连忙把目光从颂敏身上挪开,又怕表现的太明显,一时有些尴尬,潇玥见了脸上变了色,一把拉开抱着颂敏的奶娘,眼看着就变了脸色。

    洛婕妤见奏了效,赶紧假装掩饰,“哎呦,臣妾可不是这个意思,娘娘千万别见怪!皇上这两年来子嗣虽不多,却也是儿女双全,太后也是欢喜呢。”

    “不管皇子还是公主,总归是要么人如皇上的意,要么肚子争气,都是各人的福分,天气热,小公主可别中了暑,”我不能任由她们欺负潇玥,开口帮潇玥解围,“走罢。”

    潇玥点头,也不再理她们,和我一起离开了,不料没迈出两步,不知是水边地上滑还是潇玥心里急躁,竟滑了一个踉跄,幸亏我一把扶住她,这才没有摔倒。

    身后的几人正在施礼送我们,自然是看到了这一慕,“娘娘小心啊,这水边许多苔藓。”

    很意外,说话的是安嫔,我回头看了她一眼,笑了下,潇玥却抓了我的手,此时我才感觉到她手心里全是汗。原来她竟然介意至此,想想也是,那四个人,一个生育了皇长子,一个正有身孕,还有两个则是宿敌,潇玥本来就不痛快,还被这几个人奚落了一顿。

    不过有些人是向来不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的,许是厌恶安嫔开口关切,洛婕妤忽然提高了声音,“可不是么,这水边一向是危险啊,良婉仪现在有了身孕,更要少往湖边池边的去,失足落水那是命,若是被人推了下去,龙胎危险不说,断了胳膊腿的,要养上好几个月,那可就太冤了啊!”

    这话看似是说给良婉仪的,实际明显是在说安嫔,当然,还有当年的嫌犯潇玥,顺带还影射了我。一边的安嫔听了垂下头不吭声,明嫔则笑着附和。

    “你!”潇玥霍的转过身子,却气得说不出什么,我见状朝她们走过去,凌厉的眼神让明嫔早就吓得缩了回去,洛婕妤明显也有些怯然,只是兀自强撑着,走近了,她终于绷不住,“娘娘——”

    我却从她眼前一掠而过,朝良婉仪看去,眼神瞬间缓和下来,“婕妤说的是啊,婉仪可千万要看清楚形势,安心养胎,远离小人,否则到时候,有人推你下水,可没人救你上来。”

    我脸上是带着笑意的,声音却没有温度,尤其是最后两句,几乎是咬着牙出口,这让良婉仪瞬间有些惶恐,她也是个聪明人,很快垂首应道:“是,臣妾谢娘娘教诲。”

    我点点头,这才又盯上洛婕妤,“几月不见,婕妤依然是伶牙俐齿,看你位份升得这么快,想必是很得圣意,奇怪了,本宫怎么记得皇上不喜欢牙尖嘴利的呢?啧啧——”我摇摇头,斜眼看她,“怪不得有了身孕的,是别人!”

    洛婕妤的脸上瞬间变了色,我自然是一针见血戳到了她的痛处,闭门不出的时候,不代表我对外面一无所知,洛婕妤只在初入宫时或真或假的得过一阵宠,还不知道是不是纯粹因为她哥哥程彦明的原因,后来就渐渐无宠了,自今年一月在景和宫与潇玥冲突被贬后,半年来梓逸就再也没召过她,若不是皇后坚持,根本不可能有婕妤的位份。

    我轻哼一声,盈然转身走了,我忘不了在景和宫她是怎么趁我之危来落井下石的,我还没去找她的麻烦,她竟然还敢自己凑上来,真是阳关大道你不走,就休怪我发威!

    回到景和宫,我叫过环铃吩咐,“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总之我要传到洛婕妤和明嫔耳朵里,皇上十分喜欢园子里的荷花池,嫌白日里炎热,旁人又多,月亮好又无人伴驾的时候常常夜半到池边去,独自一人对月赏荷。”环铃笑,“小姐放心罢。”

    过了两日便是十五,刚好梓逸没有召谁侍寝,十足的好日子。入了夜我便换了轻便的装束到池边去,没有打灯,也不接近,就只远远的瞧。之所以亲自来而没有派下人,是因为我和潇玥住的院子离荷花池很近,有什么事不想惹人怀疑。

    池边果然有人在,我本来是想着能看到洛婕妤,不料仔细一看却是好几天没怎么露面的怡婕妤冯纯笙,且不说我刻意传给洛婕妤和明嫔的话她是如何得知的,就说她今日极精致的打扮,远远的便能瞧得出花了心思。

    我想起来初进宫时,我们也曾是好姐妹,纯笙毫不隐藏的对梓逸的爱恋,那时候我就想过,这许会是一个注定伤心的女子。后来她与我渐渐生疏了,甚至敌对起来,这与我的得宠想必不无干系。

    纯笙的琴艺出众,却极少有展示的机会,宫里头公开的场合本就不多,潇玥进宫后,她又丝毫不得宠,也许曾经热情称赞过她琴声的梓逸也没什么印象了。

    看得出此时的她是十分渴望得到梓逸的关注的,一个捕风捉影的消息都值得她这么上心,就那么静静的站在那里,一提孤独的小灯,并没有风,却给人飘逸的感觉,月色与波光映照蔓延下来,几乎美成了一幅画,我相信,那一定是有真的感情在里面。

    心里微微的有点软,就算她曾经直接或间接的来寻过我的麻烦,但究其根源毕竟是出于她对梓逸的爱,与那些刻意害人的勾心斗角比起来,是不是值得原谅一些呢。

    纯笙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我也觉得无趣,就在我几乎决定走开的时候,忽然有了散碎的脚步声,隐约有人打了两盏灯笼朝这边来,我一怔,心想不会这么巧,梓逸真的来对月赏荷?

    近了,我倒无声的笑了出来,竟然是我一直等着的洛婕妤,看来环铃的消息传得不错,洛婕妤也是妆扮过的,只是比起纯笙来清爽不足,艳丽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