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条件
推荐阅读：宇宙职业选手、斗罗大陆V重生唐三、万相之王、星门、剑道第一仙、雪中悍刀行、剑来、一剑独尊、牧龙师、临渊行
一秒记住【奇书网 www.qishu.org】，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镇南王府的马车缓缓驶出花柳街时已近天明。路立果一行坐上的是民间最为寻常普通的马车，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在街上悠闲地行驶，根本不怕被人看到。
放下门帘，路立果看着最后时刻挤上来的路平管事道：“管事救了立果一命，有何话，不妨直说。”
“二小姐，”路管事斟酌地开口：“或者，老奴应该叫您路姑娘更为合适。”
“管事大可随意。”路平这个称呼的变化就是表明，他对于路立果这个二小姐假堂侄的身份清清楚楚，作为镇南王府的家生子，在镇南王身边伺奉多年，有这点能耐并不稀奇。
“路姑娘，”路平说：“老奴从出生开始就在镇南王府伺奉，也勉强算得上是王爷心腹之人，因此对于路姑娘真正的来历，也略知一二。郡主今日之举虽说有些鲁莽，但老奴想，在路姑娘心中，对于这入宫伺奉陛下一事，想必也并非十分的甘心情愿吧？”
他这般率性坦诚，比之刚才教导郡主须不折手段之时简直判若两人，但路立果却知此刻决不可掉以轻心，这老管事看着不显山露水，运筹帷幄的能力只怕比之镇南王也不遑多让。可惜面对如此强敌，己方并无底牌，路立果也只能苦笑一声，叹道：“不瞒先生，若说心中全无怨怼，神仙也是做不到的。”
这般直白不敷衍显然让路平管事很满意，他稍微放松姿势，仅仅一个动作就让路立果感到压力一轻：“若是老奴告诉路姑娘，老奴已经准备好了一辆快马拉的马车、一套通关文牒、足够的盘缠和其他所有路姑娘需要的物品。路姑娘只需在前面那个拐角下车，便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从京城消失，去过逍遥快活的日子，姑娘当如何？”
“先生，您这是何意？”路立果楞了一下，摸不透路平管事的意图。他这话分明就是要帮自己逃跑，但是以路平管事的立场，路立果实在想不出他做此事的理由。
“无他，郡主行事考虑欠妥，老奴帮她计划地周详一些罢了。”路管事声音平静，一双能洞察人心的眼睛一直没有从路立果的脸上离开，似乎想要看清她的每一丝表情变化。
此女姿容卓绝又心思细腻，但到底还是年纪太轻，虽然面上一派云淡风轻，但在听到这诱人条件的瞬间，眼眸里绽放的光彩却是遮不住的。
“若是我就这么离开，镇南王府该如何？先生你又该如何？”路立果并没有急着答复，而是冷静地反问。
“这些该是老奴考虑的问题。姑娘放心，既然老奴安排了马车，其他方面也必然已妥善安排。”路平平稳地答道，似乎胸有成足，对此早有准备。
“那么……”路立果踌躇着，虽然明知可能是陷阱，但眼前这人看上去如此可靠，这样一个逃离一切的机会，是抓还是不抓？
诚如她自己刚才所说，来到这大殷朝，路立果足不出户，几乎一醒来就被软禁。虽然从路王爷给她安排的师傅授课中，大体知道大殷朝与中国古代大致相似但也毕竟不同，就说刚刚这小倌馆，怕是古中国没有几个朝代敢如此明目张胆的让妇女嫖鸭。可是路立果始终居于一隅，整日面对的是镇南王府那一片小小天地，对大殷朝的风貌，只能纸上谈兵，甚是无趣。
更何况，认父也罢、入宫也好，步步皆是受人胁迫，身不由己。且不说那素未谋面的皇帝陛下据传丑得惨绝人寰、无人愿嫁，单就是如此这般被要求李代桃僵，当真入得宫去，从此长灯冷夜，只能等一个虚无缥缈之人施舍陪伴，这样的生活，无论如何都不是路立果这样在自由世界长大的人能够接受的。
#可是，真的就能走么？走了之后，又如何？
那一刹那，无数的疑问、惊喜、担忧汇集在路立果的脑海，就像一台精密的电脑在做着上亿次的计算和权衡取舍，直到一切终于尘埃落定。
“谢谢先生的好意，只是立果恐怕要让先生白费心机了。”路立果听到自己的声音冷静地说。
“为何？”管家是真的惊讶，他分明已经看见了女子眼中的渴望，为何最后却要拒绝？
“我……”路立果正要开口。
“若是为了不陷王爷与郡主于不义这等推托之词姑娘就不必说了。”路平管事却先一步打断了路立果：“路姑娘与我王府的关系，明白人自然看得清，王爷当不起路姑娘如此抬爱。路姑娘既然拒绝老奴，必然是有别的原因。还是，姑娘也是贪图荣华富贵之人，目的便是入宫伴驾，日后好做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中宫之主？”
“呵，路管事太看得起立果了，”路立果答道：“实不相瞒，立果泯然众人，无此宏图大志。”
“那……”管家想了一会儿说：“老奴想，这些时日，路姑娘想必也知道当今圣上容貌其实……一言难尽。”
路立果点点头，这位管事说得已经十分委婉了，按照各路人马的反应，当今圣上只怕远远超越“一言难尽”四字。
“既然路姑娘早已知晓，却也不愿逃离，想必是不在意圣上容貌之事。
只是路姑娘可曾想过，圣上毕竟是圣上，再是如何样貌丑陋，也总该有女子愿为别的理由入宫伺奉。就如同老奴刚才所说贪图富贵、或是贪恋权势之人。毕竟皇上不比普通富贵人家，而是这江山的主人。
难道路姑娘不曾奇怪，即便如此，皇城大选，却是风声鹤唳，符合条件的待选采女各个险招齐出，偌大的京城，怕是想找出一个真正心甘情愿入宫伺奉之人难如登天。
路姑娘就不曾好奇，这是为何？”
“请恕立果愚钝，请先生不吝赐教。”路立果真心地说，这也正是她最为疑惑和担心之事。
“既如此，请路姑娘听老奴慢慢道来。”路管事正襟危坐地说：
“当今天子，乃先皇后阵前分娩。
二十一年前成王之乱，叛军一路势如破竹，天子一怒御驾亲征，贤后披甲伴驾随行。本是极鼓舞气势，壮我军威的好事。谁知最后竟落得帝崩后薨，唯留我家王妃千里单骑，带回来尚在襁褓中的当今圣上。
虽说叛军之危已解除，但这襁褓中的太子却引得朝堂争执不休。若先皇后知晓自己有孕执意要伴驾出征，就是先皇后不顾朝廷根本；若是先皇后出征之时确实无孕，则先皇阵前得子，会让将士寒心。稚子何辜，然而这个孩子的存在却成了先皇与先皇后的罪证。
当时朝中大臣分为两派，一派认为太子殿下来历存疑，应让先皇唯一的胞弟芮王继位。另一派则认为，既然先皇留有太子，让叔叔继位，不合祖宗规矩，芮王继位名不正言不顺，实乃窃国之举。
两派人马吵闹多日不休，皇位继承悬而未决。到最后，芮王殿下亲自表示，自己无意皇位，愿做新皇肱骨，抚养幼皇长大成人。
最后，芮王封为摄政王代理朝政，先皇后宫两位德高望重的贵妃晋升为东西二宫太妃，掌管后宫，代幼年天子行监国之责，三人共同抚养教导新皇。事情直到此处，才总算了尘埃落定。
哪曾想，不到五年，摄政王独子被东宫太妃幼弟推入水中而亡，太妃幼弟偿命，杨太妃却坚称自己幼弟乃是遭人陷害，当殿斥责芮王处事不公、滥用私刑等十项罪状。
从此后宫与摄政王势成水火，各自招揽党羽互相掣肘，西宫岑太后也身不由己卷入其中。自此，天子夹在芮王与两宫之中左右为难。名为天子，实为傀儡，及至去年，年满弱冠，仍后宫空悬，无法亲政。”
路平管事一口气将这算得上皇家辛秘但实际上人尽皆知的事实告知路立果，果然见小姑娘越听脸色越沉，到最后紧咬下唇，脸上白的像纸片一般。
“哎……”路平管事在心里叹了一声。
他对这努力上进又聪慧的美丽女子实在十分欣赏，奈何红颜薄命，一入大殷朝就碰到此等难事。一旦入宫必然是如履薄冰，不可行差踏错一步。难怪贵族女子都视这后宫如虎狼之地，千方百计不愿犯险。
此时路管事也不由得想，若不是立场所限须得为主尽忠，即使明知道路立果真的踏上了逃跑的马车也未必能快活，私心里倒也盼着她此时真能远走高飞，不必踏入这是非之地。
可惜，路立果要叫他失望了，哪怕紧咬着嘴唇尝到了血腥味，路立果抬起头来，仍然对路管事坚定地说：“多谢先生，立果还是要辜负先生的一番好意。”
镇南王府的马车缓缓驶出花柳街时已近天明。路立果一行坐上的是民间最为寻常普通的马车，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在街上悠闲地行驶，根本不怕被人看到。
放下门帘，路立果看着最后时刻挤上来的路平管事道：“管事救了立果一命，有何话，不妨直说。”
“二小姐，”路管事斟酌地开口：“或者，老奴应该叫您路姑娘更为合适。”
“管事大可随意。”路平这个称呼的变化就是表明，他对于路立果这个二小姐假堂侄的身份清清楚楚，作为镇南王府的家生子，在镇南王身边伺奉多年，有这点能耐并不稀奇。
“路姑娘，”路平说：“老奴从出生开始就在镇南王府伺奉，也勉强算得上是王爷心腹之人，因此对于路姑娘真正的来历，也略知一二。郡主今日之举虽说有些鲁莽，但老奴想，在路姑娘心中，对于这入宫伺奉陛下一事，想必也并非十分的甘心情愿吧？”
他这般率性坦诚，比之刚才教导郡主须不折手段之时简直判若两人，但路立果却知此刻决不可掉以轻心，这老管事看着不显山露水，运筹帷幄的能力只怕比之镇南王也不遑多让。可惜面对如此强敌，己方并无底牌，路立果也只能苦笑一声，叹道：“不瞒先生，若说心中全无怨怼，神仙也是做不到的。”
这般直白不敷衍显然让路平管事很满意，他稍微放松姿势，仅仅一个动作就让路立果感到压力一轻：“若是老奴告诉路姑娘，老奴已经准备好了一辆快马拉的马车、一套通关文牒、足够的盘缠和其他所有路姑娘需要的物品。路姑娘只需在前面那个拐角下车，便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从京城消失，去过逍遥快活的日子，姑娘当如何？”
“先生，您这是何意？”路立果楞了一下，摸不透路平管事的意图。他这话分明就是要帮自己逃跑，但是以路平管事的立场，路立果实在想不出他做此事的理由。
“无他，郡主行事考虑欠妥，老奴帮她计划地周详一些罢了。”路管事声音平静，一双能洞察人心的眼睛一直没有从路立果的脸上离开，似乎想要看清她的每一丝表情变化。
此女姿容卓绝又心思细腻，但到底还是年纪太轻，虽然面上一派云淡风轻，但在听到这诱人条件的瞬间，眼眸里绽放的光彩却是遮不住的。
“若是我就这么离开，镇南王府该如何？先生你又该如何？”路立果并没有急着答复，而是冷静地反问。
“这些该是老奴考虑的问题。姑娘放心，既然老奴安排了马车，其他方面也必然已妥善安排。”路平平稳地答道，似乎胸有成足，对此早有准备。
“那么……”路立果踌躇着，虽然明知可能是陷阱，但眼前这人看上去如此可靠，这样一个逃离一切的机会，是抓还是不抓？
诚如她自己刚才所说，来到这大殷朝，路立果足不出户，几乎一醒来就被软禁。虽然从路王爷给她安排的师傅授课中，大体知道大殷朝与中国古代大致相似但也毕竟不同，就说刚刚这小倌馆，怕是古中国没有几个朝代敢如此明目张胆的让妇女嫖鸭。可是路立果始终居于一隅，整日面对的是镇南王府那一片小小天地，对大殷朝的风貌，只能纸上谈兵，甚是无趣。
更何况，认父也罢、入宫也好，步步皆是受人胁迫，身不由己。且不说那素未谋面的皇帝陛下据传丑得惨绝人寰、无人愿嫁，单就是如此这般被要求李代桃僵，当真入得宫去，从此长灯冷夜，只能等一个虚无缥缈之人施舍陪伴，这样的生活，无论如何都不是路立果这样在自由世界长大的人能够接受的。
#可是，真的就能走么？走了之后，又如何？
那一刹那，无数的疑问、惊喜、担忧汇集在路立果的脑海，就像一台精密的电脑在做着上亿次的计算和权衡取舍，直到一切终于尘埃落定。
“谢谢先生的好意，只是立果恐怕要让先生白费心机了。”路立果听到自己的声音冷静地说。
“为何？”管家是真的惊讶，他分明已经看见了女子眼中的渴望，为何最后却要拒绝？
“我……”路立果正要开口。
“若是为了不陷王爷与郡主于不义这等推托之词姑娘就不必说了。”路平管事却先一步打断了路立果：“路姑娘与我王府的关系，明白人自然看得清，王爷当不起路姑娘如此抬爱。路姑娘既然拒绝老奴，必然是有别的原因。还是，姑娘也是贪图荣华富贵之人，目的便是入宫伴驾，日后好做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中宫之主？”
“呵，路管事太看得起立果了，”路立果答道：“实不相瞒，立果泯然众人，无此宏图大志。”
“那……”管家想了一会儿说：“老奴想，这些时日，路姑娘想必也知道当今圣上容貌其实……一言难尽。”
路立果点点头，这位管事说得已经十分委婉了，按照各路人马的反应，当今圣上只怕远远超越“一言难尽”四字。
“既然路姑娘早已知晓，却也不愿逃离，想必是不在意圣上容貌之事。
只是路姑娘可曾想过，圣上毕竟是圣上，再是如何样貌丑陋，也总该有女子愿为别的理由入宫伺奉。就如同老奴刚才所说贪图富贵、或是贪恋权势之人。毕竟皇上不比普通富贵人家，而是这江山的主人。
难道路姑娘不曾奇怪，即便如此，皇城大选，却是风声鹤唳，符合条件的待选采女各个险招齐出，偌大的京城，怕是想找出一个真正心甘情愿入宫伺奉之人难如登天。
路姑娘就不曾好奇，这是为何？”
“请恕立果愚钝，请先生不吝赐教。”路立果真心地说，这也正是她最为疑惑和担心之事。
“既如此，请路姑娘听老奴慢慢道来。”路管事正襟危坐地说：
“当今天子，乃先皇后阵前分娩。
二十一年前成王之乱，叛军一路势如破竹，天子一怒御驾亲征，贤后披甲伴驾随行。本是极鼓舞气势，壮我军威的好事。谁知最后竟落得帝崩后薨，唯留我家王妃千里单骑，带回来尚在襁褓中的当今圣上。
虽说叛军之危已解除，但这襁褓中的太子却引得朝堂争执不休。若先皇后知晓自己有孕执意要伴驾出征，就是先皇后不顾朝廷根本；若是先皇后出征之时确实无孕，则先皇阵前得子，会让将士寒心。稚子何辜，然而这个孩子的存在却成了先皇与先皇后的罪证。
当时朝中大臣分为两派，一派认为太子殿下来历存疑，应让先皇唯一的胞弟芮王继位。另一派则认为，既然先皇留有太子，让叔叔继位，不合祖宗规矩，芮王继位名不正言不顺，实乃窃国之举。
两派人马吵闹多日不休，皇位继承悬而未决。到最后，芮王殿下亲自表示，自己无意皇位，愿做新皇肱骨，抚养幼皇长大成人。
最后，芮王封为摄政王代理朝政，先皇后宫两位德高望重的贵妃晋升为东西二宫太妃，掌管后宫，代幼年天子行监国之责，三人共同抚养教导新皇。事情直到此处，才总算了尘埃落定。
哪曾想，不到五年，摄政王独子被东宫太妃幼弟推入水中而亡，太妃幼弟偿命，杨太妃却坚称自己幼弟乃是遭人陷害，当殿斥责芮王处事不公、滥用私刑等十项罪状。
从此后宫与摄政王势成水火，各自招揽党羽互相掣肘，西宫岑太后也身不由己卷入其中。自此，天子夹在芮王与两宫之中左右为难。名为天子，实为傀儡，及至去年，年满弱冠，仍后宫空悬，无法亲政。”
路平管事一口气将这算得上皇家辛秘但实际上人尽皆知的事实告知路立果，果然见小姑娘越听脸色越沉，到最后紧咬下唇，脸上白的像纸片一般。
“哎……”路平管事在心里叹了一声。
他对这努力上进又聪慧的美丽女子实在十分欣赏，奈何红颜薄命，一入大殷朝就碰到此等难事。一旦入宫必然是如履薄冰，不可行差踏错一步。难怪贵族女子都视这后宫如虎狼之地，千方百计不愿犯险。
此时路管事也不由得想，若不是立场所限须得为主尽忠，即使明知道路立果真的踏上了逃跑的马车也未必能快活，私心里倒也盼着她此时真能远走高飞，不必踏入这是非之地。
可惜，路立果要叫他失望了，哪怕紧咬着嘴唇尝到了血腥味，路立果抬起头来，仍然对路管事坚定地说：“多谢先生，立果还是要辜负先生的一番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