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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祁氏义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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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轰隆”一声天上的浓云被刀锋般的闪电划开,瞬间将破败的房屋照的雪亮,漫天冰冷的雨雪和着细碎的飞石打在沐洵的脸上,像是锋利的刀子。

    沐洵披着白色的斗篷,长风掀起宽大的衣袍,在风雨中猎猎翻飞,清冷的眸光似有汹涌的波涛涌动,隔了许久,才缓缓的低声叫道:“猫儿……”

    浑身的力气仿佛被瞬间抽去,所有的紧张和不安在这一刻如潮退去,心中那根紧紧绷着的弦终于砰然断裂,钻心的痛楚瞬息之间回归到无忧的身上,她眼前一黑,几乎要昏倒过去。

    一路的拼杀薄命,几乎耗尽她所有的心力,此刻放松下来,竟感觉整个身子仿佛被碾碎了一般。

    沐洵神色一惊,顿时张开手臂将孩子抱出棺木,疾声问道:“你怎么了?受伤了吗?”

    无忧轻轻抓住少年的衣裳,整个人仿佛虚脱一般,蜷缩在他的怀里,轻声道:“没事,只是有点累。”

    沐洵皱起眉头,狐疑的看着无忧颈前的血迹,说道:“我不是让你呆在山洞里麽?”

    无忧摇了摇头:“你没有信守承诺,所以我为什么要呆在那儿。”

    沐洵闻言一愣,却见孩子微微一笑,轻声说道:“不过,能再见到你……真好……”

    孩子的声音闷闷的,顿时低下头去,不愿让少年看到她眼中弥漫的水汽。

    身后的白衣老者似是有些惊讶,不由有些疑惑的看向无忧,见她身形娇小,竟是一个还未长成的孩子,忽然想起前几日的一桩事来,眼中已有了一丝了然。

    他收起油伞,拍打掉身上的水渍,拎起食盒来到房中的三具木棺前,从中拿出一鼎小小的香炉,简单的点上两柱香,阴暗湿冷的屋子里顿时弥漫出淡淡的青烟。

    无忧顿觉赧然,忙上前说道:“老人家,我的家人受了重伤,不得已只好将他们藏在棺木里,还请您见谅。”

    卞泱微微一愣,看到棺木四周似有被清理过的痕迹,淡淡笑道:“王爷和夫人若是知道死后仍能渡人劫难,定然十分欣慰,孩子,我要祭拜的并不是这几口衣棺。”

    老人神色安详,无喜无悲,岁月早已将那些彻骨的仇恨沉淀在最深的心底,大浪淘沙,所有的恩怨一如这缥缈轻烟,终是要散去的。沐洵默默的看着眼前的这座义庄,心中一片苍凉,亲手倒下一杯清冽的青稞酒,缓缓的洒在地上。

    “父亲,母亲,我来看你们了……”

    少年的嗓音有着难以掩饰的颤抖,隔了如水岁月,隔着万水千山,终于幽幽传来。

    屋外的冷风呜呜的钻进来,顿时扬起满地尘土,两柱香烛“噗”的一声猝然熄灭,化作丝丝缕缕轻薄的烟罗,瞬间已冷得透了。

    卞泱有些动容,低声说道:“王爷,夫人,卞泱懂了,只是这辈子来看你们的机会不多了,你们就别怪我这把老骨头了。”卞泱微微一笑,额角的皱纹如同刀刻,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正在此时,无忧突然觉得头脑一阵眩晕,她抬起受伤的手掌,果然见深深的伤口处血色尽褪,令人观之可怖。她神色一凛,急忙将手掌裹在衣袖之中,不动声色的倚在身后的墙壁上,减轻失血带来的痛楚。

    沐洵见无忧面色苍白,似有不妥,顿时皱起眉头,问道:“猫儿,你怎么了?”

    无忧神色如常,说道:“没事,也许是累着了。”随即又想起了什么,对沐洵说道:“我从湖底出来之后遇见了皇室暗卫,那个统领我看着很熟悉,我记得跟你去杏竹馆的时候曾见过他。”

    沐洵眸光一黯:“萧承钰……”

    “青鸾受了重伤,我只好先到这里来躲一躲,毕竟现在西南局势敏感,这里离光明军前锋大营很近,他应该还不敢只身前来。”

    沐洵将无忧揽在怀中,紧了紧她身上的斗篷,说道:“你放心,一切有我,青鸾是你的亲人麽?”

    “嗯。”无忧站起身来,上前几步,拉开棺盖,说道:“青鸾的伤势,我一时说不清楚,只是现在他体内应该还有未清除的余毒……”

    卞泱看向面色苍白的年轻人,朝着门外招了招手。只见两名士兵走进房内,按着老人的指示将青鸾小心的移了出来。青鸾虽然仍是昏迷,但体内蛊虫已清,比之方才的脸色,已然好得多了。

    随行的军衣看了看他的伤势,说道:“这位小哥的伤势不重,只是看样子像是被什么厉害的毒物所伤,体内余毒未清,所以脉象有些紊乱。不过恕老夫直言,我行医数十载,方才观他伤口,也看不出是何毒物,恐怕无法对症下药啊……”

    无忧心中一痛,沉声说道:“他中了蛊毒,请问老人家可有方法解除?”

    卞泱神色一震:“蛊毒……”他摇了摇头,说道:“蛊物为南疆邪术,恕我无能为力了……不过可先在小哥的伤口处敷些化毒的药材,也许可以缓解一二。”

    “那就多谢老人家了。”

    “啊!”惊恐的叫声忽然从屋外传来,只见士兵接二连三的倒地,痛苦的在泥泞中翻滚着。“咣”的一声巨响,破旧的木门轰然倒塌,公孙赤眸光冷厉,死死的盯住无忧,狞声说道:“小娃娃,你以为跑得了麽?”

    无忧万没有想到公孙赤竟能追踪至此,心中虽觉惊诧,面色上不动声色,咧嘴一笑,淡淡说道:“看来你是没有听从我的劝告了?”

    只见他黑袍破碎,可怖的手臂暴露在外,突起在皮肤外的血管诡异的跳动着,仿佛要炸裂开来,十分骇人,他双眼通红,似乎体力不济,浑身的风雪更是和他一身乌黑形成强烈的对比,恍若游魂野鬼。

    “找死!”公孙赤一个飞扑,便要朝着无忧袭来,身后卞泱瞬间抽出腰间马刀,大喝一声,劈斩而上。

    沐洵将无忧护在身后,眼神上瞟,轻声说道:“猫儿,你看上面。”

    无忧侧目一看,只见破旧的屋顶因为年久失修,已然垂垂可危,上挂一盏巨大的青铜灯架,在风雨中正吱吱的摇晃着。

    无忧心思转动,顿时上前几步,扬声说道:“你难道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能杀死你的蛊虫麽。”

    碧绿的玉锁顿时呈现在公孙赤面前,只见他身形一顿,不可置信的看着孩子手中的东西,一字一顿的说道:“命魂锁!”

    正在此刻,只听“轰隆”一声巨大的倒塌声,屋顶硕大的青铜灯架瞬间朝着公孙赤罩下。卞泱纵身前跃,刹那躲过,随即呼来屋外的两匹快马,贯力将青鸾掷上马背,大喝道:“世子,快走!”

    远处黑鹰军战旗招展,西南大营吼声震天。而就在祁氏义庄的不远处,东昭羽林卫严整军阵,如潮涌般涌向祁氏义庄!

    沐洵神色一变,一把拉住卞泱的衣袖,艰难的说道:“伯父,跟我一起走。”

    卞泱怒目血红,登时挥掌掴在沐洵脸侧:“走!”随即挥刀斩断衣袖,噗的一声猛然吐出一口黑血,七窍如泉涌般突突的冒出大股的黑血,浑身上下攒动着无数凸起蠕动的小包,俨然是中了剧烈的蛊毒。

    沐洵大喝一声,脸色苍白如纸,双唇如同紫染。无忧心神俱碎,紧紧的拉住沐洵的手臂,眼睁睁的看着远处渐渐靠近的羽林卫,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痛恨自己的弱小。

    “走!”染满血污的白绢顿时递如沐洵的手中,卞泱忍着剧烈的痛楚,字句如凿:“这是你母亲临死时候让我交给你的,带着它,走!”

    “不!”震耳欲聋的倒塌声响在耳侧,沐洵被猛力推出丈许,这座历经十五年岁月的祁氏义庄终于在漫天风雨中化为废墟。

    铮铮铁蹄踏在遍地脏污的雪水中,声声震慑心魂。光明军大批士兵临阵叛逃,贺兰霄率黑鹰军突围后方,恍如一柄利剑刺入敌人的心脏。而皇室同时得知沐氏二少爷沐洵藏身西南大营的消息,特派遣褚英宗与贺兰霄呼应夹击,将沐氏余孽一并肃清。

    褚英宗望着远处倒塌的祁氏义庄,不禁一阵冷笑,元老会临此关头,竟将他打发到这里来绞杀一个穷途末路的沐氏余孽,而将黑鹰军交予贺兰霄统帅,足见对他这次私自归来的不满。、

    想起那封不知源头的密信,褚英宗不禁神色一黯,皇室忌惮沐氏在西北的势力,而不惜牺牲掉多年着力培养的虎豹骑,却不料触动了赫连城的逆鳞,所谓兔死狐悲,他岂能安然高卧。

    这次起兵毫无预兆,又与当年的祁氏嫡子勾结,妄图以民同口号动摇人心,行军奇诡,悄然无息,即便是煜盛宫,也是几日之前刚刚知晓。

    那又是谁,在这样的关头给他传递消息,抛给他这样一份难以舍弃的诱饵,不归,则只能以一介庶子在家族中寂寂无声,归来纵然能为自己,为家族带来无限荣光,却也同样成为众矢之的。褚英宗眸光深邃,心头隐隐有怒气激荡,这样被人算计了一遭,他着实不喜欢……

    “我的弓呢。”

    身后的士兵急忙打马上前,将弓箭呈与褚英宗,只见这弓弓身巨大,弓弦足有拇指粗细,只看一眼,已知绝非常人臂力可以拉动。

    只见褚英宗自袖口摸出一枚精钢扳指,带在拇指之上,双眼微微眯起,上臂肌肉高高鼓起,巨大的弓身顿时张成满月,只听“唰”的一声,乌黑的箭簇瞬间劈开雨雾,携雷霆之势激射而去!