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指点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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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贞宫外，温泉里的洁鱼大半已游出水面，大口的呼吸着。池边的小意亭里，楚峥闲适的坐在青石小案之旁，穿着极为随意的宽大锦袍，正专注的看着手中的书信。
紫玉壶内热气袅袅，碧玉尖漫然的在其中舒展沉浮，顿时在这小小的亭子中溢满沁人清香。
“啪啪啪”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转眼到了亭内，林枫身披棕衣，脚上短靴已然雪水浸透，沉声说道：“少爷，属下去沐府查探，并未发现无忧姑娘的踪迹，不过，沐府外的暗卫已然少了，萧承钰下令已将肃清沐府，如果无忧姑娘还在府中，恐怕凶多吉少。”
楚峥眉峰微杨，说道：“肃清……沐容在煜盛宫眼皮底下被沐家军救走，皇室为了挽回这点面子，自然不会将这件事透漏出去，赫连城那边怎么样了？”
“光明军被褚英宗堵在了困在了泰兴，现下攻势稍缓，煜盛宫内抽调了大量的羽林卫，召陵城内的驻军也已全数出动了，褚英宗已在泰兴城张贴了昭示，若有主动来降的，一律免去所有罪责，奴隶可以脱出奴籍，擢升为平民。”
楚峥轻声一笑，说道：“被同母胞弟打到了帝都，若是此时再不扬威，岂不是颜面扫地。”
楚峥在盏中添了新茶，轻押一口，又道：“褚英宗那里起疑了麽？”
林枫摇了摇头：“程肖来报，已将信鸽和所经驿站之人处理妥当。”
“嗯，不过即使褚英宗对此次召回之事心存疑虑，也断然不会傻到去质问昭皇和元老会，西北一战，已让褚氏在门阀之争中稳坐交椅，此刻若是居功自大，沐氏便是最好的例子，昭皇多疑，怎会刚刚驱走了一头狮子，又允许一条毒蛇盘踞榻前……”
楚峥站起身来，看向召陵的西南方，低声说道：“这次南疆动乱，是滦亲王亲自领兵麽？”
“是，赫连城发动叛变，虽有大半奴隶顺应，但是西南边境的大多平民却并不愿卷入战火，不惜背离国土，翻过恪震山，大批涌入雍关之内，致使南楚边疆发生动乱。”
“给滦亲王的书信是你亲自交予他手中的麽？”
“属下断不敢转手他人，只是……属下有些不明白……”
“你是不明白滦亲王为什么要容留大批的东昭流民，并且广施恩惠？”
林枫点了点头：“属下愚钝。”
“林枫，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的父亲应是曾任工部侍郎的林正奇，后因督造沛河改道不利，被流放漳州，死在了路上。”
林枫眸光一黯，沉声说道：“为父南楚罪臣，愧对百姓……”
楚峥摇了摇头，说道：“我从不以为你父亲是罪臣，沛河多年洪水不断，你父亲开凿河道，途经西南，引水汇至密罗河，不仅可以解决多年积灾，还可以造福西南，打开楚国在西南通商河运的大门，可谓一箭三雕。”
林枫自知父亲获罪，南楚上下均认为他的父亲是罪臣，他作为罪臣之子，能侍奉圣躬已属格外的恩典，这是头一遭，有人告诉他，他的父亲没有错，他愣在原地，仔细听着楚峥沉稳的声音。
“可是密罗河分流昭国西南边界，赫连城盘踞西南，对此事百般阻挠，最终没有成事。而现在，正是一个打开西南的最好机会，西南之地位于楚，昭，和南方蛮夷的交界之地，这里百姓杂居，多为迁徙而来，对于国家的忠诚要远远低于世代居住的昭国人。现在我楚国若是容留这些百姓在边界之处安居建业，那么一旦那些在战后被释放的奴隶和百姓回到家中，就会发现，他们的妻子，儿女，父母已与自己远隔重山，没有官文，他们又如何能穿越边界……那么二十年后，甚至是十年，西南昭楚之地将再无商贸之阻，异族之争，这世上最难攻破的壁垒不过是人心。”
林枫看向眼前的少年，漆黑的眼睛里有无数暗芒碰撞激荡，重重的跪伏在地，沉沉叩首。
“属下替家父谢过七皇子！”
楚峥扶起林枫，说道：“终有一天你父亲的心愿会变为现实，西南千万百姓将永远记得他的功德。”
年轻的将领垂下头去，很久说不出话来。
正在此时，却见一人匆匆赶来，正是连云骑中的贺臻。
“少爷，属下得到消息，光明军中只今日已处决了百名意图逃跑的士兵……”
只见贺臻自袖口中掏出一丸封蜡书信，递予楚峥，又道：“这是刚刚自楚国传来的密信，卫大人说十五年前事情久远，已有许多细节不甚明了，但赵国风氏小女儿确实逃过一劫，后逃亡西北，嫁与西北祁郡王。”
楚峥眼中暗芒闪动，与二人返回殿内，当即拆开信件，仔细查看起来。
原来在二十年前沐篪因仰慕铸剑大师顾焕曾私潜赵国境内，机缘巧合，与风氏之女风含笑有过一段情愫，但不知为何，三年后，赵昭开战，他领兵攻打泗水，以一招反间计将风氏一族推入万劫不复，风含笑逃过一劫，避难东昭，最终隐姓埋名嫁与西北祁郡王，可万万想不到的是，祁远最终亦死在沐氏手下，相传这位风家三小姐与祁郡王育有一子，在十五年前的那场大劫中夭折……
手中密信被烛火燎着，瞬息化为灰烬，楚峥略略思量，沉声说道：“贺臻，放消息出去，沐氏二公子沐洵，当年的祁王之子，就在光明军大营之内。”
“是。”
林枫微微一愣，说道：“少爷，属下还要继续追查无忧姑娘的下落吗？”
少年指尖轻叩玉案，过了许久，方才低声说道：“她若是有凶险，你可现身一救，若是没有……就不必追查了。”
“是。”
而就在此刻，无忧却刚刚来到堕月坡下的祁氏义庄，她御马将青鸾带至屋内，吃力的把他拖下马背。
无忧片刻不敢耽搁，将昏迷的青鸾扶在一旁的草席上，查看他腕上伤势，被黑血浸透的伤口与衣袖紧紧的凝在一处，只看一眼，已叫人触目惊心。
青鸾面色灰白，脸上血色尽褪，双眼紧闭，眉宇间尽是痛苦的神色。布条紧紧缠绕在伤口上方，血虽流的少了，可是那些蛊虫却仍是不断的向上蔓延着，令人观之欲呕。
无忧眸光一黯，顿时狠下心来，“嘶啦”一声顿时将那些与伤口黏在一处的衣料撕裂开来，青鸾下意识的痛呼一声，却依旧没有醒来。狰狞的伤口顿时暴露在无忧的视线之内。
无忧暗咒一声，公孙赤根本在骗她，这样糟糕至极的状况，显然是蛊毒至深的表现！
她心头一痛，正欲近身查看，却发现她稍一靠近，那些蛊虫就如疯了一般剧烈的蠕动，争抢着向上爬去，无忧不禁心生疑虑，再离得近了几分，蛊虫竟唯恐避之不及，眼看就要钻入青鸾的伤口深处，她心头一惊，迅速离身，果然见蛊虫安静下来。
无忧皱起眉头，忽然瞥见自己颈间露出的玉锁。
温润柔和的光泽仿佛浸了水，她细细摩挲着玉锁上的纹路，有些疑惑，她从小就贴身带着这枚玉锁，一直以为是这具身子的生身父母赠与婴孩的爱物，可是如果真的如此简单，那个暗卫首领，还有神秘的黑袍人，又为什么在看到这枚玉锁之后，神情那样奇怪……
想起公孙赤多次提及自己曾受蛊毒的事情，她心思一动，解下玉锁，将它压在青鸾上臂。
不过片刻，那些蛊虫竟全数停止了向上蔓延，迅速的朝着腕间涌去，无忧趁势逼近，缓缓的向下移动，果然，蛊虫竟全数被逼出了体内，剧烈的扭动着身子，原本暗红的色彩正在迅速的褪去，转眼变成透明，瞬间化为一滩恶臭的脓水。
无忧大感惊异，替青鸾包扎好伤口，不由拿起玉锁细细的端详起来，只见玉锁方方正正，上刻龙凤图纹，与普通的吉祥巧物也并无什么区别。她自小带在身上，一直以为是这具身子所有，不想竟有这样的奇效。
她微微一愣，思及自己多年来倒是从未想过这个孩子的身世如何，父母又是何人，不由有些黯然，若是这孩子魂魄还在，当然不可能任由她这个异世孤魂鸠占鹊巢。
她抬头看向屋外漆黑的天色，神色有些焦急，青影若是自小杏林穿过未央街不可能比她到的晚，除非，无忧眼角一跳，心头渐渐有阴云笼罩。
“啪”的一声轻响，高台上的烛台被大风吹倒，滚落在无忧的脚边，布满铜绿的灯盏内积了厚厚的一层灰尘，显然已多年无人来祭拜了。
周围遍地都是杂草和破碗，三口黑漆漆的棺木摆在当中，甚至连铭文都没有，棺盖大开，里面的衣物狼藉的散在棺底，显然被翻腾了无数次。可见平日里，这里已然被流浪的乞丐当成了遮风避雨的地方，只是近日来堕月坡南侧匪乱难安，所以并没有乞丐到这里来躲避大雨。
当年祁氏一族尽被绞杀，祁郡王尸身被毁，昭皇为彰显皇室宽仁，特准在这里修建了这座义庄。
可是，不久后，那些前来祭拜的百姓和当年感佩郡王恩德的兵士却连连无故失踪，渐渐的，这里便再也没有人来了。
后来，连皇室也觉实在无须为这样一栋破旧的房子浪费兵力，最终撤走了把手的士兵，这座义庄也彻底的荒废了。
无忧缓缓的将那些破旧的棺盖合拢，枯朽的陈木发出沉闷的响声，仿佛早已不堪岁月侵蚀，竟“噗”的一声碎成无数的碎屑，就那样狼藉的坠在棺底，说不出的苍凉。
无忧撸起袖管，仔细的将棺内的尘土和木屑清理出来，里面的衣物早已失去了往日的鲜亮，微微有些发黄，却仍可依稀看出是女子的衣衫，微弱的光线下隐隐可见襟口黯淡的绣样，朴实无华却朵朵苞润莞尔，果然是含笑花，这口衣棺，应该是沐洵的母亲无疑了。
无忧心头升起一丝别样感触，拾起地上的草席，将棺口掩住，随即跪在地上一一祭拜，将青鸾藏在其中一口棺中。
正在此时，只听屋外脚步声声，虽然听来人数不多，却还是令她很是不安，神色一凛，一个轻身跳入棺内，透过孔隙向外看去，然而当她看见那双清冷深邃的眼睛时，不由站起身来，脱口叫道：“沐洵！”
尚贞宫外，温泉里的洁鱼大半已游出水面，大口的呼吸着。池边的小意亭里，楚峥闲适的坐在青石小案之旁，穿着极为随意的宽大锦袍，正专注的看着手中的书信。
紫玉壶内热气袅袅，碧玉尖漫然的在其中舒展沉浮，顿时在这小小的亭子中溢满沁人清香。
“啪啪啪”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转眼到了亭内，林枫身披棕衣，脚上短靴已然雪水浸透，沉声说道：“少爷，属下去沐府查探，并未发现无忧姑娘的踪迹，不过，沐府外的暗卫已然少了，萧承钰下令已将肃清沐府，如果无忧姑娘还在府中，恐怕凶多吉少。”
楚峥眉峰微杨，说道：“肃清……沐容在煜盛宫眼皮底下被沐家军救走，皇室为了挽回这点面子，自然不会将这件事透漏出去，赫连城那边怎么样了？”
“光明军被褚英宗堵在了困在了泰兴，现下攻势稍缓，煜盛宫内抽调了大量的羽林卫，召陵城内的驻军也已全数出动了，褚英宗已在泰兴城张贴了昭示，若有主动来降的，一律免去所有罪责，奴隶可以脱出奴籍，擢升为平民。”
楚峥轻声一笑，说道：“被同母胞弟打到了帝都，若是此时再不扬威，岂不是颜面扫地。”
楚峥在盏中添了新茶，轻押一口，又道：“褚英宗那里起疑了麽？”
林枫摇了摇头：“程肖来报，已将信鸽和所经驿站之人处理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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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峥站起身来，看向召陵的西南方，低声说道：“这次南疆动乱，是滦亲王亲自领兵麽？”
“是，赫连城发动叛变，虽有大半奴隶顺应，但是西南边境的大多平民却并不愿卷入战火，不惜背离国土，翻过恪震山，大批涌入雍关之内，致使南楚边疆发生动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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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下断不敢转手他人，只是……属下有些不明白……”
“你是不明白滦亲王为什么要容留大批的东昭流民，并且广施恩惠？”
林枫点了点头：“属下愚钝。”
“林枫，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的父亲应是曾任工部侍郎的林正奇，后因督造沛河改道不利，被流放漳州，死在了路上。”
林枫眸光一黯，沉声说道：“为父南楚罪臣，愧对百姓……”
楚峥摇了摇头，说道：“我从不以为你父亲是罪臣，沛河多年洪水不断，你父亲开凿河道，途经西南，引水汇至密罗河，不仅可以解决多年积灾，还可以造福西南，打开楚国在西南通商河运的大门，可谓一箭三雕。”
林枫自知父亲获罪，南楚上下均认为他的父亲是罪臣，他作为罪臣之子，能侍奉圣躬已属格外的恩典，这是头一遭，有人告诉他，他的父亲没有错，他愣在原地，仔细听着楚峥沉稳的声音。
“可是密罗河分流昭国西南边界，赫连城盘踞西南，对此事百般阻挠，最终没有成事。而现在，正是一个打开西南的最好机会，西南之地位于楚，昭，和南方蛮夷的交界之地，这里百姓杂居，多为迁徙而来，对于国家的忠诚要远远低于世代居住的昭国人。现在我楚国若是容留这些百姓在边界之处安居建业，那么一旦那些在战后被释放的奴隶和百姓回到家中，就会发现，他们的妻子，儿女，父母已与自己远隔重山，没有官文，他们又如何能穿越边界……那么二十年后，甚至是十年，西南昭楚之地将再无商贸之阻，异族之争，这世上最难攻破的壁垒不过是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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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峥扶起林枫，说道：“终有一天你父亲的心愿会变为现实，西南千万百姓将永远记得他的功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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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密信被烛火燎着，瞬息化为灰烬，楚峥略略思量，沉声说道：“贺臻，放消息出去，沐氏二公子沐洵，当年的祁王之子，就在光明军大营之内。”
“是。”
林枫微微一愣，说道：“少爷，属下还要继续追查无忧姑娘的下落吗？”
少年指尖轻叩玉案，过了许久，方才低声说道：“她若是有凶险，你可现身一救，若是没有……就不必追查了。”
“是。”
而就在此刻，无忧却刚刚来到堕月坡下的祁氏义庄，她御马将青鸾带至屋内，吃力的把他拖下马背。
无忧片刻不敢耽搁，将昏迷的青鸾扶在一旁的草席上，查看他腕上伤势，被黑血浸透的伤口与衣袖紧紧的凝在一处，只看一眼，已叫人触目惊心。
青鸾面色灰白，脸上血色尽褪，双眼紧闭，眉宇间尽是痛苦的神色。布条紧紧缠绕在伤口上方，血虽流的少了，可是那些蛊虫却仍是不断的向上蔓延着，令人观之欲呕。
无忧眸光一黯，顿时狠下心来，“嘶啦”一声顿时将那些与伤口黏在一处的衣料撕裂开来，青鸾下意识的痛呼一声，却依旧没有醒来。狰狞的伤口顿时暴露在无忧的视线之内。
无忧暗咒一声，公孙赤根本在骗她，这样糟糕至极的状况，显然是蛊毒至深的表现！
她心头一痛，正欲近身查看，却发现她稍一靠近，那些蛊虫就如疯了一般剧烈的蠕动，争抢着向上爬去，无忧不禁心生疑虑，再离得近了几分，蛊虫竟唯恐避之不及，眼看就要钻入青鸾的伤口深处，她心头一惊，迅速离身，果然见蛊虫安静下来。
无忧皱起眉头，忽然瞥见自己颈间露出的玉锁。
温润柔和的光泽仿佛浸了水，她细细摩挲着玉锁上的纹路，有些疑惑，她从小就贴身带着这枚玉锁，一直以为是这具身子的生身父母赠与婴孩的爱物，可是如果真的如此简单，那个暗卫首领，还有神秘的黑袍人，又为什么在看到这枚玉锁之后，神情那样奇怪……
想起公孙赤多次提及自己曾受蛊毒的事情，她心思一动，解下玉锁，将它压在青鸾上臂。
不过片刻，那些蛊虫竟全数停止了向上蔓延，迅速的朝着腕间涌去，无忧趁势逼近，缓缓的向下移动，果然，蛊虫竟全数被逼出了体内，剧烈的扭动着身子，原本暗红的色彩正在迅速的褪去，转眼变成透明，瞬间化为一滩恶臭的脓水。
无忧大感惊异，替青鸾包扎好伤口，不由拿起玉锁细细的端详起来，只见玉锁方方正正，上刻龙凤图纹，与普通的吉祥巧物也并无什么区别。她自小带在身上，一直以为是这具身子所有，不想竟有这样的奇效。
她微微一愣，思及自己多年来倒是从未想过这个孩子的身世如何，父母又是何人，不由有些黯然，若是这孩子魂魄还在，当然不可能任由她这个异世孤魂鸠占鹊巢。
她抬头看向屋外漆黑的天色，神色有些焦急，青影若是自小杏林穿过未央街不可能比她到的晚，除非，无忧眼角一跳，心头渐渐有阴云笼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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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遍地都是杂草和破碗，三口黑漆漆的棺木摆在当中，甚至连铭文都没有，棺盖大开，里面的衣物狼藉的散在棺底，显然被翻腾了无数次。可见平日里，这里已然被流浪的乞丐当成了遮风避雨的地方，只是近日来堕月坡南侧匪乱难安，所以并没有乞丐到这里来躲避大雨。
当年祁氏一族尽被绞杀，祁郡王尸身被毁，昭皇为彰显皇室宽仁，特准在这里修建了这座义庄。
可是，不久后，那些前来祭拜的百姓和当年感佩郡王恩德的兵士却连连无故失踪，渐渐的，这里便再也没有人来了。
后来，连皇室也觉实在无须为这样一栋破旧的房子浪费兵力，最终撤走了把手的士兵，这座义庄也彻底的荒废了。
无忧缓缓的将那些破旧的棺盖合拢，枯朽的陈木发出沉闷的响声，仿佛早已不堪岁月侵蚀，竟“噗”的一声碎成无数的碎屑，就那样狼藉的坠在棺底，说不出的苍凉。
无忧撸起袖管，仔细的将棺内的尘土和木屑清理出来，里面的衣物早已失去了往日的鲜亮，微微有些发黄，却仍可依稀看出是女子的衣衫，微弱的光线下隐隐可见襟口黯淡的绣样，朴实无华却朵朵苞润莞尔，果然是含笑花，这口衣棺，应该是沐洵的母亲无疑了。
无忧心头升起一丝别样感触，拾起地上的草席，将棺口掩住，随即跪在地上一一祭拜，将青鸾藏在其中一口棺中。
正在此时，只听屋外脚步声声，虽然听来人数不多，却还是令她很是不安，神色一凛，一个轻身跳入棺内，透过孔隙向外看去，然而当她看见那双清冷深邃的眼睛时，不由站起身来，脱口叫道：“沐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