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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策反西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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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铺天盖地的冰雪仿佛要将整个召陵淹没,远处的万顷灯火繁华,渐渐模糊成无数疾速坠落的流星,在他眼中闪过迷离的光华,片刻化为虚无的黯淡。

    黑暗中唯有一双深邃如海的眼眸渐渐清晰,仿佛是一簇明灭跳动的烛火,隔了重重风雨,终于照在萧承钰的脸上。

    黑衣暗卫小心的弓着身,将那柄猩红的弯刀恭谨的呈上,低声叫道:“君上……”

    眼中的迷离渐渐褪去,萧承钰眼神下瞟,看向那柄微微震动的弯刀,沉声说道:“回禀煜盛宫,沐府余孽已灭。”

    没有丝毫的惊讶,暗卫微微低着头,说道:“是,君上。”

    萧承钰接下弯刀,收于腰间的皮鞘之中,单腿跨蹬,利落的翻身上马,只听战马扬蹄长嘶,顿时奔入了无尽的冰雪之中。

    沧溟台坐落煜盛宫主殿宣德殿西南侧,五尺高台以玄铁所制凌空架于护城河之上,青铜所铸的东昭高祖皇帝昭承乾之像巍然矗立,足有十丈,与煜盛宫最为神圣的承光祖庙交相辉映,威严肃穆,不可逼视。

    大昭建国八百余年以来,沧溟高台之上所斩之人唯有九个,这第九位正是十五年前镇守西北反叛帝国的祁郡王。

    经历过那件事情的帝都百姓们永不会忘记那一天的情景,漫天飞舞的大雪落满了沧溟台,硕大的蒲牢铜钟被厚重的冰层凝住,整个召陵几乎陷入一场百年不遇的雪灾。

    天地间寂寂无声,唯有雪落的声音,囚车自帝都天牢一路没在雪窝中,足足走了一个时辰……无数的寒鸦在沧溟台上空尖鸣徘徊,雪白的高台上热血淋漓而下,生生将厚重的积雪溶为血水,可是男人的脸上没有狰狞,只是平静的直视着千万双冰冷嘲讽的眼睛,直至漫长的行刑结束,他都没有发出一声痛呼。

    这是怎样钢铁般的意志,怎样无畏无惧的风华,在狂猛的风雪中,无数乌鸦掠下,贪婪的啄食温热的血肉,可是老人们知道,这是天上的神明在召唤凡人的魂灵,他死后将永不落九幽。

    然而今天,同样的结局将会在沐氏一族身上重复上演,人们不禁感叹,世事轮回,因果早已注定,十五年前的那场恩怨终该了结了。

    囚车并没有从天牢驶出,遮天的雨幕下,三千黑鹰军如同自万丈幽冥之下钻出的鬼魅,毫无预兆的出现在了平阔的紫金大道上。

    沉重的脚步声踏在没及脚踝的积水中,发出湿腻的钝响。百姓们不自觉的让开道路,看着这诡异的一幕,越发觉得这场大雨压抑的令人窒息。

    漆黑粗重的铁链牵动八口巨大的陈木棺椁,百匹战马嘶鸣着缓缓拖动,一路朝着沧溟台而去。

    而就在漆黑的棺椁后,几十辆囚车渐次跟随,沐氏一族嫡系宗亲全数在列,麻木的脸上一片灰白,没有叫喊,没有挣扎,就这样无声的暴露在众人的眼球之下!

    沧溟台上被风沙剥蚀的青铜巨像满是斑驳的铜绿,无数的雨水打在上面,顿时溅起一层朦胧的水雾,让人越发看不清早已远去的祖先的神色,是悲悯,是愤怒,抑或是冷漠的凝视。

    天空浓云翻滚,雷电交加,掌控帝国命脉的各大门阀掌权人悉数自黄金大帐之中鱼贯而出,帝国元老也是今日的监斩官贺兰瑾佝偻着脊背率先走上羽华楼监斩主位,世族长老,各房领主,内外文武官员随之来到观斩的位置坐下,各自正身,默默的注视着不远处渐渐清晰的八具棺椁。

    贺兰瑾看了一眼摆放在羽华楼前的巨大沙漏,缓缓的朝着台下的乌泊将军点了点头。

    “时辰到!”巨大的声音顿时响起,沧溟台下夹道而立的两千帝都军士齐声高呼,声势惊人,震慑心魄,惊散了漫天低回盘旋的雕鹫。

    三千黑鹰军人人披戴棕衣,面目冷然,领头的军士御马来到沧溟台前,翻身下马,单腿跪地朗声禀报:“人犯到!”

    “带上来。”

    “带人犯!”巨大的棺椁被十名黑鹰战士同时抬上高台,“砰”的一声放落于地,其余棺木全数放置在沧溟台下的护城河镇木之上。

    “验人犯!”沉重的棺盖被同时打开,在侧众人无不神色一顿,八具染血尸身顿时暴露在天地沧溟之下!

    震惊的喧哗声陡然响起,谁都没有想到带回帝都的竟是沐氏族人冰冷的尸体,而今日的凌迟之刑正是要加诸于这些早已冷透的尸身之上。

    男人整个身子被沉重的玄铁链所傅,苍白的面孔出奇的平静。散乱的发髻被冷风打散,遮住了大半的面容,坚毅的唇角仍保留着死前那一瞬的动作,紧紧的抿作一线。

    不知为何,人群突然静了下来。百姓们望着这个如高山崖海一般守护他们多年的赫赫名将,依然有些不敢正视他的眼睛。

    如同黑漆点就的双瞳无悲无怒,平静的令人心惊。脏污的铠甲上犹自泛着血光,冰冷的湿气打在上面,蒙上一层淡淡白气,将他整个人都罩在一团虚无的幽光中。

    唯有那一根乌黑的箭努,突兀的穿透他的整个胸腔,在胸口处留下一截平静的箭尾,无声的证实着死亡。

    伤口干净极了,可箭身周围那一小片破碎的滕衣,真切的重现了劲弩没入血肉的惨烈。是啊,这种大华神弩射程极远,劲道更是不可估量,还不等鲜血流出来,心脏便已停止了跳动。

    漫长的唱名之后,巨大的铰链声不绝于耳,只见这些尸身竟被粗壮的铁链高高吊起,面目森寒的刀斧手早已列队而出,手中弯刀寒光闪烁,即将片下尸身上所有的血肉,所谓凌迟,必要片尽三千刀方算刑毕,割下血肉全数抛入护城河之中,最终奔腾流入浩渺东海,白骨焚为灰烬,撒于哀牢山巅,骨血分离,永堕轮回。

    沐延松苍老灰败的脸孔再也不复平静,额上青筋暴起,双目血红的仰望苍穹,如同疯兽一般挣扎在钢铁的囚笼,大吼道:“昭保勖!你这个狼心狗肺的铁勒野种!沐氏千万冤魂必会在这沧溟台之上见证东昭国灭……”殷浓的热血从他的两颊淋漓而下,臃肿的脖颈被钢刀瞬间斩下。

    乌泊站在台上,冷声高呼:“沐氏宗长,帝国元老沐延松辱骂圣上,斩!”

    然而就在沧溟台上血雨飙洒之时,疾驰的马蹄声自宫门蹋雪而来,瞬息即至,马上内官未披棕衣,浑身湿透,焦急的翻身下马,大喊道:“煜盛宫有旨,沐氏一族全数溺毙护城河,众位大人速速前去理政堂议事!”

    高台上众位掌权人齐齐色变,狐疑相顾,一阵不祥的预感迅速自心头升起……

    就在这一天,煜盛宫传来震惊朝野的消息,西南郡王赫连城举兵作乱,以继承西北民统之志为口号,解放西南十万蛮荒的奴隶,率领浩浩荡荡的光明军一路绕经南疆边荒无人之地,遇山开山,遇水搭桥,历经短短的二十天,以惊人的速度杀出一条血路,直捣要塞泰兴!

    赫连城与昭皇一母同胞,同为东夷铁勒族女慧贵妃之子,慧贵妃虽为外族,却生得倾城之貌,玲珑之心,诗书礼乐无一不通,兴宗最爱她才情皆备,在位十六年盛宠不衰,更准其在御书房伴驾左右,可谓荣极一时。

    慧贵妃前后诞育两位皇子,兴宗却极其偏爱幼子,十二岁便已封为安亲王,兴宗本欲重新议储,但太子虽然资质平庸,但却并未犯下大错,且废长立幼之事又极易动摇国祚安稳,内阁外廷盘绕纠葛,恐生大变,所以兴宗在位之时对于太子□□极为严厉。

    兴宗崩后,慧贵妃殉驾而死,太子顺利登基,不料平日里被拘得太过,登基伊始已如飞鸟出笼,肆意妄为,宠信内官,荒淫无度,更是与庶母端夫人□□苟且,大丧之期夜夜召幸数十名处子宫婢,将内宫搅得乌烟瘴气。

    内阁长老会忍无可忍,终请来年近九旬德高望重的景老郡王聚议此事,不料这位登基不过半月的明宗皇帝当日午夜竟突然暴毙在欢宜宫内。

    一月之内连薨两帝,明宗无子,按着祖训,便该由嫡系兄弟继承大统,彼时仍为七皇子的昭保勖联合内宫羽林卫,与掌管整个帝都兵马调度的沐氏族长沐篪封锁明宗薨逝的消息,将逆反之人诛灭的干干净净,终在承乾门称帝。

    等到安亲王自东郊祭祀归来,大局已定,昭皇亲出承乾门迎接这位一母同胞的弟弟,安亲王亦俯首称臣。

    但昭皇一向性情多疑,对于自己这位曾被议储的胞弟未尝全然信任,便远远的打发了他到西北永州镇守。八年后,西北祁郡王作乱,安亲王虽未直接参与,但却多少牵连在内,昭皇勃然大怒,遂将安亲王逐出昭氏宗庙,赐姓母族姓氏赫连,将西南蛮荒之地封予他,十数年间都不曾召见。

    可令整个东昭都未曾想到的是,赫连城竟在短短数十日内率大军横越整个南疆,一路征集奴隶贫民入伍,高举昔年祁郡王民同大旗,策反整个南部,直至今日,召陵才得到消息,可谓是帝国最大的耻辱!

    穿越南部六州十八城,却不走漏丝毫的消息,这样高度的保密与周密的计划,几乎是毫无可能的事情,南疆虽然地处偏远,但是也不乏城池守卫,更兼有镇南军驻守沧州重镇,然而,西北一战昭皇为了彻底肃清沐氏一族的势力,不惜引狼入室,在北部苍霭原边界问题上与齐国北戎达成妥协,借助齐戎联军的势力,灭掉沐氏在整个西北的根基,同时秘密抽调大批镇南军压阵西北,以防联军趁虚而入。

    可是,这样一来,就把整个南部边荒暴露出来,土地的贫瘠,水源的缺乏,常年的奴役与□□早已让南部民怨沸腾,虽有荆棘遍布的密林深山作为屏障,却也挡不住野心勃勃的铮铮铁蹄,自信满满的帝国首脑们如何也想不到最为低贱的奴隶和贫民会化作燎原的烈火,趁势而来,震动整个东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